10.沒頭腦同學和不高興同學。
?尋肆想起很久之前,他曾經在書上讀到過學校這種地方。
他記得自己問過夏天臨:「夏天臨,你說我出去以後能不能也去叫學校的這種地方。」
夏天臨會用自己的手撫摸著他的頭髮說:「會的,只要你快點長大。」
尋肆記得夏天臨的手很大,很暖。
不過這時,女教師看著這個黑頭髮黑目的孩子好像開始神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禁不住笑了一下:「尋肆同學。尋肆同學現在不是走神的時候。」
尋肆急忙回神,他慌慌張張,給全班同學都鞠了一躬,然後大聲說道:「..........我叫尋肆..........希望...希望今後可以跟大家友好相處.......。」
過去,很多人看到他都會露出驚慌的神情來,夏天臨告訴他,只要認真的鞠躬,大聲的打招呼,那麼大家就不會在怕他,而是會成為他的朋友。
「閉嘴,你吵到老子睡覺了。」一個非常不友好的嘲笑聲從教室的最後一排傳來。
夏侯森一把拿掉了遮在眼睛上的書,他站了起來,盯著這個像是腦子有問題的轉學生,心裡簡直煩的徹底,他哥留給他的暗號,竟然是照顧這麼一個小玩意。
在夏侯森的眼裡,這個實際上年紀跟他差不大的男孩,卻因為外貌關係,顯得很小,身體又單薄,個子又矮,看上去還有點腦袋不好。
夏侯森像想到什麼一樣,嘴角掀起了一個惡劣的笑容。
尋肆將目光從女老師那裡收回來,在落在夏侯森身上的一瞬間整個人當場僵住。
四周一下子靜了下來,與其說是四周靜了下來,不如說是他什麼都聽不進去了,除了那個身影之外其他的東西都消失了。
他的上輩子,只有整日面對著空曠的房間,房間的四面只有白色的圍牆,而圍牆上只有一段玻璃,玻璃對面有很多穿著白大褂的人,那些人總是隔著這道合金玻璃,像看一個動物或者一個怪物一樣的目光看著他,而圍牆內總是有各種各樣古怪的東西刺穿他的皮膚,扎進血管里,或者骨頭裡,甚至是他的身體里注射什麼,或者從他身上抽走什麼。
雖然有點疼,可能不是有點吧,有時候他也能忍不住叫一兩聲,不過這些倒也沒什麼,只有一個類似半圓形的頭盔一樣的東西,最是讓他感覺到驚恐,那個東西一旦戴在他的頭上,就會伸出無數細細密密的針,扎進他的頭裡,深入他的大腦。
如果不是身體四肢被固定,他一定會拚命的逃開。
那一天,他第一次見到了身穿白大褂以外的人,因為那人穿著一身鑲著細長金邊的黑衣,黑衣前掛滿了各種他不太懂的東西,但是他知道很漂亮,閃閃亮亮的,各種他不認識的精美圖案。
當這個人穿著軍裝迎著光的時候,他能隱隱約約看到上面綉著一種名叫九頭龍的暗紋,暗紋盤旋在這個人的軍裝上,從軍大衣的衣擺到肩膀,最後威武的九個龍頭秀在胸口的位置上。
他好奇的看著,希望可以轉移那些細長的針緩緩深入自己頭部的疼痛。
可是沒有用,他們所有的人都隔著玻璃看著他,他們的表情十分輕鬆,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愉快。
只有那個人眉宇間有些凝重。
當那些針扎進他的頭還有他背後的脊柱的時候,他還是不能控制的大喊了起來。
「啊!!啊!!停下,好疼,救救我。」他拚命大喊著,可是那些人表情似乎更加的的愉快了。
就在這時,突然嘩啦一聲,玻璃破碎,他瞪大了眼睛,那個人打碎了玻璃從高處輕易的跳了下來,撕開固定住身體的那些東西,將他抱了起來。
「停止實驗,你們沒看到這個人受不了了嗎。」
他第一次聽到人說話的聲音。
「可是陛下,實驗眼看就要成功了啊,您馬上就可以有一個最強大的嚮導了。」
那個人回答道:「不必了,沒有嚮導,我也不會狂暴。」
在那個人低沉有力的命令下,疼痛就那麼終止了。
那個人溫柔的說道:「沒關係,今後我會讓那些人終止這類實驗。」。
尤利西斯好奇問道:「你.....是.....誰?跟那些白大褂是....一夥的嗎?」
那個人回答:「不.........你可以叫我夏天臨。」
有人隔著老遠大喊道:「陛下,請離他遠點,這個還只是個半成品,不適合成為您的嚮導,他,非常的危險。」
原來尤利西斯只是一個為夏天臨製造的半成品。
可是夏天臨卻從來沒有將尤利西斯當做物品。
直到最後,夏天臨還是尋問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若有來世不要在拒絕朕,成為朕的嚮導吧。」
尋肆覺得自己眼底發燙,眼前一片模糊。
不過,同樣熟悉的聲音傳到了耳邊,卻完全變了味道:「小獃子,老師讓你到這邊來座。」
夏侯森一頭黑色的刺蝟頭,看著這個小子呆呆傻傻的看著自己,他那麼久沒接到夏星洲的聯絡了,結果一聯絡就是給他塞了這麼一個小獃子,他怎麼能高興的起來。
剛才老師給這個小獃子指了個位,讓他過去坐下,結果這獃子還是看著自己眼發直,他哥到底派了個什麼怪胎來。
結果更讓夏侯森受不了的是,這小子從剛坐下,就瞪著大大的濕漉漉的眼睛看他,活像一隻被遺棄了小動物。
像什麼呢!
夏侯森的手支撐著頭思考著,他的手掌很大,骨節分明突出,中指上還帶著一枚雕刻精美的龍頭戒指。
「夏-----天-----臨,真的-------真的是-------你?」尋肆想了許久許久,終於鼓起了勇氣問出了這句話來,那個人沒死,一定是他,不然不會有這樣長的一模一樣的人。
尋肆的聲音非常小,小到了自己都聽不太清楚的程度,而且非常的小心翼翼,生怕這又是自己的一場夢,如果聲音太大萬一將自己從夢中驚醒怎麼辦。
夏侯森原本平靜的神色突然陰了下來,他聽到了一個自己最不想聽到的名字,一股狂怒突然從胸腔內爆發而出,他漆黑色的眸子徹底沉了下去,收起了那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態,目光森寒的看著這個少年。
夏侯森說道:「你說什麼!。」冰冷至極的聲音,完全陌生的語調與尋肆記憶之中那個溫柔的人完全不同。
「你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嗎?天----臨。」尋肆耐下心去問。
夏侯森手臂一伸,一把扯過尋肆的衣領,尋肆顯然被嚇了一跳,身體一個趔趄,險些連站都沒站穩。
「啊!」一個女生驚叫了一聲。
「夏侯森你幹什麼!這是在上課。」老師斥責道,卻有些猶豫該不該上前阻止這個暴脾氣的太子。
夏侯森不理會其他人,猛地將尋肆的臉拉近,然後低聲警告道:「不許在我面前再提起這個人的名字,知道嗎?不要拿我跟一百年前的死人相提並倫。」
尋肆獃獃的看了他一會兒,瞳孔快速收縮了一下,使勁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望著他。
「你.....不.......記得我......了嗎..。」尋肆的手按在了夏侯森的手上,搖了搖頭。
他定定的看著那張熟悉無比的臉,說不出的酸脹要頂破心臟。
夏侯森目光有些陰霾,可是在看到尋肆那張努力忍著眼淚的表情,怒火卻莫名其妙的消散不少,可是從小建立起來的厭惡感卻消散不去,他不由的鬆開了手,警告道:「不要再讓我聽到這個人的名字。」
他一鬆手,尋肆卻跌坐在了地上,他眼裡滿是不信,他說他不是夏天臨,更不許他提起夏天臨的名字來,可是他們長得那麼像,眼淚在尋肆眼眶裡打著轉,要掉不掉的,讓夏侯森心底最後忍耐的的一根弦崩斷了。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會事,只覺得思緒因為這小子煩亂成了一團。
他猛的抬起來腳來,想也沒想就那麼踹了出去。
頓時班上好多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卻沒人敢上前阻止。
這一腳直接踹在尋肆肚子上,他覺得早上吃的東西,幾乎都要吐出來了,有一那麼一瞬間他都以為五臟六腑都攪成了一團。
可是這一腳也同樣讓尋肆清醒了起來,這人絕對不是夏天臨,夏天臨永遠不會那麼對他。
他不是,他還是沒有找到夏天臨.
尋肆忍著痛,緩緩站了起來,垂著腦袋拉了拉自己的被弄皺的衣服,不再說話,只是乖乖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此刻他滿腦子都是失而復得,得而復失的感覺。他獃獃的看著自己的手,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那個人.......
夏侯森後悔了,他沒想到自己打個人會後悔,他一臉怒氣的盯著那個神色像是受到天大打擊的小子。
尋肆膚色有些蒼白,此刻正低著頭玩弄著自己手,露出一節細白的脖子,夏侯森突然萌生出一種詭異的熟悉感,他覺得他一口就可以咬斷那個少年的脖子,輕易的奪走他的性命,而且少年本身好像就沒有那麼強烈的求生意志。
現在似乎因為發現了自己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整個人都萎靡了下去。
這種情緒讓他臉色更加難看,這少年到底是怎麼回事,對夏天臨這個死去一百多年的人就那麼崇拜嗎?
老師久久的鬆了一口氣。
很多人都知道,這個天琴座帝國皇室的二皇子最討厭有人拿他跟一百年前那個名震天琴座星系的帝王相提並論,因為他們長得太像。
老師終於講完了一節尋肆什麼都沒有聽到的課,下課後,一直坐在前排,胸圍有d罩杯的妹子湊到了夏侯森背後,一雙揉夷閑閑搭在他的肩膀上,說道:「莫不是看上了你?二殿下還真是連同性都吸引,嘖。」
「呵!」夏侯森將目光從尋肆身上收了起來,不經意的將湊上來的妹子的手從肩膀上挪開。
「他喜不喜歡我是他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他的手臂支撐著腦袋,似乎眼前的這一切都跟他沒什麼關係。
妹子顯然有些不太痛快,她故意挺了挺胸,嬌艷的臉上有些瘟怒:「晚上還要不要去你哪裡了。」
「今晚我母皇要召見我,要回皇宮。」他顯得有些煩躁,撓了一下耳後的扎手的頭髮。
尋肆瞥了一眼那個妹子大開的衣領,神情更加低落,趕緊把腦袋低下去,思維繼續神遊天外,夏侯森看了一眼,心想他哥上哪裡弄了個這樣的小東西來。
課間的時間十分短,在夏侯森覺得只有那麼一瞬間的放鬆后,他又閉起眼睛來準備大睡一覺。
尋肆面前突然出現帶著字元的全息影像,他一陣慌亂,非常不巧的是老師又在這個時候點到了他的名字,讓他起來回答問題。
「你是今天新轉來的同學吧,講講現如今整個天琴座星系有哪幾部分政權組成嗎,還有當中格局如何?」
尋肆看著眼前的全息投影星圖,呆住了,半響磕磕巴巴說道:「天象文明............天琴座帝國........」他之前只從陸明跟夏星洲嘴裡聽到過這些,因為以前只有一個天琴座帝國。
「天狼座聯邦,蛇夫座帝國,北天琴座合眾國,路西塔尼亞共和國,天琴座第二懸臂共同體。」夏侯森索性替站著無所適從的尋肆回答。
「夏侯森殿下,我是在問新來的轉學生,請你不要代勞。」年老的教師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我只是關愛一下智障兒童。」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