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初次較量

陰暗、死寂的樓道，一眼望去彷彿沒有盡頭。時不時有冷風吹過，彷彿要入滲人的骨頭中去，帶著說不出來的詭異和陰冷。

陶仁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往前走，不敢發出半點兒聲響。耳中聽到的，除了風聲，便只有自己呼吸和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憑空出現了一扇門，上面赫然寫道：「你的心，堅定嗎？」

一共是六個字，加上標點符號共八個字，都在隱隱冒著綠光。陶仁感覺後背有些發涼，深吸一口氣，調整了自己的心跳速度和呼吸頻率，這才推開了門。

看著洋溢著青春少女氣息的熟悉卧室，陶仁有些失神。粉紅色的蚊帳，精美的公主床，放著自己和閃電合照的書桌，書架上擺放整齊的各類書籍。一切，都和自己記憶中一模一樣。

漫步行走到床邊，坐下了，床頭放著幾個紅彤彤的蘋果。陶仁拿起一個，用紙巾擦了兩下，正打算吃。

樓下卻突然傳來了母親的呼喚聲：「仁仁，吃飯了。」

「哦。」陶仁放下了蘋果。

母親已經將早飯擺放在了桌子上，父親也已經坐在了餐桌上。看見陶仁來了，父親笑了笑：「仁仁，趕緊吃早飯吧。吃完飯，爸爸送你去車站。」

「嗯。」陶仁微笑著坐下了，拿起筷子開始吃早餐。心裡那一瞬間的不安，此時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

「來來來，仁仁。這是你一向愛吃的雞蛋羹，多吃點兒。」陶母微笑著給陶仁舀了好幾勺子。

「謝謝媽媽，你也吃。」陶仁連忙道。

省一中

「仁仁。」陶仁停下腳步，回頭一看，薛濤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仁仁，我幫你提行李吧。」

「不用了。」陶仁連忙後退兩步。她知道，薛濤喜歡她，但她一點兒也不想再給他希望。

「仁仁，你怎麼了？」薛濤瞪大了雙眼，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時，陶仁感到有些頭痛。她本能地覺得，今天好像什麼都不對勁兒，但又說不出來具體有什麼不對勁兒。一切好像和平常一樣，又好像不一樣。

糾結中，陶仁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女生寢室的樓下。王璐還有另外兩個室友已經在早早在那裡等待她了。四人有說有笑，親親熱熱地上了樓。

「你個小賤人是不是找打啊！」王璐沖著凌雲曦發出了狂怒的吼聲。

「璐璐，你別這樣，你……」怎麼會這樣呢？大顆的汗珠從陶仁的額頭上滾了下來，她想不明白。可她就是覺得，王璐和凌雲曦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王璐不應該這樣對待凌雲曦。而且，凌雲曦也不該是這樣的。

凌雲曦背對著王璐收拾自己的書桌，面無表情地說道：「有那個狗膽兒你就試試看。」要不是為了安安穩穩地代替妹妹度過高三、考上大學，她早就親自教這個丫頭說話了。

王璐哪裡受得了這樣的刺激？大步往前沖。陶仁當即心頭一緊，撲上前從後面緊緊抱住了她：「璐璐，你冷靜，冷靜……」

冷靜，冷靜，千萬要冷靜……

葉逸安冷冷地看著凌雲曦，口中道：「你說話太刻薄了。」

凌雲曦看了葉逸安一眼，道：「我只對人類說人話，畜生只配用拳頭。」

王璐依舊在掙扎，陶仁卻是不管不顧地抱住了她。她知道，要是放開了璐璐，她會後悔一輩子的。

「仁仁，我們分手吧。」葉逸安平靜而又堅定地說道。

「好的。」陶仁淡定地回答道。沒有糾纏，沒有不舍。彷彿這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陶恆進了監獄，自己和他的事情並沒有被曝光。跟葉逸安和平分手了，沒有鬧得滿城風雨、顏面掃地。自己順利地畢業，順利地找到了工作。一切彷彿進展得十分和諧。

這一天，陶仁收到了葉逸安的結婚請帖。新娘的名字叫做，凌閃電——她不認識的人。

「媽媽，你在做什麼？」陶仁看著忙碌的陶母，問道。

「我在收拾你小時候用過的東西，還有用的就留下，沒用的就扔了。」陶母道。

陶仁上前打量了一眼，頓時，一張合照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這女孩兒是……」陶仁拾起了照片，仔細觀察。照片上的一個女孩兒明顯是十一二歲時的自己，可另外一個人是誰？陶仁腦中浮現出了凌雲曦的臉，二人模樣十分相似，可自己明明是在高中認識凌雲曦的，怎麼會在十一二歲時與她合照呢？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陶仁手開始不住地哆嗦。

婚宴上，凌雲曦用雙手攙扶著姐姐走向了新郎。

葉逸安看著凌閃電，臉上帶著從未有過的溫柔。凌閃電看了一眼妹妹，似乎有些愧疚。凌雲曦微微一笑，咬著姐姐的耳朵輕聲說道：「姐姐，我只希望你幸福快樂。」她的確喜歡過葉逸安，但和心愛的姐姐相比，他又算個什麼？

賓客中，陶仁先是被凌雲曦那明顯不對勁兒的右手吸引了注意力。冷不丁看見了新娘的面容，頓時，她的頭腦一片空白。從包里取出了照片，仔細觀察。雖然說女大十八變，可她就是莫名覺得照片上的女孩兒就是新娘。

反覆觀察了好幾遍，她突然注意到了照片上的女孩兒戴了一對一模一樣的手鐲。本能地看向了自己的手腕兒，潔白的手鐲正閃閃發亮。

舞台上，新娘雖然打扮得珠光寶氣的，但手腕兒上的手鐲卻是半點兒沒有被奪走光彩。它是那麼的耀眼，那麼的炫目。

「不，不，」陶仁一面搖頭，一面喃喃自語，「那是我的，那是我的……」

凌閃電的小腹微微凸起，葉逸安扶著她坐下，一臉柔情地看著她。

「不！！！」陶仁感受到頭部一陣劇烈的疼痛，伴隨著一團雲霧突然被撥開的豁然開朗，「那是我的，那是我的！」

劇烈的頭痛還在繼續著，隱約聽到一陣帶有魔性的聲音。

「你是選擇真相，還是選擇留在這裡呢？」

「親人的平安，朋友的幸福，穩定的生活，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在這裡，凌雲曦的右手痊癒了，薛濤沒有因為你而癱瘓，王璐也沒有受傷，你也沒有聲名掃地、家破人亡，你不需要背負任何沉重，不是嗎？」

「為什麼不留下呢？」

「因為，」陶仁揪著頭髮，壓著牙，忍受著難以言喻的、深入骨髓的痛苦，「因為我要回家！！！」

伴隨著她的嘶吼，周圍的一切事物都逐漸破碎了，並伴隨著黑暗化作了一團……

陶仁微微動了動眼皮，努力睜開了。

依舊是那個空曠的小房間。

她的頭上戴著特製頭盔，李傑康正在一旁看著她。

「只用兩個小時就醒來了，還算不錯。」傑康看了看手腕兒上的表，稱讚道，「看來只要配合訓練，你還是很有希望拿到獎牌的。」

陶仁什麼也沒有說，靜靜地摘下了頭盔。精神上的疲憊很難用文字來形容，如果非得說的話，陶仁感覺自己就像用精神力挖了一萬斤煤炭一樣累。

「這些是比賽項目，還有簡介。你拿去看看，明天把要參加的項目告訴我。」傑康吩咐道，並遞給了陶仁一本小冊子。

「差點兒出不來啊。」陶仁揉了揉太陽穴，說道。

「要是十個小時之後你還不醒的話，我會拔掉電源的。」傑康道。拔掉電源其實是迫不得已的險招，這麼做可以將陶仁從虛擬世界中強行拖出來，但很有可能對陶仁的精神造成巨大的傷害。但如果陶仁超過十個小時醒不來，一樣很危險。所以只能拼一把。

「行了，趕緊工作去。我可不白開給你工資。」傑康催促道。

陶仁什麼都沒有說，起身穿好白大褂，開門出去了。

「陶女士，謝謝你。」貴婦人重重地鬆了一口氣，「跟你說完話，我覺得心裡好受多了。」

「能夠幫到你，我很開心。」陶仁微笑道。

貴婦人看了一眼手錶，道，「時間到了，我該離開了。明天我再來。」

「好的夫人，你慢走。」陶仁起身送貴婦人出門。

「唉！」送走了客人，陶仁重重地倒在了沙發上，「累啊，真累。」

「回來了？」閃電主動迎了上來。

「趕緊回去歇著，故意讓我心疼嗎？」陶仁連忙扶住了閃電。

「行了，我的身體我比你清楚。你現在讓我教訓一個恐龍軍團都沒問題。」閃電不知道之前掉過一個寶寶，不然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無所謂了。

「你沒問題，寶寶可受不了。」陶仁不願讓閃電難過，也就只好瞞下了。

逆流從樓上飛奔而下：「主人，你有什麼事叫我做就好！」殺千刀的傑瑞偷走了她的狗宅，她也就只好乖乖住進了樓上主人安排的房間。

「你們一個個的，是真的要我歇出毛病才安心。」閃電拍了一下逆流的腦袋，訓斥道。

夜裡

「仁仁，比賽項目你選好了嗎？」

「已經選好了。」

「好好訓練，我和寶寶會到現場給你加油的。」

「嗯。對了，現在是不是該胎教了？我用不用準備點兒什麼？」

「現在？會不會太早了？」

「閃電。」

「嗯？」

「沒什麼，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