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度假（三）

「阿嚏!」順風裹著被子，瑟瑟發抖。

身上保暖的毛被剔了個精光，光溜溜的吹了整夜冷風，不著涼才怪。偏偏逆流小老大在離開的時候還把旅行包叼走了，她想找身衣服穿都不行。也得虧了如此，陶仁看見旅行包，終於想起了她。

一大早，閃電和陶仁從郊外將她領了回來，上官老爺還為她安排了客房。本來還說要請個大夫的，被閃電拒絕了——開玩笑，不人不猴的，是請獸醫還是請人醫啊？

不過小猴子某種意義上也算因禍得福了，起碼獲得了上床睡覺的資格，還能在床上休養，不用背包。至於著涼，以她的身體素質喝點兒熱水養一養也就好了。

第二天，上官小姐在徵得父親同意后，穿上斗篷、帶著丫鬟，領著閃電和陶仁出門了。

順便提一下，這個界面雖然也講究男女大防，但大家閨秀徵得父親同意后也是可以出門的。

喬軒和逆流被留在上官家——防止小猴子的尾巴露餡兒。冀州城這麼個大城市僅憑《旅遊指南》短短几頁當然很難徹底了解，有了上官小姐做導遊那就方便太多了。

「這家器石鋪看起來真不錯，咱們進去看看吧！」陶仁道。由於晉江的建議，這兩天她逛了不少玉石店、礦石鋪，其中也有不少靈氣充沛的，晉江讓她買下了。閃電自己也能看出那些是靈氣充沛的好東西，所以買得倒也痛快。不過她心裡倒是存了幾分疑惑，陶仁的精神力應該還沒有強到可以看出物品含多少靈氣的地步吧？怎麼挑中的都是好東西？

然而她心中的困惑本就不少，也不差這一件了。

「姐姐真有眼光，這可是冀州城最大的器石鋪了。」上官小姐稱讚道。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的稱呼從夫人改成了姐姐。

閃電佯裝未覺：「是嗎？那就進去看看吧！」

鋪子的確不錯，既寬敞又明亮，約莫有好幾十架一丈高的木架整齊地排列著，上面放著各種各樣的器石，還貼著標價。

小夥計能吃這碗飯，憑的就是那雙看人的眼睛。一看閃電那周身氣度，就知道好買主來了。「公子，二位夫人，歡迎光臨小店。」夥計滿臉笑容，十分熱情，「你們想看些什麼？礦石、美玉……」「抱歉，那位小姐不是我的夫人。」閃電打斷道。同時，她將陶仁摟入了懷中。

「這……」夥計有些尷尬地看向了上官小姐。其實也不能怪他，上官小姐看閃電的眼神，加上她沖著陶仁一口一個姐姐，本就容易誤會。

上官小姐身後的丫鬟已經一臉不爽了，她自己反而微笑著：「沒關係，不過一時口誤。」

「小姐海涵。」小夥計順著台階連忙下了。

閃電在現代對玉石之類也有過一定的接觸，但這個界面的玉石和現代完全不一樣。不過這也不要緊，挑選的標準是一樣的——靈氣。

「公子爺，您看看這個雞血寶玉，買來給夫人鑲在佩劍上是最合適不過的了。還有這個，金晶石……」

「你先忙吧，我們自己會挑。」閃電打斷了他的話。

「我倒是也想買塊好玉，你來幫我挑挑吧。」上官小姐開口道。

「好的好的……」小夥計屁顛屁顛就過去了，「小姐，您看這個……」

「仁仁，這店裡有寶物！」晉江歡脫了。這兩天雖然也到手了不少好東西，但沒有一樣稱得上是寶物，一樣都沒有！

「真的嗎？在哪裡？」陶仁也很開心，能被晉江稱作寶物肯定不是一般的東西。

然而，沒等晉江開口，閃電已經走向了一堆不起眼的石頭。「被搶先了呢。」晉江嘆了口氣。也對，以閃電那特殊的異能和體質，妥妥的「尋寶指南針」啊。不過也不算糟糕，閃電對陶仁一向大方，這寶物想到手也不難。

只見閃電拿起了一塊巴掌大的灰色石頭，打量了一下，揚聲問道：「夥計，這塊石頭怎麼賣？」

夥計正在口若懸河地向上官小姐推薦一塊彩虹石，一聽這話，扭頭看了一眼，說道：「那只是切下來的廢石罷了，您要買就算二兩銀子。」停頓了一下，又道，「如果您買一塊彩虹石，那個就算搭頭，白送。彩虹石三千兩一塊」

彩虹石？陶仁好奇地走了過去。一個紅木的盤子里，一共放了有五塊。雞蛋大小，橢圓形，七種顏色，隱隱有著一層氤氳，當真如彩虹一般，煞是好看！

上官小姐早已被夥計說得動了心，但又覺得三千兩有點兒貴。

閃電遠遠地看了一眼，沒什麼大用處，靈氣也就那麼些，不過樣子倒是挺好看的。可以給陶仁打兩件首飾。三千兩肯定是值不了，但自己手裡這個絕對超過了三千兩，終歸還是自己賺了。「成，我買了。」

上官小姐原本是覺得三千兩銀子太貴了，一聽這話，忙道：「我也買一塊。」

等到出了器石鋪，陶仁迫不及待地奔向了閃電：「那是什麼寶物啊？」「寶，寶物？」上官小姐愣住了，不就是一塊石頭加一塊彩虹石嗎？

閃電衝陶仁笑了笑，手中的石塊從最外層開始化作粉末。一道耀眼的白光流轉而出，閃得人一下子睜不開眼。周圍不少人被吸引了注意力，紛紛猜測是什麼東西。

漸漸地，金光消散了，閃電手中是金色的流砂，外面卻包裹著一層柔和的白光，顯現出一種異樣的美，讓人心情突然就寧靜了。

「這一個界面可算是沒白來啊！」晉江重重地鬆了口氣。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基本上都是對玉石頗有研究的，卻沒人知曉這是何物。

「分成兩半，一半給喬軒做新衣裳，一半給你，好嗎？」閃電問道。

「好的。」陶仁笑了。雖然她不知這是什麼東西，但這白光讓她很舒服。

「這是什麼寶貝啊？」上官小姐插嘴道，她真的想知道。

閃電聳了聳肩，她也不知道這叫什麼名字。

逛得差不多了，也該回去了。

行至半途，卻見一個少年領著一隻猴子在賣藝。閃電覺得有趣，便駐足觀看了。陶仁挽著她的胳膊陪她看，上官小姐在一旁靜候。之後，少年拿著個盆求賞錢，三人也都給了些碎銀子。

少年鞠了個躬，又繼續帶著猴子表演。可這一回，猴子不知是累到了還是怎麼著，出現了失誤。少年二話不說，揮起鞭子就打。瘦弱的小猴哪受得了這個？當即慘叫連連，很快身上就有了好幾道血痕。

小猴一面叫，一面躲避，看起來無比凄慘。

「住手！」閃電動了惻隱之心，上前一把捏住了少年的手腕。「它辛苦為你賺錢，不過失誤一次罷了，你怎麼能這樣折磨他？」閃電捏得少年手腕兒生疼，連連告饒：「公子，小的知錯了。再也不會這樣了。」閃電皺了皺眉頭，鬆開了手。少年手腕兒已經發青了，疼得直流眼淚。閃電沒再多話，往盆里又放了幾個銅板算是藥費，然後就走了。

三日後，上官老爺請閃電到正堂相見，卻提了個讓人哭笑不得的請求。

閃電和陶仁到底是外來者，對這裡的情況並不是非常清楚。上官老爺之所以厚款她們，固然是因為救女之恩，但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在。

若思被劫掠了，這是不爭的事實。雖然幸得完身，但名譽還是受了影響，想要說門好親事也就難了。若是終身不嫁，那民眾肯定會認為她是失了清白所以嫁不出去，三人成虎，反倒把清名點污。可若是隨便找個人嫁了，那搞不好也是進了火坑。

他雖然有不少孩子，但女兒卻只有若思一個，自小便是萬千寵愛，怎生願意她受苦？

在這種情況下，嫁給恩人是不錯的決定。一來，可以全了名聲，「無以為報，以身相許」。二來，閃電既然救了她，對她有沒有失身自然是最清楚不過的，不會有誤會發生。三來，閃電容貌俊俏，而且武功高強，從衣著看來家底也應頗為豐厚。

他請閃電住在上官家，便也存了查看之心。

那一日那隻猴子，便是他安排的，想看看閃電會作何反應。結果讓他十分滿意，一個對猴子都能同情的人，想來對人也不會壞。

幾天下來，他見閃電對妻子十分疼愛，對下人也很好，心中便放下心來了。

於是，他在正堂約見閃電，詢問對方是哪裡人，願不願留在京城，並提出將女兒嫁給對方。還說可以幫閃電在京城落戶，想入仕的話他也可以幫忙引薦。至於陪嫁，更是不會少。

閃電聽得哭笑不得，但又憐惜對方一片愛女之心，便以夫妻情深為由，客氣而又堅定地拒絕了。

對方倒是也沒有強求，只道女兒命苦。

之後，閃電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陶仁。

二人也很無奈。說起來，這個界面還算稍微好點兒。有些界面，姑娘被擄后，即便清白沒有毀，那也是要自殺或者出家的。

但是，總不能真讓閃電「娶」了她吧？

商量過後，二人決定趁早離開上官家。反正現在忠義侯已經回來好幾天了，京城的客棧應該有空房了。可二人前腳請辭，後腳上官小姐就來道歉了。

她懇求恩人能夠多住幾天，讓他們稍微報答一下救命之恩。至於其他的，她保證再也不會提起。還說如果他們不答應，她終生都會良心不安的。

從那以後，她對陶仁的稱呼又從姐姐改成了夫人。每天仍舊會來拜訪，但卻會注意迴避閃電。見她這樣，原本心懷芥蒂的陶仁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據她講，上官老爺正在求皇帝，希望皇帝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給若思賜一門好親事。

很快聖旨就下來了，將上官若思封作了承徽（太子妃嬪），只待太子娶正妃后便過門。「太子為人倒是個憐香惜玉的，只求不要娶個心狠的太子妃。」若思嘆道，這對她來講也算好結局了。嫁了太子，雖然是妾，但也沒人敢非議皇室。上官家雖是太子母族，可她只是個庶女，自然是做不了太子妃的。承徽也不算低了，就這樣吧。

然而她的心中卻是從此有了一個永遠都無法平靜的角落，這一點就不用告訴別人了。

懸著的心落下了，閃電方才想起了玉佩的事情。之前為上官若思的事情苦惱，險些忘了。不管怎樣，月顏姐一向待自己不薄。她以為女兒死了，一直暗自傷心。自己既然見到了玉佩，總是要告訴她的。

於是，她便向上官老爺打聽。由於怕被看出端倪，她不敢詢問太多（從之前酒樓老闆態度看，忠義侯在民間知名度很高。要是閃電對她一無所知就太奇怪了。），只是用閑聊的語氣問對方家中有何人。

「哪還有什麼人？她父親去世后她便拿著父親遺物來京城投奔皇帝了，至今孤身一人。」

「她有婚約對象或心上人之類的嗎？」

「沒聽說。不過之前陛下想讓她做太子妃，她拒絕了。」說到這裡，上官老爺嘆了口氣，「她要是答應了多好？那樣我也不擔心女兒未來了。」

至此，閃電一行人在此已經居住了一個月，該打聽的也都打聽了，便以家中有急事為由提出告辭。

這一次，上官小姐沒有挽留。

之後，上官小姐在家安心備嫁，生活彷彿沒有任何影響。唯一的改變就是，一塊彩虹石成了她畢生最愛之物。

「唉！！！」閃電重重伸了個懶腰，「這一個月過得真是太懶了，好久沒這麼懶過了！」

「可不，逆流都胖了。」喬軒溫柔地給逆流梳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