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72章

「我有一個問題。」

一腳踹開休息室的大門，踏上因為劇烈晃動而掉落的門牌。鷹眼假裝自己沒聽見托尼·斯塔克倒抽口冷氣，帶着一臉鬱悶風風火火闖了進來：「你們有人願意跟我換個工作嗎？」

「並沒有。」翻個白眼，鋼鐵俠端著咖啡從吧枱後面走出來，加入沙發上正集體思考人生的復仇者大軍們：「你要明白，神盾局開不起我的工資。而且我本人對於天天累得像狗一樣給別人幹活的職業沒有任何興趣。」

「……你說誰像狗呢？！而且我已經很久不給神盾局幹活了好嗎！」

被富二代劈頭蓋臉嘲諷，克林特立刻怒道。但他隨即就看到了沙發上另一位名義上的神盾局特工依然在淡定喝茶，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頓時也覺得跟托尼較真實在沒什麼意思。

「說真的，你們不覺得樓下那兩位很礙眼嗎？」

甩甩手，選了個舒服的姿勢癱坐在黑寡婦身邊，克林特眼巴巴看朝四周了一圈，期望有誰能跟自己同仇敵愾：

「天天纏在一起絕對不能分開超過一分鐘就不說了，隨時隨地看上去就像要來一發我也能理解，畢竟熱戀中的人沒什麼道理好講。但他們為什麼不能就這樣在他們的學校里待着！為什麼要來這裏強×我們的眼睛！！啊？！威斯特到底有沒有考慮過一窩單身狗到底是個什麼心情！！！」

說到最後，特工的聲音已悲憤近乎咆哮。想起樓下打着代表X戰警來處理善後事宜的旗號，實際上又一次來騙吃騙喝順便炫耀自己男朋友的隱者大人，克林特就覺得自己要原地爆炸——在第二十七次撞見威斯特被他的小男朋友摁在牆上旁若無人開啃之後。

「咳。」

握拳抵在唇上咳嗽了聲，最先提議讓X教授派他養子來複仇者大廈的美國隊長目光有些遊離。而坐在他對面的托尼再度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心中對此毫無波動。畢竟早就習慣了，無論是又來搞事的威斯特還是他搞出的事情，有着太多前車之鑒，總裁爸爸適應起來總是令人心酸的迅速。

「別說得好像你什麼都沒見過一樣。」作為睡過一整年雜誌封面的富二代，托尼對克林特這種大驚小怪的行為十分鄙視：「還有，摸著自己的良心說，你現在是單身嗎？」

「……但這不妨礙我對他們的行為表示憤慨。」被這麼一提醒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個不恰當的比喻，不小心禿嚕了嘴的鷹眼小心翼翼看一眼娜塔莎，得到對方一個頗為和善的微笑后，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不過，托尼，你們好像對這件事一直沒什麼意見的樣子？」

「怎麼可能。」眼睛幾乎快要翻到天花板上，托尼拿起一塊桌上的小餅乾，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把它塞進對方聒噪的嘴裏：

「他們已經超出秀恩愛的級別，馬上要衝出地球走向宇宙了。要不是不想眼瞎，你以為我們為什麼會一起呆在這裏。」

「所以？」克林特現在有點懵逼。

「所以，」詭異頓了頓，托尼從來不知道鷹眼的智商原來可以這麼捉急：「我們就找了這麼一個解決辦法。」

「什麼辦法？」

「坐在這裏，派你去跟他們一起工作。」

「……」

同情地看了眼對面如被雷劈的特工，雖然知道這樣很不地道，但依然屈服於殘酷現實的史蒂夫忍不住捂住了臉。

所以說，放棄吧克林特。

被人賣了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你這個智商也只能去讓威斯特肆意蹂.躪了。

……我們曾經說好的隊友愛呢！！

瞬間受到了太過巨大的打擊，鷹眼嚶嚶嚶哭着一頭扎進了張開雙臂的娜塔莎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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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樓上說了什麼？」

把手裏削好皮的蘋果切成兔子形狀，放進盤子端到威斯特嘴邊。梅林看着他的小朋友在沙發上笑得昏天黑地，一時沒忍住，還是這麼好奇地問道。

「在說克林特打贏托尼的概率有多大。」

躺在沙發上享受着水果喂到嘴邊的待遇，威斯特微微眯起眼。看上去是醉倒在溫柔鄉中不可自拔，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傢伙肯定又在咕嘟咕嘟往外冒壞水：「娜塔莎連賭盤都開上了，你說我要不要也讓巴基幫我押個注？說不定還能贏回來我們去倫敦的機票錢。」

說得好像我們買機票就花的是自己的錢一樣。

雖然是罪魁禍首之一，並且永遠站在威斯特這邊，但並不妨礙梅林在心底默默地吐槽。想起隱者大人早上到底是怎麼在鋼鐵俠眼皮子底下摸出了他的信用卡，光明正大唆使賈維斯替他們刷了兩張頭等艙的情形，世界上最偉大的法師就忍不住替那位被白吃白喝白花錢還天天被閃瞎眼的總裁大人心疼一把。

「我們這麼做是不是不太好？」

到底是那個心軟件貼的梅林。把削好的蘋果一點一點全喂進威斯特嘴裏，他想了想，還是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托尼不在乎的，不然你以為賈維斯會乖乖讓我們隨便刷卡嗎？」擺擺手，然後把兩條胳膊都纏在了法師腰上。威斯特抬起眼，倒是不覺得梅林擔心的問題會是個問題：「至於別的，我們又不是不請自來，也沒有妨礙他們什麼，因為一點嫉妒就把同伴掃地出門可不是復仇者聯盟的待客之道。」

「嫉妒？」捋了捋少年額前的碎發，梅林不解。

「嫉妒我有個像你一樣溫柔體貼的男朋友啊。」絲毫不覺得秀恩愛這種行為是多麼令人髮指，隱者大人愉快地彎起眼：「畢竟總是要被家暴的，我們要體諒那些痛並快樂着的人的心情。」

……有點道理。

聽着樓上似乎已經開始打起來的動靜，在實地觀察了據說是維護和平最大保障的復仇者聯盟到底是怎麼天天內訌窩裏反之後，梅林慢慢眨眨眼，只能保持明智的沉默。

——反正，一切都結束了。

那時，在X戰警和復仇者的聯手下，易萊哲和改造人所帶來的陰影已經慢慢散去，九頭蛇也在這場一邊倒的圍剿中遭到了最大程度的打擊。雖然距離世界和平依然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歲月至此，總歸是顯露出了一個值得期望未來。

來自阿爾卑斯山底亡魂的悲鳴消失在陽光中，自地獄而返的女孩兒也有了她最好的歸宿。威斯特很清楚，哪怕瑞雯只是用那麼模糊的言語描述了阿德萊德沉沒入盧加諾湖的情形，他也無法說服自己忘卻，在那片開滿了雪薊花的碎石湖畔，被神眷顧的人間天堂邊，究竟有過一場怎樣平淡無奇的相遇，又有過怎樣一場無疾而終，卻不曾絕望的深情。

她是他永遠無法割捨的過往，深埋在每一寸血骨中，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抹去。但好在，他也已經找到了再也沒有陰霾的未來，能夠用這輩子所有的勇氣去銘記，然後化為期許，再也不用背負那些掙扎在回憶里無法饒恕的罪。

我是那麼希望，下一世的你能夠被全世界的美好所寵愛；

哪怕再也不會相遇，仍然要有比我更好的人，在你生命最燦爛的時候陪伴你。

風從天上的殿堂吹來，送回無暇靈魂帶着笑意的低語。

天使的羽毛在陽光中緩緩落地，這世界喧囂轟鳴，卻總有那麼一剎那，為了一個誓言而陷入寂靜。

謝謝你，威斯特。

猛地轉過頭，看向身後泛著大海波瀾的地平線，少年眨了眨眼，總覺得自己看到了熟悉的虛影。定睛再望，卻只有藍天白云為伴。

「怎麼了？」

幫忙把行李搬上機艙，來送行的鋼鐵俠疑惑看了眼失神的威斯特。站在另外一邊查看着飛行事項，梅林也望了他一眼，目光隱含詢問。

「沒什麼。」搖搖頭，示意法師不必擔心。威斯特看向臉上寫滿『雖然我不信但你不說我也可以不問』的托尼，忍不住彎起嘴角：「我只是想起了上一次你送我去倫敦的時候……」

「也幫了你很多？」隨手把威斯特的背包扔進梅林懷裏，斯塔克總裁瀟灑轉身，靠在機艙門上揚起下巴。

「……倒霉得印象深刻。」一句話把托尼從雲端踢了下來。想起曾經自己在倫敦那被人打、被一群人人打，以及被一群人追着打的日子，隱者大人嘴角狠狠抽了抽。

「好了，我們該走了。」

眼看面前兩人互瞪半晌，就要再上演一出紐約街頭復仇者大戰X戰警的慘劇。這一個月以來已經太熟悉這個情景的梅林無奈嘆氣，朝托尼抱歉搖了搖頭，把自家小孩兒直接提溜上了飛機：

「別給別人添麻煩，小威。」

淺灰色的眼睛是在笑着，卻隱藏着更深的審視意味。右手不動聲色圈住少年的肩膀，梅林偏過頭，安撫般吻了吻威斯特的嘴角。

別給別人添麻煩啊，小威。

你只要，一直麻煩我就夠了。

「……」

雖然**師有禮貌的無可挑剔，語氣也平和的沒有任何問題。但斯塔克總裁依然覺得自己有點憋屈，似乎又無辜地躺了一槍。

我難道真長了張大眾情敵的臉嗎？

仰頭看着飛往倫敦的專機在漸漸消失在雲層里，鋼鐵俠疑惑摸自己的顴骨，心塞戳了戳自家賈維斯。

「Yes，sir？」

「你說我現在去跟那個黑髮小子打一架，然後把威斯特拽回來養著會怎麼樣？」

「會死。」耿直的AI想都沒想。

「……」

總裁爸爸覺得自己沒什麼好講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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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倫敦之後你有什麼打算嗎？」

把毛毯的邊角給威斯特仔仔細細掖好，梅林輕輕揉了揉少年柔軟的棕色髮絲，眼底滿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打算啊……」靠在法師身上打個呵欠，已經快被養得生活不能自理的隱者大人想了會兒，發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什麼好擔憂的現在，他也很難對什麼特定的東西提起興趣：「大概，先在牛津當個好學生？」

「這對你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想起旁邊這位一學期創紀錄的遲到次數，梅林好笑得搖搖頭。畢竟不是真的來上學的，威斯特從來也沒有上過心，大少爺隨心所欲慣了，要他老老實實上課下課泡圖書館混到畢業，這簡直比當年自己在卡梅洛特隱藏魔法的給亞瑟當男僕還要艱難。

「或許吧，我只是覺得應該過一段安安靜靜的日子。」

陽光從窗口灑落，在臉上留下一小塊細密的陰影。威斯特睜開眼，看進法師澄澈的瞳孔，心底再無半分行走在懸崖邊的忐忑，如今所剩，只有一片安寧。

畢竟，他們的時間還有那麼長。

「說起來，你還要在我那裏住下去嗎？」看着窗外層層疊疊的雲朵，隱者大人頓了頓，接着開口。

「不然呢，蓋烏斯已經把我掃地出門了。」

雖然這事的確怪他，但也算正中下懷，反正**師是不會對自己隨時隨地秀恩愛的行為有任何反省的，梅林嘴角彎起一個微小的弧度。但隨即，意識到威斯特這話里包含的深層意思，他的笑容立刻隱去，臉色有些沉了下來：

「你不想讓我和你住在一起？」

「……怎麼可能。」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問話方式很容易令人誤會。看着梅林已經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淺灰色的眼眸漸漸轉黑，威斯特連忙搖頭。

開玩笑，一個憤怒的魔法師可不是他能消受得起的。就算不用那些迷人的小把戲，梅林本身也足夠讓自己好看。

「我只是想說，如果我們還打算住在那裏的話，再把房子翻修一下是很有必要的。」畢竟鋼鐵俠送他這套複式公寓時也沒想到威斯特會在倫敦一直久待，現在那裏空曠得與其說是家，還不如說是一個臨時落腳的旅館，和蓋烏斯溫馨的小別墅沒法比。不過，威斯特絲毫不擔心未來這裏依然會是一派冷冰冰的情景……只要有梅林在，哪怕是個山洞，也會變得足以媲美任何富麗堂皇的莊園。

「……或許，該算是我們的『家』？」

喃喃自語了這麼一句，聲音不大，卻足夠讓法師聽得一清二楚。偏過頭看着少年被陽光親吻的面容，每一寸他都曾虔誠觸碰過，美好得宛如天使，梅林微微笑了笑，遵循心中所願，再度伸出手，撫上那精緻英挺的眉宇。

永遠到底有多遠，曾經永生的艾莫瑞斯無數次想像過。習慣離別，聽起來似乎披上了再也不會被傷害的盔甲，但那同樣也遮蔽了自己真正想要求取的渴望，放大了心底漫長而沒有盡頭的孤獨。

但現在，他已經不會再寂寞了。

「以後，永遠都要在我身邊，威。」

嘴唇觸到同樣的微涼，繼而變得滾燙火熱。感覺到威斯特睫毛顫了顫，在臉頰上留下輕巧拂過的氣流，梅林也閉上眼，只心享受這一刻毫無顧忌，也讓人瘋狂的沉迷。

只不過是未來而已。

我們還有很多時間，還有很多機會去彌補所有錯過的遺憾。無論一年，一百年，或是下一個一千年。

這個夏天，就這樣圓滿的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