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屋外漫天血紅，雷聲轟鳴，這樣異狀的天氣讓七尾心裏很是不安。尤其是清衍無緣無故將她困在房間里，到處都是桎梏她的符咒，只有送飯的小道士準點進出，卻什麼都不跟她說。

「清浦，發生什麼事了嗎？」七尾焦躁地在房間里打轉。

來者欲言又止，飄忽的眼神透過窗格望向不遠處的山谷，轉瞬回神，默默地搖了搖頭。儘管只有一瞬間的停留，七尾還是迅速地捕捉到了，她順着清浦的視線望過去，鎮妖谷里妖氣衝天。

鎮妖谷底困着什麼，七尾是再清楚不過了，心底不由得漫起一陣惶恐。

她拼了命地撞向貼滿符咒的門，皮膚好像被大火焦烤一樣火辣辣地灼痛，清浦反應過來，死死地抱住七尾把她往裏拽。「小狐狸，別衝動。」

符咒的紅光忽暗忽明，極不穩定地閃爍著，儘管隔着老遠，七尾都感覺到了強大的妖氣，她唯一的反應就是，清衍有危險了。

「你再掙扎，我就要用捆妖索啦。」捆妖索對於妖精來說，痛苦是蝕骨的，所以清衍寧願用符咒困她，也不捨得用捆妖索。

七尾奮力將清浦震開，拼着灼痛撞開了門，沒有一絲停歇地飛向鎮妖谷。

在谷口就感受到了濃重的血腥味，以及極度壓迫的藥力，恍惚間，七尾似乎聽到了清衍的痛呼聲，心頭糾痛。

「狐狸，你來了？」

此話一出，清衍明顯就鬆了戒備，往七尾那裏看去。狼妖抓住了這個間隙，奮力要衝出這個困了他五百年的陣。

清衍的陣腳已經被攻破，其他幾個道長均是受到了牽連，猛地咳出一口鮮血，卻還是死扛着。

七尾見清衍受傷，不管不顧地闖進陣中，幫他們穩住情勢，可畢竟這陣法是用來對付妖的，七尾縱有近千年的修為還是受到了不小的壓迫。

妖力外散，狼妖貪婪地汲取著這純凈的妖力，道長們抓緊時機重新佈陣，又一次將它壓下。

「嗷~」狼妖暴怒躍起，扯著七尾的搖擺的長尾往下拖拽，尖利的狼爪穿透她的心臟，幾乎沒有一點差錯地就擒著了七尾的內丹。「誰再敢輕舉妄動，我就捏碎她的內丹，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放開她。」如果不是七尾親眼看到清衍嘴巴一張一合，她絕不會相信一向如暖陽一樣的清衍會有如此暴戾的一面。

「狐狸，你不是想成仙嘛，只要我稍微用力一點，你就永遠都不可能成仙了。」狼妖貼着她的耳廓，狀似親昵，而那種腥臭的味道迫得七尾胃裏泛酸。

她一心想修鍊成九尾，所以即便在道觀中要經受極度煎熬，還是忍了下來。說實話，她現在是怕的，她毫不懷疑狼妖話里的真實性，只要內丹毀了，她也就毀了。

而七尾，從內丹被挖出的一刻，就被打回原形，根本沒有抵抗的餘力。七尾明白，比起自己這個妖精，世界蒼生更是清衍和道長們關切的。

「來吧，我不怕的。」七尾想假裝自己很堅強，可是還是止不住流下了淚。

封印的火光越逼越近，七尾緊閉着眼睛，不敢看清衍的表情，哪怕這可能是最後一眼了。

想像中被烈火吞噬的痛苦沒有到來，七尾被護進了溫暖的胸膛。

「沒事了，七尾。」清衍死死地抱着她，溫潤如水的聲音下極力忍耐著某種痛楚。

七尾小心翼翼地睜開眼，見後面火光衝天，狼妖痛苦地哀嚎，而她此刻卻安然地賴在清衍的懷裏。她委屈地用爪子拍了拍自己僅剩一條的尾巴，眼中清淚汪汪。「臭道士，我的小尾巴沒了，你賠。」

「好好好，我賠！」清衍低下頭，下巴輕蹭七尾的腦袋。

然而，清衍的軀體變得越來越虛幻，轉瞬間就化為烏有。七尾跳起來尋找清衍的身影，可是這一切就像是夢境一樣，那樣真實的一個人憑空消失不見了。

「臭道士……你去哪裏了？」她嗅着地上清衍殘餘的味道，不停地打轉刨地，好像清衍躲在地下，她要把他找出來一樣。

七尾被清遠抱了起來，前爪在半空中還在不停地刨著。「臭道士不要我了，他躲起來了。」

「清衍他……」清遠是眼睜睜看着清衍不顧生死將七尾搶奪回來的，以凡人的軀體抗下降妖的封印，肉軀被燒為灰燼，靈魂被打散，沒可能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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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清衍的日子裏，七尾每天都懨懨地窩在清衍的房間，明知道清衍已經消失了，還是不死心地守在門口，期盼著有一天，他踏着陽光歸來，一如往常，溫柔地喚她一聲，「七尾！」

直到某一天夜裏，七尾做了一個詭異的夢，夢裏白髮老人問她：

「你想見他嗎？」

「想！」

「隨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