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一群人被暴走的古霧抽的欲、仙欲、死,哀嚎聲此起彼伏。

阮小軟騎在小米背上,在枝枝蔓蔓間穿梭,湛攸一身輕鬆,子彈的爆破音像一條咆哮的巨龍。

砍斷的藤蔓扭曲而猙獰,七零八落的砸在地上,新鮮的汁液爭先恐後的湧出來,像是綠色的血液。但更多的藤蔓生生不息,宛若觸手一樣纏了上來。

「嘶」一聲,卓瑤捂著肩膀倒退一步,一根藤蔓驟然上升,隨後一頓,星光閃耀,緊接著蓄滿力道猛然朝她刺了下來,卓瑤剛想往左側避開,不料左邊也刁鑽的刺出一根,這玩意兒實在太多了,她的匕首早在幾分鐘前被擊飛了,卓瑤美眸一沉,手指往胸口處虛虛一握,白光一閃,便憑空抽出了一柄細劍,簡潔乾淨,沒有多餘的花紋與裝飾,再平凡不過的一柄劍,卻驟然迸發出了驚人的氣勢。她翻轉手腕,細劍如臂指使,快速而鋒利的切斷了襲擊的藤蔓。接近著欺身而上,往藤蔓中心衝去。

「小米,大馬跳。」顫抖的少女聲音卻精準的指揮著,隕石色的瀟洒白團一躍而起,避開了無數危險。

「小米,右滾翻。」阮小軟看見衝過來的藤蔓,果斷開口。

小米一陣遲疑,默默的扭過狗頭,寫了一狗臉的「你四不四傻。」

「哦,我在上面。」阮小軟頓悟了,忽而餘光一撇,又開口喊,「小米,左滾翻。」

小米這回沒有鄙視她,身體一躬,把她往上一頂,利落的一個左滾翻,而阮小軟借著小米的力量往上一躍,勾住了頭頂上呼嘯而過的粗壯藤蔓,剛跟小米分開,一旁斜過來的藤蔓就絞碎了兩人之間的空氣,阮小軟的力氣只夠支撐這麼一瞬,很快手一松就往下掉,而小米翻滾后已經在她身下等待了,阮小軟精準的跌在小米身上,小米接了阮小軟,撒開丫子又往前竄,一人一狗配合的精妙絕倫。

湛攸轟斷一根藤蔓,扭頭看到這一幕,讚許的吹了聲口哨,漂亮的眼睛里滿是笑意。

古霧本來就屬藤類中十分難纏的種類,最低等級都是c級,戰鬥力爆表。蛛藤的危險在於粘液,而古霧的危險則在於它對於心焰的吸收。人類不能直接吸食人類的心焰,但是非人類卻可以。古霧藤更是如此,它對於心焰的吸食力達到了一個驚人的程度。蛛藤也可以吸收心焰,但是一個人的心焰它大約只能吸收百分之三十,而古物藤卻能達到可怕的百分之九十,它的藤蔓尖刺破身體,沾上血液就可以抽取少量的心焰。因此,獵殺蛛藤,人數貴精不貴多。

而現在場上一片混亂,人數雜而不精,尤其是後來闖進來的幾人,古霧已經吸食了兩個人的心焰,再吸食兩個,憑它驚人的心焰同化率,必然晉陞。

在座的人大多明白這個道理,是以也越來越急躁。

「我們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湛攸控制著古霧藤,我們必須一起先殺了他。」金子的一個小兄弟劈開眼前的觸手,大聲喊道。話音剛落,氣勢洶洶的藤蔓就從背後扎進去,標槍一樣氣勢萬鈞。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口處透出來的藤蔓尖,喉間的話全部化為了一蓬血雨,而人也在一瞬間乾癟了下去,精血盡失。

墨綠的藤蔓尖漫上一股血色,很快就被吸收進了心腹處,一時間星光又亮。

金子一看,眼睛都綠了,短弩一揚,弩/箭撞上星光閃耀的觸手,釘一聲,連表皮都沒有刺破,這已經是在晉陞的邊緣了。

「如果不殺了湛攸,我們一個人都跑不掉。」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眾人開始有意識的匯聚在一起,外圍的人對抗著藤蔓,內里的人保護著小孩和女人,居然真的暫時穩住了形勢。只是在混亂中也有些人來不及匯合,這會兒不知道衝散到哪裡去了。

湛攸則在思考,這些人,究竟哪一個是他?

阮小軟跟小米在湛攸身後,她消耗過大,累的氣喘吁吁,看小米也累的夠嗆,趕緊從兜兜里掏東西,摸出一個蘿蔔塊,強行塞給狗吃,狗痛苦的低嗚了一聲,還是吃了,吃完一抖毛,給噁心的精神抖擻的。

「可是,如果是湛攸控制的,為什麼古霧連他也會攻擊?」白柔遲疑了一下,扭頭問。

「誰知道他喉嚨里賣的什麼葯。」金子又丟失了小夥伴,忿恨的回,「說不定又有什麼陰謀。」

「我去問問他。」一直沉默的慕野忽然出聲。

「老大你一個人去不安全。」金子急了,急忙喊,一人之力怎麼可能對付的了古霧藤?

慕野卻已經消失了。

阮小軟猛一低頭躲過危險,問身前的男人:「你說老爺子可以控制古霧藤,那他要殺了這麼多人做什麼?難道是為了讓古霧藤晉陞么?」

「很有可能。」湛攸抬手把眼前的綠色轟成渣,眯起眼睛沖人群看,沉聲問,「軟軟,你幫我看看,裡面都少了誰?」

阮小軟努力睜大了眼睛,仔細的瞅了又瞅,湛攸在她身前隔開危險,給了她足夠的時間,「卓瑤不在,林宣……林宣也不在,女人和壯漢都不在,好像還少了一兩個,其他人好像都在。」

湛攸想了想,若有所思的望向深處。

阮小軟也裝模做樣的往裡頭看,冷不丁耳朵一涼,雞皮疙瘩瞬間爬滿了脊背。

「小米,右滾翻。」她立刻大叫,小米本能的往右一滾,立刻把阮小軟壓在身下,碾的她嗷嗷叫,但也很好的躲過了黑暗中伸過來的那隻手。

子彈如影隨形,被一柄細小的蜂刺狀的匕首擋開了。

「慕野,你這樣偷襲也太不像話了吧。」湛攸挑眉,明顯生氣了。

「我就是碰碰運氣。」慕野從暗處走出來,「沒想到小丫頭還挺靈敏。」

被誇靈敏的少女軟灰頭土臉,滿臉鬱悶的爬上小米的背,緊張兮兮的縮在湛攸背後。

「你這是忍不住要自己出手了么?」湛攸冷笑道。

「我不過是想跟你好好說句話。」慕野攤開手,表示無辜,「畢竟我這麼多兄弟都搭在這兒了,我得弄清楚,好給他們一個交代。」

「不是我。」湛攸立刻說。

「那你懷疑誰?」慕野沒跟他糾結,也沒說信還是不信。

「沒懷疑你。」湛攸斜了他一眼,不滿的道,「那人沒你這戰鬥力。」

慕野笑起來。

「不管你信不信,那老頭沒死,先殺了王明,現在又殺了你們其中的一個混入其中。」湛攸在藤蔓的夾擊下快速的說完。

「你這話回的還真厲害,我信與不信,都軍心大亂了。」慕野臉色一變,猶疑不定起來。

「湛攸雖然突破道德底線,但他從來不屑於說謊。」阮小軟在後面,斬釘截鐵的給自己人長臉。

湛攸一聽,哭笑不得。

「我思前想後,還是覺得……」話音的末尾消失在了破空聲中,蜂刺寒芒萬點,朝阮小軟扎來。

阮小軟嚇尿了,但她眼睛都沒眨,因為她知道湛攸會擋,湛攸果然挺身而出,攔下了慕野的攻擊。

「他不信啊,怎麼辦。」阮小軟愁眉苦臉,揪著小米的軟毛,躲在一旁,這裡的氣勢太過驚人,藤蔓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興緻勃勃的扎堆過來。

阮小軟被迫運動,苦不堪言,小米也跟她一起風中凌亂。不一會兒,藤蔓全部匯聚到湛攸和慕野身邊,儼然要把他兩封在裡面的樣子。阮小軟倒是得了空,往人群那裡看,遠遠的看見了剛才跑丟的女人。

女人被瘋狂的藤蔓逼到了絕路,阮小軟這麼遠看不見表情,只看見她猛然從胸口處掏出了什麼東西,用力朝藤蔓擲去,巨大的轟鳴聲一波一波的從遠處涌過來,成功的炸開了糾纏的藤蔓。

是衝擊彈,阮小軟一瞬間頓悟了。可接下來的事情卻讓她欲哭無淚,爆炸之後先前的藤蔓雖然被炸碎了,可接踵而來的藤蔓卻吸收起了空氣中的心焰殘餘,一時間,紅色藤蔓鋪天蓋地,像是貪杯的小孩子喝了一大缸的酒,醉醺醺的胡亂髮起了酒瘋。

「不是她。」阮小軟搖搖頭,老爺子先前就不肯製作衝擊彈,這會兒更不會拿出來禦敵,更何況他能控制藤蔓,藤蔓根本不會攻擊他。那麼,是誰?

阮小軟拚命的在間隙里四處搜索著,大家都在藤蔓的攻擊下狼狽不堪,衣衫破裂,鮮血淋漓。忽而看見眼鏡男被藤蔓纏住手臂,一張臉漲的通紅,身旁的人趕緊衝上來解救他,那女人甚至又砸出了一枚衝擊彈。

阮小軟痛苦的捂住了眼睛,別再使用衝擊彈了。眼鏡男成功的擺脫了藤蔓,和眾人匯合到了一起,阮小軟卻覺得那裡不對,她又仔細回想了一遍,到底是哪裡不對呢?

就在這個時候,角落裡忽然傳來一聲小小的呼喚,「小米。」

小米耳朵一轉,阮小軟也跟著一轉,就看見角落裡縮著的小男孩。小米馱了他將近兩天,很有感情,不知他怎麼一個人走散到了那裡。

小男孩朝小米擺擺手,示意很危險不要過來,自己縮在陰暗的角落裡,不敢亂動,藤蔓被湛攸與慕野吸引,暫時沒空理他。

「你去救他。」阮小軟拍拍小米的狗頭,跳下地面,安慰的說,「現在藤蔓被他們兩吸引,很安全,你帶著他送到白柔那裡去,我們這邊太危險。」

小米不放心的看阮小軟。

阮小軟摸了摸它的腦袋,盤膝坐在地上,給它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肱二頭肌。

小米更加不放心了。

阮小軟想了想,展示了一下自己富有的十二顆衝擊彈。

小米眼睛一亮,往小男孩那去了。

阮小軟覺著自己體力不行,但智商一定是極高的,人生在世,不可能一樣優點都沒有,於是她托著腮幫子,看了看被藤蔓包成球的兩人,又轉頭去凝視場中的人,認真思考起了人生。

忽然靈光一閃,她終於知道怎麼找出那個人了。

正想著,腦後忽然風動,她想也沒想,立撲,有什麼滑過了她的腦袋尖。

幾縷髮絲隨風飄揚。

阮小軟餘光瞥到這一幕,嚇尿了,什麼東西啊。

「平時挺柔弱,這會兒躲的倒快。」尖銳的女聲響了起來,「就說你平時是裝的。」

阮小軟聽到這聲音,知道是金子,那剛才飛過去的應該是她的短弩。

「你幹嘛欺負我一個弱女子?」阮小軟站起身來,往球那邊靠了靠,不服氣的問。

「……」金子被她厚顏無恥的行為氣笑了,拿弩/箭尖指著她,「你跟湛攸狼狽為奸,拉著我們這麼多人給古霧陪葬,安的什麼居心?欺負你?你也配。」

「我不配你別欺負我啊。」阮小軟更不明白了,什麼邏輯能力啊。

「別跟她廢話,我說為什麼條件那麼苛刻,要跟我們交換食物,原來在這兒等著呢,就是為了削弱我們的能力,好成為古霧的犧牲品。」原來壯漢也跟過來了,滿臉的憤怒。

事兒麻煩了,小米不在啊。

「湛攸就寶貝她,抓了她湛攸就沒轍了,他能控制古霧,我們就都安全了。」金子的小兄弟跟金子一個暴脾氣,開口都夾雜著火藥味。

阮小軟心裡苦,剛還覺得自己智商夠用了,這會兒覺著又要下限了,老爺子真是賊聰明,她剛發現了他的秘密,他就立刻來將軍了,怎麼辦呢?

「等一下。」阮小軟絞盡腦汁,伸出一隻手象徵性的擋在前面,說,「你們不覺得奇怪么?」

「你又想胡說八道什麼?」那女人也從暗處發出聲音,刷了一下自己的的存在感。

「你們不覺得奇怪么。」阮小軟指了指天上,「藤蔓都停止攻擊了啊。」

「有什麼好奇怪的。」金子不耐煩的打斷她,「藤蔓被湛攸和我老大的力量吸引了,沒勁兒攻擊別人了……額……」說完她自己忽然一卡殼。

「對啊,你看沒錯吧?」阮小軟嘻嘻一笑,往後面一指,「他們已經不打了啊。」

眾人剛才注意力都在阮小軟身上,再加上滿眼都是綠色,一時不察,沒想到兩人居然已經不動手了,好好的站在一邊,漠然的看著眾人。

「那有什麼奇怪,藤蔓本來就受湛攸控制,他本人在這裡,藤蔓當然不攻擊了。」又有人不屑。

「可是剛才明明藤蔓一直在攻擊他,你們都看到了。」阮小軟嘆了一口氣,說,「所以說能控制藤蔓的人不是湛攸。」

「誰知道是不是假象。」

「那個,大家都知道我身體……咳不太好,你們看看我的手腕和臉。」阮小軟抬起手臂,又伸過臉頰,到處都是細小的傷痕,她低頭不好意思的說,「你們也一直說他最寶貝我,如果他控制的,為什麼要傷害我?」

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不鬆口,但傳遞出來的信息卻開始鬆動。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愛好。」金子嗤之以鼻,」說不定是想解鎖什麼新姿勢。」

「哎哎哎,你話可不能這麼說。」阮小軟急了,「你也不想想,我這麼柔弱,高難度的也做不來好么。」

一旁湛攸聽了直樂。

慕野也感興趣的眯起了眼睛。

雖然大家嘴裡表現出了不屑,心裡卻約莫著信了半分,那邊那個煞神,確實對這個小丫頭寶貝的緊,真是奇了怪了,明明一副一弄就死的樣子,有什麼好的?

「所以說。」阮小軟拉長了語調,「能控制藤蔓的另有其人。或者說,他並不能控制藤蔓。」

「怎麼說?」

「他一出現,藤蔓就會停止攻擊,那麼他的目標就會很明顯,但他顯然不能改變這點,不然這麼容易暴露自己的事情為什麼不好好掩飾?所以他應當不能控制藤蔓,只是能避免藤蔓攻擊自己。」

「你又憑什麼知道。」

「眼睛和腦子啊。」阮小軟驕傲的說。

「呸。」金子不屑。

「他一定就在你們這群人之中。想趁著小米不在,湛攸又被慕野纏住的情況下來抓我。而且這裡藤蔓停止攻擊,正和他意。」阮小軟已經被自己的機智征服了。

「那麼你倒是說說看,是誰?」金子抱起雙臂,冷眼看她。

「我要是你,我就不會這麼鬆懈的站著。」阮小軟撇撇嘴,「說不定不小心就死了,壞人可是在你們其中啊。」

這話一出炸了鍋,女人受不了了,她今天消耗巨大,臉色很難看,她說:「你真是好樣的,三言兩語就把責任推到了我們身上,倒顯得你清清白白一乾二淨了。」

「我就問一個問題。」阮小軟抬起手指,「你們剛才被藤蔓攻擊的時候,身邊都是誰?」

眾人雖然不情願,卻還是認真回想起來,一會兒,開始紛紛指認起身邊的人。唯有兩人始終沒人認領,孤獨獨的站在一邊。

壯漢和金子的一個小兄弟。

金子怒目圓瞪,看向她的兄弟。

她的兄弟委屈的直搖頭,說:「我剛才跟白姑娘在一起的。」

大家都知道白柔和黑子易不在這裡,這話一時半會也無法查驗真偽,又把視線移到壯漢臉上。

「我也跟白姑娘在一起。」壯漢無奈的說。

「那你們兩應該互相見過。」阮小軟跟著問。

「沒有。」兩人一前一後說出來。

阮小軟陷入沉思,剛才是她通知了湛攸,叫他停止跟慕野動手,不然自己一旦被抓走就完蛋。她在觀察人群的時候,發現暗處一個角落裡風平浪靜,藤蔓都懶洋洋的提不起勁,她起先以為外圍的藤蔓都這樣,後來才發現唯有那一處。之後,總有一處藤蔓的空白地段,隱藏在很深的後方。

她回想起一開始老爺子跟她與湛攸對峙時的狀況,才意識到那裡可能藏著人,而那人同老爺子一樣,不會被藤蔓攻擊。那麼,那個人一定就是老爺子本人。

她觀察了場中片刻,只是刀光劍影的,人又模糊,只能看清個大概,還有些人不在,因此也無法下判斷。她估摸著這邊的狀況應該能引那人來,是以不動聲色,以不變應萬變。

這下好了,範圍已經縮到很小了。她仔細看了看兩人的表情,無懈可擊,她忽然一拍腦門,笑著說:「我差點忘了,我有通訊器啊,我可以跟白柔聯繫,我來問問她好了。」說完,就去撥弄腕間的通訊器。

其他人將兩人圍在中間,審視的盯著。

忽然一團煙霧從兩人之間噴涌而出,金子的小兄弟被一腳踹開,壯漢在眾人慌亂中竄了出去,眨眼間隱入暗處。

「終於忍不住了吧。」阮小軟鬆了一口氣,她的通訊器早就壞了,這回只不過詐一詐,沒想到真給她詐出來了。

眾人剛要追,懶洋洋的藤蔓像是被注入了興奮劑,一瞬間提槍上馬,瘋狂的肆虐起來。

眾人反應都很快,而那個女人本來不強,又強行壓制了幾枚衝擊彈,身體虛著呢,這會兒避之不及,被藤蔓纏上了腰肢,一下子升上半空。她驚慌失措之下似乎又想去摸衝擊彈,藤蔓飛快的湧上來,纏住了她的四肢。

眾人一看不對,心知不能再讓古霧吸食她的心焰了,開始攻擊古霧,試圖解救她。古霧由於受到攻擊而亂舞起來,女人被帶著一會兒高一會低,湛攸和慕野也往密集處衝去。

藤條猛然一震,帶著女人俯衝下來,隨後被被眾人死死壓住,它拚命掙扎,卻再也無法升空。

阮小軟也是倒霉催的,女人正好落在她上方,她趕緊使出吃奶的力氣去掰藤蔓,當然沒有一點兒作用。

女人蒼白的臉上滿是眼淚,茫然無措的困守原地。

更多的藤蔓往眾人身上撲去,幾人分/身乏術,只能短暫的抵擋。

藤蔓卻忽然分出三股,封鎖了女人一切生機,狠狠的朝女人扎去。

大家都懵逼了,這麼拼不就是怕這個么?現在已經這麼難纏了,如果再晉陞的話大家都不要活了。

「阮小軟,殺了她。」千鈞一髮之際,慕野在遠處提醒。

殺了,她?阮小軟腦中一片空白。

古霧只能吸食活人的心焰,如果殺了她確實可以解決這個難題。但是,她可從來沒有殺過人。這個女人也沒有錯,她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可是,如果不動手,大家都得死,她想起每個人的臉,麻木的、驚懼的、無畏的、擔憂的,他們也不想死。

沒有人能決定他人的生死,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她也很愛惜自己的生命。她忽然想到,如果自己不是遇到了白柔,不是遇到了湛攸,又會怎樣?

她如何從無人區里有自尊的死去?她又如何有自尊的活到現在?

如果她是那個女人,她又會怎麼想?會怎麼做?

阮小軟想了很多,她想這麼多,不是她在糾結不是她在猶豫,而是在逃避。現在能動手的只有她一個人,可是她很想做一個縮頭烏龜。

原來,人在這樣的時候是這麼脆弱,她擔不起責任,下不了決心,做不了決定,甚至還怪湛攸那些囂張殘忍的舉動。

他做的每一步,都替他們省去了良心的譴責,他們卻還在心安理得的責怪他,譏諷他的殘酷與乖張。如果不是他的致命威脅,救不了白柔,救不了男娃。如果不是他在樹屋裡的威脅,老爺子也不會那麼快暴露。

原來,做一個壞人,也很不容易,尤其是他這樣不算壞的壞人。

「阮小軟,你愣著做什麼,快動手。」金子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阮小軟也沒想到這電光火石之間她能想這麼多,女人仍在流淚,藤蔓已在來路,她只要拿出女人製作的衝擊彈扔過去,就能成功殺死她,雖然衝擊彈也會有心焰溢出,但跟一個大活人相比,絕對是小巫見大巫。

阮小軟摸出衝擊彈,直愣愣的看著女人,手指卻在細微發抖。

沒法動作。

眼看藤蔓尖就要刺入女人胸口,一枚子彈「砰」的一聲從後方來,穿透了女人的後腦,又從額頭沖了出來,心焰加持過的子彈力量出奇的大。女人在一瞬間死亡,鮮血噴涌而出。

藤蔓失去了到手的獵物,憤怒的發出嘶吼,朝身後猛扎而去。

阮小軟茫然的看著湛攸,他的左肩被一根藤蔓貫穿,鮮血染透了衣物,他昂起頭,沖她笑。

「你為什麼……」阮小軟低聲問。

也不知道他怎麼聽到的,還是根本聽不到猜的,他抬手猛然拔出藤蔓,也不管血流了滿肩膀,揚起眉毛對她說:「你殺了人,我就不喜歡了,殺人這種事,還是交給我吧。」

阮小軟嘴一撇,忽然很想大哭,湛攸多了解她。

他知道她沒那個勇氣沒那個膽子,她的掙扎猶豫都不值一提,依她軟弱的個性,斷然動不了這個手,可是不動這個手,如果害死了大家,又會受不了,恨死自己。

這對於她,是個死局。

湛攸為了她才不顧藤蔓的攻擊,開了那一槍,也被撲上來的藤蔓刺穿了肩膀。

你明明是個壞人,為什麼不壞的徹底一點兒呢?阮小軟心裡好難受,哇就哭了。

湛攸臉色一變,朝她跑過來,按著她的腦袋塞進懷裡,說:「不哭不哭,爸爸抱抱。」

血液的腥氣竄入鼻端,阮小軟百感交集,哭的更來勁了,一變哭一邊用手去堵他的傷口,眼看著手指都被染紅了,血仍流不止,都害怕的忘了哭了。

「這、這、這怎麼辦啊?」阮小軟語無倫次,「對了,白柔白柔。」

「還是先想辦法離開這裡吧。」湛攸無奈的說。

大家對抗了這麼久的藤蔓,體力都到了極限,如果再這樣無休無止的爭鬥下去,遲早得全滅,阮小軟也明白,可是現在傷員太多,走著都是問題,別說活著走出去了。

「汪汪汪。」熟悉的狗叫聲響了起來,緊接著一隻大狗馱著個小男孩出現在了視線中,直奔阮小軟去了。

「小米。」阮小軟驚喜不已,再一看,白柔,白柔後頭跟著黑子易,還有眼鏡男和尤遲遲,最關鍵的是,黑子易手中還提著壯漢的領子。

「這這這……」阮小軟好激動,忍不住嘆道,「黑子易,好能幹啊。」

「剛才我們走到這兒,正巧看見他跑過來,本來想打招呼,結果他看見我們就往一邊逃,我們察覺到不對就追上去了。」白柔解釋道。

「哈哈。」阮小軟樂開了花,原來壯漢,也就是老爺子以為她跟白頭通訊過了,認為白柔知道他已經暴露了,看見白柔就只想著跑,結果反而引起了白柔的疑心,這結果,真是喜聞樂見。

老爺子被帶過來,藤蔓果然停止了攻擊,大家也都鬆了口氣。

阮小軟趕緊讓白柔給湛攸看看。

白柔小天使臉蛋紅撲撲的,先就懷疑湛攸的事情跟他道了歉,緊接著就給他看傷口。湛攸招呼阮小軟過來,靠在她的肩上,弄的阮小軟臉蛋也紅撲撲的。

黑子易看不慣自己的女人在別的男人面前紅撲撲,特別不滿意的瞪湛攸。湛攸弔兒郎當的,完全不當一回事。

阮小軟膽戰心驚的看白柔細嫩的小手在湛攸的肩膀上游移,愧疚的不能自已,忽然眼前一個人影走過,抬眸一看,是尤遲遲。

她邁著略顯遲疑的腳步,往慕野那裡走,一點兒都不像她。

平時的尤遲遲果斷勇敢,思維清晰,從來沒有遲疑過,這會兒卻似乎心事難了的樣子。她這是怎麼了?

阮小軟八卦之心熊熊燃燒,視線尾隨著尤遲遲。

尤遲遲在慕野面前站定,輕聲問:「你有沒有受傷?」

慕野靠在樹背上閉目養神,這會兒輕微掀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你在擔心我?」

尤遲遲臉頰發紅,輕輕點了點頭,一雙眼睛不敢直視他,避開在別處。

阮小軟懵逼了,這什麼情況?尤遲遲這傢伙怎麼會看上慕野?還是以前有什麼關聯?慕野這傢伙一看就不專一啊。

「你不是說再也不想看見我了么?」慕野懶洋洋的靠著,臉上玩味的笑容很欠揍,「怎麼,後悔了?」

「我這人經常反悔。」尤遲遲小聲的說。

「那你過來。」慕野收起了戲謔的神色,彎起眼睛笑,那雙眼睛,在綠霧中也格外清晰。

阮小軟握緊了拳頭,很緊張。

「你這是希望她去啊,還是不希望她去啊?」湛攸靠在她耳邊說。

阮小軟一愣,扭頭剛好對上他的唇,只差那麼一絲絲就要親上了,她的臉立刻紅透了,湛攸眼睛一亮,肆無忌憚的笑了,眸中情緒翻滾,驚心動魄的。

「啊?那個,你問我什麼?」阮小軟結巴的別開臉。

「你轉過來我才說。」湛攸笑眯眯的。

「那我不想知道了。」阮小軟咬著嘴唇,用身體抗拒。

白柔還在盡心儘力的給湛攸治傷,真是一個用心負責沒有八卦之心的小天使。一旁黑子易看不下去,一把揪住后領給帶走了,還說:「我覺得他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治了。」

阮小軟被湛攸調戲了半天,八卦之心不死,又往尤遲遲那裡看。

尤遲遲果然糾結了,在那猶豫過去還是不過去。

「我逗你玩的,不用這麼認真。」慕野低聲笑了。

尤遲遲有些黯然,低頭走開了。

阮小軟沒想到尤遲遲居然對慕野有這種想法,什麼時候開始的啊?慕野不像是喜歡安定的人,總給人一種捉摸不定的感覺,感覺尤遲遲這顆心是要枉付了。

當然,她身邊這個更是,難以捉摸,心思深沉。

「你又在腹誹我什麼?」湛攸按著阮小軟的腦袋,把她的臉擰向自己。

「我沒有啊。」阮小軟直搖頭。

「臉上都寫著呢。」湛攸不滿,回頭喊,「小米,你看看。」

阮小軟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卓瑤去哪裡了?」慕野忽然站起身來,後知後覺的問道。

說起來,抓到老爺子之後大家都在休息療傷,一瞬間的鬆懈導致眾人都有些恍惚,這會兒才慢慢回過神來。

「對啊,說起來,林宣呢?」阮小軟環視一周,也有些愣了。

「你擔心他幹什麼。」湛攸不滿。

「他也是我們的夥伴啊。」阮小軟解釋。

「他不是。」湛攸任性。

「好,他不是。」阮小軟無奈,又問,「那個不是我們夥伴的林姓小夥子呢?」

湛攸滿意了一秒鐘,又問:「那我要是不見了,你也會這麼久才發現么?」

「當然不會。」阮小軟立刻答,心裡想的是,坐騎不見了,誰都第一個發現吧。

湛攸不明白個中真意,單純的樂開了花。

「他們兩會不會私奔了?」金子一邊進食一邊問。

阮小軟這時候居然也覺得很有道理。

慕野臉色不變,卻四處查看了起來。

尤遲遲追尋著他的背影,神情複雜。

「你用這個把他綁起來。」湛攸從阮小軟的兜兜里掏出了金絲尾狼的金絲,丟給眼鏡男。

老爺子看見了,驚叫起來,問:「這是什麼?」

「這是我用吸焰草提取的,綁在身上就會吸取你的心焰。」湛攸咧開嘴角笑,「你不是最珍惜你的心焰么?讓你嘗嘗失去心焰的滋味。」

「等等,你這個混蛋。」老爺子沒等眼鏡男靠近,就拚命掙紮起來,直嚷著不要。

湛攸看著他的反應,臉色卻沉了下來。

「怎麼了?」阮小軟最先察覺到變化,低聲問。

「還記得你被金絲尾狼襲擊么」湛攸跟阮小軟耳語,「那個馴狼人十分了解我跟林宣的恩怨,可是他又不曾接觸過我們,也就是說,我們這裡面有他的內應。我以為是老頭,就用金絲尾狼的金絲試探他,可是他根本不認識金絲尾狼。」

「你是說,那個內應還在我們這裡?」阮小軟脊背上一陣發麻。

「沒錯。」湛攸環視了一下四周,說,「他還在其中。」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低智商女配在末世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科幻靈異 低智商女配在末世
上一章下一章

第2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