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經歷了一個又一個的小插曲之後，眾人終於成功地登上了去往帝雅學院的飛船。這艘飛船是宋父私人擁有的，裡面各種設施一應俱全，飛船的外表還十分地奢華閃亮，用不同種類的礦石鑲嵌在外殼上，即便在漆黑的星際中，也能閃閃發光。

事實上，只要是經歷過戰場上殘酷的人都會明白，在星際里航行，那麼高調是最危險的。隨著星際旅遊業的逐漸發展，星際海盜也衍生了出來。像這種滿滿地寫著「土豪」兩個字的飛船，一般都是他們首要打劫對象的。

宋小愷也明白這個理，但擔驚受怕從來都不是他的風格——帝國第一統帥都敢坐，他為毛不敢坐？在宋小愷的人生字典里，「及時行樂」這四個字比較閃閃發亮。特別是在軍隊里的時候，今天還笑眯眯地跟你勾肩搭背的某個人，明天就很可能徹底地消失在那宇宙之中，在這種情況下，不學會自己給自己找一點樂子，難道等gameover的時候才來懊悔自己沒享受過生活嗎？

因此，宋小愷開著那部代步車，左看看，右瞧瞧，這裡玩一下噴泉，那裡摘一顆果實，還溜進了駕駛艙里，對那些久違的操作按鈕好好地摩挲了一番。

在外人看來，過度興奮的宋小愷不像是去考試的，倒像是去郊遊的。

「嘁，鄉巴佬進城一樣，丟臉！」宋卓皓小聲地嘲笑道，聲音更接近自言自語。

秦軒的眉毛幾不可察地擰了擰，唇角也抿成了一條直線。

別人聽不到宋卓皓的話，不代表秦軒也聽不到，作為精神力級別3s以上的修鍊者，要聽清楚一些及其細微的聲音並不困難。

想起宋愷重傷日期和宋小愷死亡日期的詭異重合，秦軒心念一動，繞了個彎，走到了宋小愷的身邊，垂眸朝他看去。

「哇塞，星際最新研發出來的防禦系統哪！可以抵禦十次大型隕石群的撞擊，果然是財大氣粗的土豪啊土豪～」宋小愷一邊摸著這些按鈕，一邊感嘆地說道，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圓圓的，像貓瞳一樣，卸去了平日里渾身帶刺的炸毛勁兒，竟有了幾分可愛感。

如果宋小愷真的站在了這裡，以他對機械的熱愛，會不會也發出同樣的感慨？

秦軒這樣想著，目光有點怔然。

「你靠我那麼近幹什麼？」宋小愷奇怪地朝身後的某人問道。人魚的身體似乎特別地敏感，秦軒身體的溫度透過這小小的距離傳了過來，讓宋小愷各種不適應。

如果不是這樣，沉浸於機械世界中的他，肯定發現不了秦軒的存在。

宋小愷轉著車輪子，讓自己遠離了秦軒半米。

秦軒也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地竟走到了離宋小愷那麼近的距離，近得他可以看得見宋小愷耳廓上那細微的絨毛。

秦軒眼神一暗，沉默地轉身離開了，讓宋小愷有點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莫名其妙。」宋小愷吐槽道，搖了搖頭，繼續興緻勃勃地研究這艘飛船的駕駛系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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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房間，秦軒撥通了自己好友兼家庭醫生的電話。

「喂？秦大統帥怎麼那麼有閒情逸緻打電話給我，嗯？」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電話另一頭響起，讓人聯想不到「醫生」這個職業上去。

「我有一件事情需要問一下你。」

「喲呵，居然有我們秦大統帥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問吧問吧，我也正好八卦一下。」

「你說……有沒有人在重傷過後會性情大變，彷彿另一個人一樣的？」

「喲，原來是這種事情哪。很正常嘛，這在醫學上稱為『雙重人格』。」

「雙重人格？」秦軒琢磨著這四個字。他也聽說過雙重人格，但他在內心深處並不希望是這種解釋。

「那……如果是他變成了另一個陌生人，一個我很熟悉，但他沒接觸過的陌生人呢？」

電話另一頭的邵韓毅挑了挑眉毛，問道：「阿軒你該不是說，他變得像宋小愷了吧？」

秦軒沉默了，這也代表默認。

「阿軒，我知道你希望他是宋小愷，但靈魂轉換這種東西從來都沒有得到證實過，甚至有大量的證據表明，人是沒有靈魂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像宋小愷的那個人是『宋愷』吧？阿軒，你也學過心理學，你難道就沒想過這是移情作用嗎？」

秦軒的呼吸有了剎那間的凝滯，緊抿的唇角泄露了他心底的不甘。

他當然明白有可能是移情作用，但正因為明白，才更加地痛苦。

「宋小愷的死亡給了阿軒你很大的打擊，當你一直走不出來的時候，你就會忍不住從別人的身上去找尋他的影子。事實上，我認為宋愷的第二重性格和宋小愷未必一模一樣，只是阿軒你只選擇性地關注到了那些相似點，這些相似點累積起來，就會讓你覺得宋愷就是宋小愷。」

邵韓毅毫不留情地分析道，把秦軒心中的希冀一一戳破。

他見過醫學上有不少沉浸於移情作用的人，最後只會越走越偏激，傷了別人也傷了自己，所以，他必須在秦軒沒有深陷進去之前，狠狠地用事實來敲醒對方。

「我明白了，謝謝。」

「呔，說這種謝話幹什麼，咱倆誰跟誰哪。不過，如果你覺得宋愷還不錯的話，也可以試著和他發展發展，畢竟他也是你的聯姻對象之一嘛。」

秦軒淡淡地「嗯」了一聲，告別了好友之後，掛斷了電話。

看著窗外的星空，秦軒深邃的眼底沉寂無波。

他明白好友是為了自己好，才提出了那個建議，但他做不到，至少暫時做不到——他對宋愷的關注，是建立在宋愷與宋小愷的相似點上的，如果拋卻了這些相似點，秦軒並不覺得宋愷還可以牽引得了自己的心神。

所以，如果他選擇和宋愷發展，說不定最後還是想要從宋愷的身上找到宋小愷的影子，這對宋愷來說並不公平。

秦軒點著桌面的手指停了下來，在這一片廣袤的夜空下，他把自己心裡泛起的微波再度冰封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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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三天三夜的航行之後，宋家一行人終於成功抵達了帝雅學院的星際港口，在一眾人的翹首以盼中，緩緩地降落在了停機場上。

當然，這一部分人「盼」的可不是宋家的人，他們「盼」的是秦軒和三皇子蕭嶺，傳聞，為了近距離地關注聯姻對象的學業情況，他們特地來到了帝雅學院去旁觀他們的期末考試。這讓暗戀著秦軒和蕭嶺的人魚們怎麼能夠不激動？！

噢，至於那三個傳說中的「聯姻對象」，則被這些人不-約-而-同地給忽略掉了。笑話，也就是娃娃親而已，統領沒點頭都不算數呢，也就那三個傻瓜才一臉嘚瑟地以為自己可以嫁給秦軒統領了——這是大部分人魚們的心聲。

所以，這些來接機的人魚有不少都是抱著被秦軒和蕭嶺看上的心思過來的。

美麗的人魚們或清純，或妖嬈，或冷媚地圍在機場的出口，讓蕭嶺這個紈絝王子和宋小愷這條偽人魚可是大大地飽了一頓眼福。他們目不暇接地把視線從左掃到右，從右掃到左，那一臉色眯眯的樣子如出一轍，讓人不難想象他們的腦子裡到底在思考著什麼壞壞的事情。

秦軒本來沒在關注宋小愷的，然而，當他的目光無意中觸碰到一臉色相的某人時，條件反射地就大步上前走了幾步，擋在了宋小愷的面前，也從而擋住了宋小愷觀賞美人的視線。

靠！這個人幹嘛？！這幾天不是好好的嗎？怎麼現在又抽風了？！

宋小愷對著身前那個高大的背影大大地豎了兩根中指，怒目而視，卻只對上一個後腦勺，壓根對秦軒造不成影響。

如果秦軒知道他這幾天對宋小愷的刻意忽略讓，宋小愷覺得他「正常化」了的話，不知道秦軒會作何感想。

就在宋小愷咬著后牙槽打算從秦軒身側探出去繼續觀看美人的時候，一個輕靈好聽的聲音從秦軒的身前傳了過來。

「統帥您好，我是帝雅學院的學生會會長，我知道您這幾天會在帝雅學院逗留，請允許我為您安排好一切事宜，並帶您參觀這個歷史悠久的學院。」

出聲者音調柔和、語速勻稱地說道，讓人聽起來分外地舒服，一聽就是受過良好的教養。

陳雅詩說完這句話，抬起眼眸，目光瀲灧地看向了秦軒。

她知道怎麼利用自己的優勢。她的父親是這個學院的股東之一，從小她就能夠受到人魚學院那些特級導師的專門教育，所以，她一直對自己十分地有信心，也自視甚高，覺得全星際沒幾個人能夠配得上自己。

而秦軒，恰恰是她最中意的丈夫人選之一，所以，這一次，她下定決心要把秦軒從那幾個聯姻候選人的手裡搶過來！

陳雅詩對秦軒露出了自認為最合適的笑容——既不討好，也不冷傲，宛如碧水裡的清蓮，引人流連。

果不其然地，陳雅詩發現秦軒盯了她的臉好一會兒。

就在陳雅詩心中暗喜的時候，秦軒卻問了一句讓她愕然的話——

「你是宋小愷的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