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司徒景自以為自己的計劃做得天衣無縫，卻沒想到在他們的行動開始之前，秦軒就收到潛伏在King組織內部的卧底傳回來的密報了。

密報上寫著，King組織最近會有一次大規模的襲擊行動，目標是位於C-v58行星的帝雅學院，他們想要挾持帝雅學院的師生們，以此來要挾帝國最高統治者同意他們所提出的一系列要求，包括武器裝備、物資基金和釋放關押的囚犯。

「他們還真敢開口！」秦軒憤怒地把密報拍在了桌子上。接到密報時，他還在伽馬行星的第一軍區醫院探望昏迷中的「宋小愷」，而現在，他臨時徵用了第一軍區分區司令的辦公室。

「他們算準了我們會為帝雅學院的師生們妥協。」另一名軍裝男人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的確，在如今人魚的出生率越來越低的情況下，作為帝國首屈一指的人魚學院，所受到的重視可想而知。更何況，帝雅學院里的學生大部分都是有背景的，家裡要麼有權，要麼有錢。如果這些學生被King組織給挾持做了人質，即便帝國統治者不想妥協，這些學生的父母也會用自己的方式向帝王施壓，最後處理不好的話，甚至會直接威脅到帝王的統治。

所以說，司徒景這次算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不過，前提是他的計劃沒被秦軒知道。

「統帥，我們現在需要加強帝雅學院周邊的兵力嗎？」第一軍區分區司令員謝其瑞問道。

秦軒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需要，但不能大張旗鼓地進行。其瑞，你過來，看這裡……」秦軒指了好幾個地方，「讓新增的兵力分佈在這些地方，而且，別讓C-v58那邊的司令員知道。」

「統帥，您是懷疑……」

「是的，我懷疑駐守在C-v58行星的軍隊里有內鬼。」秦軒冷冷地說道，眼裡閃過了一抹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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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軒回到「宋小愷」的病房的時候，從病房裡走出來的醫生告訴秦軒，病人已經清醒過來了。

秦軒的心頭猛然一跳，加快了步伐大步地邁了進去，一眼便看見了側靠在床邊，皮膚蒼白透明得彷彿會被一捏就碎的俊秀青年。

秦軒屏住呼吸，一步步地走到了他的床邊，再次見到這個人，他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在宋小愷死亡的消息傳回來的日子裡，秦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渾渾噩噩地度過一天又一天的。如果不是如此，他也未必能夠那麼清晰地感受到宋小愷在自己心裡佔據的位置。

秦軒的喉結動了動，他有很多東西想要對宋小愷說，但真正見到這個小混混的時候，所有的東西就像被卡在了喉嚨里，再也說不出來了。

秦軒的目光很深邃，臉上的表情也很平靜。只有他隱隱疼痛著的心口處才暴露了他並不平靜的內心，只是，這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而已。

病床上的人醒來后，已經迎來了好幾撥的宋小愷的戰友和下屬的探望，那些軍人身上的冷肅讓他感到心顫，原本還自信滿滿可以演好「宋小愷」的他，早就在秦軒到來之前就心生了怯意。

如果被那些人知道他是冒牌貨……「宋小愷」微微顫了顫，心裡有點後悔鬼迷心竅地接下了這一樁生意。

「你很冷？」秦軒語調僵硬地問道——沒辦法，他很少試過用言語去關心一個人，而內心打算開始追求宋小愷的他，覺得有必要學會體貼一點。

然而，「宋小愷」畢竟不是真貨，如果是真正的宋小愷在這裡，一定會訝異這個死面癱的嘴裡怎麼會吐出類似於「關心」的話語來，而這個「宋小愷」則更多地注意到了秦軒的語氣——冷硬得像冬天的冰雪一樣，不像關心，更像質問。

「沒……沒……不是很冷。」「宋小愷」急忙搖頭，卻沒敢抬頭。

秦軒身上的氣勢比之前那些人的更迫人，這讓他根本就不敢抬起頭來與秦軒對視。

秦軒心裡劃過了一抹異樣，被失而復得的狂喜激蕩起來的心潮也稍稍地恢復了平靜。

「宋小愷，你為什麼一直低著頭？抬起頭來。」秦軒的語氣帶上了一絲命令。

「宋小愷」再次顫了顫，不敢違抗秦軒命令的他小心翼翼地抬起了頭，在看清秦軒的樣子時，瞳眸猛然一縮，竟脫口而出：「是你？！」

秦軒心裡一沉，那種異樣感更加強烈——不對，這雙眼睛不對……宋小愷的眼神不應該是這樣的。

「你是宋小愷？」秦軒直接問了一句，深邃的眸底看不清楚情緒。

「我……我是……」「宋小愷」在秦軒冷若實質的氣勢下，說出的話語有點心虛。

秦軒點點頭，對「宋小愷」說了一句：「好好休息。」說完后，大步地走出了病房的門口，沒有絲毫的留戀。

「宋小愷」顫巍巍地呼出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輕鬆還是失落。緊接著，安裝在頭髮內部的微型聯絡器突然發出了聲音，再次把他嚇了一跳。

「喂？」「宋小愷」躺了下來，用被子捂著頭部，壓低聲音問道，「有什麼吩咐嗎？」

「你怎麼提前『醒』過來了？我不是讓你即便清醒過來，也還要繼續假裝昏迷嗎？「聯絡器對面的人冷然地問道，那話語里的怒意讓「宋小愷」有點懼怕。

「我……我裝不了。」其實，他是想要早點醒過來看看帝國第一統帥的樣子——他叫「陳玟」，本來是夜店的頭牌MB，因為和宋小愷長得有八分相似而被King組織的一位成員帶了回去，經過整容微調以後，從外貌上幾乎與宋小愷找不出區別來。

當他知道秦軒對宋小愷有意的時候，他就升起了取代宋小愷的心思。在他的想象里，外表俊美的秦軒會對自己噓寒問暖、關心體貼，哪能想到秦軒對著意中人都是冷冰冰的態度？！

「你知不知道你一句『裝不了』會給我們帶來多大的麻煩？！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靠你那些迷惑男人的手段就能欺騙得了那幫軍人嗎？！別說秦軒了，你能不能騙得過宋小愷的手下都是個未知數，蠢貨！「

「那……那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想辦法拖住秦軒的腳步，別讓他去帝雅學院。如果他非要過去，你就跟著去，隨時給我彙報他的動向。」

「那他……他會認出我是假的嗎？」

「你的主治醫生也是我們的人，我會和他打好招呼，讓他對秦軒說，你的性情大變是因為受到的刺激過重。他們找你回去的時候已經做過DNA測試，血液樣本被我們替換了，沒問題的。」

陳玟點了點頭，低低地應了一聲，等到他掛上電話時，才發現自己的手心早因為過度緊張而沾滿了虛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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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玟的DNA檢測報告的確是被King組織的人動了手腳，但這並不代表秦軒就完全相信他是宋小愷了——事實上，在短短几分鐘的接觸中，秦軒幾乎有90%確定病房裡的那個「宋小愷」是個冒牌貨了，這讓他的心在沉到谷地的同時，醞釀起了森冷的怒意。

最讓人絕望的事情，不是看不到希望的曙光，而是當希望曙光初現之時，眨眼卻化成了泡影，一切只是人為的欺騙……

「統帥，您的手流血了！」一位下屬驚呼道。

「沒事。」秦軒一直緊握著拳頭，手背上青筋凸起。此時他鬆開雙手，掌心有了深凹下去的指痕和蜿蜒的血跡。

秦軒面無表情地擦去了掌心的血跡，對宋小愷的副手吩咐道：「找個機會重新檢測『宋小愷』的DNA。」

「統帥，這……」

「我們都希望他沒死，但這不是我們自欺欺人的理由。」說出這句話時，秦軒感到自己心裡已經癒合的傷跡又被割裂了一次，「如果宋小愷真的死了，那冒充他的人就應該付出代價！」

宋小愷的副手微微一愣，隨即肅穆道：「是！」

「如果他真的是冒牌貨，我們需要抓起他來審訊出幕後推手嗎？」宋小愷的另一位下屬問道。

「暫時還不用。」秦軒擺擺手，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們將計就計！」

——他不僅要找出冒牌「宋小愷」的幕後推手，他還要把害死宋小愷的真正兇手也給揪出來！

宋小愷死亡的真正原因一直是秦軒心裡的一根刺，而他一直都搜尋不到更多的線索，因為有人刻意抹消了宋小愷死亡的細節，而且，其勢力範圍恐怕比秦軒的還要廣。

如果「宋小愷」沒死的消息傳出去，恐怕第一時間坐不住的就是那些殺害了宋小愷的人吧？秦軒所要的，正是他們的「坐不住」，只要他們對這個冒牌貨出手，秦軒就能鎖定兇手人選。

秦軒的眸光變得無比地冷然——既然你敢竊取宋小愷的身份，那就連同落到宋小愷身上的危險也一併給承擔了吧！

至於冒牌貨的死活，那不會是秦軒考慮的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