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番外：當弗蘭退役后（7）

皇家馬德里一線隊，一個個大牌巨星新賽季前的頭一次集合，到來的十分平靜。

新來的碧咸姆與羅納爾多、齊達內、菲戈這些人真不能說是不認識，甚至於因為多方面打過交道，這幾個人在新球隊的初次見面看起來之前相處的還都算是融洽。

馬克萊萊走了、耶羅走了、卡洛斯和薩爾加多年紀一點點大了，稱霸足壇的兩翼齊飛戰術日益老化卻面臨着無人補防的衰落境地。布拉沃表現很好，但位置與卡洛斯完全重疊的他只能是巴西人替補的存在。弗洛倫蒂諾對外一直聲稱的皇馬政策，也就是那套『齊達內帕文』政策，中前場引進巨星，而短期內不會引入太多防守球員，取而代之讓自家年輕球員們經歷成長。而那位比弗蘭提早了兩年多進入到皇馬一線隊的青訓後衛帕文，只比弗蘭大了不到一歲的他當時同樣也是青訓營里數一數二的後衛天才，巧合的是，這個『帕文』也是一個『弗朗西斯科』。

弗朗西斯科·帕文，於0001賽季，也就是卡西利亞斯陷入低迷期且後防極度不穩定時，被博斯克破格從預備隊提拔的天才後衛，並不是弗蘭這個當時隊長的原因，按照博斯克的意思是，帕文年紀更大經驗更多，狀態也更加穩定。

那段時候正是老阿爾被自己的倔兒子說服不去強迫他轉會，弗蘭每天就像是個癮君子一樣坐在電視機前將皇馬的一個個慘敗一遍又一遍重複在眼前播放，找尋着那些被別的球隊視為漏洞的後防線，也找尋着一個個配合失敗的原因。那段時間他將卡西利亞斯的每個失誤的低級撲救記得清清楚楚，就算是將這麼多組關於卡西的照片放在弗蘭眼前，他都能夠指出來告訴你，這是皇馬對戰哪支球隊的由哪個前鋒進的本場第幾個球，如果興緻好，他還會告訴你，這個球是在第幾分鐘被捅進去的。

他看起來十分平靜，卡斯蒂亞那段時間的戰績尤為出色，不少關心自家青訓的美凌格們不禁唏噓，這要是把這些青年們放到伯納烏上也不至於輸成這個樣子吧？這當然也是玩笑話，但不用教練提醒弗蘭戒驕戒躁，這傢伙又是一個乾淨利落的放鏟，球留下了，人也倒了，但是那是慣性問題，他根本不是沖着身體去踢的。

他看起來十分平靜，但他知道距離自己被提上一線隊似乎已經不遠了。

但等待的過程中，他決定把那些被他特意截下來的撲救圖片打印下來帶到卡西面前，變相刺激一下好朋友奮發努力，也算是苦中作樂。

第二天他將圖片裝在背包里騎着自行車到了青訓營的時候，難得不算早，走進更衣室的時候大部分隊友都已經到了，扎堆在一起嘀嘀咕咕著一些什麼。弗蘭倒沒有他被孤立了的念頭，只是環視了一周發現另一個『弗朗西斯科』不見了，有些納悶問了一句，「西斯科去哪裏了？」

兩個『弗朗西斯科』為了分辨，一個被叫做『弗蘭』一個被叫做『西斯科』，這幫人當然知道他指的究竟是誰，但正因為如此反倒有些支支吾吾了。弗蘭是因為家裏離青訓營着實不遠，每天就都是回家住着，而還有大多數隊友卻都是住在青訓營的，當然比他要早拿到一些，對外界不值一提，對這些小球員卻如同晴天霹靂的一手情報。

「…據說博斯克教練，把西斯科提拔去一線隊跟隊了。」

直到後來，弗蘭數起少有的幾個就連自己都想要給自己豎起一個大拇指的時候，就有這時刻，他在一個愣怔之後，堪稱平靜的應了一個『哦』，像是早就知情，只是突然間想起這回事一般。

那天還是照常訓練，特意分出了一半多精力關注自己小隊長的扎克先生簡直就是操碎了心，和帕文的踢法不同，雖然同樣是後衛，弗蘭總顯得有些登不上枱面。雖然假使說比較防守成功率，就是因為弗蘭更勝一籌才會在當初被提拔為隊長的，但帕文這位同樣的後衛天才，踢得乾淨利落，被稱為防守意識極佳，至於弗蘭，踢得也是乾淨利落，但他讓人最先提起的就不是說起來也不會輸的『防守意識』了，而是一股狠勁。

他也不是真的狠命踹你，就是那鏟球、斷球、卡位還有些小動作，總會讓人在經歷了一個回合之後跑開，突然覺得後背發涼。

扎克教練生怕弗蘭心裏壓着的憤怒突然爆發出來，要是把自家小球員傷害到了就不好了。索性他是白擔心了，球場上弗蘭的表現與平常一般無二，雖然表情綳著有些單調，但他球場上往往就是這個模樣，也看不出有什麼奇怪。

中午休息的時候，弗蘭自己找到了一個頗為隱蔽的地方，嘴裏斜斜叼著一根麵包棍抬頭看着天上，也不是吃，就是給自己嘴裏找些事做。結果沒過多久，就傳來了一陣頗沉重的腳步聲，弗蘭半眯著一隻眼睛回頭看去，就看見自己有些發福的教練跑了過來，還有點兒氣喘吁吁。

弗蘭還以為他是來叫自己這麼早就歸隊的，沒想到扎克一屁股坐在了他身邊。扎克看着這個斜叼著一根麵包棍一臉狀況外的傢伙，想到被判定為『性子不定』而沒被選中的自己放在心尖上寵愛的弟子，有點兒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弗蘭有些冤，自己都已經這麼可憐了，他不僅沒安慰自己，反而還這樣瞪了自己一眼，而他到了現在也沒覺得自己有哪裏做錯了，明明博斯克教練也說了自己有機會，那也就是說就算不能完全保證帶他去一線隊，但怎麼也能當做考慮對象啊？結果看起來，就算是考慮對象，他也是輸了？弗蘭刻意癟著嘴從身旁的袋子裏又掏出一根麵包棍遞給扎克，扎克本還以為弗蘭會被這次深深打擊到，現在看到他似乎還有裝哭的心思，也就稍微緩了一口氣。

緩了一口氣是緩了一口氣，但是接過麵包棍后，這一大一小兩個人都有些茫然抬頭看着藍天發獃了。

雷打不動的訓練、數一數二的防守成功率、鮮少受傷的體格、不惹禍的性格，怎麼就算這樣自己都不能得到青睞呢？

「為什麼是西斯科其實我不奇怪。」半晌后弗蘭有些喃喃開口，「我就是奇怪，怎麼就不是我呢？」

弗朗西斯科·阿爾瓦雷斯，他這句話問的沒有什麼茫然恍惚，就真的是徹徹底底的疑惑。怎麼就不是他呢？同為後衛，他是卡斯蒂亞的隊長，球隊成績一直穩穩佔據頭號寶座，就算光看個人防守成功率，弗蘭也敢保證自己是不輸給帕文且甚至可以說是比他略高一籌的，再說了他和伊戈爾·卡西利亞斯關係好彼此配合起來也早就熟練，怎麼就選擇了帕文呢？

【我就是奇怪，怎麼就不是我呢？】這句話誰說出來都會讓扎克覺得有些自大，但是此時此刻弗蘭此情此景說出來，卻讓這個教練先生有些心疼。扎克抿了抿唇低着頭沒有目標地看向遠處，儘可能找著理由證明帕文的優勢，「當初西班牙歐青賽，你沒能參加吧。」

「…」這話題找的讓弗蘭瞬間臉色不太好看，「我不是受傷了么？」

是真的恰巧受傷了，然後帕文就被選入了u21大名單，弗蘭不怎麼受傷，甚至可以說鮮少受傷，就是那麼一次，讓他記住的不僅僅是疼痛，還有大片大片的挫敗感。

「在那之後呢？」扎克問道，弗蘭覺得這教練就是來這裏點火的，明明他全都知道，「在那之後？在那之後國家隊也沒再讓新後衛進去啊！」說着氣沖沖問道，「就因為他參加過歐青賽啊！」

扎克覺得『咦這說法不錯啊』，於是拚命點頭，「可不是么，人家參加過歐青賽有大賽經歷啊，伯納烏那可是大場面，西斯科經驗比較足嘛。」弗蘭一噎，「你到底是向著誰的啊？」

扎克翻了個白眼，這你讓他怎麼說？就算是偏向你，你我心知肚明不就好了嘛。

但是話經說開就好了，扎克看着弗蘭心情還是比較平靜，至少吐槽什麼的照舊不誤，似乎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大影響，也是二十歲的人了，很多事情也沒必要繼續當他還是小孩子一樣瞞着他。

「西斯科防守意識很好…」扎克含糊說着，但是弗蘭覺得你要是想比那我們就好好比一比，「我站位卡位也不覺得會輸給他啊，而且我球場上也不會是一熱血起來就不走腦子的。」

扎克覺得他說的挺對，但是對是對了，「你不覺得，有時候你作為一個後衛的新人，踢球有點兒太狠了么？」雖然他之前或多或少也說過這個問題，但似乎弗蘭一直沒往心裏去，更別提他的偶像是巴雷西了，意大利哪個著名後衛踢球能是不狠的？弗蘭不服，「我是中後衛啊，我身後就是門將了，我還能華麗麗轉身讓人過去？防守成功率高不就行了么，這不是本末倒置嗎！」

聽他這理所當然的意思扎克就來氣，「人馬爾蒂尼怎麼就是優雅的防守大師？你偶像不是巴雷西嗎？巴雷西也會前插助攻啊，你倒是前插一個給我看看啊！」

「馬爾蒂尼長得不是好看嘛，而且我也不醜啊！「迅速揭過這個話題，「不能前插助攻就不能好好踢後衛了啊？是不是本末倒置是不是？」

「西斯科兩個月前還進了個球，你行么？你告訴我自從你踢比賽，你進過球么？就算是瞎蒙進去也行啊，你進過球嗎？你能給我蒙進去一個球，我轉眼就把你送去一線隊。」

「不能進球就不能好好踢後衛了啊？是不是本末倒置了，就問你是不是？」

「沒說你不能好好踢後衛這回事，就說你踢球風格…」

「要助攻多上個中場啊，要進球多上個前鋒阿，沒事跟個後衛要助攻和進球，教練你多大臉，是不是本末倒置？」

「滾你丫的本末倒置！」

弗蘭被這句話罵了一臉唾沫有些噁心，起身打算回更衣室把那組打算嘲笑卡西的照片全部毀掉，扎克看他扭頭就跑還以為怎麼了，沒想到迎風飄來的不是小隊長的淚而是一聲放肆大笑夾雜的大喊，「教練，我學着本末倒置去了！」

…….「弗蘭你回來！你快回來！那些不用學，真的！我就多上個前鋒中場，你好好管你的門將就行！」

他看起來十分平靜。

失落失望失敗，打小積累的次數多了，大概也就不值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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