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各自盤算
這是一輛全新的轎車。娟子一看它停靠在自己身邊，就不假思索地打開副駕駛車門，並低頭鑽了進去。
開車的是一個中年男子，顯得很儒雅，就像一個知識分子，年齡約摸四十五六歲了，鬢角的頭髮略微禿進去一些，眉毛濃黑而整齊，一雙眼睛閃閃有神采。他對上車的娟子微笑時，露出一口整齊微白的牙齒。
「娟子，姥姥家的宴席怎麼樣？」中年男子對她微笑地問道。
娟子已經把宴席上不悅的情緒帶到了車上：「哼，不怎麼樣！」
開車的中年男子發現她低落的情緒，不由側臉問道：「你好像不開心？誰惹我的寶貝女兒生氣了？」
原來，這個中年男子正是娟子的親爸，齊順敏的前夫——張鵬飛。
娟子這時鼻子一酸：「還能有誰？當然是您倆呀！」
張鵬飛有些詫異道：「我怎麼你了？」
娟子委屈道：「去年我們一家三口還高高興興地為姥姥祝福生日呢。可今年呢？」
張鵬飛神色也不禁黯然了，沉吟一下，隨即表示道：「老爸因為跟你媽媽離婚了，而且她又這麼快找主兒了。我當然不方便去祝壽了。不過，我不是委託你為她老人家捎帶禮物了嗎？她喜歡我買的老花鏡嗎？」
不料，娟子一嗤鼻子，頓時哭出聲來：「嗚嗚···我媽還沒等我把它交給姥姥看···就在半路上把它扔下車了···」
張鵬飛聞聽，不由眉頭一皺，雙目頓時冒出火焰，但又瞬間平息下去。
他極力保持著耐性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媽怎麼知道我為你姥姥買花鏡的事？」
娟子抹了一把眼淚，又顯得羞愧道：「這···也怪我···在去姥姥家的路上，就把您買的禮物拿出來顯擺了···」
「你呀！」張鵬飛不由嗔怪道，「難道還不了解你媽媽是啥脾氣嗎？你應該到姥姥家再轉達我的心意呀，怎麼能半路上用它刺激你媽呢？」
娟子有些憤憤地講道：「這都怪那個姓陳的。如果不是他頂替您的位置，我哪裡會成為『單親家庭兒童』呀？我本來是想用它來氣氣那個男人的。」
張鵬飛一聽女兒講出這段話，心裡的怨氣頓時消了許多，並和顏悅色地對女兒表示道：「娟子別難過了。不就是一個眼鏡嘛？等你姥姥明年再過生日，爸爸再給她買個更好的。」
娟子一聽老爸不怪罪自己了，心裡感覺一熱，滿臉的悲傷和委屈也逐漸淡去了。
張鵬飛這時又問她：「娟子，你還想不想讓老爸跟你媽媽複合了？」
娟子把腦袋一歪：「當然想了!可媽媽居然這麼快就找來一個外地男人。現在您和我媽媽真的太難辦了。」
張鵬飛淡然一笑：「你媽媽畢竟是一個女人嘛。爸爸只能寬容她又把身子給了另一個男人。不過，你只要跟爸爸一條心。我敢保證——不出一年，就讓那個男人從咱家裡滾蛋！」
娟子依舊疑慮重重：「爸爸，這恐怕不那麼容易呀。剛才大舅媽從她的單位裡帶來消息——現在獨生子女家庭可以生二胎了。我媽她還想為那個男的生一個孩子呢。」
張鵬飛臉色陡變，下意識地踩死了剎車——
嘎吱！
娟子猝不及防，結果腦門差一點撞到前面的擋風玻璃。
「老爸——您怎麼了？」娟子詫異地盯著他。
剛一失態的張鵬飛瞬間又淡定下來。他先搖搖頭，對女兒表示自己沒事，隨即又試探地問道：「那你姥姥和其他人是怎麼表態的？」
娟子回憶了一下，然後回答：「姥姥支持我大舅媽和兩個姨媽都要第二個孩子，但卻堅決反對我媽媽生二孩。不僅是她老人家，就連我兩個姨媽也堅決反對我媽媽生二孩。我大舅雖然沒說什麼，但也是反對的態度。」
張鵬飛欣慰地點點頭：「這就好。只要其他家人都反對。那你媽媽就算真想給那個男人生，也不得不掂量一下。」
娟子立即附和道：「可不是嘛。當初我媽媽不顧大家的反對，執意要把那個男人領進門，就差一點遭到眾叛親離。如今她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嗎？」
張鵬飛略有所思地盯著汽車的前面，眼神里閃爍著莫測的目光。
再說娟子剛離開一會，齊順敏拉著陳學武也張羅要走了。
劉詠梅見狀，不由勸道：「你們急什麼？咱們這頓飯還沒吃完呢。」
齊順敏掩飾道：「我和學武已經吃好了。我下午還有課，得回學校提前備課。而我們家的學武還有那麼多的郵件需要派送呢，也耽誤不得。」
齊老太太一看二女兒要閃，心裡怫然不悅，立即表態：「既然小敏要走，就讓她走吧。這裡無論缺誰，我老太太都照樣過生日。」
陳學武一聽，趕緊表示道：「媽，我和小敏已經陪您吃過飯了···這也算是為您過生日了···我們的確很忙···」
「你要是忙，就別來呀。」齊老太太立即打斷道，「我們老齊家可沒請你過來。」
陳學武臉色頓時漲得通紅，想張嘴頂撞幾句，但又勉強忍住了。
齊順敏臉色實在掛不住了，沖老媽冷哼一聲：「媽，我們做女兒女婿的，應該做的禮節都厚著臉皮做到了。您老不能總這樣擠兌人。今天是您的好日子，我不想跟您老吵架。為了不惹您老煩，我現在就帶我的老公走。」
齊順敏把這些話一撂，就拽著陳學武的一隻胳膊：「學武，我們走。」
在座的眾人除了齊老太太之外，其他人都站了起來。但是他們都默默無語。
譚盼盼這時心裡也異常難過，當看到陳學武和二姨的遭遇后，立即引起了共鳴。她也趁機講道：「二姨，我跟您們一起走。」
齊順敏一聽外甥女要跟自己走，不由一愣。
齊順梅立即嗔怪道：「盼盼，你添什麼亂？」
譚盼盼回頭看了媽媽一眼，然後掩飾道：「我也有事要早走一會，正好讓我二姨開車送我一段。」
譚立軍趕緊表示道：「既然是這樣，就讓爸爸送。你就別煩二姨了。」
不料，譚盼盼把小嘴一撇：「我還是坐我二姨的汽車吧，這比您的電動車舒服多了！」
譚立軍立即呆若木雞地愣在那了。
齊順敏見狀，沒有再表示什麼，就繼續拉著陳學武走出了屋門。譚盼盼則跟在了他倆的後面。
等他們三人一出門，齊順梅立即抱怨道：「剛才咱們還說二姐沒條件要二孩呢。可人家比我們趁汽車呀。」
譚立軍對此很無奈道：「雖然買車對咱家不難。但咱們的小區哪有停車位呀？如果真買了汽車，那還是每天都鬧心添堵呀。」
齊老太太也搭腔道：「立軍說得對。現在有私家車還算回事嗎？如果家裡不太需要，還要買的話，那就是愛慕虛榮。」
楊廣海這時趕緊插言：「我做生意可離不開汽車呀。所以我有車可是正常的事。」
齊順英立即捅了一下老公：「老媽又沒說你，你多嘴幹嘛？」
齊老太太溫和道：「廣海是有本事的男人，當然離不開汽車了。咱們別再討論汽車了，而是該盤算一下各自的二孩問題吧。」
大家一聽，都無語了。
齊老太太一看大家都不講話，就繼續表示道：「除了小敏不能要二孩以外。你們都必須給我生二孩。尤其梅子，現在趁盼盼不在，我要發表一下意見，你跟立軍過了十四年了，也該給譚家生個后了。」
譚立軍趕緊表示：「媽，請您別那麼說，我早就把盼盼當成我的親生女兒了。」
齊老太太搖搖頭：「這不一樣。她畢竟沒有你譚家的血緣。」
齊順梅這時沒有吱聲，看了一眼老公，便羞澀地垂下了頭。
齊老太太動員完三女兒，又把矛頭指向了四女兒：「英子也趁機要二孩吧。這樣可以跟旺旺做個伴呀。」
不料，齊順英把頭搖成撥浪鼓一樣：「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就小旺旺一個孩子就快累死我了。現在他快八歲了，我好不容易快熬出頭了，豈能還給自己找累呀？所以，我是堅決不要二孩了！」
齊老太太溫怒道：「傻丫頭怎麼不聽媽的話？你剛才沒有你大嫂剛才講的道理嗎？如果你給小旺旺生個弟弟妹妹啥的，說不定會好好教育一下他呢。你們沒感覺把他嬌慣得無法無天了嗎？」
齊順英白了劉詠梅一眼，然後講道：「既然大嫂說生二孩有那麼多的好處，那就讓大嫂生一個唄。」
劉詠梅俏臉一紅：「可我不一樣呀。曉蓮已經讀大一了，即使她下邊有一個『老二』，對她也沒啥促進作用了。」
齊老太太立表態：「詠梅今天帶來的消息，簡直就是給我老太太送來的一份厚禮。我希望等到明年，你們三個孩子都能生個二孩出來。」
劉詠梅為難道：「可是···這生二孩的事，也並不是像買件東西那樣輕而易舉呀。這還需要各自實際情況···」
「你不要多說了。」齊老太太打斷道，「別人都可以不生，但詠梅必須給齊家生個二孩。我還想在明年再過生日時，能抱上我們老齊家的大孫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