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開票報銷

15.開票報銷

賈錚恍恍惚惚,只覺得今日東風颳得有些厲害,倒是讓他耳朵失靈,聽錯了話。

待去給賈史氏請安,又聽人念叨賈赦混不吝,任性妄為,才猛地回過神來,他這傳說中的紈絝大哥真勵志要建一書院。

對這一志向,賈錚只能表示有錢任性。

「隨老大去鬧吧。」賈史氏說了一會,壓了壓聲音,悄聲著:「反正拘著不從公中出,也可以看看那位到底給他留了多少家當。」

賈錚有些茫然的看了眼賈史氏。

「哎……」賈史氏深深的嘆口氣,「都同樣是孫子,他們卻如此偏心!不過到底是粗鄙的,沒怎麼有見識,倒是把老大養成這副德性。」

聽著賈史氏說到最後上翹起得意的尾音,賈錚瞬間明了緣由。自古婆媳出紛爭,尤其是鄉下婆婆與出生在高門大院的兒媳,兩者間橫跨著一條巨溝。

說不出誰對誰錯,賈錚勸了一句:「都過去了。」便告辭回書房休憩。他接下沒準會忙成狗。

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給自己立了flag。

他秉承著拿著雞毛當令箭原則,勤勤懇懇,費心費力,甚至狐假虎威不差錢的命人招攬工人,準備加班加點把京城轄區的河防全部加固一番。

看著「賈政」老實勁,或者說不差錢的勁頭,簡直讓這些日子觀望的都水清吏司,乃是工部大大小小的官員都心疼的割肉。

這錢……賈政這錢完全沒有走部中的財政審核啊!!!

這麼大的好事砸下來,連工部尚書都不知該如何說及,趁著每月各司彙報的時候,特意讓黎侍郎帶著賈政一同前來。

在當事人到來之際,尚書招來自己的心腹,眾人圍著火爐而坐,就賈政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那賈政初出茅廬,年輕人嘛,都有一顆赤子之心。這是好事啊,想當年本官年輕的時候又何嘗不是一腔熱血啊。」

「李大人這話說得不錯。」有人呵呵的笑道:「據聞這賈政昔年一心只讀聖賢書,對黃白之物向來不甚在意,且出身勛貴之家,又性傲,依本官所見完全乾得出來自己支付的事。」邊說,聲音壓了壓幾分,道:「相比我們以前從牙縫裡硬擠出來那三瓜倆棗的,咱們這位賈員外郎著實出手大方,如今我們要做的就是如何讓對方心甘情願的不要提及這錢的來源。」

工部尚書點了點頭,綜合了諸下屬的意見,心中有了打算,準備等會先禮後兵,拿捏住賈政。

賈錚收到出席會議的消息,已經耗在城郊好幾天了,此刻風塵僕僕的趕回來,一身衣服都皺巴巴的,沒點貴公子的風度。

在跨進工部衙門的那一刻,賈珍扭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色,默默祈禱了聲但願。

他是做好坑整個部門的準備,但這天氣,還是封建迷信一會,懇求老天爺不要降瑞雪,否則就憑他大半月的連續加工,完全不起任何的作用。

一進了會議的廳堂,迎面而來溫暖的氣息,倒是讓賈錚下意識的僵了僵身子。

「賈員外郎,跟本官這邊坐。」黎侍郎引著賈錚坐下,又悄聲介紹了一番各位大人。

賈錚一一行禮,寒暄過去。

待工部各司人員到齊,尚書踱著步坐了上首,照例說了些本月各司的政務辦理情況,自然而然的話題引到了本月京城河防的治理。

黎侍郎不知尚書何意,同時也心憂賈政手鬆的緣由,起身回道:「回部堂,這是由賈員外郎全權負責,不妨由他向諸位彙報?」

似像第一次注意到賈政一般,尚書細細打量了一眼賈錚,帶著些慈和之色,道:「俗話說虎父無犬子,本官見賈員外郎,依稀像是見到了榮國公。瞧瞧這通身的氣派,真不愧是榮公之後。」

「多謝大人謬讚。」賈錚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不急不緩的彙報了近日京城河防的近況。

在場的眾人聽著哪區哪鎮修了什麼河堤又鞏固了橋樑等等事無巨細的彙報,神色不一,各有思量。但不管何種心思,他們都關切一點--錢從哪裡來?

要知道工部資金有限,分到每個司更是少的不得了。光是聽聞賈政著不連斷的一炷香彙報,就覺得銀子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有性子急的,直接心直口快道:「賈大人,你說了這麼,可是據本官所知,河防科並未有計劃外的工程款撥給你。」

賈錚點了點頭,笑著從口袋裡掏出一疊文書票據來:「是沒有,所以這是需結算的工程款。」

所有人面面相覷,互相看了一眼,齊齊驚訝:「什麼?」

「我向上申請了無數分資產請求,卻了無音訊。」賈錚掃了一圈眾人的神色,垂下眼眸,狀似乖巧道:「可工程時間卻拖延不得,我左思右想,又向上求教無門,本想去戶部借點銀子暫且渡過此關。但思忖著總不好越級,故而以工部的名義向店家工兵做了保證。」

「豈有此理!」原本面容和善的工部尚書聞言氣的手直抖,起身指著賈錚:「你這個……」

想開罵卻不知罵些什麼才好!

眼角餘光掃見賈政上司袁侍郎,尚書剛張口,準備指桑罵槐一番,便見賈錚噗通一聲跪下,還飛速的接下官帽,鄭重的放在一邊,道:「政某知曉此事我有逾矩之處,但事權從急,我願以一人之力承擔。」他用「□□報銷」坑工部一筆銀子,然後就引咎辭職。

雖此事也許會給賈政日後政治生涯埋下一個污1點,但對於他來說,完全是利大於弊。

見賈政這副姿態,袁侍郎氣的想罵娘。這賈政簡直是禍星。想辭官別人倒是容易的狠,如他這般從四品的侍郎,被吏部授官的,完全入不了皇上,甚至連權臣都看不上眼。可是賈政不同,這掃把星完全是有個好爹,就被恩賜了出身。他這個官可是在皇上面上掛了號的,哪裡會說辭就辭。

然後若皇帝追查起緣由了,他們就算工部上前齊心,也無法洗刷掉自己身上的把柄。

畢竟,工程的實際施工狀況,隨便京城郊外砸開一座橋,便心中有數。

「賈大人還是先回家休憩幾日吧。」尚書面色鐵青道。說完,又飛快的讓衙役把人請出去。

隨後大堂的門嗤啦一聲的關上。

賈錚從溫和的室內走出來,迎著呼嘯的寒風,緊緊身上的衣裳,默默的嘆息了一句。

「大人,這情況怎麼樣了?」一見賈錚出來,與他混熟了的皂隸們齊齊圍擁過來,問道。

「上峰還在討論中。」賈錚抿嘴笑了笑。經過大半月的相處,他雖沒刻意去改變在下屬中的形象,但也潛移默化的稍稍更改了些賈政的清高模樣。

「嗯,那就好!」

「那……」看著大大咧咧的壯年漢子,賈錚抬眸瞧了瞧愈發陰沉了一份的天色,道:「終究還看老天爺吧。」若天晴,他也會庇護好對他有些忠心的下屬,不會讓人被他牽累掉了飯碗,若真大雪翩飛,他倒是祈禱自己能多修建幾座橋樑道路。

然而現實終究不會因幾句祈禱就改了方向。

還沒等賈錚回到榮府,這鵝毛般的雪就飄了下來。等自己進了榮禧堂,就聽著檐廊邊賈璉開心的歡呼聲:「下雪了,嬸娘,我要出去玩。」

「娘,我也要去玩。」

賈錚聞聲一扭頭,就看見穿著像小金童一般的賈璉被僕從擁簇著往院子里去,後面還立著眼巴巴的元春。

王夫人見賈錚回來,還有一時間的呆愣,忍不住看了看天色。要知道最近大半月,賈政都幾乎踏月而歸,若不是她派人跟著,都道是去巡視河防,否則都以為學了某人的做派。

「老爺,您回來了?這廚房還溫著雞湯,你多少喝一些,暖暖身子吧。」王夫人福禮,關切道。

賈錚點了點頭,「這派人去取就可以了,你多看著些孩子們,免得受凍了。」

「嗯。」王夫人笑著:「這天氣一變冷,我就派小廝去國子監給珠兒送些衣物去了。」

「也辛苦你了。」賈錚道了一句,看著過來請安的賈璉與元春,彎腰,柔聲問了幾句日常,聽著童聲稚嫩的憂愁「哥哥不在身邊沒人陪伴」、「新作的衣服不好看」等等憂慮,輕聲笑了笑。

這大半月的奔走,倒是讓他一時有些感恩自己是被莫名的力量佔據了賈政的身軀。

他完全享受著一個封建上流階級的利益。

送走了孩子,又忽視了王夫人某些暗示,賈錚坐在書房,靜靜的看著窗外雪越飄越大越厚。

大雪一連降了四天五夜,才放晴。

迎著剛探出雲床的暖陽,賈錚欲準備出去打探打探周遭的百姓情況,卻不料背後砸來一大暖爐。

「我操,賈老二你說的解決就是被辭官?」賈赦怒不可遏,「你還打算蒙蔽我們到什麼時候?」

「大哥,你終於回家了?」賈錚側身避開暖爐,對這話題避而不談,反問道。自從賈大老爺勵志要建書院后,東院那邊便在噼里啪啦的修建,而賈赦更是連人影都見不著,連個據說去哪裡都不曾聽聞道,弄的倒是神秘的狠。

「什麼終於回家了,老爺我本就在家,好嗎?」賈赦怒氣更深。他不過得到了一先秦寶貝,在他地下藏寶庫呆了幾日,結果一遭出門,都變天了!

賈錚:「…………」

見賈赦撩胳膊似要去挑工部的惡霸模樣,賈錚嘆口氣,指指道路邊上的積雪,道:「這場雪幫了我一忙,不出三日,工部定會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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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賈政無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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