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敕造不易居

11.敕造不易居

林如海在書房坐下,渾渾噩噩的喝了三盞菊花茶,腦袋裡還是一團漿糊。

不可否認,賈赦有些話都的是真的。

孩子對他,對林家來說很重要。

可讓他出口對賈敏說「娘子,為夫今日學了些新姿勢……」一想起那畫面就覺得毛骨悚然。

賈錚體貼的命人換了敗火的菊花茶,看人還兀自沉浸在打開的新世界中,從掌心裡摳了兩片嫩葉,偷偷往茶壺裡一扔,給林如海再去去火氣。

小鳥:「…………」麻蛋,異能這麼用,講不講衛生了!

聽著小鳥鬧騰的心音,賈錚笑而不語,手端起茶盞,靜靜的品了一口。相比菊花茶,眼下的茶水光是茶香就透著股提神醒腦的薄荷味,而入口的茶水更是股冰冷的清涼感。

一口下去,完全透心涼。

林如海也被著涼意給驚訝的回過了神智,一回過神來,還沒來得及看「賈政」臉色,就覺得某些地方要炸,帶著絲尷尬之色,向賈錚告罪。

從五穀輪迴之地回來之後,林如海也冷靜下來,恢復了翩翩公子儒雅來。

「先前多有孟浪,還望二內兄見諒。」林如海俯首慚愧道。

「大哥酒喝的有些多。」賈錚毫不猶疑的甩鍋,緊接著轉移話題:「相處之道在於信任。我只望你們能記住這句話,其他的話我也不多說。」

林如海垂眸遮住眼中略過的一絲疑惑,道:「謹遵內兄教誨。」

「教誨一詞愧不敢當。」賈錚望著雖坐卻背挺直如松柏一般的林如海,想了想,將之前忽悠賈赦他乃自污的鬼話又一本正經的說了一遍,最後眸子直勾勾的看向林如海,道:「我今日與你開誠布公,只不過乃因一句婚,兩姓之好。」

迎著賈錚的視線,林如海覺得自己雙腿隱隱的有些站不穩。誠然,他也發覺了些這二內兄的違和之處。不去深究是否如他所言卧薪嘗膽,但就觀其風度,也讓人眼前豁然一亮。

若說從前的賈政勉強稱得上一句白面書生,如今的賈錚卻是在完美詮釋王孫貴公子的含義。

眼下端坐主位的「賈政」含笑抿茶,因此面部線條帶著柔和之色,但因眼角的笑意並未達到眼底,明擺的算計的神色卻因自然挺直的坐姿,透著股大戰前軍人揮刀的強勢與足智多謀。

腦海思慮萬千,林如海慎重的斟酌了一下用詞,決定以不變應萬變,道:「原來如此。」

賈錚看著林如海眼中的提防,不以為意的一笑。連賈赦這個紈絝浪子都帶份狐疑之色,更何談來日掌鹽政命脈的探花郎。

不過,相比一貫給人聰慧印象的林如海,倒是賈赦這個反差極大的紈絝子更值得他警惕。畢竟亂拳打死老師傅,讓賈赦按著規矩來辦事,那簡直是笑話。

因與賈政的記憶還沒有完全的融合,賈錚怕自己說多錯多,沒想著當老司機……以稱霸末世的政治眼光以及對紅樓劇情大致所映射的朝代的熟悉感來好為人師。只與之前與林如海相處一般無二,談了談書畫鑒賞,便笑眯眯送姑爺回府。

雖賈母很想留小夫妻兩在賈家吃飯,但一則林家老太太尚在,二則這是婚嫁的最後一日,林如海儘早回去處理些公務,三則,也是最重要的,林如海發誓最近一段時間他不想見到兩位內兄。

他們都是奇葩的存在!

被腹誹奇葩的兄弟兩目送著小夫妻回去,就被賈史氏喊到了房中。

賈史氏對賈赦壓根沒好面色,但也想著今日乃是愛女回門之日,不想泛了忌諱。因而壓抑著怒火,打聽起林如海如何。

「兒子私心想著吧還是給妹夫送些鹿1鞭1牛1腎之類的。」賈赦說的一臉真誠,讓屋內的丫鬟們齊齊捂住了面龐。

賈史氏火氣更上一層,卻也沒發泄出來。她都是老太君了,這些小風小浪早就歷經無數次了,更何況也知這話雖糙但理不糙。

「林家向來一脈單傳。」說起這個,賈史氏就窩火。雖賈敏一進門就能當家做主,可上面還是有婆母,還是個守寡的婆母。男人心眼粗的,可同樣身為女人,一個寡婦含辛茹苦把兒子撫養長大,不外乎兩種可能:不是作踐新婚的兒媳婦認為其搶兒子的,就是恨不得剛成親不出三月就懷孕,讓他們老X家有后的!

她本就萬分不同意她家敏兒下嫁給破落戶的林家。可無奈皇孫貴子年齡相差的太大且與自家政見不一,相熟的四王八公家就算有個青年才俊,不是名草有主就是被老大那個孽子給暗測了某物,道是無法幸福。

千挑萬選,左右躊躇,最終還是林如海綜合起來,對賈敏,對賈家,有利。

「我先前也問過敏兒了,他們相處還算不錯。可畢竟眼下時間還短,終究要日久見人心。」

「那個日……」賈赦下意識的開口詢問,在一旁的賈錚直接攔截下賈赦的話語,道:「太太不必多憂。不管如何,小妹總有我們兩個哥哥在,總有賈家在!」

「也是。」賈史氏嘆口氣:「女人這一生,無非靠父靠夫靠子。」

說道最後,賈史氏目光若有若無的在賈赦與賈錚身上幽幽晃了一圈,有些沉悶的開口:「我也乏了,你們退下吧。」

「是。太太您好好休息。」

賈赦與賈錚一起施禮,離開賈史氏捂院子后,本要在甬道上分道揚鑣,賈赦坐軟轎回房。

但賈赦剛抬腿,看著賈政徑直往榮禧堂正院而去,忽然腦海浮現出先前賈錚所謂自污的話語,急急追了過去,錯愕著:「你說你是讀書人?怎麼住榮禧堂這麼理所當然?」

賈錚腳步一頓,回眸看了看賈赦,毫不猶豫道:「為了自污。」

賈赦:「…………」

也許是賈錚說的聲音太過鏗鏘有力,也許是賈錚的表情太多鎮定,也許是自污一詞在史書上本就帶著閃光點,也許是自己戲看太多了,也許……賈赦腦袋迅速運轉,順著這一詞飛快的捋清了緣由。

其他上位者愛不愛看兄弟齊心他是不清楚,但是當今那心眼跟針眼一樣的,鐵定不愛看兄弟團結一心,這樣顯得他們皇家殺兄滅弟特兇殘。

在這種情況下,次子賈政居榮禧堂,長子居東院,明眼人一看就知曉這家兄弟大大大的不合。

這麼一明顯的把柄送給皇帝,就算賈政日後會飛黃騰達,但一旦不聽話了,皇帝可以立馬手握這個把柄。

有缺點的下屬,領導人才會用的放心,否則太過完美,會擔心是不是有朝一日被取而代之。

自覺領悟了這一深藏的關係,賈赦體貼的拍拍賈錚,安慰道:「那你就繼續住著吧。不過還是建議你……」壓了壓聲音,賈赦偷偷道:「這正房的床可是睡過祖父,父親的,你不害怕啊?」

榮禧堂乃敕造的正院,一開始自然各種配置也齊全的,且不容更改,連瓦片擺放說難聽點也透著規矩。不像他如今居住的院子,豪華拔步床是成親的時候特意打造的,院子也是按著自己喜歡的風格重新修葺過的!

里裡外外,都是新的,合乎他心意的!

雖然住榮禧堂的面子很重要,但裡子也很重要,且最重要的一點,他家內弟媳婦兒指點過的,榮禧堂乃是國公的規制,他這個一品大將軍住進去,萬一哪天皇帝看他不爽了,就立馬御史分分鐘噴死他。

不過,這最後一點要埋在心裡。

他倒是要看看賈政是真聰明還是依舊如同往常,是個傻子。

懷揣著坑弟的小秘密,賈赦又嚇唬了「賈政」一通,伸著懶腰,開心的坐上軟轎回自己的院子。

被提醒背後有人看著,賈錚忍著伸出藤條嚇賈赦一頓的衝動,回書房準備查閱典籍,方便自己能快速了解這個世界的風俗人情。

但剛坐下還沒一刻鐘,便有小廝來報王夫人提著煮好的雞湯來探望。

賈錚拒絕之,卻不料還沒一刻鐘的時間,小廝再次來報元春也跟著一塊求見。

感嘆著孩子真是個殺器,賈錚再次果斷拒絕。沒得貫人的借子行兇的規矩,賈錚合上書本,喚來小廝,低聲吩咐了幾句。

被指名的小廝也算先前賈政身邊得寵的,雖有些畏懼主母,但也依舊口齒伶俐的轉達了賈錚的話語:「太太,老爺說了,大姐兒最是純真爛漫的時候,也是小孩子最容易貪睡著涼的年紀,不必大晚上的奔波勞累。」

王夫人手牽著元春面上火辣辣的疼。若不是這一日她都找不到時間私下跟他說一句,若不是按著早中晚三餐收到王家的來信,若不是先前給人送湯被拒,她又何必走投無路下利用起女兒來?

除了四王八公那些紈絝少爺,昨夜其餘抓進錦衣衛的,可一個都沒有放出來,據聞還有不少已經遭受了嚴刑酷法。

想起家中父親暴怒,放言不去管大哥,母親又是手足無措以淚洗面。她身為人女,在知曉賈赦全須全尾出來的情況下,怎麼可能不打點一二。

王夫人彎腰安慰了元春幾句,咬著牙走進了書房。看著屋內只有「賈政」一人,沒什麼風雅的「紅袖添香」,嘴上擠出笑容,問了幾句姑爺與賈敏相處如何,便話鋒一轉,道:「據聞大伯交錢了就能保釋?」

「嗯。」賈錚點點頭。說實在的,他壓根過去沒多大用處,賈赦進北鎮撫司,完全就像過家家一般,他到現在也沒猜透裡面的是是非非。

與此同時,在相隔榮父五條街的修國公府,作為「罪魁禍首」的侯孝康剛從宮中回府,便看見在自家大門打轉的小廝,忽地眉頭一皺,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筆硯欣喜的上前行禮問安著:「侯少爺,您也沒事,太好啦。我家老爺一出衙門就讓奴才備著厚禮來向您道歉。說是招待不周,下一次換個地方再一起聚一聚。」

「不必了。」侯孝康一開口,聲音還帶著嘶啞。

「要的,要的。」筆硯自幼跟著賈赦,也算與人相熟,更是賈赦有言在前。故而直接把手上的厚禮放在侯孝康跟前,轉身一溜煙的跑走。

侯孝康:「……」

「少爺,這禮物?」

「讓廚房煮碗來喝吧。」侯孝康不用開,也知曉賈赦那唯恐天下不亂的在戲謔什麼。

可就是因為知曉,才意外的想要任性一回。

他永遠是見不得光的存在,有份祝福也算是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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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賈政無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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