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東靖一族
「外面好多人啊，慕姐姐呢？大選就要開始了呢。」說話的女子從雲臨殿內偷偷往外瞧去，只見她一身鵝黃外杉，十七八歲模樣，容貌嬌俏，眼神透亮，光線穿過大殿，灑在她的臉上，襯得她小臉透紅，更顯出她柔膚勝雪，好不奪目。
「慕少領一向不喜歡這種場面，今年在大選之前，就向族老請示看守聖池去了。」
「聖池那麼冷，況且已經有人在那兒看守了，在這兒多好啊，人這麼多，也不用受凍，流月，你說是不是？」說完眼珠溜溜地看著流月。還沒等流月開口，銀心又自說自話了，嘟囔著，「尹哥哥不也是不喜歡人多嗎，但是尹哥哥就來了啊，不過怎麼也沒看到他人呢？」
流月與銀心年紀相仿，但入這入雲閣的時間卻比銀心晚了許多，銀心愛捉弄他，流月卻不以為意，反而覺得銀心甚是可愛。到了人多的時候，銀心便一直自己說個沒完了。
「尹少領他護送聖池水，一刻也不能離開，不過這大選馬上就開始，你就可以看到你的尹哥哥了。」說完流月看著銀心笑了笑。
銀心被這麼一說，立刻明白流月這是在拿她取樂呢，臉一紅，氣呼呼說道：「好你個流月，信不信我用銀針扎扎你，讓你幾個月也下不了塌。」說完，銀心從懷中掏出銀針，壞壞一笑，追著流月在雲臨殿內滿屋轉。
東靖，自四年前十八歲的蘇輕蕪成為新的四大少領的最後一位時，舊時四大少領完成全部更替，東靖族依舊是中原一帶最強大的族群。
東靖雖雄霸中原，但也南北受困，邊角的小部落擔心自己被吞併，經常聯合發起戰事與東靖相抗，但東靖四大少領善戰善謀，戰事往往是敗多勝少，至此各族忌憚少領威名，少有來犯。
雲臨殿外，熙熙攘攘，人頭攢動，男男女女衣著隆重，一個個露出興奮之情。此日的入雲閣，正是一年之中最人聲鼎沸的時刻，是為東靖三年一次的大選。
東靖自創族以來便以鑄造兵器為盛。因此，入雲閣特別為族人設立此兵器大選。鑄造上佳兵器之人，方能勝出，而勝出的那一人會在祭拜上天的儀式之後，被族老賜予飲東靖聖池水的最高榮耀。
此時，族中眾人列隊齊齊，站立台階之下，等待族老到來。
不多時，雲臨殿門大開，眾人眼光齊聚於殿門前，只見族老仲翁身著銀灰長袍，長髯飄逸，白髮整齊束於玉冠，袖口和底邊都用金絲綉著東靖的族徽——朱雀盤雲，以顯示他身份的不同，族老代代相傳，每一代都由上一代族老選出。
仲翁的兩旁緊緊跟著他的左膀右臂，「百武王」白一首和「千手佛」成其。
白一首被稱為「百武王」並非是由於他的武學造詣是百家之王，而是因為他自年少就愛兵器如痴，長年鑽研各類兵器，各類兵器的長處短處用法精髓都深諳他心，兵器到了他手裡，會發揮出常人所不能的變化，東靖的少領多半是由他調教。
「千手佛」成其則是暗器高手，所有兵器，刀劍不沾，唯暗器是他所好，「千手佛」的暗器一出，有如雷雨傾盆，對方毫無躲閃之功，可謂出神入化。
然而在一眾男子當眾，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僅有的兩名女子。
兩名女子，一個著黑衫，一個則著黃衫。黑衣女子纖腰婀娜，嫵媚動人，眼中似有水波流動，像要把人吸進去一般。黃衫女子嬌俏，眼睛在人群中轉個沒完，這兩人便是四大少領之一的蘇輕蕪和藥王的傳人銀心。
族人們在台階下，唏噓不已，遠遠望著蘇輕蕪和銀心，心想這兩人果真是神采不凡，不過聽聞四大少領中的兩位女子，一個嬌媚非常，一個冷若寒冰。一個善暗器，師從「千手佛」；另一個則是善劍術。黑衫女子定是蘇輕蕪，不過這另一個嬌俏仙女似的女子難道便是冷若寒冰的紫雲劍慕冥雪？
「聖水至！」祭天開始。
從雲臨殿側門，只見一個藍杉男子，手托著盛有聖水的杯皿，朝著殿前的祭台走來。藍衫男子身形頃長，眉眼如劍，眼鋒凌冽。眾人都眼瞅著聖水，望出了光，只有銀心單單隻看著他一人，滿心歡喜。此人便是四大少領之首——尹少寒。尹少寒把聖水小心翼翼放在祭台之上，便退身到族老的身後。
隨後族老帶領眾人伏在地上，對著聖水三拜，開始祭天，後由族老領述祭詞，大意祝願東靖風調雨順，族人平安和睦，隨後再是伏地三拜。
祭天過後，族人們終於迎來等待已久的大選時刻。
今年仍然是由白一首主持兵器大選，因無人比他更熟悉兵器。能讓「百武王」選為上佳，本身也是無上的光榮了。
白一首行事明快，直接就命人把上佳兵器呈上，族人們當然是希望能夠看到自己的兵器，又期盼著能品嘗聖水，頓時一個個心情動蕩起來，目光凝聚。
「此次竟有兩件上佳兵器——」
「我也是難以決斷，遇見這樣上好的兵器，舍一可惜」，白一首走向兵器台，從一劍鞘取出長劍，用手一分，突然此劍一分為二，一手雌劍，一手雄劍，原來是雌雄四刃長劍，「此雌雄劍四刃均勻極薄，並為一劍時也能吞吐自如，分為二劍，則輕盈柔韌，攻守俱佳。」說完白一首放劍入鞘，又轉而雙手取出長刀，刀一出鞘，銀光四射，寒氣襲來，聲沉長久。
「此刀，刀刃極為鋒利，刀脊寬闊，身長二十寸，幾與長劍相當，但卻不厚重，揮灑中暢快有餘，實為難得。」白一首眼中禁不住的歡喜，又說道，「重要的是，我在挑選完兵器才知，這刀劍竟出自一人之手。」
眾人見此二兵器，已是嘖嘖稱讚，心裡羨慕不已，這樣的鑄造才能，恐怕應是當世第一了，聽到刀劍出自一人，更是驚嘆。在身後的尹，蘇二人，也透出驚訝。
「要是我能拿到這兩件兵器其中一件就好了。」流月嘴上情不自禁地說道。
一旁的齊仲不屑地一笑，提醒道：「那可難咯，你要先成為咱們東靖的少領，族老才會讓你在兵器堂挑選這些上佳兵器的。就像慕少領的紫雲劍，尹少領的藍影劍，還有葉少領的破風劍一樣，不都是成為少領那日由他們自己選的么。」
「請二上佳兵器鑄造者況天涯上前獲飲聖水！」
大家正在嘀咕著此況天涯到底是何神聖人物時，只見人群中走來一黑袍男子，駝背彎腰，臉蒙布紗，頗為怪異，況天涯隻身走向祭台前，鞠身一拜，大聲道，「況天涯在此！拜見族老！」
白一首見不到真容，頗為疑惑，此人竟能鑄成這絕世兵器，「你就是況天涯。你真乃當世第一的鑄造師了。不過不知你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小人常年居於鍛造爐旁，有一年，傷了臉，不想嚇到族老和眾人，請族老體諒。」
話一說完，成其快步走來，心想此人鍛造術舉世無雙，但卻詭異異常。成其天性多疑，只一瞬間，趁況天涯不備，揮手便揭開他的面紗，成其雖年早已年過四旬，但這一揮一揭透出他的身手矯健。
「啊！他可真嚇人啊。」銀心叫出聲來。眾人也皆是一驚呼，露出驚恐的表情。
只見面紗下面的臉，如果那還能被稱作臉的話，面容疤痕交錯，彷彿被燒過，肌肉有的凸起，又的凹陷，有一隻眼睛已經看不到模樣，臉部的形狀也是怪異異常。那張臉讓他看起來比同齡的人要蒼老許多。
不知為何，見到真容，尹少寒竟心中猛地一觸，不名的感覺襲來，隨後他感覺手上的藍影劍竟也振動了一下。他從來不曾有過這樣奇怪的感覺，這一來二下，使得尹少寒對況天涯是好奇不已。
被成其這麼一試，況天涯竟然鎮靜如常，淡然說道，「既然非要見我這醜陋之人的面目，在下也沒有辦法，不過還請把面紗還於在下，在下不想讓眾人都驚恐於我。」
成其一邊心想：這人雖面容醜陋無比，但臨危不驚，鎮定自若，非尋常人，定要把這個人查個清楚，一邊便把面紗還給了他。
白一首也覺得這個人非比尋常，那種感覺似曾相識，好像以前見過，但一時卻也想不起來。大選正在進行，先也不顧那許多。
白一首端過聖水，走到況天涯面前，說道：「現將聖水賜飲於你，你當感恩上天賜你鑄造才能，願你所能今後為我東靖族造福。」
「謝族老恩賜，謝東靖聖福！」況天涯拜伏於地，后一飲而盡。眾人都欣羨不已。況天涯置杯於案上，轉身之間，卻瞥了蘇輕蕪一眼。成看在眼裡，想蘇輕蕪嫵媚之姿，竟讓況天涯也不免覬覦。隨後又與白一首對視，因二人對這況天涯定是充滿疑問，非要查他個明明白白。仲翁則一直不語。
「大選畢！眾人散去！」
又是一聲高叫，族人們便有序地從入雲閣退出，流月和幾位師兄弟負責他們盡數離去，以防有人不備留在了入雲閣中。
族老仲翁，白一首和成其三人立刻回到雲臨殿中，關閉殿門，似有要事相商。尹少寒飛速下了台階，想要找到況天涯探個究竟，可那人卻早已不見蹤影。正當尹少寒忙尋著況天涯之時，突然有人從他身後襲來，尹少寒輕盈一個偏身，反手便將來人手臂擒住。
「尹哥哥！」銀心吐了吐舌頭，原本想要捉弄一下尹少寒，沒想被他反手擒住。
「銀心。對我胡鬧，你可是沒有勝算。」
「慕姐姐，葉哥哥又不在，流月他們都找不著了，不找你胡鬧，找誰胡鬧啊？」說完銀心看著尹少寒甜甜一笑，拉著手就不放，「不然你告訴我你問我要那驅寒的方子是幹什麼的呀？」
尹少寒不再說話，看了看銀心，一副不告訴你的表情。
「喲，銀心妹妹，又纏著你的尹哥哥呢。」蘇輕蕪緩緩走來，腰肢舞動，眼神柔美非常，卻隱隱看到寒光。她用手輕輕觸碰尹少寒的手臂，又收了回來，「你的尹哥哥可沒那麼空閑，不如，讓蘇姐姐來陪你吧。蘇姐姐陪你練銀針，可好？」
銀心剛要張口，但終沒有應聲，她弱弱地嗤了蘇輕蕪一聲，便放開了尹少寒的手，回身跑了。留下尹少寒，蘇輕蕪望著尹少寒，對著他淺淺一笑。
「蘇輕蕪。這於我無用，你還是省著你這般蛇蠍溫柔去對付別人吧。」說完，尹少寒便要轉身離開。
蘇輕蕪輕蔑一笑，「名字帶寒，便真是鐵石心腸。就像慕冥雪一樣。你們還真是般配，都像塊冰。」隨後她擦過尹少寒，徑自離去。
作者ps：所謂況天涯到底長成什麼樣兒，請參照巴黎聖母院卡西莫多的出場就是那個樣子，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