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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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聽玉福晉的意思，有心把他們家的玲瓏給咱們博書，探我話呢。」額娘端上一盤精緻的點心，放到他們爺倆跟前。
「就他也配跟咱們結親？」阿瑪不屑地哼了一聲，「就算是皇格格——」
「老爺！」額娘急急地打斷阿瑪的話，又狠狠地瞥了他一眼。「天還沒黑就開始說胡話了！」
阿瑪訕訕一笑，若無其事地拿了塊點心給坐在自己膝蓋上的夕顏。
「要我說，人品好，咱們兒子喜歡才是最要緊的，這家世門第，不過是錦上添花的事罷了。」額娘說道。
「夫人說的是，說的是。」阿瑪趕緊附和，轉頭問她，「咱們的小夕兒長大了要嫁給什麼人才好啊？」什麼人，才能讓他捨得把心愛的女兒嫁出去呢？
「夕兒……」她認真想了想，「夕兒要嫁大清第一勇士！」
「好！哈哈哈哈！」阿瑪大笑起來，「正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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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不好了！」管家已經是老淚縱橫，「老爺和少爺中了敵軍的埋伏……都……都殉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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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娘，你怎麼了？」幼小的她爬在母親的床前。額娘今天真漂亮呀，穿着阿瑪最喜歡的衣裳，臉上的妝也很好看……可是，怎麼不動呢，太陽都曬屁股了，怎麼還不起床呢？「你起床呀額娘，你看看夕兒啊……」阿瑪和哥哥不要夕兒了，你不要也丟下夕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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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顏，清姨家裏有小哥哥和小姐姐，你跟清姨回家吧？」
「那我額娘呢？」她傻傻地問。
「你額娘……」美麗的瑞王福晉強忍着淚水，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她找你阿瑪和哥哥去了。」
「那為什麼不帶我去呢？」她怯怯地說，「我以後不調皮了，可不可以讓額娘也帶我去？」
「夕顏，」福晉抱着她，終於哭出了聲，「他們……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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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人欺負你了么？」黎軒皺着眉頭，「你身邊的丫鬟呢？」。
「我自己跑出來的……我只是……想我阿瑪額娘，和哥哥了。」
「哦……別哭了，眼睛都腫了。」他拍拍她。
「嗯……謝謝黎軒哥哥。」
「不用謝。額娘說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妹妹。以後你要是想要什麼或者想玩什麼，就告訴我，要是這府里誰欺負了你，你也只管告訴我，我會保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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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你阿瑪一生光明磊落，竟生出你這種女兒。如果不是看在你死去阿瑪和額娘的份上——」王爺鐵青著臉。
「王爺。錯已鑄成，總算……總算沒有幾人知道。此事如果宣揚出去，這兩個孩子一生便都毀了。婉瀾幾次書信，都說想接夕顏過去同住，不如……」
「一切由福晉決定吧！只是王府再也留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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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軒哥哥……」
「不要叫我哥哥！誰是你哥哥？你哥哥早就死了！」
「你……你為什麼要這樣說？」
「我不是你哥哥。以後若是再見到，也永遠不要叫我哥哥——但願也沒有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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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姨，我不想嫁人，你跟清姨說說，我就在這裏一輩子陪着你和姨丈好不好？」她乞求。
「傻孩子，怎麼可能一輩子不嫁人呢？就是你天上的阿瑪和額娘，也巴巴地看着，盼著呢。」溫夫人慈祥地撫摸着她的頭髮，「你放心，我也跟清盈說了，不管是什麼樣的人家，一定找個你中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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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顏，我來就想問你一句話，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夕顏，你如果願意，我想照顧你一輩子。」
「你……」
「我是認真的。」允恆抓住她的手。「只要你點頭，我可以馬上——馬上進宮讓太後為我們指婚。」他的手好大，好溫暖……
「我馬上進宮稟明太后，求她老人家給咱們指婚，你就安心等著嫁給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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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麼？除了赫葉勒這姓氏，你還給得起你夫家什麼？再說你這姓氏，」太后居高臨下看了看她，「若是放在十年前，你阿瑪還在的時候，京城裏這些男人，自然是要趨之若鶩，但是現在——」
「就算讓你當上福晉，一個沒有根基地位，沒有家族庇佑的福晉，你憑什麼覺得自己這福晉可以當得長遠？憑什麼保證你的男人不會納更有權勢更有姿色的姬妾？將來又憑什麼保護你的子女不受欺凌？真到那時候，哀家問你，你又該如何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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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疼，頭好疼，心也好疼，全身都在疼，她要疼死了……
夕顏掙扎著睜開眼睛——
「格格，你醒了！」夏霜激動地跳起來，眼睛還紅紅的，「你終於醒了！」
「格格，」春雪忙過來跪在她的床前。「感覺好些了么？」
「我……好難受，」她有氣無力地說，「我是不是要死了？」
「格格，」春雪一邊抹眼淚，一邊柔聲安慰她，「沒事的，睡一覺就……」她停下來。
夕顏已昏昏睡去。
因為夕顏的事，黎軒這幾日下朝都直接回府，雖然也做不了什麼，但是總覺得守在家裏，可以隨時知道她的消息，也能夠安心些。況且瑞王府現在只有他一個男人，萬一真有什麼情況，他在身邊其他人也有個主心骨。
夕顏的病情一直沒有起色，雖然沒再吐過血，中間也醒來過幾次，可是每天還是昏昏沉沉，不見好轉。這麼想着，黎軒腳下的步子也邁得更大了。
「瑞王爺，瑞王爺。」黎軒聞言停下腳步，來人是皇上身邊伺候的王公公。「皇上請王爺到御書房一聚，有要事相商。」
黎軒心裏疑惑，但也不便多問，趕緊跟着公公去了御書房。
待黎軒踏進御書房，才發現裏面早有幾位皇室宗親也在候着。
他忙忙行了禮，退到一邊。
皇上看人都到齊了，方不緊不慢說道，「今天請你們來，是有件棘手的事要跟各位商量。」他掃了一眼眾人，「科爾沁跟咱們大清世代交好，近日更是上書想迎娶一位公主為汗妃。這本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朕的這些個女兒，要麼已經嫁人，要麼又還年幼，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合適的人選。朕想着在宗室之中選一位才貌雙全的格格前去和親，促成這樁美事。」
幾位宗室貴族，默契地互相看了幾眼，誰也不說話。倒不是他們多麼心疼自己的女兒遠嫁他鄉，只是一個天高皇帝遠的汗王到底比不上近前一個可以為自己固權爭寵的女婿來得實在。
正在這時，只見肅王爺向前一步：「老臣心中倒有一人選。」說着，還朝黎軒看了一眼。
黎軒心跳一滯。他既沒有女兒，又沒有尚未出閣的姐妹，肅王爺指的，難道是……
「哦？」皇上感興趣地挑挑眉。
「靖堯將軍的愛女夕顏格格早已過了及笄之齡，只因她父母早逝，竟耽誤了終身大事，前陣子太后還向賤內提及想為她選一門好親事，不如……」老奸巨猾的肅王故意停頓了一下，身後幾個皇室宗親也忙跟着點頭稱是。
「朕對她也有些印象，」皇上笑着點點頭，「十年前見過一回，確實是個漂亮的女娃，現在長大了想必也是不差的。」
「皇上，此事萬萬不可。」黎軒趕緊說道。「夕顏自幼頑皮任性，又不懂規矩，若是她去和親，只怕丟了皇家的顏面！」
「該不會是黎軒你要求太高吧？」皇上玩味地看着他，「那時見她，雖然活潑可愛，但也進退得宜，不像是個沒分寸的孩子。」
「她對皇上心懷敬畏，自然是收斂些。可是若要朝夕相處，」他心裏又恨又急，幾乎是咬牙切齒說道，「難保不會原形畢露。」
「明兒帶她進宮讓朕瞧瞧，」皇上意有所指地笑道，「是不是像你說的那麼不堪。」
「皇上，夕顏這幾日……染了風寒，只怕……一時出不了門。」
「她倒病得是時候。」皇上冷笑道，不覺有些意興闌珊，「你們都退下吧，朕再想想。」
「喳！」幾個貴族如臨大赦一般，趕緊退下。
黎軒走在最後，只聽到皇上悠悠地說了一句，「過兩日/她身子好了，再帶她來吧。」黎軒一驚，心煩意亂間胡亂應了一聲，竟被門檻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