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在思念中煎熬著。

顧笑安慢慢地竟也有些習慣，逐漸將思緒投入工作，下班後放松的時刻，就是獨自放開音樂，泡在浴缸中，等待容湛的來電。

時間飛轉，轉眼間天有了些涼意。

顧笑安隨意的看一眼手機上的日期，容湛去拍戲到現在已經兩個月，孫威每天都會打電話來報告狀況。

想到一切即將順利結束，拍攝也快要殺青，顧笑安心中就有點小激動，這次一定要把過去那空虛的兩個多月補回來。

不過知道容湛完好無損，還活蹦亂跳，顧笑安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吩咐秘書買好禮品，顧笑安早上出發去了容老爺子家，容湛一走就是兩個月，老爺子身邊也沒個人照應，顧笑安想替容湛看看老爺子。

容老爺子住的小區綠化很好，生活節奏也比市中心慢，是個養老的好地方。

顧笑安剛一開車進了小區，就見容老爺子和路虎坐在綠化垂柳下面發獃，顧笑安心中有些發緊。

眼睛盯著容老爺子，老爺子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摸著路虎的毛髮。

顧笑安心中微微發澀。

老爺子這副樣子恐怕是想容湛了。

老爺子沒有抬起頭，顧笑安將車子停在老爺子的不遠處，打開車門，拿起副駕駛座上的禮品盒下了車。

老爺子手中的路虎忽然起身跑向遠處，老爺子抬頭才看見顧笑安向自己走來的身影。

微微一愣，臉上的表情是藏不住的意外

「小顧？」容老爺子喊道。

「叔叔，我來了。」顧笑安走到老爺子面前，放下手中的禮品，摸了摸親昵的在自己腿邊亂蹭的路虎。

「你來怎麼不早說？快上樓，樓下熱。」老爺子緩過神來，趕緊說道。

「我就是想你了，想來看看你。」

顧笑安坐在沙發上看著手中的老照片，容老爺子洗了些水果過來放在顧笑安面前。

「小顧吃水果。小湛不在家。我也沒買什麼水果，一個人也吃不下什麼。」

「叔叔你別忙。我就是想您了，想看看您。」顧笑安連忙放下手中的照片，連聲說道。

「哎。難得你有心。就連小湛這孩子也不過是一個星期才打電話報個平安。」

「叔叔，小湛他...」顧笑安忙字還沒說出口。

就見容老爺子揮揮手打斷道「我的兒子我了解。只要他能報個平安，我也就知足了。」

顧笑安沉默下來，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老爺子拿起舊照片中的其中一張，指著照片說道「你看，這是容湛才五歲。笑的多好看，那時候他媽媽喜歡給他扎辮子，兩個小辮紮起來，特別像女孩子。你看，那時候他笑的多開心。」

顧笑安低頭看著照片。

那時候的容湛還是小小的一個。

笑的兩隻眼睛眯眯的，嘴角的小梨渦若隱若現，看起來的確像是個女孩子。

站在沙發前，手中拿著蘋果，笑的一臉滿足。

老爺子幾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又拿起另一張照片說道「自從我和他媽離婚以後，他就不大愛笑，也不愛說話了。」

顧笑安將目光轉移到老爺子右手的照片中，那時候的容湛已經小學的年紀，可是臉上老成的表情就像是一個老者。

目光安靜睿智，臉上表情淡漠的一絲笑意都沒有。

那時候的自己呢？

與一群同齡的孩子中稱王稱霸？

「怪我。他一直都恨他母親。認為是他母親背叛了我，背叛了這個家。」

「叔叔，為什麼，顧笑安會對他的母親...有嘔吐感？」顧笑安沉默一會忍不住問。

「那時候我和他母親離婚，他母親走了以後，他生了一場大病，老是吐。好了以後落下的毛病。不能看見他母親的照片，看見了就會吐。」

「後來他媽媽的照片就都被我燒掉了。再後來，他就開始變得沉默，不愛說話。有一段時間我很擔心，他會不會因此患上自閉症，幸好。再後來，我和你洛姨在一起，你洛姨很愛容湛，很保護他。他就好了不少，也漸漸地願意開口說話，不過後來你洛姨也走了。」容老爺子覺得很對不起容湛。

「叔叔...」顧笑安輕輕拍拍容老爺子的後背。

「其實他一直覺得，是他母親背叛了我。是我那時候沒能力，偏偏趕上廠子裁員，我和她媽雙雙失業。小湛他媽很漂亮，那時候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她不甘心就和我們過著柴米油鹽的苦日子，為此我們每天都在爭吵。」

「後來的某一天，他媽就離開了，音訊都沒留下，再後來他媽主動聯繫我，要求離婚。其實這事過了這麼多年，誰和誰在一起，我早就不在意這些事情了，可是卻給小湛留下很深的心裡陰影。」

容老爺子看著顧笑安說道「其實，只要能有人陪著他，不管是誰和他在一起，是男是女，我都不在意。」

「叔叔。」顧笑安聽得這樣的話，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連離開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容老爺子的話

容湛這是心理陰影，我怎麼說他都不肯聽。我希望以後你能替我勸勸他，她母親當年再怎麼不對，畢竟也還是愛自己的孩子。

顧笑安心中很複雜。

現在他能理解容湛對他母親的恨，以及對封修傑的厭惡。

封修傑享受著本該是他享受的母愛，還來他面前耀武揚威。

噁心至極。

顧笑安心中一痛，手機鈴聲打斷自己的思路，顧笑安隨手劃開

「在幹嘛？」

電話那端傳來容湛性感低沉的聲音。

「想你。」顧笑安收起桌前的筆，快速的回道。

「今天都做了什麼？去了哪裡？見了誰？有沒有肢體接觸？」容湛忽然拋出一串的問題。

把顧笑安問的一愣。

「你這是開始查老公的行程了嗎？」顧笑安嘿嘿一笑，揶揄的回應。

「對。不放心你。」容湛回答的冷漠乾脆，放在遠處的目光卻是帶著幽深的笑意。

「早上六點半，醒來，對著某人照片擼了一把，沒怎麼過癮。七點洗漱，七點半吃早點...」

顧笑安還沒說完，就聽見電話那端容湛傳來的自言自語「怎麼技術退步了？」

顧笑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而後心領神會，笑的邪肆「你回來就知道退步了沒有。」

「然後呢？」容湛沒理會顧笑安的調侃繼續追問。

「然後我就去了老爺子那裡。」

「我爸？」容湛的聲音明顯有些意外。

「嗯。」

「我爸...他還好嗎？」容湛頓了一下輕聲問道。

「嗯，還行。都挺好的，你有時間多打電話給他，陪陪他。」

容湛沉默了一下，回復道「我知道了。那先這樣。」

「等...」顧笑安話還沒說完，容湛那端已經掛了電話。

「你還沒說想我呢。」顧笑安委屈的撇撇嘴。

想想兩個大老爺們每天膩膩歪歪你想我我想你的，也是怪難受的，索性也就算了。

電話剛剛掛斷，辦公室門被敲了三聲

是姜秘書。

「顧總。這是您要的數據。」姜秘書將手中的文件夾放在顧笑安面前，推推眼鏡，猶豫地三秒，慢吞吞的說道

「顧總，四方天下的競標案，我聽說，封氏那邊也...」

顧笑安抬頭看了一眼姜秘書，問道「有消息了？」

「嗯。據說那邊的底價已經定下來了。」姜秘書回道。

「之前一直沒聽說啊，是不是那邊給消息的人出了岔子？」顧笑安沉聲道。

四方天下的競標，可是重點項目，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

之前聽說封氏沒動作的時候，他就懷疑，四方天下是塊肥肉，但凡是手伸得長一點，都想吞了這條大魚。

封氏在商場上向來雷厲風行，怎麼可能沒參與。

試事實證明，一定是那邊的人出了問題。

「召開緊急會議，再次商討競標方案，以及底價的最後確定數額。」

「是。」

顧笑安疲憊的拿起手機，拿了又放下。

封修文這隻狐狸，現在已經成精了。

不只是商場上，現在就連人脈資源也...

顧笑安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點開手機，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容湛與自己的合照，拿起桌上的文件進了會議室。

......

「爸，是我。」容湛說道。

「小湛啊。你現在不忙了啊？」容老爺子問道。

「嗯。不忙，就是想你了。」容湛輕聲說道，結過孫威遞給自己的水袋。

在這裡，水很珍貴。

甚至連喝都要小心翼翼的。容湛只是抿了一口水，就遞給孫威，示意他喝。

「你這孩子。爸也想你了。你好好的注意安全。」

容湛一句話戳中容老爺子的心窩子，老爺子心酸的回應，眼底泛著淚花。

「你注意身體。還有半個月就殺青了，你別擔心。」

「嗯。你注意好身體就行。」

容湛掛斷電話后，沉思良久。

用最後一點微弱的信號，給顧笑安發送一條信息。

謝謝你。

結束長達三個小時的會議，顧笑安翻開手機，看見容湛的簡訊。

一個人躲在被窩中偷笑，暗想：就這種程度你就感動成這樣，那要是等到自己正式求婚典禮，他是不是會飆淚。

想到容湛會感動的落淚甚至是主動獻吻。

顧笑安一個人對著滿室的寂靜，忽然也不覺得那麼難捱了。

要是所有的辛苦委屈都是為了給容湛一個完美的驚喜，那麼就算吃再多的苦，又有何妨呢？

顧笑安一個人對著容湛的照片傻笑，進入了夢境。

夢中，他穿著白色禮服，容湛穿著粉色西裝。兩個人相攜走教堂的紅毯上。

聽著牧師嚴肅莊重的宣誓。

他聽見了自己說「我願意。」

正在等待容湛開口的時候，教堂門口出現封修文的身影，大聲的喊道「我不同意。」

然後看著封修文穿著黑色西裝，深情款款的走到容湛面前，單膝跪地，拿出一枚雞蛋大的鑽戒，套在容湛的手指上。

說道「跟我走吧。」

他看見容湛頭也不回的和封修文離開。

他想追，想喊出聲音，卻無能為力。

因為全身無力，根本動不了。

等到他的身體終於能動的時候，教堂門口已經看不見容湛和封修文的身影了。

顧笑安終於有些清醒，又有點不清醒的看著天花板。

「他媽的，又夢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