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對手是我

第一百零八章:對手是我

一波一波的暗力,就如洶湧的浪潮,前潮還沒有過去,後浪已經咆哮著湧來。九子被這出其不意的一刀,搞的猝不及防,好不容易才一起施出了全力,可是已經個個身受重傷了。

螭游急紅了眼,他沒有想到,像墨染這樣級別的人,居然會偷襲。

螭游明白,此時,只有再用「靈動屏」去阻斷墨染的那一刀之力了。虯枝的樹壁,能阻擋螭游的身形,可阻擋不了「靈動屏」。意念所至,螭游的「靈動屏」,便憑空出現在了九子和墨染之間。

與此同時,鳳殤已經一箭,射在了虯枝的樹壁上。鳳殤這一箭立即將樹壁點燃,火,本就是「木」的剋星,那樹壁在「離火元」的焚燒下,熊熊燃燒起來。

螭游的「靈動屏」,不愧是八界內不可多得的防禦佳品。一出現在墨染和九子之間,便硬生生將那一刀的後勁,完全切斷。所有的暗力,全都涌到了「靈動屏」上。就如重鎚一記一記敲打在盾牌上,后加入的「靈動屏」竟然被衝擊得一步一步朝後退去。

墨染的力量,竟強大到這種程度。難怪狻猊會說,只要墨染拚死,能殺光在場所有的人。

如果九子再不做點什麼,估計「靈動屏」也要折損在這一刀之下。倉促中,狻猊和睚眥,同時出手了。狻猊一掌,帶著淡淡的金色,憑空出現一個佛印,朝著遠處的墨染印去,睚眥本身就是一把刀,此時的攻擊方式,竟與墨染有些相同。睚眥一揮掌,一片骨刀,隨著狻猊的「大乘佛印」,朝墨染攻了過去。

墨染一直沒有動,是因為他在維持著剛才那一刀的後續力量。若不是有墨染支撐,只是一刀,絕不可能發出連續這麼多次的攻擊。

此時,見狻猊和睚眥先後攻來,墨染也不敢託大,提刀再揮,又是一輪黑色刀影,洶湧襲來。這一刀,竟然將前方的「靈動屏」、九子、螭游、鳳殤、狻猊的「大乘佛印」、睚眥的骨刀、甚至虯枝,全部籠罩了進去。

唯獨方位靠側面的金鱗和雷落,幸免於難。

金鱗望著墨染的這一刀,對雷落說到:「小子你看,這一刀,精彩吧。那個墨染也真是夠狠,竟然連虯枝也打。」

雷落哪裡有空理會金鱗——雷落已經看到了第二層山。

「『佛眼看山』第二層:看山不是山。自然之山,亘古不變,而人會成長。成長的人會思考,會有辨別是非,區分對錯的能力,會有選擇的困擾,對待世間萬物,會有自己獨特的看法。山雖然還是山,但人看到的,卻不再是山,人看到的,是山從何而來,山有多高,山上有什麼……此時看山,看到的是山的『心』,所以『看山不是山』——用在對『水』的理解上,這便是雷落進入龍塔二層,第一眼看到缸中水的情景。那時,雷落看到的水,已經不再是水,而是雷落自己的『心』。不是水在跳動,而是雷落的心在跳動,不是水有生命,而是雷落的心有生命。這也正是為什麼雷落在玄青老師私塾中,聽到的蟬鳴,有了感情的原因。如果用在武學修為上,此時是選擇學什麼的階段,最擅長什麼,或者什麼最適合,就學什麼。」

雷落看水,已經有了感情。雷落體內的水,也在隨著雷落的感情,開始舞蹈。

墨染這一刀,不再是「後浪推前浪」,而只是勢若萬鈞的一刀,就像是瀑布從高處滾落般的氣勢,雖不可重來,卻無法阻擋。

「靈動屏」被一刀擊飛,餘威逼得眾人不得不紛紛閃避,趴蝮倉促間出手,好歹還是使用空間遁術,將九子移開。螭游面對這一刀,看著被擊飛的「靈動屏」,不敢硬接,連續好幾個閃身,堪堪避開。

鳳殤「鳳舞」展開,身姿連續變幻,好歹還是避開了。虯枝的那一面樹壁,本來還在燃燒,此時被一刀擊中,頓時化作火星,四散飛濺。但是,唯獨虯枝本人,一動不動,任憑那一刀的刀影,擊打在了自己身上,發出一身沉悶的悶響。虯枝伸手輕輕彈了彈身上的灰,似乎毫無感覺。

「小子,你看見沒有,墨染一刀之威,你也感覺到可怖了吧。」金鱗興奮地說道,「可是你看虯枝,硬接一招,竟然和一個沒事人一樣。這虯枝果然是個怪物,我今後還是少惹他為妙。小子,你在幹什麼,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你看見剛才那一刀沒有?」

金鱗自然不知道雷落在幹什麼,他要是知道,早就出手阻止了。任由雷落領悟「龍滔之力」,這也是金鱗追悔莫及的事情。

就在這時,雷落已經看到了第三重山。

「『佛眼看山』第三層:看山還是山。無論人怎樣看山,山就在那裡,不因人的目光而改變分毫,可是,人卻在不停地成長和進步。此時的人,看世界,會更清楚;看事情,會更透徹;看自己,會更全面。當思考完山從哪裡來,山有多高,山上有什麼等問題后,人會發現,無論自己怎麼想,山還是山,並無不同。與其執著與對山的思考,不如執著於對自己的改變,變得如山一般穩重,山一般偉岸。此時看山,看到的是山的『質』,所以『看山還是山』——用在對『水』的理解上,此時,是我面對水缸,精心平氣,去除心中慾望后,看到的一缸平靜之水。此時的我明白,無論學了多少武功,得到多少異寶,我還是我,我不會變成其他任何人。如果用在武學修為上,此時是學什麼,都一樣的階段。無論什麼樣的招數,都只是進攻或者防禦的手段,無論什麼樣的元素,都只是自然中的一種力量。天下武學,無不殊途同歸,他們最終的歸宿,必然走上同一條道路。

「呵呵,雷落小子,沒想到,你竟然能理解到這一層。」吟浪的語氣雖然平靜,但是平靜中隱隱透露的激動,終究無法掩飾,「可是,你還是沒有能解釋清楚,為什麼你的心情平靜后,水又動了。可別忘了,你的『佛眼看山』的三重境界,已經用完了。」

「那是因為你對它說了一句話。」雷落絲毫沒有慌亂,反而顯得更加沉著,「水又動了,而且有了自主的生命,不過是因為你的一句話。」

吟浪立即問道:「那麼,你還需要闡述的,便是:我為什麼能對水說話?」

雷落猛然舉起那隻血肉模糊的手指,指著石壁上血跡斑斑的「群山」,雙眼放出了別樣的光芒:「因為,這是『佛眼看山』的第四層境界——看山,即是看我。」

「哈哈哈哈,『看山,即是看我』,好一句『看山,即是看我』。佛法之中,可沒有這一層。」吟浪徹底被雷落的話點燃了,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你這『看山即是看我』,又作何解?」

吟浪這話,絕不全是對雷落的讚歎,而是懷著一種期待。這種期待,是如此的異常,這種期待,是一個四象境的高手,對一個初學者的期待。

「『佛眼看山』第四層:看山,即是看我。正如第一層所說,山為自然之物,人也是自然之物,共生於自然,共存於自然,並無本質區別。問山從哪兒來,豈不正是在問自己從哪兒來?問山有多高,豈不正是在問自己能走多遠?問山上有什麼,豈不正是問自己心中有什麼?修佛之人心中有佛,看世間萬物皆為佛,自身本屬世間萬物,自身便是佛;修行之人心中有山,看世間萬物皆為山,自身本屬世間萬物,自身便是山。看山,豈非就是在看自己?」

雷落越說越興奮,越說越能理清自己的思路:「這種境界,用在對『水』的理解上,便是前輩您與之交談后的水。前輩您便是缸中水,缸中水便是前輩您。您告訴了水一句話,其實這句話本就在你心中,水並未聽您說話,因為這水,本就是您。也就是說,歡迎我的,不是水,而是前輩您。」

雷落突然間將對吟浪的稱呼,全部喊作了敬稱,語氣中對吟浪的感謝和崇敬,也展現得淋漓盡致。吟浪的點撥,已經讓雷落,走到了這麼遠的階段。

「用在武學修為上,此時,是一切都不用學的階段。招數已經不再是招數,招數,便是我,我便是招數;元素也不再是元素,坎水元,便是前輩您,前輩您本身,便是坎水元。一切隨意而動,一切,意到,招數便到。」

雷落終於忍不住哈哈一笑:「哈哈哈,前輩,你意念所至,所以水,便有了生命。」

這一次,吟浪竟然沒有說話。吟浪沉默了,在雷落的闡述中,吟浪沉默了。一個四象境的高手,人間四象之一的青龍吟浪,在一個人族少年的語言中,沉默了。

當雷落說完最後一句,目光又一次環視四周,石壁上血跡斑斑的群山,似乎活了過來。那些帶著雷落鮮血的壁畫,可此彷彿就是雷落本身。群山環繞,巍巍屹立,似乎在交談,似乎在傾聽,似乎在暢所欲言著生命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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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宇雷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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