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撞破
陵端自幾年前的斗劍大會露出醜態之後，饒是他是長老的真傳弟子，在天墉城弟子間的威望也是大大下降。如今見他出醜，雖然有些天墉城弟子仍舊憋著笑，但其餘的卻是毫不客氣的笑出了聲。
陵端和幾個弟子面紅耳赤的站了起來，恨不得鑽進地縫裏。
「陵端師兄……我們還找百里屠蘇的麻煩嗎？」有人小聲的問道。
陵端咬了咬牙，說道：「找，當然找，這門檻這麼低，無緣無故怎麼可能絆倒這麼多人，一定是那兩人做了什麼手腳。」
陵端說得不錯，謝七行出門時瞥到陵端幾人跟了出來，便在門檻上面施了一個小法術。
裏面的人笑得十分大聲，謝七行聽見了就知道對方是中招了。
見百里屠蘇正一臉疑惑，謝七行便告訴了他這件事情。
「咎由自取。」百里屠蘇冷冷地說。他對陵端這群一而再再而三找他麻煩的人沒有任何好感。
「好了，走吧，他們一時半會兒還跟不上我們。」
剛吃完飯謝七行和百里屠蘇沒有回到住所，跟散步一樣，來到了天墉城無人的高處。
夕陽西下，餘暉散落，將原本湛藍的天空照耀得一片通紅。
柔軟的輕風拂過兩人的面頰，舒適地想叫人閉上雙眼。
謝七行和百里屠蘇一同坐在石梯上，望着天邊的朝霞，不約而同想起了兩年前兩人曾一起看過的日出。
百里屠蘇想着兩人這些日子來的點點滴滴，眼睛不禁染上了幾分的笑意。當時的他只把謝七行看作可以信任的師兄，絕對不可能想到兩人會走到這一步。
縱使自己曾經被人視為異類，從未曾做過的事遭人冤謗……他人排斥厭惡自己，然而自己何其有幸，師兄從曾因為這些厭棄過他。
「師兄。」百里屠蘇輕聲叫了一聲對方，深沉透亮的眼底蘊著的情意，正猶如流光一般轉動，「江都城有位異人，她極為擅長占卜預測之術，生有天眼，能窺探天機……她曾說我乃是命里「死局逢生」之相……」
謝七行聽到這句，就知道後面不是什麼好話。他緩緩地握住了百里屠蘇的手，以作安慰。
果然，百里屠蘇緩緩地說：「空亡而返，天虛入命，六親緣薄，凶煞萬分。」他抬眼見自家師兄正目含擔憂的看着自己，淡淡一笑，說道：「說不在意是假的，不過人生在世，命運二字又豈能強求，隨心而活就好了。何況……有師兄相伴左右，這一生若是短暫，對屠蘇而言也已經足夠了。」
謝七行聽得眉頭蹙起，用系統查看了一下兩人的數值，發現前途簡直一片光明，心中大定，抬手颳了刮對方的挺翹的鼻子，說道：「命這一事，哪裏能一口就斷定。」
「說到這裏，我卜卦看相本事也不錯。」謝七行在百里屠蘇詫異的眼神，伸手將對方的腦袋給轉了過來，讓他正對着自己，然後就開始對自家師弟的俊臉上了手。
感受到對方修長的手正在自己的臉上摸來摸去，甚至有些惡趣味的捏了捏自己的臉頰，百里屠蘇腦門上冒出一排黑線，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師兄，你看相的方式真是獨特。」百里屠蘇忽然想到一個可能，微微眯起了眼睛，「你之前也對其他人這樣卜過卦？」他的語氣帶了一絲絲的危險。
謝七行何其敏銳，一聽這語氣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只見他一臉淡定，放下手，不慌不忙地說：「我這是特別的看相方式，針對不同人，就有不同的看法。」
百里屠蘇：「……」
「你和他們是不一樣的。」謝七行放柔了聲音，一雙幽深如深潭一樣的眼睛專註地看着百里屠蘇，不要錢似的說着情話。
真不要臉，百里屠蘇心想，臉上卻淡淡地笑了起來。他忍不住抬手輕輕摸了摸他那張俊秀的臉，彷彿是在確認對方的臉是用什麼做成的一樣。
「你會長命百歲。」謝七行握住了正在撫摸自己臉頰的手，輕輕地在上面蹭了蹭，然後緩緩地說道：「我們兩個人也會一直在一起。」
「……嗯。」百里屠蘇微怔，然後笑着點了點頭。
「好了，這裏風大，我們回去吧。」謝七行站起身。
兩人偕同走了回去，之後兩人雖沒有交談，但沉默之間卻自然而然的流動着一股脈脈溫情。
世事變化多端，這時候的謝七行和百里屠蘇絕對不會想到，明天會是自己人生中一個重要的轉折點。
……
謝七行和百里屠蘇兩人一大早起來練了幾個時辰的劍法，便按照紫胤真人昨日交代，去了他的居所。
「弟子拜見師尊。」兩人步入紫胤真人房中，抬眼一看，原來陵越也在這裏，便又向他打了一個招呼，「見過大師兄。」
陵越朝着兩人點了點頭當作回應，而後對着紫胤真人抱了抱拳，「師尊，若無他事的話，弟子告退。」
「等等。」紫胤真人說道，目光落到謝七行，「你將那事告知你的師弟，他約莫知道其中一些。」
陵越點頭應是，轉身面對着謝七行二人，說道：「數日之前，曾有門內弟子發現天墉城附近有妖魔鬼鬼祟祟盤踞於此，以防萬一，便將此事上報了。掌門為防不測，便派了我和一眾弟子去調查此事，之後便與他們遇上了。
這些妖怪，頗為奇特……其中頭目，除了一對獠牙，與人類樣貌並無不同，但卻喜食鮮血，幾位天墉城弟子因此命喪其口中。」說到這裏，陵越眼中不禁掠過一絲悲痛之色，語氣微微緩了緩，說道：「還有幾個，雖是妖魔，氣息卻格外純凈，我曾與他們交過手。」
聽到這裏，謝七行和百里屠蘇只覺得十分耳熟。
陵越緩緩從懷中掏出幾顆米粒狀的結晶，「那妖魔死後，便留下了這個。師尊說，這些東西是舍利子。」
的確是舍利子，兩人對視一眼，想起之前的事情，皆是暗暗地皺起了眉頭。
「……舍利子能掩蓋妖魔原來的氣息。」這事情看起來越來越嚴重了，謝七行想了想，還是把妙禪相見，還有舍利子的事情說了出來。
房內一片沉默，聯繫一連串的事情，幾人都生出了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之後我會與掌門商議，此事大意不得。」紫胤真人沉吟片刻，說道：「陵越，你需小心探查，若遇強敵，不必戀戰，性命為重。」
說罷，便丟給陵越一張捲軸，在其疑惑地眼神下，紫胤真人淡聲解釋道：「遇見強敵，捏碎捲軸即可帶着諸位弟子轉移。」
「弟子知曉，多謝師尊。」陵越聞言，小心翼翼地將保命符收好，見紫胤真人還有事情要和自己兩位師弟說，便向其行了一禮，「弟子告退。」
紫胤真人點點頭，然後轉頭對謝七行兩人說道：「遇強敵不必硬撐，此話與你二人亦同。」
謝七行和百里屠蘇點頭應了一聲「是」。
「上次已經與將重新將你身上的魔氣重新封印，怎麼會如此……」紫胤真人的視線落在謝七行身上，打量片刻，隱隱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你的陰煞之力，近來可曾發作過？」
「未曾。」謝七行搖了搖頭，「弟子已經從清和真人那裏尋得了破解之法。」
紫胤真人沉思片刻，皺眉道：「不知當時是何人將兩種力量封印於你體內，為師之前不曾明白，如今才發現此人打得主意甚好。」
謝七行想了想，遲疑道：「師尊的意思是，這兩種力量互相平衡牽制，如今這陰煞之力若沒有了，身上的魔氣也就再難以壓制？」
紫胤真人點點頭，神色愈發凝重，沉默片刻后，他才說道：「罷了，你身上的力量愈來愈強大，那陰煞之力便是壓制也只能壓制一時，此次……不過是提早了些時日。」紫胤真人雖這麼說，但眼底卻深藏着一股擔憂之意。
「舍利子雖可以掩蓋你身上異常之處，只是氣息太過純凈，反倒叫人起疑，拿好此物。」紫胤真人抬手將一枚玉戒丟給了謝七行，「收好它，無論任何時刻都不可摘下。」
謝七行準確無誤的接住，低頭看了一下這枚玉戒，見其外表不僅晶瑩剔透，甚至還散發着一股靈氣。
他心中一暖，知道這東西不凡，一定是紫胤真人費了不小力氣為自己準備的。
謝七行戴着手上，打算把它串個繩子戴在脖子上再藏着衣服里。
紫胤真人見他戴上戒指后，身上的氣息便與一般人無誤，頓時安心了許多。不過他又忽然想起清和真人在信中所提一事，想了想，問道：「七行，你在山下……是不是認識了什麼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