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真情

「卡爾！等我一下，該死，你跑這麼快乾什麼啊！」

卡魯斯並沒有真正跑起來，精神有點疲勞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儘管他現在想不出跟吉爾有什麼好談的，卻也不願意很決絕地從她面前跑開。因此他只是裝作沒聽見，快步走着，以表示自己確實很生氣，卻沒有真正加速把她甩開。

吉爾大呼小叫地從後面追上來，一把勒住卡魯斯的脖子，喘著大氣笑罵道：「你生什麼氣啊，就跟你開個玩笑罷了，看你臉紅脖子粗的，一點風度都沒有。」

卡魯斯的臉確實有點紅，十六歲的吉爾不但外表亮麗，身體也已經發育得不錯，她從小就愛爬山鑽林，長期的鍛煉讓身體充滿彈性和力量，卻又不像男性一樣硬邦邦的都是肌肉，她個頭很高，跟同歲的卡魯斯幾乎齊平。隔着衣服，卡魯斯的後背能清楚感覺到那對結實挺拔的圓球所帶來的壓力。吉爾很愛乾淨，不過從來不用香水香粉，她身上散發着一股少女體香和樹葉清香混合的味道。被這麼一個野性美少女毫無顧忌地抱住，卡魯斯的臉色當然會有變化。

吉爾的行為這麼奔放，一半是個性使然，另一半也確實是她故意作為的。從小她就喜歡跟卡魯斯玩摔角遊戲，摟抱在一起打鬧，甚至一起洗澡，那時候大家都是孩子，什麼也不懂，只是覺得好玩罷了，村子裏其他小孩也是一樣的沒規矩。長大后通過父母的教育，孩子們都懂得了男女有別，男孩子一如既往地胡鬧，女孩子們卻漸漸規矩起來，大多數時間是在家裏做手工活，等待着結婚嫁人，不在外面玩鬧了。

吉爾卻是個例外，長大后的她，無論心理還是身體，都開始對男性產生興趣，卻又不甘心受傳統的束縛在閨中刺繡。儘管已經不能一起洗澡，她依舊喜歡跟卡魯斯摟抱打鬧。她那種像男孩子一樣爽朗的脾氣，也是為了能天天在外面玩而刻意表現出來的。時間一長，所有人都認為吉爾是個傻丫頭，她跟男孩子們一起玩是因為幼稚無知，不懂男女分別。當她父母正在為女兒將來的婚姻問題發愁時，吉爾卻樂在其中，村裏任何一個深閨中渴望男人的姑娘在結婚前跟男孩子摟抱都會被認為是放蕩，唯獨吉爾這個慣犯與放蕩無關，只是被大家當作年少無知來對待。

當然，吉爾心裏也有個老主意，她只是認準了卡魯斯這個童年玩伴才會做出曖昧的動作，跟其他男孩子言談舉止上還算規矩，只是一起出去打獵罷了，若是有其他男孩子想來占她便宜，也會被她施以老拳。因為卡魯斯的父母從她小時候起就很喜歡她，言談之間頗有一種未來兒媳的待遇，不像村裏其他觀念傳統的長輩一樣認為她不能為人妻。如果她跟村裏所有男孩子都摟摟抱抱的，那麼卡魯斯的父母肯定不會讓卡魯斯跟她結婚了。在能夠把握住未來老公的情況下，比同齡人提前享受一些戀愛的歡愉，也是吉爾的策略之一。

卡魯斯是個老實人，儘管有點自由散漫，對生活態度也不算認真，不過他對朋友卻沒有什麼壞心眼。如果是別的男孩子跟吉爾這麼親熱，恐怕早出事了，偏偏卡魯斯在這方面自制力還不錯，總是能剋制住自己心裏的衝動，甚至反過去調戲一下吉爾，卻從來不曾做出真正越軌的事情。兩個人就這麼默契地相互「調戲」著，享受着青春的浪漫，只是緊守着最後一條線不跨越罷了。

眼看卡魯斯情緒不高，吉爾又使出了必殺技胸推攻勢，雙手用摔角固技鎖住卡魯斯的身體，刻意用自己成熟飽滿的胸部去接觸他的後背。這招屢試不爽，她滿意地看到卡魯斯的臉色變紅了，於是發話替他免去尷尬。

「我是跟你開個玩笑嘛，現在也道歉了，男子漢胸懷寬廣點好不好？就算你的胸沒我這麼大，也不要不理我跑掉吧。」

吉爾繼續著胸推攻擊。

「反正我是個沒出息的傢伙，你這麼有本事，去大城市啊，去維護世界和平啊，老纏着我幹什麼！二級光明魔法，好稀罕么？你以為你是勇者啊要去打魔王！」

卡魯斯享受着後背那令人興奮的感覺，下面漸漸硬了起來，由於是站姿，他怕被吉爾看出端倪丟了面子，嘴上急忙強硬出聲。他心潮澎湃，口中也就沒有顧忌，把這段時間心裏積壓的不滿全部發泄出來了。

聽了他的話，吉爾停下了胸部的動作，默然無語。

（沒話說了吧，反正你終究是要走，既然要吵，就大吵一架吧！）

卡魯斯自暴自棄地想。

吉爾突然用左手穿過卡魯斯的腋窩，然後上翻，從後面扣住他的頭頸，右手在另一側一用力，直接把他的頭朝背後扭轉過來。沒有理會卡魯斯哎喲一聲痛呼，吉爾認真地看着他的雙眼說道：「你如果去當勇者，我就要當跟隨你的牧師，你要是想在山裏打一輩子獵，我哪兒都不要去，一輩子給你洗衣做飯！」

「吉爾，你……」

卡魯斯看着吉爾，說不出話來。

「我是認真的，你可以不喜歡我，卻不能誤會我！我學習魔法，只是為了將來跟隨你去冒險所作的準備罷了。」

「你……」

吉爾看着卡魯斯，已經濕潤的眼睛裏充滿了溫柔。

「放心吧，傻瓜，跟你在一起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樂趣，我們可以離開這個村子，但是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吉爾終於鼓起勇氣把所有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卡魯斯的臉色越來越紅沒有回話，她自己倒忍不住先流淚了。

她暗暗奇怪自己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好的語言組織能力，大概是這些話在心裏已經壓了很久，最近又聽施朗格牧師講勇者與公主的故事聽多了，順口把故事裏的台詞結合自己的情況講出來了吧。

「呼，果然把心裏話說出來，就舒服多了……咦，你的臉色不太好唉？」

吉爾這才注意到，卡魯斯的臉色已經由通紅變成醬紫，雙目亦有逐漸上翻的趨勢。

「你……可不可以先把我放開，這樣講話好辛苦的……」

拼盡最後一口氣說出自己的觀點，腦袋被擰轉了180度，並被納爾遜式鎖固定了三分鐘之久的卡魯斯直接昏了過去。

兩個小時后，吉爾的家裏。

「我這招改良版的納爾遜式鎖啊，是號稱能打倒巨龍的夢幻絕技呢。」

「納爾遜式鎖只有勒對手頭頸，可沒有把敵人腦袋扭轉的那一步吧？再加上後背的肉彈攻擊，什麼夢幻絕技，你這已經是殺人技了，這是犯規的知道嗎？」

「所以說是改良版啊，原版的殺傷力很弱哎。」

「瞧不起原版啊，對付你這樣的傢伙已經綽綽有餘了！」在床上躺了三個小時，已經恢復十足狀態的卡魯斯趁吉爾不防備，猛撲過去反扣住她的後頸。

「我咧，你賴皮啊！」

吉爾坐在床沿上，身後無所倚靠，背後給卡魯斯抱住，尖叫聲中直接被他拖倒在床上。

「天真的傢伙，竟然背對敵人。看我的卡魯斯無限壓制！」

卡魯斯一邊說着，從吉爾背後翻到前面，正面把她按住。

「你賴皮！沒有滿怒氣不準出大招的！」

吉爾一邊掙扎一邊抗議。

「誰理你啊，脖子被你那麼一折，我的怒早滿了，受死吧！」

兩個人肢體交纏，從床上滾到地下，嬉笑打鬧着，上午的不愉快隨着吉爾的告白，已經煙消雲散。在確定了彼此的心意之後，他們毫無顧忌地享受着歡愉，直到卡魯斯脖子上的舊傷複發，才結束了這輪交鋒。

兩個人喘著粗氣坐在地上，吉爾輕輕捧著卡魯斯那隻受過傷的右手細細察看，在光明魔法的作用下，可怕的傷口已經完全消失了，傷口癒合處的皮肉除了比其它部位稍微嫩一點之外，完全看不出異常。

「別擔心了，我一點都不疼了。」

卡魯斯笑着安慰她，其實對於那個怪物，他是有點心有餘悸的，尤其是那怪物鑽進手掌之後，曾經有一瞬間，他感到一種流遍了全身的奇妙感覺。事後卻什麼異常都沒有，他也說不上來那種感覺是疼痛下的幻覺還是確有其事了。

其實如果是城市裏的貴族子女，遇到這種事是必須請牧師做全身檢查的。可是山村孩子身子骨結實，性格也都比較潑辣，平時小病小痛的都刻意去治療，自己慢慢也就好了，更別說麻煩身份尊貴的施朗格牧師做全身檢查了。

「你也真是的，什麼東西都不知道你就下手亂抓，從小到大都被蛇咬了多少次了？你這麼莽撞，我哪敢隨便離開你去別的地方啊，說不定我前腳剛走，後腳你就掛了。」

想起上午那血淋淋的一幕，吉爾心疼地看着那隻手，埋怨著卡魯斯。

「哼，我哪有那麼不堪，這次真的是事出意外，真的。」

卡魯斯也有點沒底氣，他也覺得自己把那麼危險的東西放在手裏實在是太大意了。

吉爾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說：「你真的不願意離開村子，去外面看看嗎？」

「也不是不願意，只是……」

「只是出去闖蕩可能要吃苦，又要學魔法，你懶惰成性不願瞎折騰對吧？」

「嘿嘿，還是你了解我。」

卡魯斯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確實是個比較安於現狀的人，聽了那些激動人心的遊俠故事，要說心中對闖蕩世界沒半點嚮往那是假的，可是這個世界恆久不變的規律就是有付出才會有回報，卡魯斯喜歡得到回報，卻不願意去付出，又不想被人認為他很懶惰，因此平時才表現出對於回報絲毫不感興趣的樣子。

「我倒有個辦法，可以讓你既不用苦練魔法，又能出去闖蕩。」

「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出去經商吧？你知道我沒這頭腦的……」

「不是啦，我聽村裏大人說過，過幾天施朗格先生的護衛會來我們村住下。能當上牧師大人的護衛，那一定是劍術高超的了，你就纏着去跟他學劍，將來我們就是豬突的大劍勇者與聰慧少女魔法師那種經典組合了，保證能在大陸上闖出個名號來。」

「為什麼不是掌握著禁之絕技，英俊與智慧並存的風流少年劍客和他的女僕裝御用魔法師……好啦，我去學劍就是了。」

在吉爾不懷好意的眼神下，卡魯斯縮了縮脖子，又提出疑問：「可是如果人家不肯教我怎麼辦呢？」

「這還不簡單，護衛不教你的話你去求施朗格先生啊，他那麼好說話，你就說學不到本領的話我就不喜歡你了，然後哭給他看，那他一定會命令護衛教你的。」

「我覺得你將來更有可能成為背後操縱大陸歷史的暗之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