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顧青城在旁邊看著，竟然都有些不忍心叫醒他。他甚至於有些後悔了，剛才不該讓江城背他。辦了一場喪事，他一定身心俱疲。

他在旁邊站了一會，回身到卧室拿了個毯子過來，給江城蓋在身上。剛要起身的時候，江城忽然抓住了他的手，他一驚，低頭看過去，江城已經睜開了眼睛。

「收拾好了？」

顧青城點頭，江城已經鬆開他坐了起來：「那走吧。」

「你是不是特別累，要是累的話咱們就別出去吃了，我隨便做一點吧。」

江城仰頭看著他：「行么？」

顧青城笑著說：「有什麼不行的，你睡一會吧，我去做飯。」

江城就又躺了下來，扯過毯子蓋在自己身上，問說：「這是你平常蓋的么？」

「是啊，怎麼了？」

「沒什麼。」

顧青城看了他一眼，就進廚房去了，江城偷偷咧開嘴角，抓著毯子一角，用鼻子聞了聞，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顧青城到了廚房，他一個人的時候，經常在家吃飯，他喜歡做飯，覺得有成就感。今天江城在，他要大顯身手。

他說做就做，不一會就炒了好幾個菜，他看著自己做出的色香味俱全的一道道菜，心裡突然想，怪不得江城愛他，誰能不愛他，長得帥又會做飯，上得廳堂入得廚房，實在是現代社會標準的好男人一個。

飯菜都做好之後，江城還在熟睡著，而且並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仔細聽，還能聽到一點打呼聲，顯然是累極了。顧青城拍了拍他的肩膀，江城忽然猛地從沙發上了坐了起來，把他都嚇了一跳。江城雙眼似乎沒有一點剛剛醒過來的樣子，炯炯有神地看著他。顧青城說：「該起來了，飯都做好了。」

江城眼神彷彿在剎那間塗上了一層倦意，低下頭打了個哈欠，這才從沙發上下來，去洗手間了。

從洗手間出來，看見顧青城坐在餐桌前等著他，於是說道：「怎麼不吃？」

「等你啊。」

江城笑著坐了下來，顧青城把筷子遞給他，兩人開吃。

結果江城剛吃了第一口，就猛地一拍桌子。

顧青城嚇得筷子里剛夾的菜一下子掉在盤子里，抬眼怔怔地看著江城。

江城說：「好吃！」

顧青城咧了咧嘴：「我廚藝就一直還行……」

「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了！」

「……」顧青城訕訕地笑了笑，看著江城開始低頭猛吃，吃一口誇一句：「真好吃！」「你怎麼做的？」「要不你以後當我的私人廚師得了。」「是真的好吃，我不是拍你馬屁。」

他從開頭誇到結尾，最後摸著肚子感嘆一句：「這是我吃過的最舒心的一頓飯了。」

顧青城看著一個個乾淨的盤子，從一開始的尷尬到後面的羞澀，再到開始相信，他這次的飯菜做的確實超出了以往水平。他吃到嘴裡慢慢品，也覺得好像確實是美味佳肴。

說真的，顧青城也覺得自己做飯特別好吃！雖然他以前也給孟丹他們做過飯，在家裡也做過飯，但是一直都只有他自己才覺得好吃，以至於他對於做飯的自信開始慢慢變成懷疑，他覺得好像是只有「自己覺得自己做的飯非常好吃」應該是人類自戀成分里的本能錯覺。如今看江城心滿意足的模樣不像是在說謊，心裡的喜悅差點就綳不住蹦到了臉上來。

尤其值得稱讚的是，江城吃完飯自覺過去洗刷了。顧青城愛做飯，卻特別不愛善後，做飯還有成就感，善後那些事實在瑣碎又叫人厭煩。他站在門口看著江城哼著歌刷著鍋碗瓢盆，覺得江城這人其實仔細想一想，也算很不錯了。

因為心情絕佳，吃完飯江城並沒有立即就走，他也沒有說什麼。顧青城怕兩個人待在一起會無聊，所以把筆記本抱出來，放在沙發上。

江城問：「你平時都看什麼打發時間？電影還是電視劇？」

「以前愛看電影，我愛看懸疑恐怖驚悚犯罪類的，好看的基本上都看完了，最近在看電視劇。」

「我正好這段時間有空，給我推薦幾部，我晚上用來打發時間。」

「你晚上沒應酬么？」

顧青城原來以為所有人都和自己差不多，吃了飯就是看電視睡覺，或者出去吃個夜宵散個步。後來他進來演藝圈，認識了一群非富即貴的人，才知道這錢幾乎和生活的豐富程度是成正比的。有錢人的生活豐富精彩程度遠超過他的想象。尤其是作為江城這樣的大老闆，就算不為個人享受，單是社會應酬就幾乎每天都有。

「懶得出去，其實我是個很無聊的人。」

「那我給你推薦個我最近在看的，特別好看，叫《請回答1988》，我剛看了三集，就覺得這電視劇好看到爆炸！」

江城忍俊不禁，問說：「有這麼好看？」

顧青城就把電腦打開，江城見他要打開第一集，於是就說：「不用，你看到哪兒我跟著一起看就行。」

顧青城就打開了第五集，沒想到這一集是全劇感情戲的一個□□集，講母愛的，感動到爆。從善宇的外婆給善宇母親留錢開始，到女主母親和姐姐在雨夜的對戲，個個賺人熱淚，再配上《青春》這首歌，顧青城哭的鼻子一把淚一把，居然哭出一身汗，眼淚嘩嘩地去拽衛生紙，衛生紙卻已經被人遞到了眼前。

顧青城猛地一驚，彷彿突然意識到旁邊還有個看客江城，一時之間感動也忘記了，慌忙尷尬地去擦眼淚，一邊擦一邊咧嘴笑，卻不知道要說什麼，也不知道江城看他這傻逼樣看了多久了，臉幾乎瞬間就紅了。江城問說：「這麼感人啊？」

「不感人么？」顧青城抬頭看向他，結果發現江城雙眼清明，絲毫沒有被眼淚濡濕的痕迹。

這得是多冷血的一個人！顧青城心想，這都感人成什麼樣了，他自認為他心裡年紀已經快三十，早過了矯情地看點偶像劇就流淚的階段，但還是被感動的熱淚盈眶不能自己，就是因為這個劇裡頭感人的不是愛情，是親情戲啊。他覺得這是他近幾年看過的最沉靜溫情的韓劇了，江城居然無動於衷，估計現在正看他笑話呢。

「這可是豆瓣評分最高的韓劇了，你不能因為對韓劇有偏見，覺得韓劇都是腦殘花痴就有刻板成見，你剛才真的看進去了么？」

江城笑著說：「我覺得確實挺感人的，不過也不至於感動到哭……我不是說不值得哭，我這人很難哭。」

顧青城問：「那你上一次哭不會是上小學么？」

「你說因為看電視感動哭么，」江城似乎很認真地想了想：「好像沒有。」

「……那因為現實中的事兒哭過么？」

「那肯定哭過。」

「你不要說小時候，我說的是近幾年。」

「近幾年也有。」

顧青城倒是愣了一下，他以為江城會跟他說，他這人從幾歲幾歲開始，就不知道哭是什麼滋味。其實想想也是，他這樣的天之驕子，上中學的時候就只有他欺負別人的份兒，後來家裡越來越有錢，如今自己做老闆，性格又這麼強硬流氓，只可能他欺負哭別人，誰能欺負哭他。

但是江城卻說近幾年有過。

「什麼時候？」

「也就這兩年的事兒，」江城看著他，眼裡帶著一點笑意，似乎回想起往事難免有些傷感：「當時就是覺得難受的很，就掉眼淚了。」

顧青城心想，江城應該不知道失聲痛哭是什麼滋味。他這樣的男人，能讓他沉默掉淚的事情，就是極其難受的事情了吧。他努努嘴，說：「你這樣不好，老憋著，適當地哭一哭，其實也是種發泄啊。人生在世的，誰還能沒有點負面情緒。」

「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到男人有淚不輕彈？」

顧青城看向他：「你這意思，是損我不夠男人了……」

「你可以有淚就彈。」

「……」顧青城臉一紅：「為什麼，你不把我當男人？！」

「每個人性格不一樣啊。我這種無情無義的，能讓我掉眼淚的事情很少，你這樣也挺好的，心思軟，說明善良單純。」

顧青城聽到他用「單純」這種對於他來說有些瓊瑤的詞語來形容自己，覺得有些怪怪的，但心裡到底高興，嘴上卻不饒人，說：「不是我心軟，是你心太硬。」

經過了這個插曲，顧青城再看的時候就憋住了情緒，看到感人的段落，他就胡思亂想一些別的，然後他就突然想到：「他這是在幹什麼？他為什麼要和江城一起看電視？這麼好看的電視劇，他就是應該要盡情享受其中的感動盡情地哭啊，為什麼要委屈了自己？」

這麼一想，他就扭頭看向江城說：「時候好像不早了吧……」

江城看了看外頭的天，然後看了看手錶：「這才八點多，還早吧。」

「……」

「今天太累了，你趕了一天的路，應該也累了吧。」

「我不累，你要是累的話，我幫你按按？」江城說：「我手法一流，專門跟人學過。」

顧青城搖頭：「我就想安靜地睡個覺。」

江城這才站了起來，顧青城倒是有點尷尬了，覺得自己這是在攆人，江城越是坦然，他越是覺得自己做的不好。他送江城出門，江城忽然回頭，說：「以後這種電視劇一個人的時候少看，看多了，人都會抑鬱吧。」

顧青城愣了一下，說：「我是感動，不是難過。」

「那不一樣都是哭。」

「……」顧青城本來想解釋一句，聽到這裡也懶得解釋了，就「哦」了一聲，說：「等我看完這個。」

「請回答1988對吧，」江城說：「我回頭也看看。」

送走了江城，顧青城又看到了深夜，哭了好幾回。準備睡覺的時候，才看到手機上江城發了一條信息，說：「今天的飯菜很好吃。」

顧青城沒來由心裡一暖，或許因為剛被感動哭過的緣故，這溫暖叫他覺得分外柔軟動人。他握著手機躺在床上，睜著眼躺了一會，嘆了一口氣，然後回復說：「你要是喜歡，以後再來吃。」

第二天江城就如以前一樣又過來盯場了，還是和以前一樣，在旁邊悠閑悠哉地喝著茶看著書。顧青城有時候會想，江城這個人是怎麼能坐得住的，坐在那裡看書，似乎並不是他該有的樣子。江城可是個學渣，比他還渣的學渣。

不過鄒凱顯然高興的很，只不過叫他驚奇的是，鄒凱在他面前那麼放得開，毫不遮掩自己對江城的念想，可是等江城來了之後，他卻突然變成了一個羞澀的小媳婦，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甚至都很少和江城有明顯的對視，而是一心一意地教著顧青城。

顧青城本來想問問原因，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居然什麼都沒有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然後有一天早晨他收拾好準備出門，突然接到江城的電話，說：「今天不用去了。」

「為什麼？」

「鄒凱沒什麼本事，我看他教的不好。」

顧青城沉默了一會，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就「哦」了一聲。

其實他有那麼一瞬間的晃神，想要告訴江城鄒凱其實很喜歡他。

但是他到底為什麼沒有說出口，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他可能覺得自己的老師跟自己的老闆談戀愛，會讓他無比尷尬。

「那我還繼續學么？」

「繼續學，我給你換了一個老師，姓何，明天再開始訓練，今天就給你放個假，好好休息休息。」

等到第二天的時候，果真給他換了一個老師，這次是個中年男人，氣質依然很好。江城依然全程盯著，只是這一次，他和何老師的交流明顯多了不少，後來顧青城才知道，這個何老師原來就和江城認識，算是老熟人了。

何老師對顧青城說：「你可要努力，覺得辛苦的時候，就想想江城。他在你身上可是投注了全部心血，不要辜負他對你的期望。」

顧青城覺得這個何老師或許什麼都不知情，不知道江城之所以對他這麼好，有一部分是覬覦他這個人。但是拋卻這一點來說，單從老闆和員工的角度看，江城對他確實沒的說。他點點頭，說：「我儘力。」

就這樣一個夏天很快就過去了，江城把劇本給了他，這個劇是個古裝偶像劇，名字叫《傾城》。

顧青城接到這個劇本的時候非常驚訝，他不信會有這樣的巧合，於是就去問江城，江城說：「這還真不是我叫編劇改的，我還沒有那麼大的許可權，這劇本來就叫傾城，我也是因為這部劇的名字注意到了它。男一號是元昌平，不是你，只是劇名恰好和你有點撞名。」

顧青城人生頭一回接到屬於自己的劇本，他發現那劇本屬於自己的部分都用彩筆塗過，而且顏色會有藍綠紅三種。江城帶著點討賞的語氣說：「我把你的台詞都給你標註起來了，這樣你看的時候更方便，不同顏色是不同時期的，因為這是個玄幻劇，時空有些亂，而且有些戲份是套拍，不同顏色代表不同的階段，你熟悉了顏色之後，就好揣摩人物心理，知道哪一個階段該有什麼樣的心理和眼神，有助於你的表演。」

原來在他培訓的時候，江城已經把他的劇本統統都讀了一遍，還做了標記……恐怕還不止一遍。

顧青城發現了他的短板，他在上學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屬於比較笨的那種人，只是長了一個聰明的臉。以前背課文不在行，如今背台詞同樣是不在行，他在台詞訓練的時候其實就發現了自己的這個缺點，如今拿到了真正的劇本，不知道是不是出於緊張或者什麼心理，他背誦起來覺得非常吃力。

江城就跟他對戲。

顧青城一開始接受不了，因為他覺得小唐跟他對戲他會更輕鬆，他實在沒辦法看著江城這樣的一個男人味十足的人在他跟前裝丫鬟裝小廝，裝老爺裝道長，但是江城說：「你跟我對戲如果都有壓力，等到跟真正的演員對戲的時候怎麼辦？就是因為跟我對戲你有壓力，反過來其實才對你是最好的。何況，我是你的經紀人。」

看他說的頭頭是道，顧青城居然無力反駁。而且他偷偷找小唐對過戲，發現小唐表現的差到讓他不敢置信，小唐還很委屈，說：「江總說了，對戲這事兒歸他管，誰都不能搶。」

顧青城這才意識到他除了江城並沒有別的人選，眼看著開拍在即，他心裡焦灼，便也想不了那麼多了，只能在對戲的時候，故意嘲笑江城兩句。

不過叫他佩服的事情發生了，江城雖然對戲對的很差勁，但是他態度異常認真，通常他都笑場了，江城依然面色坦然，很悠閑地看著他，反倒叫他心生羞愧。他忽然覺得江城這麼成功也不僅僅是靠爹，他本身有一些魅力還真是無法叫人忽視，他玩世不恭的時候是有，但是一旦認真起來，卻也是叫人欽佩。

因為要對戲，熟悉劇本，他心裡沒底，自然對戲對的勤快一些，幾乎每天和江城從天亮相處到天黑，有時候是在家裡，他能看出江城的辛苦，因為他總是在他休息的時候出去打電話處理其他事務。顧青城心懷感激，且愧疚，因為他覺得自己在演戲上或許真的沒有天分，笨拙的出奇，江城或許幫他的心意並不純粹，但辛苦是確確實實的，於是他就想請江城吃個飯，結果江城不無懷念地說：「你要是真想謝我，就再給我做頓飯，你做的飯是真好吃，我一直想著呢。」

顧青城每天為了劇本也是累的不行，不光身體累，心也累，因為壓力越來越大。但是他還是滿足了江城這個願望。每次他在做飯的時候，江城都在睡覺，躺在沙發上，睡得非常深沉。

他那麼累也沒有那麼瞌睡，也不知道江城為什麼到了他家裡就那麼貪睡。通常他剛轉身進了廚房，洗了個手出來的功夫，江城就已經睡著了。等到他做完飯叫醒他，江城就已經又是生龍活虎，風捲殘雲，從來不剩一點飯渣。

顧青城越來越覺得自己做飯好吃。江城每次那種彷彿吃到了世間美味的表情都讓他異常滿足，他問說：「你不要告訴我說這是你在世上吃到的最美味的。」

「這當然不是最美味的，」江城說。

顧青城一愣，他在餐桌上已經聽了太多溢美之詞，突然聽到江城這麼說，他有些驚訝。

結果江城上一刻還一本正經地擦著嘴，下一刻就忽然一咧嘴，色眯眯地說：「最美味的，我還沒吃到呢，等吃到了我肯定得發瘋，受不了。」

「……」顧青城被他火熱的視線看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抿著嘴唇一言不發地站起來，收拾了盤子就朝廚房走。

也就走了兩步的功夫，江城就拿著剩下的盤子追上來了：「放著放著，我來刷盤子。」

顧青城把盤子往檯子上一放，說：「鍋也刷了，還有筷子，弄完了檯子擦一下，收拾收拾。」

江城又恢復了很正經的神色：「知道。」

彷彿他們已經是老夫老妻，這些都不需要特別說明。顧青城從廚房出來，挑了些水果放在水池邊，自己就出來了，躺在沙發上，繼續揣摩自己的角色。

當他幾乎被自己的自導自演給尷尬到的時候，江城就端著一盤已經切好的水果走了出來：「吃個水果歇歇。」

江城拿叉子插了一塊水果遞過去，顧青城接過來，一邊吃一邊看劇本，神情嚴肅，眉頭緊皺。他是真的看的特別認真，有時候吃完了都沒意識到，江城很快就拿了另一個叉子插著水果遞了過來，跟他交換了手裡的叉子。顧青城接過來，繼續一邊吃一邊看劇本，然後江城就突然惡劣地笑了起來。

顧青城被那惡劣到不容忽視的笑聲給吸引到，抬眼去看江城，江城就又用那種痞痞的眼神看著他，說：「你剛才吃的水果，我已經咬了一口了。」

「……」

顧青城睜著已經因為看劇本看太久有些懵的眼睛看了看自己叉子上的水果，但是他已經咬了一口了，他不知道他吃的是不是被江城咬過的。

「有病……」他嘟囔一句，因為這種事昨天就已經發生過一次了，他越是在意，江城越是嘚瑟。

於是他低頭，繼續看劇本。

然後就聽見江城說：「我還是放進嘴裡又拿出來了，我吮過一下，你吃了我的口水了。」

「……」

顧青城直接就把劇本扔到江城臉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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