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這個江海，確實是他們學校的「風雲人物」。不過他也只是認得而已，並不算熟。不然不至於只是換了一個名字，少了一道疤痕，換了個髮型，他就認不出來了。但是和如今的「江城」比起來，他關於「江海」這個人的記憶顯然更多一點。

他和江海並不同級。他們七中是小學初中和高中一體的學校，從西到東排開，都在一個校園裡，他上初一的時候，江海都已經是高中生了。他之所以認識江海，是因為江海是他們學校有名的混混，他和叫江源、李濤，是他們七中赫赫有名的三大惡棍，而惡棍，總是不幹好事。

按理說顧傾城這麼老實內向的人，是不會跟這些人有什麼糾葛的，他平時循規蹈矩，接觸的圈子都是好學生，也不會得罪人。他和江海他們認識，是因為一個女生。

一個江海愛而不得的女生，本來也和顧傾城沒什麼關係，可是壞就壞在這個女生，是顧傾城的鄰居，他的青梅竹馬，叫夏立。

說起夏立，那可真是他們當地一枝花，她媽年輕的時候就以美貌著名，夏立長相隨她媽，女孩子發育也早，十四五歲就已經是亭亭玉立，□□，學校好多男孩子喜歡她。不過他們當地民風保守，學校也抓的嚴，夏立是典型的三好學生，長的美成績又好，一門心思考北大清華，心思不在早戀上。她和顧傾城從小一起長大，從小學到初中，分到一個班的時間就有四年，還做過同桌，感情自然很好。

有一天夏立就對他說：「顧城，你幫我一個忙吧。」

顧傾城不等夏立說是什麼忙，就直接點頭：「別客氣，什麼事你說吧。」

夏立就把一個看起來很花哨的東西遞給了他，顧傾城接過來一看，就知道是情書，心裡一跳，就聽夏立說：「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放我書桌里的，你幫我還給他吧。」

夏立不是頭一回收情書了，去年就收到過一兩封，雖然學校抓的嚴，學校也沒有早戀的風氣，奈何美色當前，總有些膽子大的別不過青春期荷爾蒙，所以鋌而走險。

「你收起來不就行了。」

夏立原來收到情書，都是臉不紅心不跳地收起來的，這一回卻讓他還回去，實在有些奇怪。夏立就說：「這一回的不能收……」她說著一張臉就已經紅透了。

顧傾城打開信封，從裡頭抽出幾張圖片，剛瞅了一眼，立即面紅耳赤，趕緊塞進了信封裡面。

夏立紅著臉說：「這人太不要臉了，你幫我還給他。他不是頭一回給我了，上次給我，我沒敢跟人說，偷偷扔了，可是他又給我送，這都第三回了，你幫我還給他，警告他一下，他再這樣，我就告訴老師。」

夏立之所以沒告訴老師，估計是不想這事鬧大，因為這信封里的不只是有情書，還有幾張……裸/照。

男人的裸/照，更確切點說，是江海的裸/照，是真的裸，因為是大雕照。

江海這人不要臉，顧傾城不認識的時候就先領教了。

他也覺得這事做的太噁心，把信封放進書包里，說：「等放了學，我就把個還給他。他在哪個班，信上說了么？」

夏立點頭：「他是高一三班的，叫江海。」

顧傾城放了學就頭一個跑了出去，他想著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既然不是好東西，他心裡就有點怯，怕對方揍他，因此他想了想，覺得趁著剛放學的時候去找他最好，因為人多，江海總不至於當著大傢伙的面揍他，再說了，老師或許都還沒走呢，有老師當靠山，他也多了一重保障。

他到了高一三班的門口，正好那個班的老師拖堂了，還沒有下課，他就在旁邊窗戶那等著，等老師出來，他就立即趴在窗口上問：「同學，你們班的江海在哪裡坐？」

那人抬頭看了他一眼，沖著後頭就喊：「江海，有人找你！」

顧傾城心裡一驚，腿上就有些發虛，心跳的特別快，他往後面退了退，靠著欄杆站住，就看見教室後門出來一個男生。

顧傾城發育比較早，過了十三歲就開始長個顯著，初一的時候就已經快一米七，整個初中過程他都在往上爬，他在班裡屬於高個了，可是跟這個男生一對比，他就成了小矮個，對方都有一米八還要多了，臉上有道疤，留著當時很流行的偏分長頭髮，看著就是凶神惡煞。

「你找我？」

顧傾城點點頭，鼓足勇氣走上去，擺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問說：「你就是江海？」

見江海點頭，他手一伸，把信封遞給他：「夏立讓我警告你，你少纏著她，不然我們就告訴老師了！」

江海好像有點愣，沒接，顧傾城直接把信封往他身上一扔，就跑了。跑了兩步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做有點慫，趕緊又停下來慢慢地走，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他還回頭，狠狠地哼了一聲。

兩軍交戰，不管心裡怯不怯，氣勢上不能輸了。

回到了班裡，夏立還在等著他，一看見他就問說：「怎麼樣了，怎麼樣了？」

顧傾城很裝逼地點點頭：「搞定。」

他在女生面前，那是超級要面子的，端的是威嚴瀟洒。夏立很高興，背著包和他一起往校門口走。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他忽然覺得如芒在背，於是就朝東邊樓上看了一眼，結果就看見江海插著兜站在四樓走廊里看著他們。

他拍了拍夏立說：「你看，那變態又看著你呢。」

夏立回頭看了一眼，拉著他說：「趕緊走。他可不是什麼好人。」

顧傾城想到江海那張很兇的臉，說：「他要是再騷擾你，你就直接把東西交給老師，不能再怕了。」

夏立沒說話，顯然還是不願意把這事捅出去。

顧傾城回家吃了飯就直接來學校了，總共也就花了半個小時，他是超級刻苦的那種人，不捨得午休耽誤時間。因為他們學校實行走讀制，所以中午的時候大家都回家吃飯，不回家的也都到街上去吃飯了，所以校園裡很空曠。他啃著一個蘋果往學校里走，走到教學樓前頭，就把剩下的蘋果核往垃圾桶里扔，可惜沒能扔進去，他就趕緊跑過去拾了起來，結果剛要站起來，屁股就被人蹬了一腳，直接把他蹬了個狗啃地。

背後有人笑，他回頭一看，就看見好幾個人高馬大的男生站在他身後，好像剛從樓梯上下來，為首的那個凶神惡煞，不是江海還是誰。

他立即爬了起來，就聽有個胖子問：「你，夏立男朋友？」

顧傾城搖頭：「不是。」

他一邊回答著一邊朝遠處看，看見校門口的保安朝這裡看了過來，心裡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說：「我就是幫她送個東西，不關我的事。」

「我告訴你，夏立是我們老大看上的妞，你敢碰，JB給你剁了！」

顧傾城臉色漲紅，剛要開口說話，江海就伸手捏住了他下巴，左瞅瞅，右瞅瞅，手指倒是修長，力氣也大，捏的他有點疼，他都不敢直視對方，就聽江海說：「長得不賴。」

顧傾城覺得自己好像是被大爺給調戲的良家少女，別著臉說：「我真不是她男朋友，我們就是普通朋友。」

「那以後她的事你少管，不然給你好看。」

江海撂下這句話就大搖大擺地走了，後頭跟著一群烏合之眾。說真的，顧傾城看見他那痞里痞氣的樣兒心裡就不舒服，當然這種不舒服裡頭也有畏懼。

這就是他和江海打的第一次交道，從此以後，他的人生再也不是只有「好學生」的世界了，畢竟夏立也是個貞潔的主兒，說不喜歡江海，那就真不喜歡，江海也是個變態又強勢的主兒，說看上了，那就是看上了。夏立不會因為對方不放棄就委曲求全，江海自然也不會因為碰了一次灰就打退堂鼓。

他不但不打退堂鼓，反而變本加厲，直接在路上堵住了他和夏立。

夏立本來以為她只要不給好臉，江海也就不會怎麼樣，可誰知道這江海臉皮厚的很，說話也下流，又氣又怕，抓著顧傾城的胳膊就哭了起來。顧傾城也是被江海那句什麼「沒看到我大JB照么，跟著我，保證你爽」給雷到了，他覺得這個江海腦子不正常，於是把夏立護在身後，說：「江海，你再這樣，我們就告訴你們班主任了！」

可是這種「你再怎麼樣我就告訴老師」，「你再怎麼樣我就告訴你家長」這種話，顯然不是江海這個段位的混混會怕的，他叼著煙把顧傾城和夏立逼到牆上，一隻手撐著牆壁，一隻手攔著他們，吐出的煙霧繚繞，熏的顧傾城咳嗽起來。

他們那個年紀，對於江海這種痞子流氓，都是非常畏懼的，何況江海人高馬大，打起架來他們根本不是對手。江海的頭伸過去，下巴枕在他肩膀上，貼近了後面縮著的夏立，說：「做我女朋友吧。」

夏立嚇得一直哭，就是不說話，江海忽然有些惱了，撕破了虛偽嘴臉：「你哭個屁，做老子女朋友，就這麼委屈你？！」

顧傾城簡直又害怕又生氣，這世道還有這麼無法無天的流氓，他也算是領教了，他牙一咬，忽然抬腿就用膝蓋往江海的胯/下全力頂了過去，江海沒想到他突然發難，他幾乎趴在顧傾城肩膀上，也沒看到他動作，這一下被頂了個正著，疼的他立即大叫一聲彎下了腰，顧傾城拉著夏立大喊：「快跑！」

夏立也不哭了，跑的比顧傾城還要快，後面傳來江海痛苦的怒罵聲：「媽的，你別讓老子再抓到你，抓到老子弄死你！」

顧傾城當時心裡就是一顫，因為他意識到他可能下手太重了，萬一把江海頂成個什麼毛病，江海饒不了他，他家裡人也饒不了他啊。

所以下午去上課的時候，他小心翼翼，謹慎的不能再謹慎，夏立也是由她爸爸騎車送過來的。但是叫他意外的是，他和夏立心驚膽戰地過了好幾天，也沒見江海來報復他。

直到一周之後，他都快要放下這件事了，卻被江海在上學路上給堵住了。他看見江海，扭頭就跑，剛跑了兩步，突然腿上猛地一疼，就被江海一磚頭給撂倒在地上了。

江海拍了拍手上的土，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的：「媽的，還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