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妻(  卷七  番外 碧瀾(五)

帝王妻(  卷七  番外 碧瀾(五)

「碧瀾丫頭!」

這位三少,到底想怎樣?

人跳到了我跟前,我忽不敢看他,不是因為其它,而是那一頭剛剛被妖魚大肆「修理」過的發,委實慘不忍睹……我俯下目,忍住笑,「三少,您有何吩咐?」

「你當真要嫁那個娘娘腔為妾,你當真看上他了?」

「……那樣美麗的人,若真能嫁了,也未嘗……」

「你有毛病不成,自甘為人作妾,碧門中人的傲骨哪裏去了?再者說了,那個娘娘腔除了那張臉,還有什麼地方可愛?」

三少如此,我很感謝。

能如此急,如此怒,至少說明,三少當真把我當成了碧門中人設身考慮,「三少,你不必為奴婢擔心,奴婢不會……」嫁給妖魚……

「不會什麼?不會看錯人?」三少身子蹦得高,嗓子也拔得高,「那妖魚擺明就是一個花花公子的輕浮性子,你被他那張臉迷住,又被他誇了幾句漂亮,就不知深淺了不是?你的聰明伶俐哪裏去了,你的獨到判斷哪裏去了,你的……」

「碧三少?真是巧啊,又碰著了您?」

輕浮聲嗓插播進來,我恍才發現,我們方才,竟然是在人來人住的大街上高談高叫,而這位華服者,必又是三少的朋友交好。

「咦,三少,這位是……」

這一回,我沒待他說,徑自轉身離開。

有一些話,無法避免聽上兩次;但有些事,經一次足矣……

「碧瀾丫頭,碧瀾!」經摸過了半刻鐘工夫.三少又自后趕來,氣喘吁吁,「方才,為何不等我?」

「奴婢記得,奴婢與少爺,本來也不是同路罷?」

三少哼一聲:「不是同路,就不能殊途同歸么?反正目的地都是碧門不是?」

「奴婢怕打擾了三少與朋友的小敘,還是三少在責怪奴婢方才離開時未向三少告准?」

「……碧瀾,你還在記恨上次的事?還在生氣?你太小心眼了罷?」

「奴婢是小心眼,但奴婢不是記恨,只是記住。」

「記住什麼?」

「記住自己的身份啊,」我聽他口氣有異,「難不成三少以為什麼?」

「你又來了!」三少一頓足,一瞪眼.「為了那件事,你有一年沒有理我,還不夠?朋友不是如此做的!」

「但朋友,也不是說傷就能傷的。」

「對,你傷了我,你傷了我的面子,你傷了……」

這位三少,倒真會倒打一耙。「三少,你既然生怕您的朋友得知碧門三少與一位丑顏奴婢相從過近,就莫和奴婢在街上爭究這個了罷?說不定不知何時,又從哪裏冒出您的一位朋友呢,您看看,那位是不是?」

我抬指,指他身後,趁他回身一望時,鑽進另一條小巷,購買明日為妖魚烹制點心所用的食材去了,三少,不是我的菜,也不是我的路。當夜,我和妖魚在她下塌的暢華軒舉杯痛飲,我不似她那樣恣放,只能喝得小醉,待辭別出來時,月過中天.一地銀白,我踩着虛浮腳步,竟是前所未有的愜意輕鬆。

「碧瀾丫頭!」在雲香小築門前,我聽到了一聲震破耳膜的吼。

這……我凝著眸,盯着這人,有幾分眼熟,但……是誰?「……你是哪個?」

「我是哪個?」那個人湊近我臉,提鼻嗅來,「你喝醉了?你非但在他的住處呆得這樣晚,還喝得這樣醉?你不要命了!」

好吵喔……,我捂著耳朵,「不要吵了啦,我要睡覺,閑人規避!」

「……你這副樣子,倒是少見喔……」那人拿指捏了我頜,「倒有幾分像人嘍。」

我覺得不適,伸手打開頜上的手,「走開,都走開,我要睡覺了,閑人都走開!」

「睡?在哪裏睡?……喂,你……你要在這裏睡?」

這個人到底是誰,怎這樣吵?我張手拉了他過來,堵上了他嘴……果然好用,不吵了,可以睡了罷?我推開手裏安靜下來的「東西」,一巴掌拍出,閉上眸,睡哦……

「……你竟然非禮我?而且用完就丟?本少爺竟然被你這個碧瀾小丫頭給非禮了?……你……不能在外面睡啦……」

朦朦朧朧中,我似聽到耳邊似仍有咕噥聲響,但顧不得恁多了,好睏,這時就算主子立我面前,我也要睡飽了先………

翌早醒來,沒想到不擅飲酒的自己竟然沒有任何宿醉的后症,反因酒後睡得沉香,格外神清氣爽,手快腳快地開始了一日操作。

「碧瀾姐姐,您來了?」碧漾迎上前,「您的桌上有一盅酒後湯,是……碧荷送過來的。」

酒後湯?碧荷?這個組合……

我喝酒的事,也只有和未來的女主子兩人共知而已,但我不以為那條妖魚會如此「賢惠」,想到為我這「未過門的小妾」熬湯送葯,況且,是碧荷送來的,就更怪了不是?

「碧荷人呢?」

「已然回去忙了,不過她說,三少叮嚀您一定要全喝下去……」

三少?又干他何事?「我許是擅酒體質,沒有任何不適,那盅湯,你給喝了罷。」

「不行啦,碧荷特地交代,是三少特地給您煮的,特地吩咐……」

這個小丫頭,這多「特地」,我怎聽得有些「特地」的言外之意?

「碧瀾丫頭,湯喝了么?」

我「特地」轉身,「特地」道:「三少,您怎知奴婢昨夜喝酒了?」

「你……」三少的臉,怎會突然變成那樣地不夠美觀……「你不記得了?」

「記得什麼?記得奴婢喝酒?奴婢當然記得啊,昨夜,奴婢與諶公子……」

「你……了我!」

哦?三少又在吼什麼東西?話說,一個人老是這樣從早到晚吼來吼去,也不怕連累心肝脾肺?

「……你沒聽見我說什麼?」

「奴婢知您在吼。」我揉着額,恩,這下一來,我倒似有幾分宿醉頭痛的跡象了。

「碧漾,你方才,可聽本少爺說了什麼?」

碧漾歪著頭,甜甜道:「少爺您吼得好大聲喔。」

「你,你們……」三少俊臉成了灰色,遂即面目一狠,仿似破釜沉舟道,「昨夜,喝醉酒的碧瀾丫頭,強吻了本少爺!」

「……」我和碧漾互覷一眼,而後,皆聳聳肩,繼續在書房的擦抹打掃工作。

「喂,我說你強吻了本少爺耶?」

「三少。」碧漾皺着小臉,愁眉苦臉,「強吻又怎樣嘛?莫說您是一個沒有節操、沒有貞操觀念的花花大少,就算您有咱們大當家守身如玉的美好品德,這種事吃虧得也是女子耶,碧瀾姐姐都沒有要您負責的意思了,您在此叱來叱去又是怎麼回事?」

我忍笑,碧漾小丫頭,一張小嘴兒利得讓人高興呢。

不過,顯然三少不太高興,「碧漾,你……你個小丫頭懂什麼?」

「哦?」碧漾腦袋瓜一歪,「不然呢?難道您要讓碧瀾姐姐為您負責?您想讓碧瀾姐姐娶了您?」

「……要你管!」

「您少來了,咱們碧門上下都知道,您可能是對碧瀾姐姐有那麼點意思。但那點意思,不夠您撇開您的那點面子和自尊。您總以為,碧瀾姐姐不夠美麗,所以,對您的示好,該感激涕零,該百般奉迎。嗤,可是,您怎不明白,碧瀾姐姐在咱們的心裏,不輸給任何一位大美人,您的那些有臉子沒腦子的紅顏知己,都不及碧瀾姐姐的腳趾來得漂亮!」

卟~~,我實在是忍不住,倒非我當真認為自己的腳趾比較漂亮,而是在歡喜茲此不必愁著後繼無人,十五歲的小小碧漾,已是這樣的厲害呢。

「碧漾丫頭!」

「奴婢說得有錯么?不然您來告訴奴婢,您能大大方方領着碧瀾姐姐到您的那些酒肉朋友面前介紹『這是我喜歡的人』或者『這是我要娶的女人』么?」

不能。我心內早知答案,就算三少當真喜歡我,也永遠不可能把我公之於眾,因我不是他所希翼中的美人,有我在旁,面對他的朋友時,他甚至不能抬頭挺胸罷?

「三少。」我回了身,迎視他一張因小丫頭的質問已現僵硬的俊臉,「昨夜若當真發生了什麼,奴婢很抱歉。相信,醉酒人的行為,三少可以體諒,只是,請三少也能體諒一個奴婢的苦衷,今後,還請莫再走近奴婢了罷,因為,奴婢將來還是要嫁人的,長得丑還可以嫁一個丑夫為伴;名聲壞了,怕是無人敢要了。」

「誰說的!誰說的!」碧漾嬌聲怪嚷,「瀾姐姐,上一回我不是和你提過我有一個遠芳表哥么?他上一回進碧門探望我的爹娘,見了碧瀾姐姐,說您有大將之風,是奇女子呢。言談間那個仰慕喔……我的表哥長得不醜喔,等他再來,我……」

三少退了出去。

碧漾小丫頭,說中了他的痛處。一位少爺主子,沒有勃然變色,也算修養上乘了,三少,很善良。

但善良的人,也有他的心石難搬。他此時定然在想,我為何沒有生得稍稍好看,為何是這樣一張平淡無奇的臉?可是,三少,碧瀾就是碧瀾,這容貌也是碧瀾的一部分,您不能撇開心結,只能說,不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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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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