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剎那白髮

第三百二十七章 剎那白髮

話一說完,他將手中一屋物放在唇上,輕輕一吹。

「咻……」一道銳響伴著越來越大的風雪傳開,片刻後幾名勁裝男子從懸崖之下跳將上來。

待到站直后,他們將手裡的繩索往上用力一拉,沒多會兒,一個被困成粽子樣的人,便從懸崖下面拉將上來。

這人穿著絳藍的衣袍,口被娟帕堵住,發上亮冠歪了,雖是狼狽,卻依舊遮不住因羞燥而乍起的狂怒。

「子揚!」

「嗚,嗚!」

撇眼看到我,他略一皺眉,然後不停的搖晃著腦袋,似是想跟我說什麼。可惜被堵住口,這會兒風雪又大,根本就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赫連雲沼唇邊帶笑,再次吹響手中哨子。

「咻……咻咻!」

又是兩聲哨響,幾名勁裝男子又拉繩索,很快,齊嵐,季雲常和蘇霍,皆都被拉到崖上。

齊嵐和季雲常倒是沒見多狼狽。但蘇霍卻不太好,許是年紀大了畏寒,他的面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嘴唇也微微泛著紫。

而且,別人都是用普通的粗麻繩捆著,他卻是一種紫色的蛇骨鏈子捆著。

那鏈子勒的很緊,他肩膀和手臂好幾處被勒的凹進,似乎在略微一用力,便會將骨頭勒斷掉。

「爺爺!」我心裡焦急,本能的想要上前,崖下突然又跳上十幾個勁裝男子。

「滄啷……」一聲,他們亮兵器攔住我去路,另幾個便抽出短刃,將寒閃閃的刃鋒抵住蘇霍等人喉嚨。

「你到底想做什麼!」我徹底怒了。

這會兒風雪又大,山風咆哮,將我的聲音擴大數倍。在雪谷中不停的回蕩。

赫連雲沼伸長指,將肩膀上的雪片抖掉,,「小傾沐,幾月不見,你這記性似乎變差了呢。我要做什麼,剛剛不是已經說過了么,你一遍一遍問我。我是不介意與你多皆是一遍,不過,我怕他們會等不及呢。」

他撇了一眼半昏迷的蘇霍道,「蘇老元帥身上綁著的,可是千年寒鐵製成的機關鏈,越是掙扎,便勒的越緊,越緊便會越寒。這冰天雪地之冷。已是難扛,若在加上這鏈鐵之寒,老元帥怕是會熬不住呢。」

「赫連雲沼,你卑鄙!」我險將一口牙咬碎,「我爺爺為西祁戎馬一生,可謂鞠躬盡瘁,你乃是一國之君,怎可如此對他!」

赫連雲沼不語,只是微微含笑。

許是太怒,我周身血氣一下便翻騰起來,小腹處那種墜痛感又是出現了。

「小丫頭,你怎麼樣。」軒轅宸覺出不對,一把扶住我,切脈之後,臉色一變,趕緊將身上大麾脫下,披在了我身上。

那麾袍不重,但壓在身上,依舊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我搖頭示意他拿走,趕緊將青瓷兩個瓶子都拿出來,各倒一顆一併服下。

丹藥如喉,融合後有一股極辣的味道散開,緊接著那辣意變幻成暖,翻騰的血氣被壓下,小腹依舊墜痛,但感覺身輕快了不少。

佘冥說了,這兩種葯服下后,在若服藥,需得三個時辰以上。

我絕對不能再動氣了,不然……

「可是好些了?」軒轅宸拉著我的手。

「嗯,好了一些。」我點點頭,努力對他笑了一下。卻又是想起一件事。

顧茯苓呢?

榮子揚。季雲常,齊嵐,爺爺,他們都被抓來了,那顧茯苓呢?她挺著一個大肚子,這冰天雪地的,她不會是……

我趕緊望向榮子揚。他剛才一直與我說話,該是想告訴我顧茯苓的事……

「嗚……嗚……」榮子揚依舊在那搖頭擺尾。臉急的通紅,不停的往自己肚子上看,然後不停的蹬蹬腿。

完了……

我心裡一涼,他這是在告訴我,顧茯苓蹬腿了么……

怎麼會這樣!茯苓是我最好的姐妹,她腹中孩兒再有幾月就出生了,她怎麼,怎麼……

「嗚嗚!嗚嗚!」一個雪塊被踢到腳下,我抬頭,正對上季雲常清平的眸子。

別急,沒事。

他微微搖頭,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眼神。

我一愣,伸手扶向肚子,季雲常點點頭,又是給了我一個安心的表情。

這樣一來,我便放心了。

不管赫連雲沼是沒抓到顧茯苓。還是將她藏起來了,看樣子她是安全的。

不過……

我撇眼去看蘇霍,他的狀況當真不好,山間風學太大,他半昏著,頭和鬍子都覆上一層厚雪,如赫連雲沼所說,在拖下去。他就撐不住了。

「怎麼樣小傾沐,你想好了么?」赫連雲沼彎起唇角,「滄啷……」一聲抽出腰間的華天劍。

劍嘯龍吟,與風雪齊鳴。

「小丫頭……」耳邊傳來軒轅宸的內力傳音,「小丫頭,你假意刺我一劍,趁著赫連雲沼沒有防備,便衝過去救人,我的人已經從測面繞過去了,偷襲的把握很大。」

偷襲的把握卻是大,但就算偷襲將人救了,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赫連雲沼的兵馬還在山下。他既然約了軒轅宸上雪手山,定有後續打算。

雷火彈,火雷車……

這可都是要命的東西啊……

片刻之間,斗轉思量。

我行前一步,搭手與赫連雲沼行了一記大禮。

「陛下。所有一切,都是傾沐之錯。傾沐不該一次次欺騙,更不該假死離京。

「一人做事一人當,錯的是我,並不是爺爺和雲常幾人。請陛下念在傾沐為西祁立過功勞,又尋到寶藏充於國庫,放了他們吧。」說完,我行前一步跪倒。俯首叩首。

勁風狂吼,天邊不知何時已壓滿烏雲,風掀起他金龍墨麾的下擺,旗子般舞的呼呼帶聲。

「你覺得,單單一個叩首,就能將這所有一切盡數抹去么?」

他是君,我是臣。

也許,他覺得。一個叩首,不代表什麼吧……

微微一笑,我滑墨闕攥在袖中,「陛下,傾沐之錯,錯的卻是難容。求陛下開恩,傾沐……願以血為悔。」

飛快的抖劍鞘,露出寒刃對準肩膀。我猛的一刺。

「噗……」

墨闕之華,天下無雙。

那鋒利的刃尖刺破天蟬絲軟甲,扎在肩膀上,猛的一把,一股殷紅竄出,濺落在地面的雪層上。

紅色與白色……

紅的耀眼,白的悲涼。

「小丫頭……」軒轅宸一步竄來,我以眼神示意,思量間,他終究是沒有上前,寒風起,他眼角似有水光……

「蘇傾沐……」

我微微抬頭,正好看到赫連雲沼披麾下,握緊的雙拳,「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損傷。你竟然……」

他指著軒轅宸,眼有痛苦的吼,「你竟然為了他,傷害自己,蘇傾沐,我是一國帝王,論情我不輸他,論愛我會比他更愛你,我究竟哪裡不如他,你舍了自己受苦,也要護著他!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

我笑了一下,「也許,是因我愛他吧。」

「愛……哈……」赫連雲沼身子猛的一搖擺,險些站立不穩,以華天劍刺至地面支撐。他突然大笑了起來。

「愛,哈……哈哈……」他大笑著,彷彿聽到了世間最有趣的笑話。

笑著笑著,他突而一口逆血吐出。

風嘯,雲卷,雪花如灑……

他鬢角邊兩縷墨發梢染白雪,頃刻間,白至耳際……

紅顏白髮。鬢染殘霜。

「陛下……」

「陛下!」旁側勁裝隨衛焦急的呼喚。

赫連雲沼停下笑,伸手抹去自己唇邊的血痕,又將自己鬢角的白髮挑起。

雪花如雨般落下,鬢髮與雪同色。

淚,就這樣流了下來,不因肩膀之傷,不因雪地寒涼,只因這剎那白髮。

對不起。赫連雲沼,欺騙你,是我今生所做最錯的一件事。

握緊墨闕,我抬手,猛的又刺……

「小丫頭……」

「噗……」

軒轅宸驚怒的呼喊間,有利刃劃破皮膚的聲音,乍一股血氣飛散。

我側頭,震驚的看著抓擋在墨闕上的手。和那長指間湧出的殷紅,淚又一次流了出來,「為什麼……」

為什麼,他還衝過來以手抓刃,為什麼……

赫連雲沼痛苦的看著我,「我也不知為什麼,也許,是因為愛吧。」

將手鬆開,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又看了一眼軒轅宸。

「小傾沐,怎麼辦,哪怕你不愛我,可我依舊愛著你。既然,你不舍的殺他,那,我就替你殺了他吧……」

「呼……」一股狂風呼嘯而來。似有雪片夾雜著雪塊從山頂落下。

赫連雲沼隨風而動,縱身躍起,華天劍斬破飛雪,直刺軒轅宸喉嚨。

「動手!」軒轅宸大喝一聲,旋身後退半步,自腰間飛快的抽出盤龍軟劍,鼓內力將劍身綳直,橫向一擋。

「咔………」兩把鼓著內力的好刃相撞。瞬而崩出寒花。

於此同時,早已埋伏待命的銘奇箭一般竄出,舉兵器直取對方要害,其他人緊隨其後,與赫連雲沼的勁裝隨衛戰成一團。

「主子,主子你沒事吧。」秋瑾趁機會跑來,將我從地上扶起。

我搖頭,「我沒事。快救爺爺。」剛才側眼看,他似是半天都沒動了。

秋瑾也不猶豫,當即轉身,展兵器上前……

看的出,赫連雲沼這次帶的都是高手,但軒轅宸的兵衛久居寒地,其耐力和爆發力皆強,沒是一會兒,勁裝隨衛就先出敗勢。秋瑾便趁著機會將幾人繩索斬斷,與季雲常合力將昏迷的蘇霍扶到我這邊。

「你傷怎麼樣。」季雲常問。

我搖頭,探蘇霍還有呼吸,急道,「先別管我,快幫爺爺把機關鎖打開。」

季雲常當即去看那蛇骨鏈,摸索了一會兒,他搖頭道。「這鏈子根本無法解開,需得鑰匙才行。」

鑰匙一定在赫連雲沼那!

只這功夫,軒轅宸與赫連雲沼已經斗做一團。

盤龍劍游龍擺尾,華天劍怒嘯凌吟,一時間飛沙走石,雪灑成霧,只見兩道身影與山巔處你來我往,早已分不清誰是誰。

這情況,尋鑰匙不可能,我想了想,將墨闕交給季雲常,「用這個能不能斬斷鏈子。」

他想了想,「我試試吧。」

把劍接過去,沉丹田氣,以內力猛的一擊,「鏘……」的一聲,火花飛濺。

他臉色一變,沉吟一瞬,再次去擊。

「鏘……」鏈子破出一個缺口,但墨闕似也有所損壞,他虎口泛青,手似在抖。

緩勁兒再是一擊,這一次,鏈子終於開了。

我趕緊將軒轅宸扔在地上的披麾給他圍上,秋瑾又塞了一顆丹藥過去,蘇霍面色便也慢慢緩和回來。

才是申時,但天竟然黑了,山間狂風如怪獸嘶吼,山頂有大塊大塊的雪墨飛灑,不知是不是錯覺,我感到腳下似有震動。

「不好,是雪崩!」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眾人如臨大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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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誓不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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