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報應來了

4.報應來了

雖說傳了這麼多代,柳木牌在族人心目中的意義更多的是對先人的緬懷,至於說想要藉此轄制誰,無疑已經不太可能了,不然,顧元倉等人也不敢蹬鼻子上臉,一步步對顧元山步步相逼。可再怎麼說那都是祖上親筆,如此當眾摔成兩截於情於理卻也無論如何說不過去。

顧元倉臉色越發難看,心裏卻是不住嘀咕,自己覺得根本就沒碰著楊希和呀,怎麼就會把柳木牌打飛出去了不說,還硬生生摔斷了。

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好。

倒是後面的鄭氏擠了過來,瞧著希和的眼神幾乎和淬了毒相仿:

「死丫頭,以為我們沒看見嗎?你七姥爺根本就不曾碰着你,分明是你對顧家心懷怨恨,故意把那牌兒給扔出去的吧?且這柳木牌兒恁般結實,定然是你事先已經糟蹋了,不然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斷了?這可是我們顧家傳了幾百年的寶貝,即便不姓顧,好歹你身上也有我們老顧家的血,這麼不敬先人,也不怕遭報應!不說其他的,便是教出你這麼個不敬先人的不肖子孫,我那二嫂子就是大罪一條!」

卻被希和厲聲打斷:「七姥姥慎言!方才可是所有人都瞧見了,分明是七姥爺違背祖訓,欺壓族人,更親手摔了柳木牌。」

說着轉頭看向顧家族人:

「在場但凡是顧家子孫,老祖宗當初賜下這個牌兒的原因,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吧?虧你們打着祖宗的名號逼得我外祖母走投無路,真是到了地下,可有顏面去見列祖列宗?口口聲聲說祖宗如何,可真見了老祖宗的遺物不獨不趕緊拜奉,還敢當眾摔了!有這般不肖子孫,怪不得老祖宗要讓牌兒斷了,分明是不想看見你們罷了!」

一番話說得方才還氣勢洶洶的族人頓時一滯——

龔氏得罪了老祖宗自來是口口相傳,事實到底如何,眾人卻並不十分清楚,會跟着來興師問罪,多半是受了顧元倉夫婦鼓動利誘,可並不是所有人都和鄭氏一樣臉皮厚的——

眾目睽睽之下大家看的清楚,這柳木牌明明白白是毀於顧元倉之手。

旁邊圍觀百姓也不由議論紛紛:

「這楊家小姐雖是潑辣了點,可說話也算句句在理。」

「都那麼久的事了,如今還要拽住龔氏不放,也委實有些欺負人了。」

「也是,要真是動了喜被就惹得顧家老祖宗氣了這麼久,現在顧七摔了傳家寶,他們家老祖宗還不得立馬從地底下跑來找他啊!」

……

顧元倉聽得頭上的青筋都迸出來了,明白自己要是不趕緊把這事解決了,不但名譽掃地,說不好還會變成雲坪鎮一個笑話。氣的一跺腳,沖着其他族人道:

「和一個小丫頭啰嗦些什麼?承運可是咱們顧家宗子,只要能保他無虞,咱們再怎麼周全都不過分。不過是讓二嫂子跪祠堂請罪,又是什麼大事?這麼想盡法子推諉,分明是不想顧家宗族好。你們放心,這會兒只管過去,老祖宗要罰的話就罰顧七好了,只要咱們宗子能平平安安回來,想來老祖宗定能體諒我等一片苦……」

「心」字還未說完,卻忽然雙腿一軟,朝着顧元山大門就跪了下去。

希和眼睛閃了閃,嘴角旋即微微向上抿起。

「爹——」旁邊摩拳擦掌的兩個兒子顧承禮顧承義嚇了一跳,忙探手去扶,不想也跟着「噗通通」跪倒。

旁邊唾沫橫飛罵罵咧咧的鄭氏頓時慌了神:

「當家的,承義承禮你們這是怎麼了?」

只話剛出口,和旁邊的兒子顧承仁也同時仆倒在地。

其他顧氏族人驚得呼啦啦往後退去,跪在地上的顧元倉一家人頓時更加顯眼。

希和神情也有些惶惑,下一刻忙也翻身跪倒,悲聲道:

「果然是祖上有靈,看不得狼心狗肺之人如此欺壓族人嗎?」

一句話說的顧元倉益發氣了個倒仰,一用力就從地上站了起來,乾指罵道:

「我顧家祖上有靈,也不會保佑你個外姓女!楊希和,是你搗的鬼對不——」

下一刻卻「嗵」的一聲再次跪倒。

相比起第一次,顧元倉這次委實跪的太過用力,那般巨大的聲響,連圍觀眾人都替他疼得慌。

「哎呀,當家的——」鄭氏急的眼都紅了,忙忙的想去扶,等站起來才發現,方才還好像墜了個巨石般的雙腿這會兒竟是又能動了,驚喜之下,忙想去攙顧元倉,哪知道剛走了兩步,也同樣趔趄著再次重重的跪倒在地,只疼的鄭氏一下坐在地上嚎哭起來:

「哎呦娘哎,要殺人了!」

眾人嚇得一激靈,可別說其他鄰人,便是方才跟在顧元倉身後的其他顧氏族人心裏也同樣覺得怵得慌。

實在是方才還想着是意外,可這會兒大家都站的離顧元倉一家人遠遠的,看的可是清清楚楚,分明並沒有任一人對他家人動手——那些楊家健仆倒是有行兇的理由,可人家分明站了有一丈遠,倒是楊希和和她那兩個丫鬟站的最近,可三人一看就是弱不禁風的模樣,而且大家瞧得清楚,對方委實靜靜站着一動都沒動。

而且這針對性也太強了吧?方才亂糟糟的站在一起那麼多人呢,可不就摔了柳木牌兒的顧元倉一家遭了秧。

光天化日之下出現這般怪事,難不成真是顧家祖上顯靈降罪了?

這般想着眾人往後退的更遠了,一副唯恐退的慢了被顧元倉連累的模樣——畢竟,顧元倉口口聲聲說,他們家祖宗靈著呢!

再沒料到會出現這般局面,顧元倉氣的眼前一陣陣發黑,一咬牙又站了起來——再這麼跪下去,說不好就要坐實自己得罪祖宗的罪名了。

哎喲,不錯,還真站起來了。

顧元倉又試着往前走了幾步,才發現自己竟是真的沒事了。下一刻猛一轉身,劈手就想去揪希和:

「死丫頭,你到底用了什麼陰邪手段——」

可惜手還沒有觸到希和,就第三次跪倒在地。

「果然是顧家祖上怪罪了嗎?」眾人齊齊驚叫——方才大家看的清楚,顧元倉一開始往後走就沒事,可一旦轉過身來,想要往顧元山家裏沖,身體就立馬失去控制似的雙膝軟倒。

如果說第一次還是意外,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怎麼就會那麼巧?

如此這般竟是連顧元倉心裏也開始有些發毛,既羞憤欲死又無可奈何,正茫然無措之際,又一陣匆匆的腳步聲響起,卻是自己店鋪的管事,跑的氣喘吁吁的來至顧元倉面前:

「老爺,不好了,河西洲要賬的人來了……」

「什麼?」顧元倉一個激靈,竟是再次從地上爬了起來——只是接連重重的磕了三個頭,顧元倉膝蓋委實疼的不得了。卻也顧不得什麼:

「不是說讓他們再緩幾天嗎,怎麼這會兒就來了?」

雖是不住抱怨,卻不敢耽擱,竟是跟着那管事走了。

鄭氏和幾個兒子也分明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心急火燎之下也跟着起身前往商鋪——

不得不說,把顧承善過繼出去,是顧元倉此生最英明的決定。不過給出了一個病歪歪快要養不活的兒子,轉眼家裏就有房有鋪吃喝不愁了。

前幾年還好,有顧元山幫襯著,顧元倉的鋪子也算是蒸蒸日上,可自從兩家鬧翻了之後,因顧元倉不善打理,生意就又開始走下坡路了。

每每都是看着別人賣的挺好的,他們家就趕緊跟着進了相同的貨物,卻不知為何總是賺的少賠得多。弄到最後,甚而連進貨的本錢都沒有了。

好容易去年聽說河西洲的絲綢最是緊俏,還願意賒給他家,想着這無本的買賣總該賺些吧?

誰成想路上卻碰見了陰雨天,那麼多車絲綢全都起了霉點。

無奈何只得着人說合,讓對方瞧在小兒子顧承善的面上寬限半年,現在可不是到了期限——這也是顧元倉鐵了心要對付顧元山的原因,畢竟賠了錢,總得有人幫着擔下債務吧?

等顧元山走投無路了,服軟之下,自然會奉上大筆銀兩……

可惜想的雖好,卻偏是碰上了楊希和這個硬茬子。

鄭氏邊走邊回頭恨恨的瞪了楊希和一眼,一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模樣。

全然沒有發現,其他族人一個個張大的嘴巴——

老天爺,真是祖宗顯靈了嗎?沒看見顧元倉一家人一離開顧元山門前,竟是全都好好的了!而且沒聽見嗎,連顧元倉的鋪子都出事了,可見老祖宗這次真是氣得不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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