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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打開門?」潘雲海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虧自己方才還慶幸,這龍騎衛指揮使果真是名不虛傳,竟然這麼快就掌控了全局,只要誅殺了首惡張重,再把幾個冥頑不靈的手下也給收拾了,可不就能勝券在握?

倒好,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大人怎麼又鬧了這麼一出?這是唯恐勝利來得太容易嗎?

可相較於龍騎衛指揮使而言,自己的位置委實還是有些不夠看,因而雖是頗不贊同,潘雲海也不敢多話,只頭上豆大的冷汗一滴滴砸落地上。

至於張重,先是大喜繼而卻是一驚——

手下將領慮及前途,許是不敢也不願陪自己拼一把,這些兵士卻是不同,分明是不帶多少腦子的,平日練兵時,又經常放下身段躬親示範……張重自信,即便不靠那些直接領兵的裨將,這些士兵也絕對全都認可自己這個主帥。

但凡自己高喊一聲,不說應者雲集,號召個五六千人依舊是沒有絲毫問題的。

可再想想又覺得不對。

畢竟,若真是那等只知逞勇鬥狠之人,這人絕走不到龍騎衛指揮使這樣的高位。

再加上之前已經喊過人,外面卻沒有半點兒回應,張重心裏越發沒底——

龍騎衛指揮使再厲害,總不會連自己手下士兵也能掌控吧?

一時又是希冀又是害怕。晃神之際,被周成手中寶劍一下削掉頭盔,頭髮一下披散下來,驚得出了一身冷汗,虧得右邊副將幫忙擋住,勉強逃過一劫。

那邊程英已然大踏步上前,雙手一分,議事廳大門瞬時洞開,耀眼的光線直入室內,一眼瞧見外面的情景,張重也好,其他人也罷,全都泥塑木雕一般傻在了那裏。

甚至周成和張青即便也早有了心理準備,卻依舊啞然——

之前張重本已在調兵遣將,臨時聽信了潘雲海的話才匆匆折返。

所有軍士可不正是集結已畢,蓄勢待發?

如何能料到,這麼短短的時間內,上萬兵丁竟全部被人帶回,排成整齊的方陣,從議事廳外開始,一直綿延到長街之上。

舉目望去,全是黑壓壓的人頭,說是一眼望不到邊也不為過。尤其醒目的是每一個方陣前面昂首挺胸肅立着的沉默男子。

只相較於之前調動人馬時的紛亂不安,眼下的這些士兵雖是個頭高矮不定,卻是個個肅立,軍容整齊。

更讓人心驚的是,到底是什麼人能有這般鬼神莫測的神通,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兵士全帶回來不說,還能讓他們不發出一點兒聲響。

「這,這不可能……」張重喃喃著,如遭雷擊,至於那幾個之前一直追隨他的手下,則對視一眼,神情絕望——

方才如何就會鬼迷心竅,一心跟着張重往外闖?

倒是那些放下了武器的人,原先對張重還有些愧疚,這會兒則是俱皆慶幸——虧得方才識時務,不然,這會兒也只有領死的份兒。

沈承則是看都不看面若死灰的張重等人一眼,緩緩轉過身形,因有黃金面具覆蓋,瞧不清絲毫表情,唯有一雙眼睛,依舊淡然無波,卻偏是懾人至極。

瞧見沈承現身,方陣前站着的男子齊齊躬身:

「見過大人。」

隨着他們話音一落,所有方陣兵士齊聲道:

「見過龍騎衛指揮使大人!」

聲音之大,震得議事廳大門都有些晃動。

「這些人,這些人全是,你的手下?」張重轉頭直視沈承,慘笑連連,「龍騎衛指揮使,果然名不虛傳!」

這些人可不全是張重親自練兵時發現的好苗子,甚至因為他們表現出色,張重早已頻頻示好,本以為自己也算是給足了面子,這些人提拔上來,可不全是完全忠於自己的親信?哪裏想到,人家竟是另有主子。

沈承瞧著張重,神情如同看一個死人。

「張重平生,從來不服任何人,你龍騎衛指揮使算是第一個,張重心服口服。只即便死,也想死個明白——大人可否摘了面具,在下總要知道,是死在那位英雄的手裏,藏頭露尾,如何配得上堂堂龍騎衛指揮使這樣貴重的身份?」張重攥緊了衣袖,裏面可不還藏了一個更為小巧的機弩,裏面不多不少正好裝了六隻用劇毒浸泡過的箭,當真是見血封喉。張重有把握,但凡沈承有一絲疏忽,這麼近的距離,足夠兩人同歸於盡——

想要從這樣的人手裏救回妻女,根本就是做夢還差不多,可即便是死,總也得討回一點利息才是。

「就憑你?」即便張重說的聲情並茂,沈承神情卻是沒有絲毫波動,「你,還不配。」

口中說着,又搖搖頭,意味深長的加了一句:

「要死,就快些,不然怕是……」

「你——」還是頭一次被人如此輕視,張重眼睛都紅了,剛要不顧一切往沈承跟前沖,不提防兩側本是追隨他的副將忽然齊齊縱起身形,分別扯住張重兩條胳膊,又有身後副將抬腿朝着張重腿彎處狠力一踹,耳聽得兩聲脆響,張重慘叫一聲跪倒在地,卻是兩條腿齊齊折斷。

便是藏在袖裏的毒弩也被人搜出,高高舉起捧到沈承面前:

「大人,張重方才想要憑此兇器於大人不利!還請大人念在我等之前也是被這賊獠蒙蔽,饒我等一命。」

張重瞪着幾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幾人可不全是自己的鐵桿心腹?和武鳴是被自己拿了把柄威逼不同,眼前幾人可全受過自己大恩,更是靠了自己,才有今日的體面和前程,如何就能在自己最艱難的時候,選擇背叛?

「你們,你們怎麼能——」

擰著張重胳膊的兩人對視一眼,乾脆一咬牙,也齊齊用力,又是「咔嚓」兩聲脆響,張重兩條胳膊也同樣被生生折斷。

沈承神情登時一寒,忽然探手。

幾個副將驚覺不妙,忙要閃躲,卻先後被捏住脖頸,隨着沈承收回手,四人才先後齊齊軟倒,卻是頭顱以著詭異的姿勢全都扭向張重,配着那詭異的討好求饒神情和死不瞑目的絕望眼神,讓所有人都悚然而驚。

「忘恩負義之徒,豬狗不如。」沈承冷聲道。

方才四肢俱斷都沒有流淚的張重這會兒卻視線有些模糊:

「多謝大人了了罪臣一大憾事,是張重愧對朝廷,能死在大人手中,張重無怨。」

房間內一眾副將齊齊跪倒,耳聽得沈承腳步離開的聲音,卻是頭也不敢抬——

有神秘莫測又力量恐怖的龍騎衛指揮使大人和他這班同樣神出鬼沒的手下在,怕是再沒有人敢對新皇有半分不敬。

和張重這裏的一片死寂不同,瀾滄山莊的裘吉文這會兒卻正煩躁不安。

從張重的人撤走的第一時間,裘吉文便意識到,這次是真的再沒有希望了。

因用了大量的催情香,姬晟這會兒還在裏面死命的折騰著,即便兩條腿徹底廢了,也不耽誤姬晟縱情聲色,□□隔着大開的窗戶,令人周身發軟。

裘吉文站在二門處,卻除了身上發冷,再沒有別的什麼感覺——

這般熟門熟路、花樣繁多,要說姬晟之前沒有在女人身上下過功夫,根本不可能。

虧自己一直認定,外甥即便不能做開疆拓土的英主,當個守成的帝王也是綽綽有餘。

更有皇上和貴妃的寵愛,及裘家全力的支持,即便略有波折,最終也能穩穩噹噹登上帝位。

也就這一路的逃亡,才讓裘吉文徹底認清外甥的嘴臉——自私,冷酷,失敗了不從自身找原因,反是怨天尤人,這幾日更是表現出另外一個特質,那就是,昏聵……

「唔,皇上,您,您饒了我吧……」一個呻、吟低泣的女聲傳來。

「愛妃……朕得好好疼疼你……賤人……」

裘吉文聽得越發心灰意懶——不過是摔斷了腿,怎麼頭也摔壞了呢?

都不記得叮囑了多少次,眼下正在逃命,切不可露出半點兒行跡,姬晟倒好,竟是唯恐別人不知道他是誰。

這樣一個不知天高地厚,視身邊人的性命如無物的廢物,如何能教旁人心服口服的追隨?怪不得張重要把人撤走……

收回要前行的腳步,裘吉文直接吩咐隨從:

「收拾東西,咱們走。」

眼下自己的性命要緊,至於姬晟,一個扶不起的阿斗罷了,也只好任他自生自滅。

簡單收拾了行囊,裘吉文等人悄無聲息的就往瀾滄山莊外而去,不想剛踏出山莊,卻是正對上一個身姿翩翩的俊美郎君。

那人身着一襲湖藍色直裰,手中摺扇輕搖,配上如驕陽般耀眼的容顏,當真是灑脫貴公子。

唯一不相符的則是站在他背後那群高低不等滿身匪氣的漢子。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裘吉文直覺不對。

那人卻是並不就答,反而手搖摺扇道:

「嘖嘖,堂堂裘家當家人,竟然龜縮在這裏,怪道朝廷會遍尋不著……」

「什麼裘家當家人,我不懂你再說什麼。」裘吉文下意識的反駁。

男子卻是乾淨利索的一揮手:

「拿下這老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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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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