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他一定會醒來的

第四十八章 他一定會醒來的

玉樓春這是第二次來蕭氏醫院的手術室,比起第一次,那種緊張不安更加的強烈,還多了一股凝重肅殺的血腥味,讓人不自覺的心頭髮緊。

此刻,走廊上站滿了人,只是神色不一。

最扎眼的是那十幾個身穿黑衣的人,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的受了傷,卻不見狼狽,有的是焦灼、惶然,還有毀天滅地的冰寒憤恨!

似乎只等裡面的結果,然後便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聽到凌亂無章的腳步聲,守在手術外的人齊齊看過來,那十幾個人的視線落在走在最前面的玉樓春身上,眼神複雜,矗立在原地沒動。

向大少帶著人迎上去,「玉樓春!」

「東流,怎麼樣了?」玉樓春緊張而又期待的看著他,害怕聽到任何不好的結果,又渴望會有好的消息來安撫那顆焦灼慌亂的心。

向大少遲疑著,看著她的眼神有些不忍。

見狀,玉樓春身子晃了晃,聲音虛弱,忽然不想再聽了,「王錦他……還在裡面對不對?」

向大少點頭。

玉樓春不再說話,強自鎮定的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來,現在除了等待,別無他法,腦子裡混亂不堪,她已經不敢多想,怕後果承受不住,她一遍遍的在心裡默念,還在裡面就說明還有搶救的希望,是的,一定是這樣,不然早就推出來了……

華珊珊和阿武守在她身邊,慕容秋白拉著向大少還有話要問,兩人便沒有緊跟過去。

「到底情況如何?」慕容秋白壓低了嗓子問。

向大少懊惱道,「恐怕很不好。」

「究竟怎麼回事?王錦是何等籌謀縝密的人,怎麼會吃了這麼大的虧?」慕容秋白有些想不通。

「原因很多,他也是瘋了,他和那個尼森霍爾應該事先有什麼計劃,想引出霍爾家族裡的某些敵人一網打盡,所以,兩人來京城,沒有坐同一架飛機,為了保護尼森,他乘坐的飛機故意放出了風聲,一在京城降落,便遭到了槍擊……」向大少眉頭緊蹙著,他也是後來才得的消息。

慕容秋白低咒了一聲,「該死,既然是計劃好的,為什麼不做好安排?」

「他做了安排了,他只是沒想到,對方會傾巢而出,而且還多了盟友。」計劃外的意外,王錦再狡詐如狐,也有失誤的時候。

「什麼意思?」慕容秋白心裡一沉。

「依著他的計劃,他做誘餌,引得那些人出現,雙方火拚,然後等尼森安全降落後,再過來支援,然後裡應外合,便能把那些人全部圍殺,可他沒算到,會有人從中攔截了尼森的人過去。」若是沒有意外,那原本的計劃是真的很完美,只可惜……

「那尼森霍爾呢?」

「他倒是沒受傷,他畢竟是m國的高層人士,對方還不敢在京城除掉他,對方的目的只是攔著他,只要救不了王錦,便達到目的了。」

「是誰幹的?」慕容秋白暗暗磨牙。

「那個漢斯霍爾,還有個叫瓊恩的。」向大少擠出這兩個名字,聲音冰寒,猶如判了那兩人死刑,倒不是他多心疼王錦,急著報仇,而是他們讓王錦受傷,間接的讓他的女人痛苦,那就是惹他不痛快,他怎麼還會放過他們?

再說了,敢在京城製造出這麼大的陣杖,當他是死的嗎?

「漢斯對付王錦是因為拍賣會上的事,害的他弄丟了那是生肖,可這個叫瓊恩的……跟他有什麼過節?」慕容秋白想到這一層,忍不住問,他最近忙國內的事,外面的消息都是東流在打探。

「我也是剛剛查到,原來王錦傾全部之力去支持尼森了,尼森和瓊恩在政界和商界上都算是對手,本來瓊恩與他差不了多少,可王錦這一出手,瓊恩就落了下乘,王錦在m國這一個多月,就幫著尼森在議會裡爭得了一席之地,那個位子瓊恩可是垂涎很久了,如此一來,壞了瓊恩的好事,他能不恨王錦?」說到這些,向大少心裡很複雜,他剛聽到時,除了震驚,還有酸澀,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如此全心全意的呵護,他拒絕不了,還不能吃醋,也是苦逼。

「那攔著尼森的人又是誰?」

「王家大房!」

「不會是王櫟,他再陰狠,也不會幫m國的人,難道是王玉?她容不下王錦?」慕容秋白冷靜的分析著。

「王玉和瓊恩有一腿。」

「就算如此,王錦也不該……這麼慘重?」到現在,慕容秋白還難以相信,從來算無遺策的王錦會有這樣的失誤。

「他還算錯了一點,那就是尼森身邊的人出了問題,把他們的布置透露給了漢斯和瓊恩,知彼知己,這場仗還沒打就先輸了一半,他能堅守到現在這種地步也算是厲害了,他身邊的保鏢折損了一多半,活下來的就站在這裡的十幾個人了,不過對方也損失慘重,他們從m國帶來的人差不多都賠上了。」向大少解釋,語氣里有幾分不情願的欣賞。

慕容秋白至此便什麼都明白了,沉默片刻,沉聲道,「應該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促使了現在的一切。」

向大少不解,「還有原因?什麼?」

慕容秋白嘆息一聲,視線落在不遠處的玉樓春身上,她微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我想,最重要的原因還是他太想她了,所以一忙完那邊的事,便迫不及待的想趕回來見她,所以計劃上便難免準備不足、倉促遺漏,說到底,沾了情字,影響了他的謀划力。」

向大少皺眉想了想,默認了,尼森昨天才宣布坐上那個位子,今天他們就回來了,也就是說,這個計劃只準備了一晚上,他是一刻都等不了了吧?

走廊上寂靜的可怕,手術室的門緊緊閉著。

半響,向大少沙啞的問,「等會兒有結果了……我們怎麼辦?」

聞言,慕容秋白心口一窒,片刻,苦笑垂眸,遮去哪無邊的酸澀,「還能怎麼辦?順從天意吧。」

不管等到的是什麼結果,他們都無法再阻止什麼,唯有接受。

他若是救不過來,那就是在她的心上劃下一道永恆的傷口,那裡會永遠有他的位置,即使他們以後再愛她,也無法從她的心裡剔除。

他若是醒過來,那麼他所做的一切也足以打動她,傾其所有、不懼危險也要來見她,這份心意相思,他們還有什麼理由視而不見呢?

會吃醋,可亦有動容。

這世上,還有和他們一樣這般愛她的人,他們還能說什麼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異常的煎熬難忍!

終於手術室的門被緩緩推開,蕭左年走在最前面,後面還跟著幾個醫生護士,每個人的手術服上都沾滿了血跡,觸目驚心,最後手術車推出來,雪白的單子刺眼的想要落淚。

王錦的那些屬下猛然衝過去,團團圍住,只聽到他們焦灼的喊聲,卻不見車上的人有絲毫動靜。

其中一個領頭的狠狠揪起醫生的衣服,厲聲質問,「我們少爺怎麼了?說,他為什麼沒有反應?」

那醫生嚇得說不出話來,求助的看向蕭左年。

蕭左年面色沉重,「放手!」

那領頭的人像是聽不到,不但如此,還拔出槍來,頂著那醫生的頭,「快說,我們少爺要是有三長兩短,我要你們所有人陪葬!」

話落,其他人也紛紛拔槍,指著在場的所有醫生護士。

有個膽小的護士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抱頭蹲下了身子。

見狀,慕容秋白和向大少都沒有動作,只是盯著那手術車上的人,雖然蓋著白色的單子,可是臉露在外面,雖然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可是個好兆頭不是么?

那些屬下是關心則亂。

可蕭左年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鬆了的心再次繃緊。

「你們不要衝動,聽我說,錦少爺還活著,暫時性命無憂,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聞言,那個領頭的人面色大變,剛開始聽到那聲性命無憂時,剛剛升起的喜悅還來不及展現便跌進了谷底,「什麼意思?什麼叫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

蕭左年沉重的道,「錦少爺受傷太重,送來時,身上多處中彈,而且位置都在重要的臟器,失血太多,雖然我們全力搶救了,可也只能暫時保住他的命,他現在……是植物人狀態。」

植物人?

這三字在場的人都不算陌生,都知道那意味著什麼,也就是說他的心跳呼吸都在,可卻沒了思想意識,像是一棵植物只能永遠沉睡下去了是嗎?

不,不對,植物人也不是永遠沉睡的,就算護理的再好,總是躺著不動,器官和肌肉也會慢慢的萎縮,也許三年,也許十年,依然無法壽終正寢。

這個結果,那些鐵骨錚錚的硬漢們無法接受,他們最敬慕的少爺就像是神明一般的存在,怎麼能這樣寂寂無聲的苟延殘喘?他們接受不了!

「去救少爺,去救他,快啊,不去的話,我就把你們都槍斃了!」那個領頭的人兇狠的叫囂著,其他人也瘋狂的嘶吼,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

那些醫生護士早已驚駭的手足無措,昏昏欲倒。

蕭左年還算是沉著冷靜,卻也不知道怎麼安撫他們的情緒,「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我說了,他受傷太重,如今這樣已經是奇迹,能不能醒來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我不管,我就要你們去救,快!」

「你們……」

兩房僵持著,醫院的保安聽到動靜跑上來,可一看這真槍真刀的架勢,臉色發白,根本不敢上前。

這時,玉樓春緩緩的站起來,經歷了最初的震驚茫然、悲痛凄楚后,她一步步鎮定的走過來,眉眼堅定,一字一句道,「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這話出,那些舉著槍的人就都身形一震,怔怔的看向她,蕭左年心疼的喊了一聲,「小樓!」

玉樓春迎著他的視線,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舅舅,辛苦您了,我相信他,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小樓……」蕭左年還想說什麼,卻有些不忍,植物人清醒過來的例子不是沒有,可太少了,他不敢給她希望,怕將來的失望更沉重。

「舅舅,我明白的,麻煩您給他安排最好的病房,直到他醒過來為之。」

「好……」

那十幾個人此刻還舉著槍,那些醫生護士沒人敢動,玉樓春見狀,平靜的道,「都把槍放下吧,槍口應該對準敵人,而不是搶救你們家少爺的恩人。」

聞言,他們緩緩的放下胳膊,一旦解放,那些醫生護士便趕緊推著手術車離開,蕭左年看了玉樓春一眼,緊跟上去,見狀,那個領頭的人使了個眼色,身後馬上也有人跟上去。

向大少也帶人追過去。

那個領頭的人看著玉樓春,問了一句,語氣並不是很好,「你覺得少爺一定會醒過來?」

「是,他會醒過來的。」玉樓春說的沒有一絲猶豫。

那人悲痛的又問,「那你憑什麼覺得少爺會醒過來?」

玉樓春閉了閉眼,「因為他答應過我,等他回來,就陪在我身邊,哪裡都不去了,他說,他再也受不了相思之苦,我相信他,一定不會失言的。」

那人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心口難言的悲痛,半響后,他站直了身子,沖著玉樓春彎腰,「屬下王震,是少爺的暗衛組長,剛剛情急得罪了,還請玉小姐勿要怪罪。」

玉樓春搖搖頭,「無事。」

王震的態度已經變得恭敬,「少爺得您剛剛那句話……他所做的一切便值得了。」

不管是在m國殫精極慮的輔佐尼森只是為了幫她鋪路,還是明知危險卻還是等不及的趕回來見她,都因為她的那句話,她的接受,她不再躲避,便有了意義。

若是少爺能親耳聽到,那就更好了。

玉樓春聞言,心裡抽痛,卻不想在人前流露出太多,她轉過身去,「你們先去處理一下傷口吧,我去看看他,這邊暫時有我的人守著,不會再有危險了。」

「是,多謝玉小姐。」

玉樓春擺擺手,王震又鞠了一躬,領著那些人離開,他們廝殺一場,早已是強弩之末,之前不過是硬撐著罷了,現在早已透支的隨時都會倒下。

慕容秋白等他們離開后,抬步走到她身邊,眸光憐惜,「小樓,已經很好了……」

他沒有說透,可玉樓春明白,比起死亡,現在的狀態確實很好了,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她疲憊的偎進他的懷裡,悶悶的「嗯」了一聲。

慕容秋白心疼的圈住她,大手放在她的背上,輕柔的安撫著,「小樓,我也相信你剛剛說的話,他一定會醒過來的,一定會……」

玉樓春直到此刻,才不安虛弱的喃喃出聲,「不是我的異想天開、自欺欺人?」

「不是的,小樓,我是真的相信。」

「為什麼?你在安慰我是不是?」

「怎麼會是安慰呢?這是我的肺腑之言,小樓,我相信,是因為我了解,了解王錦對你的那種思念和感情,他那麼愛你想見你,好不容易回來了,他怎麼捨得就這麼一直睡下去?」

「真的?」

「真的,相信我,沒有人比我更懂的那種感受,若是換成我,我就是拼了命也會醒過來,我怎麼捨得見不到你?怎麼捨得讓你傷心?所以,耐心等著他好么?給他時間養傷,等他養好了,就會醒來了。」

玉樓春從他懷裡忽然抬起眸子,她只顧著難受了,怎麼忘了他的感受?「秋白,我……」

慕容秋白打斷,眸子里漾著溫柔的笑意,「別解釋什麼,我都懂,現在我不會吃醋,真的,相反,我很感激,感激他對你所做的一切,也感激他這麼愛你,你別想太多,也無需顧忌我什麼,眼下最重要的是照顧他、等著他醒來,等他醒來后,我再小氣的和他去爭寵,現在不會。」

玉樓春心裡又酸又痛,眼淚募然滾滾而出,她再次埋進他的懷裡,手臂緊緊的摟住,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慕容秋白憐惜的抱住她,心疼的低喃了一聲,「傻瓜……」

……

王錦的病房安排在最奢華的頂層,那間房子也不陌生,曾經玉樓春便是住在那裡,各種配套一應俱全,只少了當時的那份熱鬧。

玉樓春走進來,站在客廳時,似乎還能看到坐在沙發上的身影,幾人一起熱鬧的打牌,那些言語,不管是懊惱的,還是犀利的,此刻想來都覺得美好。

只要能再聽見,他說什麼都好。

她站了片刻,腳步沉重的推開卧室的門走進去,華珊珊和阿武互看一眼,留在了外面,這樣的時候,小姐一定更願意單獨和王錦在一起。

那兩位少爺都已經離開,去善後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處理不好,就會引起社會動蕩、人心不安,另外,他們也不會放過那兩個畜生,敢出手,就要有被報復的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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