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

第一日

書藝班的課室宋知夏未曾去過,主課與副科不同,所用的課室自也不同,不過有分發填表的先生的指點,加上宋知夏也熟知雙梅書院的格局和路線,宋知夏很容易便找到了書藝班的課室。

墨香閣,飄逸洒脫的四個金字大字潑灑在黑色的大匾之上,讓人望之便心生仰慕,這裡便是書藝班的課室了。

課室里端端正正地坐著十四位學子,安靜無聲,唯有沙沙的落筆在紙的聲音,一股淡淡的墨香暈染了這幅畫面。

宋知夏站在墨香閣的門口,不敢踏足,更不敢出聲驚擾了這份寧靜。

端坐在師座上的先生感受到了光線變幻,停下了遊走的筆尖,抬眼看向門口,那裡正站著一個學子。

「來者何人?」清雅中又夾帶著一絲暗啞的聲音響起,一聽這聲音,便知開口者已沉默了一段時間,聲音才會顯得暗啞。

先生開口詢問,宋知夏立即躬身行禮:「稟先生,學生宋知夏,前來拜見先生。」

宋知夏一生沒怕過幾個人,但書蘭先生是一個,實在是當年的板子記得太深刻了。

書蘭先生將筆擱下,正坐,面向門口:「進來。」

「謝先生。」宋知夏輕聲邁步,盡量小聲地移動步子,緩緩走到了書蘭先生的面前。

書蘭先生和宋知夏的一問一答,一召一進,以及宋知夏的走動,端坐於位,專心書寫的十四位學子沒有一人因此而分心,依舊認認真真的書寫著。

宋知夏走到書蘭先生的桌案前,俯身下拜,恭恭敬敬地行了拜師禮:「拜見先生。」

書蘭先生沒有說什麼,只是擺上一張白紙:「寫一個字。」

「是。」宋知夏從筆架上挑出一支筆,提筆懸腕,在紙上落下「書」字。

「書。」書蘭先生微微頷首,「寫得尚可。」

書蘭先生抬手指了指墨香閣的左側,墨香閣的左右兩側都有房間:「你自個去搬一張桌案來,另一側有筆墨紙硯,自個去挑你慣用的。」

「謝先生。」宋知夏再一俯身大拜,起身倒退,退至閣中央時才轉向左側房間。

宋知夏按著書蘭先生的吩咐,先去左側房間搬了桌案和蒲團,放置在十四位前輩的位次之後,再去右側房間選了筆墨紙硯。

不得不說,作為書藝主課室的墨香閣,的確收藏了不少好筆好墨,右側房間里滿滿當當的擺了好幾架博古架,上面擺放的都是有名號的筆墨紙硯,不過這些博古架一看便知不是學子可以隨便碰動的,所以宋知夏只在牆邊的柜子里挑選了普通的紙和硯,但筆和墨她則挑選了較好的。

宋知夏把筆墨紙硯搬了出來,擺在了自己的桌案上,書蘭先生抬頭掃了一眼,便知她挑選了哪些東西。

書蘭先生沒有說什麼,只是垂下眼帘,繼續書寫,但她的心情卻著實不錯。

有自知之明,知曉身為初學者應該更看重筆和墨,也知曉勤儉,不浪費好紙和好硯,品性尚可。

在宋知夏拜見書蘭先生之後,後面就沒人來墨香閣拜見先生了,看來今年的主課,沒有新生選書藝啊。

宋知夏老老實實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練字,也許是墨香閣的寧靜和專註感染了宋知夏,宋知夏本有些忐忑的心境在墨香和書寫中越來越平靜,漸漸地,她的眼裡心裡只有筆下的字。

書蘭先生不知何時離開了墨香閣,宋知夏依舊沉浸在書寫的專註中。

「你叫什麼名字?」突然,一道嬌嫩的女聲在宋知夏的耳邊響起。

宋知夏一愣,筆尖停滯,怕墨汁暈開,宋知夏趕緊將筆擱下,抬眼一看,原是她前桌的前輩在問她,是個長著一張可愛圓臉的小姑娘。

「回前輩的話,我是今年的新生,姓宋名知夏。」宋知夏輕聲回道。

「出身哪一家?」圓臉小姑娘又問。

「武寧伯府。」

「哦。」長長的上挑音,圓臉小姑娘朝外一抬手,「外邊有茶室,你去端茶過來,敬一敬我們這些前輩。」

宋知夏眨了眨眼,沒有說什麼,收拾好桌上的筆墨,起身朝外走去。

墨香閣外頭的確有間小茶室,估計是怕碳星飛出撩了紙和書,所以茶室建在了墨香閣外頭,而且茶室外邊還立著兩個大水缸。

進了茶室,茶室里有一個小爐子,小爐子尚有餘火,溫著爐上的水壺,宋知夏在柜子里找到了茶具和茶葉罐,然後挑旺了爐火,開始沏起茶來。

要沏好茶,功夫是少不了的,宋知夏在茶室里待了好一會兒,才捧著一托盤的茶盞出來,不多不少,正好十四盞,恰恰好放進一個托盤裡,若是茶杯還根本放不下。

墨香閣里仍是寧靜無聲,宋知夏捧著托盤輕步邁入,先走到最前排,這一排應該是資歷最老的前輩了。

「前輩,請喝茶,後進晚輩宋知夏,出身武寧伯府,今日初進墨香閣,請前輩多多指點。」宋知夏先自我介紹一番,再奉上茶盞。

接過茶盞的前輩們有的含笑回應,有的只是淡漠接過,十四位前輩接過茶盞,唯有兩人對宋知夏的態度有些微妙,清高之中,好似還有兩分不屑。

宋知夏心中瞭然,這兩位必是出身文臣之家,而且估計還是御史、學政之類的清貴官員,這兩類官員就是放在文臣之中也是清高孤傲的,兩位前輩是如此態度,也不稀奇。

宋知夏暗暗把兩位前輩的名字記在心中,以後她要離她們遠一點。

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了,鐺鐺鐺的敲鐘聲傳遍整座書院,上午的課時結束了。

前輩們起身朝外走去,宋知夏默默地跟隨在她們身後,一起往膳房行去,宋知夏不是活潑的性子,做不來主動上前示好的事,如果是顧嬋在這裡,她一定已經結交上幾位前輩了,說來,宋知夏還挺佩服顧嬋這種普天之下皆熟人的熟絡性子。

雙梅書院提供午間小食,雖不是多精緻的小食,但也是書院對學子的一種照顧,有些學子的家境一般,在家中時不一定有小食可用,但書院這幫學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用功了一上午,怎麼可能會不餓,所以為了學子們的身體健康,書院提供午間小食,讓學子們自由享用。

墨香閣離膳房有些遠,待宋知夏走到時,膳房裡已經坐了一半的人了,宋知夏緊跟在前輩們的身後,去窗口領了一份午食,然後與前輩們坐在了一起。

一份午間小食的量很少,今日是一碗餛飩加兩個飯糰子,不過膳房不限學子領取的份量,若是一份不夠,學子還可以再領取一份,不過領了就必須吃完,不吃完,浪費了,學子就得留在膳房裡洗一日的碗了。

用完了小食,學子們就可以四處走動,消消食了。

宋知夏與顧嬋顧妍在膳房裡時就見到了彼此,此時三人結伴,一起逛起了書院。

「夏姐姐,書蘭先生怎麼樣?是不是很嚴厲啊?」顧嬋對書蘭先生還是很好奇的。

「今日先生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讓我寫了一個字,然後讓我自個去搬桌案和筆墨紙硯,後來先生就離開了,不知午後會不會見到先生。」宋知夏說道。

「對了,你選了什麼主課?」宋知夏問向顧嬋。

顧嬋笑嘻嘻地說道:「我選了畫藝,我聽說畫藝班會常常出去看山觀水,所以就選了這個。」說白了,就是可以常常出去遊玩唄。

宋知夏笑著點了點頭:「這個不錯,是個好主課。」

宋知夏又問向顧妍:「你選了哪個為主課?」

顧妍小聲地應道:「花藝,我自知資質駑鈍,還是選最好過的花藝為佳。」

「嗯,量力而行最恰當,如若不是書蘭先生看中我,其實我是想報御射為主課的。」宋知夏笑著說道。

「御射?」顧嬋顧妍很驚訝,極少有學子選御射為主課,副課還差不多。

「是啊,我覺得我還挺有天賦的,這半年來我都有在練體,起碼力氣還是有一點的。」

三人邊逛邊聊,她們特意挑了人少的地方走,因著附近沒有旁人,三人的聲音也不自覺地大了一些。

噗嗤,一道突兀的嘲笑聲響起。

「今年的新生還真是特別,竟然還有練體的,擴招果然招來了不懂事的阿貓阿狗,還真是不講究。」

宋知夏三人看向周圍,沒發現人影。

宋知夏皺眉,她的警惕心還是太弱了,而且觀察力太差,對方都出聲了,她竟然還沒發現對方的身影。

三人身後的一叢花架後走出兩道身影,這叢花架布置的很有隱蔽性,原以為花架后是山石,卻原來不是,山石中有洞,是可以從中行走的假山。

對方兩人上下打量著宋知夏這方三人,眼神中帶著挑剔和高傲。

「你們是哪家的?」說話的人,聽聲音,應是之前出言嘲笑宋知夏練體的那人,只見那人長著鵝蛋臉,笑顏盈盈,若不開口嘲諷,看樣子倒像是個乖巧的。

顧嬋想開口,宋知夏卻攔下了她,她看向那個鵝蛋臉:「你們又是哪家?」

鵝蛋臉高傲的一抬下巴:「蔡家可是我們的外祖家。」

宋知夏笑了:「原來是蔡家的表小姐啊,失敬失敬。」

鵝蛋臉哼了一聲,還要再說什麼,另一人卻拉了拉她的衣袖:「好了,人家不過是在閑聊,你湊什麼趣,攪了人家的談興,還不快快道歉,我們也好回去。」

宋知夏看向說話的那人,這人長著瓜子臉,一雙大杏眼水汪汪的,看著像溫柔可人的,但說的話卻一點兒也不可人,聽似在勸阻鵝蛋臉,其實透著股高高在上,不願與她們三人說話的意思,聽,她只與鵝蛋臉說話,卻與她們一句也不願說。

鵝蛋臉還是挺聽從瓜子臉的話,聞言撇了撇嘴,不情不願地說了句:「是我擾了你們的閑談,對不住了。」說罷,也不等宋知夏開口說什麼,轉身就拉著瓜子臉離開了。

宋知夏看著兩人的背影,心裡痒痒的,可惜把引蟲花都用完了,不然用在她們身上,也好讓她們知道什麼叫禍出口出。

不過,沒了引蟲花,應該還能有別的法子教訓教訓她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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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天嬌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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