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彈劾和陰謀

第121章 彈劾和陰謀

原本宋力剛是十天一休的,但是這次他卻是過了足足十五天才休沐回家,宋知夏因著書蘭先生的所求,一直等著父親,這一日總算讓她等到了。

「父親,您可以寫一幅字給女兒嗎?女兒的師尊想要觀一觀您的字。」宋知夏沒有掩飾,直接就把書蘭先生給供了出來。

宋力剛微微皺眉:「書蘭先生要觀為父的字?」宋力剛的字並不好看,只能算得上是工整,離書藝要求的風骨、氣度還差的遠,所以聽小女兒說是書蘭先生想要觀他的字,宋力剛下意味的就覺得有點心虛。

「嗯,書蘭先生覺得女兒的字偏向陽剛,少了女兒家的柔順之美,就問了女兒是否是學了父親的字,沾染了行伍之人的豪邁之氣,女兒說父親未曾教導過女兒的字,但書蘭先生卻對父親的字起了好奇之心,故而有此一求。」宋知夏簡單的把當日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哦,原來如此。」宋力剛只是對於自己的一筆爛字有些下意識的心虛,但真要讓他寫,他也是不怵的。

寫就寫,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最差也就是讓書蘭先生笑話一番,書蘭先生是自個女兒的恩師,也算是自己人,笑話就笑話,無甚關係。

宋力剛領著女兒去了書房,鋪紙磨墨,提筆就要揮之。

「呃,寫什麼呢?」宋力剛平素除了公文外幾乎從不動筆,此時讓他提筆寫字給書蘭先生看,他有些腦中空空,不知該寫什麼了。

宋知夏早有主意:「就寫精忠報國吧。」

精忠報國?若是以往宋力剛便這麼寫了,但是今日宋力剛卻不想寫這四個字,他的心中浮現出另外五個字,讓他不寫不快。

威武不能屈。

宋力剛重重的寫下了這五個字。

這是宋力剛此時此刻的心中所念,更是他這幾日的心中所念。

宋力剛這一次足足過了十五天才休沐歸家,並不全是因為軍中公務繁多,更多的是因為與封州御史的筆頭官司。

宋力剛攜恩旨去祈州迎親母,這是鄰近幾州官場上人人皆知的事情,祈州官場甚至還為此給他辦了洗塵宴和送行宴,但恰恰就是此事,讓封州御史捉住了由頭,連上了三本彈劾宋力剛與祈州官府過度往來的奏章,讓宋力剛好一番煩躁,與封州御史打起了筆頭官司。

與地方官府過度往來,這個罪名對於武將來說,可是太重了,絕對不能沾惹,宋力剛若是出發前能預料到自個會因此事被御史抓住彈劾一番,他寧願得罪祈州官府也不會去參加他們為他舉辦的洗塵宴和送行宴,沒得惹一身騷。

但是宋力剛心中對於封州御史也是很有怨氣的,地方事地方管,他與祈州官府往來,這事發生在祈州,按此原則,該是祈州御史跳出來彈劾他,而不是封州御史跳出來,這關他什麼事,又不發生他督察的封州境內,他有什麼權力置喙此事彈劾他?這手也伸得太長了吧!撈功勞陷害人的嘴臉也太難看了。

因著朝廷對武將的壓制,武將是低文臣一等的,雖說文武分而划治,文臣不應干涉地方武事,但是軍營不是世外之地,不管是徵兵還是糧草,軍營在許多地方是需要地方官府支持的,武將和軍營在事實上,是受到文臣很多管制的,所以封州御史跳出來彈劾宋力剛后,宋力剛是失了先機,處處被動的,他與封州御史打筆頭官司,實際上是不得不為之,因為他除了皇帝的信任外,並無別的倚仗,若是皇帝不信他,認為他有了異心,他就只能冤死了。

因為關係到生死,並不僅僅是仕途,所以宋力剛對封州御史是恨得不得了,御史都是好筆頭,一件事經他說來可以有不同的幾種版本,宋力剛在筆頭方面先天不如御史,這場筆頭官司打得甚為辛苦,在這場可以預見的長久戰中,他心中沒有別的想法,只有威武不能屈這一信念。

五個濃重的墨字落在筆了白紙上,威武不能屈,這是他此時此刻最想寫的字。

宋知夏驚訝地看著紙上的五個字,習字這麼久,她已經能窺見字中所附心境的皮毛了,父親的五個字在她的心中掀起了驚濤,讓她對父親起了擔憂之心。

「父親,您近日可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您的字竟然有了不甘不屈之相。」宋知夏急問。

宋力剛不想在女兒面前提這等煩心事,他敷衍的打發女兒:「不過就是軍中的一些雜務罷了,無甚要緊,你把字收好,明日帶去給先生看吧。」

父親不想說,宋知夏瞬間明了。

既然父親不想說,那我就去偷聽,宋知夏暗暗想到,反正這事也不是第一回做了。

夜深人安寢,宋知夏照舊讓碧珠守夜,她換上黑行衣,悄悄潛到了主屋的屋頂上。

宋力剛不想向女兒透露他的心煩之事,但是對著張氏,他卻可以暢所欲言,他沒有掩飾,在卧房內小聲咒罵著封州御史的無恥卑鄙。

宋知夏聽明白了此事究竟,又悄悄的潛回了自己的閣樓。

躺在床上,宋知夏細細地想著這場筆頭官司。

封州御史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就逮住父親彈劾,按理來說,此事就算有不妥,也該是祈州御史出面彈劾,而且彈劾的應該是祈州知府,因為洗塵宴和送行宴都是祈州官府置辦的,父親只是按著官場規矩前去赴宴罷了,便是有錯也只是從犯罷了,可是封州御史卻只逮著父親彈劾,反倒把祈州官府的過錯給抹淡了。

這事反常,太反常了。

封州御史的背後肯定另有主使,主使之人所圖不小,若是想的陰險些,只怕是為了掣肘父親,更甚者是為了分出軍權,因為父親身上最有利可圖的,便是軍權了。

宋知夏突然又想到幾月前的金麟衛被殺事件。

當日追殺金麟衛的到底是何方勢力?

金麒衛到底是探聽到了什麼驚天地動的大陰謀?

這件陰謀大到了對方不惜一切殺死一切知情人,連偶然路過的他們都不肯放過的地步,必定是極可怕極重要的陰謀,而對於世人來說,最最可怕的陰謀,莫過於改朝換代了。

宋知夏突然彈坐起來,改朝換代,叛軍,謀逆,逼宮。

夢裡的零亂片斷快速地閃現在宋知夏眼前,在夢裡,她被冤枉謀害親姐,打入冷宮后,熬了一年還是兩年,她又被放出來了,她的皇帝夫君,也就是此時的秦王,他洗刷了她的冤屈,立證了她的清白,讓她重回賢妃之位,可是她已生出了復仇之心,後來她主動勾結叛軍,在叛軍逼宮時還主動打開了四門之一,放叛軍入宮,並帶兵截住了外逃的皇帝和他的兒子們,她甚至親自動手殺了皇帝夫君。

這一切難道不是夢?

宋知夏激動的全身發顫,但是她很快又克制住了自己的激動和歡喜。

不,不能一廂情願的相信這是真的,當時她的神智已經混亂不清了,體內的毒素嚴重干擾了她的真實記憶,也許,這場夢裡,只有一部分是真實的。

但是她被放出冷宮和叛軍逼宮是絕對真實的,這兩件事的衝擊太大,在她的記憶里都是濃墨重彩的片段,至於她有沒有勾結叛軍,有沒有帶兵截住皇帝夫君,並親手殺了他,這就不可考了。

宋知夏又興奮激動起來,叛軍是真的,那麼順著想一想,要謀劃一場改朝換代的叛亂,必定是要精心準備好幾年的,最保守也得是四五年吧,沒有這點準備時間,聚集大量的兵員、馬匹、兵器、護甲、糧草,是不可能躲過朝廷的監察的,所以按著叛軍逼宮的時間點倒推,她十五歲入秦、王府,十六歲入宮,半年後被打入冷宮,一年或兩年後放出,遇叛軍逼宮,她那時也就是十八或十九歲,如今她十一歲,兩點間有七至八年的時間差,用來謀划改朝換代的大事,這點時間是正好用的。

叛軍會不會正是當日追殺金麒衛的那方勢力?

金麟衛發現了他們的秘密,所以他們不惜一切代價殺人滅口?

前因後果上說得通,那麼叛軍到底是哪方人馬呢?

呃,想到這事宋知夏的記憶又模糊了。

宋知夏還未出閣時,因為清白有礙,躲在家中不問世事,後來她受了算計,入了秦、王府後宅,那時候她的天都是灰色的,戰戰兢兢如覆薄冰的在後宅中辛苦生活,時不時還會遇到算計暗害,哪裡還會在意府外的事情,後來八甲部族大舉入侵,整個大陸打得一塌糊塗,國土淪陷,時局混亂,有許多次等和末等世家在這場戰爭中傾覆,但也有後來者趁勢居上,朝堂上的格局因此不停變化,這樣的混亂格局下,她還能背全三品以上官員的名字和來歷已經算得上是后宅奇才了。

再後來皇帝禪位,秦王登基,她跟著入宮封妃,結果半年後長姐病逝,她被栽贓陷害,打入冷宮,朝堂上的格局又有什麼變化,她根本就無從知曉,等到她被放出冷宮,與叛軍勾結,也是叛軍主動來找她,而這段記憶她又不確定是真是假,實在做不得判斷的依據。

宋知夏把夢中叛軍的來歷先封存起來,留待日後驗證,此時她只能肯定叛軍是有的,而且很可能此時已經在謀划改朝換代的事了,想到金麒衛是在封州地界被殺的,這次又是封州御史跳出來彈劾父親,稍作聯想,也許封州御史的幕後之人就是日後的叛軍之主,他是想藉此事把父親的軍權鉗制住,甚至分出一點來,好讓自己的叛亂大計進行的更加安全和順暢,因為可以借著軍營的遮掩,避開朝廷對地方的監察,然後暗中籌備齊足夠的兵馬和糧草,這事只要小心一點,時間再長一點,要辦成絕不困難。

前因後果是說的通的,這個猜測很可能是真的,宋知夏的心中有了判斷。

釐清了事情的大概輪廓,宋知夏在短暫輕鬆之後又泛起了新的疑惑

這件事的源頭,隱在幕後的人,到底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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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天嬌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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