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春早湖山·反目
【卷三:亂世顛——傲世雙雄】
第43章:春早湖山·反目
(承上)
江玉樹執玉簫探索,踉蹌尋步,慢慢消失在長街盡頭。
想著這兩個命格坎坷的少年,塵緣神情蕭瑟惋惜,不由的搖了搖頭,抖了抖拂塵,微嘆一口氣:「五年前都說了你是他的『琉璃劫』,你為何不信呢?」
「一眼回眸,沉淪前緣,向來情深,奈何緣淺。」塵緣撣了撣道袍,仰天長舒一口氣,飄然離開。「罷了,罷了……」
『琉璃劫』——是情劫。
堪不破,便是至死糾纏。
然而情劫,畢竟也是關於情……
他命中有「美人煞」,你是他的「琉璃劫」,宿命註定了你們要坎坷相羈。
江玉樹知道塵緣是得道高人,五年前能算透天機,看透趙毅風命格,這便不是胡謅。
後來在去百邑城的路上相遇,話里提醒他是異空之人,人定勝天,有違天和,勸他皈依佛門,脫離眾生苦海,這是他變相在解救他。
而今……
他躬身叩拜趙毅風,說趙毅風是未來霸主,也就是說趙毅風起兵造/反君臨高位后,會橫掃其餘五國,一統六國,真正成為天下霸主,而不僅僅是天傾的皇上,他的野心在整個天下。
當今天下,六國並立,天傾獨大,北璃其次。
而這整個天下也包括——北璃。
北璃……
趙毅風,你真的要一統六國?
為什麼踏碎這一地緋紅的會是你,為什麼會是你啊?
一直以為你命主紫微,僅僅是天傾一國的『紫微』,怎料到,你命主六國天下『紫微』!
玉簫上沾了金桂花瓣,晚風拂過,暗香浮動,燈火搖曳,沁涼的晚風習習吹過,夾雜那一抹清香,讓人陶醉。
江玉樹負手靜立,輕闔眼眸,咬牙緊繃神色,清雅柔和的輪廓此時顯的那麼冰冷,線條剛硬不屈,宛若刀刻。
玉簫被他修長的手緊緊握住,發出「茲」「茲」的摩擦聲。
凝神片刻,江玉樹忽的睜眼,眼眸空洞的盯向璀璨夜空,眼中是人定勝天的倔強與不甘。
你以為我不敢殺他?!
我能助他君臨高位,也會把他打入塵埃。
只要能保住北璃,只要能留住那一抹緋紅,江玉樹沒有什麼放不下!
包括——他!
我能締造天子,也能終結天子!
上好的紫玉蕭與修長的手指發出清脆的摩擦聲,血漸漸從手心落下,玉簫隱隱有了裂痕。江玉樹平息內里波動,漸漸恬淡,最終溫和安靜。乍一看,如玉般溫潤剔透。實則不然,他的眸中有著偏執倔強與狠辣決絕。
我會親手殺了他!
我決定的不後悔!
趙毅風眼見江玉樹踉蹌的執玉簫探索過來,每一步都走的很虛浮,仿若精魂一剎那支離,風一吹,就碎了。
「玉樹,你回來了。塵緣大師說了何話?」
江玉樹靜靜在趙毅風面前站定,暗下深吸一口氣,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可那笑讓趙毅風感到害怕,太過虛幻,也太飄渺。
心下擔憂:「玉樹,大師是不是說了什麼怪力之語?」
江玉樹怔怔的看著趙毅風,良久靜默,一言不發。
趙毅風定定看著他無華的雙眸,江玉樹察覺到那一抹灼熱的視線,忽的扭過頭去。
趙毅風詫異的發現——那一瞬間消散在眼角的情緒竟然是……悲哀?
悲哀?
這種表情和他上次雙腿失靈時差不離,那次是絕望,這次是悲哀?
為什麼是悲哀?
塵緣究竟和他說了什麼,為什麼他的眸中會出現悲哀?
「玉樹,你可還好?」趙毅風眼有溫柔憐惜的問他。
江玉樹轉頭凝定他,溫和的聲音中帶有一絲淡淡的疲憊和悲涼,幽幽開口:「趙毅風,好冷啊……」
趙毅風靜靜的看著他,那種由骨子裡散發出的孤寂與落寞讓他看起來多了平時沒有的脆弱。心不由疼了一下。
「這樣就不冷了。」他輕聲一語,然後用力將他摟進懷裡。將頭擱在他肩頭,低聲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江玉樹怔怔的任由他抱著,胸前是他起伏有力的心跳,那裡散發出的溫暖,那麼讓人流連。淡淡的龍涎香夾雜著雄渾的鼻息噴洒在耳邊,那是屬於他獨有的氣息。莫名讓人放鬆。
寬闊的胸膛將所有的寒冷驅逐,唯獨心,冷成了冰。
趙毅風,你可知,你給的溫暖讓江玉樹貪戀。
伸手環上俊朗男子腰身,將頭擱在他偉岸肩頭。
江玉樹輕闔眼眸,掩飾眸中痛苦與悲哀。
加重手裡力道,貪婪的、竭力的吸取屬於他獨有的氣息。
用盡最後力氣去鐫刻,或許經此一別,相見怕是遙遙無期,亦或是,有話難言。
風輕拂,月高掛,天階碧草涼如水。
他緊緊的抱著他,
他伏在他肩頭汲取溫暖。
身旁燈火輝煌,火舞銀花都不復存在。
街市上歡聲笑語。
而在兩人相擁間,只剩下彼此耳邊清晰的呼吸聲。
塵世紛擾中,只留下兩個傲視天下男子縱情相擁,靜默的畫面。
不知為何,這樣的他們怎麼看都是一對璧人……
翌日
紅霞絲絲縷縷將天邊渲染,鮮艷的色彩將黎明的天空點亮,雲捲雲舒,攜紅霞遊走。千年的風將一切吹淡,一切彷彿人事悲歡,分分合合,都在彈指一瞬間,讓人生出一種萬物更迭的凄愴之感。
「玉樹,你怎麼來了?」
趙毅風剛開屋門就看見靜立在門口的雪衣公子。
江玉樹淡淡一笑:「今日你回天傾,我無以餞別,特邀殿下移步品茶。」
雖然對江玉樹一早要求的品茶略有詫異,但趙毅風還是不疑有他,穩步走至江玉樹身邊。
「既是玉樹相邀,本王口福不斷,那就辛苦玉樹執杯。」牽手玉簫。他邊走邊叨叨:「在本王離去后,萬不可勞心勞力。斬離雲還有謝易牙本王已經飛鴿傳書,他們過幾日就來北璃。還有你眼睛不便,在北璃不比東齊,要小心提防居心不良之人。」
停住步子,轉身回看身後的人,他囑託道:「你要安好。」
江玉樹眼中帶有痛苦。淡淡點頭。
手下玉簫那端他灼熱的溫度傳來,竟然那麼燙手,那是自己一直貪戀的溫度。
胸口像是被萬斤巨石壓下!痛到骨子深處,無法言說……
「趙毅風……」走慢些,多留一會可好?
「玉樹,在本王走後,你要好生歇息,北璃是人間聖地,適合休養。」他從昨天到現在臉色一直不太好,大概是昨晚在河邊吹了風,又心繫東齊大小事項,勞心所致。
「玉樹的茶藝一絕,本王聞到香氣了。」他笑,玄衣輕翻,漾起朵朵櫻紅,眸光熠熠生輝——「等本王日後回來,就和玉樹縱情逍遙。」
日後?我們之間還會不會有日後?
他鬆手玉簫,轉身走過……
一瞬間,心痛如絞!
江玉樹輕闔雙眸,循著他轉身帶下的疾風去摸索他的手,找尋他的衣袖。
想,再抓緊一會。
想,把那溫暖的感覺多留一會。
然而,衣袂輕擦,只有風從指縫間溜走。
空中,是他熟悉的氣息。那溫暖的感覺在漸漸消散。
趙毅風沒有看到在自己鬆手玉簫背對著他走動時,
江玉樹伸出了手,摸索挽留。
他靜坐,他安然。
兩個人,在那一瞬間……觸碰不到彼此……
茶香裊裊,櫻花飛舞。
天朗氣請,金桂飄香。
櫻花樹下,早已燃煮好的茶水散發出淡淡香氣,櫻花片片翻飛散落一地,最安然人間歲月莫過於此。
江玉樹仰頭環看一周,靜心感受周邊櫻花紛亂,臉上流露出淡淡寂寥:「北璃的櫻花還是和那年品茶時的一樣……」
趙毅風執杯笑答:「是啊。櫻紅紛飛,人間聖地。」
「趙毅風,我給你奏蕭一曲如何?」
「本王是有福氣之人。」
江玉樹輕合眼眸。
想起五年前,那時在天傾皇子府的櫻花樹下,艷陽高照,櫻花朵朵飄灑,清風吹拂,他為眼前人煮茶,也是那時兩人首次結為知音。
他與自己結為知音……
往事一幕幕浮現,仿若五年走過,僅僅只在昨日,清晰、難忘、記憶猶新。
櫻紅依舊,初心已改……
江玉樹忍住心裡悲傷,修長的手指拿起玉簫。
曲由心生。
奏的是那次他為他寫的《劍魂》一詞。
只是,蕭依舊在,箏弦猶在千裡外。
戰火紛飛,生死一線,半世流離,此時嫣然,這旋律竟然沒有一絲變化……
「嗚~~~~」一聲哀鳴,蕭音出,『天蠶銀絲線』動,指尖痛。
指尖傳來的是『天蠶銀絲線』與手指摩擦的疼痛。
持蕭人需要靜心屏氣,如果此時發氣不穩,力道反噬,則心肺有損。
可指間的痛比不得胸口的痛!
江玉樹端坐挺拔,神情恬淡,忍住胸口積聚的疼痛,也忍住那一口腥甜,硬生生將疼痛壓回心裡。
「玉樹。」他在對坐輕喚。
這聲音就在耳邊,這麼熟悉,溫暖……
江玉樹想應,腥甜在胸中翻騰,玉簫在手,此時收氣,心肺盡碎。
一切堵的江玉樹發不出一個字,只能用簫聲來回應趙毅風的呼喊。
他陰冷深沉的氣息,他溫暖欣喜的表情,他深情凝視的一幕幕都在腦中出現。
那淡淡的龍涎香縈繞在鼻頭,卻忽然又消散,連帶著將心裡最後的溫暖都吹散。
……趙毅風……那個名字在心裡橫衝直撞,卻終究無力開口呼喊。
趙毅風悠悠的端茶執杯,笑看江玉樹奏曲。
他知道,江玉樹奏蕭是在為自己餞別,這樣的日子不多。他多久沒有奏《劍魂》一詞了,戰爭歲月,險些將那些煮茶知音舞劍的日子湮沒。如今,這樣安好,何其愜意?
櫻紅肆意縱亂,風聲漸大。
趙毅風端茶執杯品著兩人最愛的茶——千島玉葉。
環看櫻紅縱亂,徒留不舍。
一聲感嘆:「玉樹,你這茶今日格外……格外……」後面的話淹沒在空中。
「哐!」一聲,茶杯落地。
「玉樹,這茶……」他不解的看向他。
「你對這茶……下藥?!」他捂著胸口,難以置信。氣息不穩:「為……什麼?!」
一聲龍吟!
「鏘——!」趙毅風竭力拔劍在手!
撐著青冥竭力站起,搖了搖頭,驅散迷離。
趙毅風緊緊盯著眼前奏蕭的雪衣公子,不明質問:「為什麼……」
江玉樹靜默不語,手上速度加快,《劍魂》一詞激情彭拜,綿延悠長的簫聲讓人想睡。
趙毅風只覺身上沒有一絲力氣,撐著青冥的手在發抖,接著身子疲軟,半跪在地,硬撐著一口氣。
腦中轉的飛快:他從昨日回來就神情恍惚,魂不守舍,塵緣一定和他說了什麼?可恨,這些怪力亂神之語!
心中暗恨:待本王君臨天下,定叫這些神人消失!
趙毅風對江玉樹莫名其妙的下藥沒有一絲頭緒,唯一的線索就是塵緣。
到底說了什麼?
塵緣,你到底說了什麼讓他對自己下手?!
不對,玉樹他性子溫和,不會貿然出手,他是不是有什麼苦衷,或是受人要挾?
心下預感不好,趙毅風忘卻身上無力一事,眼有擔憂的看著眼前的人:「玉樹……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噗!~~」一口血吐
看著滴落手間的血,趙毅風目瞪口呆——
這茶下的不是葯。
是毒!
血滴落衣衫,趙毅風微微搖頭,滿眼不可置信。「玉樹……你對我……下毒……」
「噗!~~」又是一口血吐,玄黑的袍染就妖冶色彩,攝人心魄。
撐著青冥的手在抖,一霎時,趙毅風冷汗潸潸。
一道水袖劃過,江玉樹收手玉簫,黑髮垂落在碧玉的色彩上,兩色相較,鮮明的讓人心悸。
竭力忍受胸間腥甜,他淡淡道:「剛才的曲子好聽嗎?」
這樣的江玉樹不是趙毅風認識的他。
他太冷,平素的溫和分毫不見。剩下的只有疏離,淡漠、還有清寒……
微微一笑,他顫聲答:「好……聽。」
你我知音,高山流水,我懂你。
江玉樹倏地臉色慘白!
他萬萬沒想到趙毅風還能笑的出來!
江玉樹輕闔雙眸,擋去趙毅風灼熱視線。
趙毅風被毒迷了神智,卻依舊心有擔憂。「玉樹,你是不是……有苦衷?若你想要我的命……我給你就是……」
聽他起伏有力的心跳聲。江玉樹再次拿起玉蕭,輕按蕭孔,緩放唇邊,手起手落間,蕭孔中的『天蠶銀絲線』似毒蛇般迅速飛向趙毅風所在方向!
一道白光晃過。
趙毅風撐著青冥的手一震,青冥劍脫手。
胸口,是最接近心臟的地方,也是散發溫暖的地方。
那裡被江玉樹用玉簫傷過兩次,一次是落英相逢,償還前緣,一次是自己輕浮,咬了他。而這次……那裡扎著一根線,泛著蠶絲的白,也特別的細,肉眼幾乎不可觀。在日光的照耀下,像銀針般,刺人心。
趙毅風呼吸一窒,胸間熱流抑制不住,一口血吐。雙眼金星環繞,腦中『嗡』的一聲,整個人如遭雷擊……
不可置信的看著對坐溫和恬淡,持蕭牽線的江玉樹。「為什麼……」
江玉樹持蕭的手微微一動,慢慢向後輕扯。
靜默。
一陣死寂,空氣凝滯。
死死盯住眼前的人,趙毅風顫聲道:「給我……一個理由。」
江玉樹嘴角弧度勾起,帶著冷,攜著無情,眼角冷光一閃,手裡玉簫向後收緊一份,銀線隨蕭動,慢慢收緊,他冷漠回他:「你的存在就是個錯誤。這便是理由。」
案几上是血滴落的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響,奏成一道優美的樂章,擾亂人心。
聽聲,江玉樹不為所動,
手上力道加深,扯過手裡銀線。
「嗯!」趙毅風咬牙悶哼,黑色的血從嘴角落下,臉色虛白。
江玉樹淡淡問:「五年了,還認定我嗎?」
往事像碎片一樣飛入腦海,靜謐的、安然的、無助的……從選秀到大婚,從相逢到相守,從孤單到相伴,從患難到相愛……
趙毅風定定的看著他回答:「我此生只認定你一個。」望著他清俊的容顏,「我……知道,你也認定我一個。」
你和我,都只認定彼此……
即使,這條路萬般艱難。
靜聽無話。
趙毅風瑩然一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一次——玉樹你到底對本王有沒有動心?」
心裡有個地方被他的話觸痛了……
江玉樹的手修長,靈氣,執玉簫時是那麼儒雅,靈動。但趙毅風知道他要麼不出手,一旦出手——狠辣、果敢、絕情。
招招要人命!
而此刻扯著銀絲線的手在發抖,
很輕,很顫……
意識到這些。江玉樹迅速用力拔出銀絲線。接著銀絲線迅速嵌入趙毅風左手,纏繞,打轉,玉簫一記用力飛出,疾速嵌入周邊的一顆櫻花樹上。
左手銀絲線強勁力道一帶,趙毅風不受控制向後挪動步子,靠上那顆櫻花樹動彈不得。
血滴滴答答散落一地,助長櫻花妖艷。
一道白衣人影在空中掠過。
趙毅風只覺脖間一緊,窒息感襲來。
脖間,是他曾擱淺的地方。
現在,他修長的手正緊緊掐在這裡。那修長的手指,帶著冰涼,優雅、靈氣。可此刻,狠辣的耀眼,刺痛人心。
趙毅風面色發紅,氣息不穩,心中『轟』的一聲,整個人如置身萬丈深淵……
不可置信的死盯著掐住自己的江玉樹。「你真想殺我……」
江玉樹手腕倏地用力,手指緊握。力道加重。
喉骨碎裂的聲音微微響起,血流在修長的手指上,粘滑、血腥。
江玉樹沒有反應。
再用力,收緊指間力度。
「嗯……」一聲輕哼,趙毅風氣息虛浮。
江玉樹感覺手下的血脈跳動漸漸變弱,只要再用力一份,他就不在了吧……
江玉樹定定看著他,冷聲悠悠一問:「你還認定我嗎?不後悔?」
趙毅風一聲慘笑,右手緩緩覆上江玉樹的手,回答:「我不後悔認定你。」望著他修長的手指,「我知道,你決定的不後悔。」
江玉樹只覺手上一道力氣助推,接著『咔』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
趙毅風臉色慘白的看著他,溫柔一笑:
「玉樹,你想要我的命,我給你就是。你想要……我就給……」
江玉樹詫異大驚——
他竟然用右手助推自己,想給自己一個成全。
心中有什麼東西坍塌了……
掐著他脖子的手在顫抖,
很輕,很輕……
像蝴蝶的羽翼一般。
只要再用力一份……就能保住北璃……保住那一抹緋紅……
都已經近在咫尺了,只要手下用力一份,他將不會是六國霸主,江玉樹你在顧慮什麼?
右手忽然一痛,
那裡,他和他骨血相容。
移花接木,並蒂重生。
江玉樹赫然發現自己右手抖動的厲害,泛著絲絲的疼。使不上半分力。
心下失笑:江玉樹啊江玉樹,你算計了朝堂,算計了六國,算計了沙場,卻唯獨沒有算計到自己的心。
你動心了……
櫻花落下,飄飄洒洒。
感受到那一抹緋紅溫柔,江玉樹倏地收手,扯斷嵌在趙毅風左手上的銀絲線。
「來人!」
平靜無波的兩個字。
江玉樹執玉蕭探索離去。
五個黑衣人影閃出,將趙毅風團團圍住。
他轉身背對他,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明明想哭,卻終究還是被溫和取代。
聲音從風中傳來,帶著一份肅殺。
趙毅風聽到他的聲音——無奈、狠辣、決絕……
他說:「殺了他!」
驀然間,趙毅風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