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空亭日暮·歸來

第32章 空亭日暮·歸來

【卷三:亂世顛——傲世雙雄】

第32章:空亭日暮·歸來

(一)

南燕、玄真勢必要為兩次聯合討伐付出代價。

傲世雙雄九死一生,涅槃重生,這一次將是毀天滅地的災難!

東齊遭受重創,本該休養生息。殊不知,趙清風忌憚趙毅風勢力,算計趙毅風出征,一旦趙毅風有個好歹,趙清風將有正當理由收編東境大軍。

可趙清風算漏了一點,那就是江玉樹,江玉樹比趙清風更會算計。

他算計的是六國,是天下!

趙清風忘了趙毅風身邊還有一個江玉樹,看似溫和卻慘烈到骨子裡的江玉樹。

只要有江玉樹在,趙毅風將不懼一切險阻。

東境四城——東齊,柯澤,南塬,百邑城總兵力匯聚共計百萬。

一旦反擊南燕,玄真,東境將所有城池將會是一座空城,如果此時北璃,東桑,天倭領兵來犯,大國頃刻消殆。

趙清風知道后,旋即將兵部兵力抽調五十萬匯聚東齊城。

意思不言而喻:趙毅風傾巢而出,趙清風後來居上,霸佔東境。

對此,趙毅風只說了一句話:「所有的兵來了東境都將是我趙毅風的兵!」

他有那個信心收服兵匪。

東齊四城為即將而來的大戰,忙的焦頭爛額。

重要將領齊聚大營,研究南燕和玄真兩國地形,風土人情。

趙毅風忙著排兵布陣,督促士兵練好刀法。

江玉樹竭力處理軍務,為趙毅風分擔。

賀千丈夜觀天像——五日後紫微星光大綻,破軍星南移,貪狼星居東,三星歸一,殺破狼之勢。征戰有大吉,夜如白晝,易歃血為盟,利劍弒天,散酒祭天!

趙毅風止步在郴山竹樓外,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五日後,就要去南燕、玄真那塊荒漠,能不能回來也未可知……不知還能不能帶他看櫻花……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溫溫的聲音從屋中傳來。

推門而入。

趙毅風一眼就瞧見江玉樹身邊案几上放著的包袱。

熟悉感撲面而來,上次是從百邑城到東齊城支援,江玉樹也是這樣收好包袱,然後隨軍支援,結果是:遍體鱗傷,險些丟了性命。

心下害怕,但還是忍不住再問:「玉樹也要去南燕,玄真?」

江玉樹低頭摸索手裡的玉簫,淡淡道:「你應該看到了。」

看到那道翠綠,猛然一驚,他植入『天蠶銀絲線』的一幕猶在眼前,跌落雨中時那道線直直嵌入他的心房。艷且凄。

趙毅風迅速奪過江玉樹手裡的玉簫仔細查看。當看到玉簫孔中沒有拔去的銀線時,臉色一沉:「你瘋了,這銀線你還不拔?」

江玉樹淡淡道:「為何要拔?」

「你明知道你上次傷了心肺,這次還要重演過去嗎?」

江玉樹轉身伸手:「殿下請將玉簫還給江某。」

望著那雙無華眸子中的堅決,趙毅風頓覺身子發麻,右臂生生髮疼。木木將玉簫遞到江玉樹手裡。

「決定好了?真要去?」

江玉樹點頭,溫和一笑。「你知道我的。」

你知道我的——

趙毅風,你知道,我決定的不後悔。

趙毅風只覺心裡泛起一股難以言說的酸楚。

「此戰若有好歹,北璃的櫻花怕是永遠不能見到了……我希望你可以留下來……這樣還能平安……」

「江玉樹從答應陪你奪嫡那天起,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江玉樹坦然的,決絕的,甚至有點超脫的:「你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又何懼前路艱險?」

苟利國家生死以,英雄三千當豪傑!

看著他清俊的面容,趙毅風頓覺——前方光明一片……

他回他:是。

「你一個人去,前途未可知。」江玉樹摸索到腰間的『天藍珏』,伸手遞到空中,一派清寒:「這是『繁煙閣』閣主的信物,我把他贈與你。十八聯盟只認此物,蕭音,煙花竄。」

趙毅風抬眼不解的看向他。

江玉樹靜靜的接受他的注視。

室內只剩燭火跳躍的影子晃動。

良久,白衣男子悠悠一嘆:「江某上次失算,東齊險些失守,你可會怪我?」

「玉樹何來此話?」

你我之間,早已骨血相容,何來見怪一說?

趙毅風緩緩伸手,慢慢接過那塊天藍色的玉佩。

細細摩挲,雙手緊握。

忽覺右手一動,江玉樹一愣,手掌間一股莫名的力道在支配自己,循著趙毅風的方向望過去。

那是他的心在緊張……

然後,堅毅如他,終將雙手緊握。

江玉樹微垂眼眸,清寒泠然:「傲世天下的路,我會一直陪著你!」

趙毅風看著他,靜靜的看著。

兩人沒有說移花接木的事,更沒有說以骨接骨的事。

因為不需要,

箏聲,蕭音中。

兩人早已懂得。

(二)

趙毅風緊眯雙眼,目光定在紅霞血染的遠方。風卷黃沙,黑土無垠,熊熊烽火在東齊城樓肆意燃燒,映紅了半邊天。潮濕的風中彷彿還夾雜著東齊城破時老弱婦孺的哭聲,人瀕臨絕望的哭喊聲猶在耳畔。

離璃桑聯軍聯軍來犯不過僅僅五月,城牆之下,彷彿還殘留著泥石流掩埋的枯骨,沒有清理出來的將士屍身,被聯軍屠殺的東齊城民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護城河邊,血和著雨水,將護城河染的發紅,河中屍身被泡的發白髮脹,宛如一條紅色的綢帶在黃沙黑土中招搖,妖冶的駭人。

那一戰,東齊元氣大傷,但現在已經不容大軍思量,真正的生死大戰就在眼前。因為連續作戰,士兵們困頓疲倦,人數急劇銳減。這一戰是徹底要破釜沉舟!

慢慢走下城樓,走進下方整齊靜候的對列中。玄衣如墨,無論何時,這一道破世的玄黑總會率先進入人的視野。傲世天地的色彩,不可忽略,這大抵就是龍游潛底,獅藏於林的鋒芒。真正出手——拔劍天闌起,揚眉劍鋒寒!

夾雜著血腥氣的風吹來,輕輕遊走在黑壓壓的大軍之中。一股淡淡的冷香在血腥氣中格外清冽。江玉樹執玉簫探索前來,白衣翩然,隨風輕擺,幽蘭迎風獨生香,白蓮清雅隨水融。

趙毅風目光如電,冷傲端肅,視線掃過之處,睥睨天下的傲然,振奮人心,士兵皆被他的氣勢感染,熱血躥騰,豪氣勃發!

看著面前一張張倦怠的容顏,趙毅風直覺重擔壓身,自己手上握著的是數以萬計將士的性命和家小和樂。已經疲憊的他們能不能克服南燕,玄真的惡劣地勢,力挫南燕,玄真傲氣。實未可知?這一戰能帶活著回來的又有幾個?

這一刻趙毅風忽然心頭酸澀遊走,身邊的袍澤離去的離去,陣亡的陣亡。更加殘忍的是此次前途渺茫,不知是生是死?

金戈鐵馬,替誰爭天下?

右手一陣輕抖,江玉樹一愣,旋即慢慢走到趙毅風身邊,伸手搭上他的肩。

轉身看著他清俊的容顏,那樣祥和,恬淡,一如春/情爛漫的櫻花靜靜開放。

他在自己身邊……

還有他,他一直都在自己身邊……

伸手搭上他修長的手指,兩手相碰中,一切瞭然於胸。

戰馬嘶鳴,金戈成林,嚴陣以待,殺氣勃發。

東境四城聯軍,即將給南燕,玄真一次最有力的一次償還!

「擊鼓,告天!」趙毅風渾厚的聲音染上了殺伐之氣。

精壯的擊鼓大漢掄起大鎚,聲聲奏著最激昂的樂曲。每聲似乎是要把心震出,淺淺遊走的熱風因為巨大力道帶擊,霎時間如流溢的火山蜿蜒流走。

熱浪鋪面,如雷聲般直扣胸膛擠壓胸間緊捏胸口的鼓聲直接和心碰撞,仿若頃刻間,所有的熱血沸騰,就會熔燒南玄大軍。

橫掃眼前百萬大軍,殘陽照耀下,鎧甲上泛著絲絲光芒。趙毅風拔劍青冥,直指蒼穹,朗聲道:「南燕,玄真委實猖狂,數次犯我疆土。國將不國,家不為家。吾當與諸君共守河山,保衛天傾。趙毅風執劍立誓:吾與諸君同生共死,力挫賊寇,揚我國威!」

「犯我國土者,誓死必誅!」

昂揚的鬥志被點燃了,保家衛國的雄心被激起了,國難當頭的恥辱讓士兵憤怒了。豪邁熱血在百萬大軍中躥騰。

士兵中吼聲如雷,如洪洶湧。

趙毅風心裡滿意一笑。「——歃血!!!」

接著便是——

「滴答」、「滴答」、「滴答」。此起彼伏聲。

趙毅風執杯望向下端,朗氣豪邁:「歃血為盟,指劍弒天。以此酒致敬東齊城死守的將士!幹了碗,從此生死不論!」執杯來回晃過幾道,「本帥先干為敬!」

江玉樹,莫雲,膽寒衣,西門日天,賀千丈,斬離雲……眾人一一拿起酒碗。

眾將齊呼:「天佑主帥大勝南玄大軍,凱旋歸來,重振國威!」

「好!」

諸將一笑,一起仰頭,一飲而盡。火辣辣的酒水刺激骨子裡躥騰的家國義氣。酒碗一亮——一滴不剩。

百萬人痛飲乾杯,大呼一聲,接著就是碗盞碎裂的聲音,響徹校場。

豪氣躥騰,吼聲如雷:「天傾必勝!天傾必勝!!——」

反擊大戰開始了!

「大軍開拔,出發!」

黑壓壓的巨龍拔地而起,蜿蜒如水般散去,洶湧不可擋。鐵騎狂飆,步兵轟轟,綿延長隊此次將給天傾重振國威。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野心在趙毅風心裡如野草般瘋狂滋長,被壓迫后的他勢必要反抗,為自己傲視天下贏得最響亮的名頭!

抬眼看著身邊白衣男子。

大漠,枯藤,昏鴉,黃沙。

所有悲涼色彩在他白衣的暈染下都化為虛無。

眼中只剩下他的風華。

能有他和自己策馬並肩作戰,大抵是人世間最美妙的事了……

天傾281年,天歷九年十月,定王趙毅風奉命帶兵討伐南燕,玄真。東境四城大軍傾巢而出,共計百萬大軍,揮師南下!

南燕,玄真位於天傾南部,荒漠阻隔,作戰先天條件全無,這一戰勢必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兩國國主皆被江玉樹繁煙閣的人刺殺,如今趙毅風主動打過來,兩國同仇敵愾,迅速結盟。

仇萬里和飛來峰一命嗚呼后,南燕新主飛展鵬,玄真新主仇八百在國土風雨飄搖時應對趙毅風百萬大軍,無疑是上次兩國聯軍猖狂征打的償還!

耶路薩哈大荒漠

遠處星星點點的綠洲遍布,幾隻禿鷹睜著賊溜溜的大眼睛尋找下一頓可以飽餐的屍體。

荒漠中作戰無疑是對人體力和耐力的考量。

兩方騎兵重重撞擊在一起,一如彗星撞地球,波瀾壯闊。

南玄兩國騎兵惡狠狠與天傾大軍糾纏,廝殺,混沌一片,所過之處,血染黃沙,禿鷹成片積聚,叼走屍體。

大軍長矛大刀所過之地,血灑三尺,染紅黃沙。鐵蹄踏過,風卷消殆。瞬時間兵如山崩,如雪滑。無數人跌落戰馬,被黃沙包裹,雙方大軍血肉橫飛,慘叫不覺。

他們目光如火般互相仇視對方,眼裡的殺意讓長矛發紅。殺了對方,勝利在望。

兩國聯軍與天傾百萬大軍勢力不相上下,一時之間,分不出勝負。

戰局呈現出僵化形勢。

「報!公子,聯軍四十三小隊陣亡。」

「先鋒陣亡!」

「十三軍左聯水源供給不足。」

「報!騎兵二十四聯失蹤。」

……

死傷越來越多,百萬大軍,孤旅疲師本來就沒有大勝優勢,如今再遇到惡劣的荒漠地勢,這一仗是在拿命賭!

江玉樹緊握雙手,面色凝重:「收兵,明日再戰!」

一時勝負難分,不如收兵保持體力。

將士們的語氣中滿是疲憊,開戰二個月,每天都在死人。從東境發兵,攻漓河城,破玄蒼關,打秋毛崖,到現在的大荒漠,每一場戰爭都格外艱難,拿下的每一座城郡都是血淋淋的代價。

將士們太累了,連續作戰吃不消。沉悶的氛圍在大軍中遊走。

「玉樹。」他玄衣上沾滿了黃沙,踏著流沙深一腳淺一腳的朝白衣男子所在的綠洲靠近。

他慢慢走來,充血的雙眼滿是疲憊,消瘦的身軀讓人心疼,風沙將俊朗的輪廓磨礪的絲絲血痕堆疊,銳利的目光中帶著一點欣喜和看到白衣男子后的期冀,緊抿的薄唇上滿是皸裂傷口,被風風乾后留下條條血疤。曾經略顯蒼白稚嫩的臉龐已經被多次戰爭洗禮的稜角分明。

一如一隻逐鹿群雄中猶自頑強的雄獅,更如一塊在雕琢中的美玉,滿是滄桑。

趙毅風踉蹌走近他,撐著青冥竭力站起,看著他清俊的容顏:「你可還好?」

你可還好?

不想征戰疲累,不顧萬千算計,只想再回來時還能看到他清俊容顏,看到他白衣翩然,安好無損。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那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伸手扶起遙遙欲倒的人,清脆若流水的兩個字回他:「安好。」

我答應過你,會把自己照顧的很好……

他看著他,他微笑回他。

荒漠風沙,禿鷹盤旋,血腥殺戮。

萬物化飛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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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男妃[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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