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人物，大夢想（二十五）
一直到下午六點多鐘還是晴天烈日，雖然不再像白日那麼酷暑難耐，可這種天氣任誰都不會認為要下雨。
朱澤雖然欣賞秦盡安的演技，可不代表着他真的相信這種玄而又玄的道術。
半個小時前，秦盡安換好了黑衣刺客的勁裝，她沒有跟其他龍套一樣矇著臉就只露出一雙眼睛來。化妝師將她柔和的臉部線條化的比較凌厲，一雙眼黑漆漆的，倒是和殺人不眨眼的刺客相像。他們所要飾演的劇中劇是流白率領一群刺客前去夜襲，隨後遭遇到皇城守衛的抵抗，兩群人打鬥的場景。這畫面在黑夜的雨中進行，配合著刀光劍影，帶給觀眾的是震撼的視覺衝擊。因而，朱澤是希望能有一場自然的雨，這人工洒水到底是和真實的雨有所差別。
只是現在，距離秦盡安所說的時間越來越近，天空還是一片晴朗，連簇擁的白雲都很少。
安廖眉眼低垂，走到導演身邊，頗有些擔憂的開口：「這看起來，並不會下雨。導演，要是還沒下雨，就先把我剩下的那場拍了吧。」
安廖嘔著氣，倒是讓她一心想要演好戲在朱澤面前刷臉，因而原本一天半的戲愣是讓她在夜戲前搞定了。朱澤對她印象也就沒那麼惡劣了，畢竟他最喜歡的就是拚命認真演技好的演員了。這安廖雖然演技比不上秦盡安他們，這不服輸的勁倒是比其他人都強烈。
「行。」朱澤一口答應，「她們這條也不會太久，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把你那條給過了。」
「謝謝導演。」
安廖頓時眉眼活躍起來，她挑釁的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秦盡安，豈料對方正低頭和韓蕪說話，根本就沒注意她這邊。
朱澤擺擺手，幸而影視城場區多，她們在換片場並不會耽誤時間。而且那場小高/潮的戲也不需要擺道具，畢竟是現代劇，不需要講究一些時代感。
秦盡安和韓蕪說完話，估計著下雨的時間，她拿出手機給一個號碼發送了一條短訊。
「安安，如果不下雨怎麼辦？」韓蕪知道秦盡安和導演說的話，巴巴的看着天空。
「沒事的。等兩分鐘。」
「嗯。」
韓蕪乖巧的點頭，她對秦盡安有種莫名的信任，隨即她又想到了昨天的那個電話，猶豫着要不要說。可對方並沒有提想要回來的事，韓蕪想了想還是不要讓秦盡安煩心了，於是思考了下沒有跟她說這件事。
兩分鐘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情，在安廖坐等看好戲、韓蕪擔憂的情況下，不知從哪裏聚攏了層層疊疊無比厚實的烏雲，頃刻間大雨滂沱。
安廖目瞪口呆，驚愕不已。
「這怎麼可能……」
明明兩分鐘前還是一副要天晴到永遠，我就不下雨你奈我何，怎麼就一下子下雨了呢？安廖眼裏流露出一絲驚恐，她在看向秦盡安時，不自覺地瑟縮了下。她不覺得有多麼神奇，反而唯有恐懼滋生。
韓蕪則是像沒見過大雨一樣歡呼著跳起來，若不是秦盡安拉着她，說不定就要跑進大雨里了。
「好神奇！安安你好厲害！」韓蕪嬉笑着抱住了秦盡安。
秦盡安挽起一抹笑容，看來她卦象測算還是沒有退步的。她拍了拍韓蕪的後背，隨後去準備開拍最後的一場戲了。
朱澤鬆了口氣，同時對秦盡安感到無比好奇，這玄之又玄的道術沒想到還真的靈驗了，看來她是真的有學過。他不再多想，趕緊安排機位，急吼吼的讓他們做好準備。這可是好不容易盼來的一場大雨，要是拍攝到一半停了，那他可就要鬱卒了。
大雨傾盆，淅淅瀝瀝的，連說話聲都要用吼的。幸而他們這場戲不用說台詞，要不然指不定變成一場嘶吼狗血劇。
其他黑衣人已經就位，秦盡安則是提着道具劍站在了最前面，她這還沒在雨中呆幾分鐘就已經變成了落湯雞。
殺青戲開始，有個男人溜到了一個角落，他戴着一副墨鏡，暗戳戳的在對着雨中的人影拍照。因為劇組不允許帶相機，幸好他手機像素不錯，就算是暴雨也能夠將秦盡安的臉拍清楚。他嘖了一聲，還是有些詫異秦盡安的做法。這時候讓他想辦法叫進來劇組，就是為了看她在鏡頭前耍帥嗎？他是外行，可也能看得出來秦盡安動作流暢身形矯健，不像個花架子。在之前拍威亞戲的時候他已經足夠了解了，那麼這時候叫他過來是為了什麼？
男人還在深思秦盡安到底想做什麼，就聽到不遠處高跟鞋踩地的聲音。他有一瞬間的心虛，連忙躲到了木箱子後面。
「……林少，」一個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是八卦嗎？」
男人動了動耳朵，小心翼翼的露了點眼神看過去，就見一個高挑的女人背對着他。
手機里對方回了女人的話，隨後他聽到一聲吸氣聲。
「是，下雨了。」
「……」
「我不確定，我就在她打開包的時候瞥到一眼。」
「……好，我會的。」
男人還待想看清楚這打電話的女人是誰，就聽到另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來：「安姐，導演找你。」
安廖臉上陰晴不定，她掛斷電話后瞪了自己助理一眼，隨後就踏步離開了。被莫名瞪了一眼的助理膽戰心驚的跟在後面，生怕因為自己慢了一步又要挨罵。
男人待到安廖的背影已經徹底看不到了，他站起來是一頭霧水，剛才她的話完全沒聽懂在說什麼。不過，他很有先機的錄了音，待到得意洋洋的將它收起來，男人又神態無比自然的蹲守在角落。
這場雨中戲並不好拍，打鬥要精彩是一方面，視線在雨夜也也受到阻礙，還要擔心腳底濕滑的路。剛才就有一個龍套因為腳滑而差點摔倒了，要不是秦盡安眼明手快一把撈起他，說不定得摔個腳朝天。朱澤並沒有因為這個小插曲而停下拍攝，事實上他更樂意看到秦盡安這樣的舉動，溫情與殺戮並現。
大概過了二十幾分鐘，在經過一次重拍后他們終於過了這條打戲。而這時候，雨聲也越來越小，看起來是就要停下來的意思。朱澤不由慶幸，這些人表現的都不錯，要是在失誤一次，他們這場戲估計就拍不完了。
秦盡安只覺得衣服都被泡的鼓起來了，她在聽到導演喊卡的時候也是鬆了口氣，這樣拖着沉重的浸水的衣服行動還真是不方便。
韓蕪在導演過了這條后就抱着毛巾朝秦盡安跑過去。
「安安，你先去把衣服換了，要不然會感冒的。」
「好。」
秦盡安隨意的擦了擦頭髮，跟導演說了聲就去換衣間將戲服給換了，隨後一身清爽的走了出去。她這最後一場殺青，拿了片酬就可以離開了。這麼短短十幾天過去，也不知道徐招娣她們怎麼樣了。秦盡安多少有些擔憂，萬一那個男人回來她們應付的過來嗎？紀景知也沒聯繫她，也不知道搞定沒離婚協議。
韓蕪朝她揮手，還一邊喊道：「安安過來我給你吹下頭髮。」
秦盡安沒有用吹風機的習慣，她都是任由它自己干。她沒有拒絕韓蕪的好意，坐到她旁邊任由對方撩起她的頭髮。
「哇，安安你發質好好。」韓蕪摸著柔順的髮絲，一邊給她吹頭髮，一邊說道。「哪裏像我頭髮，太幹了。」
秦盡安只是笑了笑。
「哦，等下我們要換片場了，要補那場撕逼戲。」韓蕪說，「想到要和安廖對罵，有種意外的很爽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你別被她欺負了才是。」
秦盡安閉上雙眼，淡淡的說道。
韓蕪手一頓，底氣不足的說道：「我不會——不至於吧，我們不就拍個戲嗎？我跟她……唔，明明是她的錯，安安，嚶要是我真被欺負了怎麼辦。你不在，我不知道怎麼做qaq」
「沒事，我陪你過去。」
「嗷！好的，到時候她欺負我，安安你打她個落花流水。」
秦盡安「嗯」了聲，隨後若有所思的看向安廖。
朱澤先讓道具組的過去準備下，雖然說不用佈置，不過有的東西還是要添加的。隨後十五分鐘后，其他的演員則是一同過去了。
現在時間也不過七點多點，他們過去不過用了十分鐘，若是他們發揮的出色，估計凌晨一兩點的時候就可以收工了。
秦盡安的頭髮半干，乾脆披在了身上，她瞥了眼劇組那些人，在發現那個男人在，忍不住微微笑起來。看起來他倒是挺有本事，竟然能夠混進來。而接收到秦盡安笑容的男人則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沒辦法對方對他的心理陰影實在太龐大，她還需要好久才能消化出來。
韓蕪他們化好妝后，時間已經是八點過半，等下要拍的總共三條，朱澤現在在講解第一條。
剩下最後一條，時間已經是十二點半，若是順利的話，他們可以在一點半左右收工。
第三條是撕逼戲，身為女主角的韓蕪看不慣安廖演的配角對待劉琳琳，三人本是好好地在看電視，結果就爭吵了起來。
安廖一下子將手中的杯子摔了下去，碎裂的玻璃灑落在韓蕪腳下。
韓蕪嚇了一跳，口不擇言的罵了她一句，「你有毛病啊？腦子是不是有坑？」
安廖眼神晦暗，一下子腦血上涌，她仿若想到了什麼，忽的就衝上去抓住了韓蕪的頭髮。韓蕪尖叫了一聲，下意識的扯住了她的兩隻手，腳一往前就踩在了碎玻璃上。腳底傳來的痛感讓韓蕪手指不由掐進了安廖的手臂，而很快的她就感覺到頭皮一疼，眼淚頓時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淚眼模糊的時候就瞧見有人朝自己跑了過來。
朱澤先是一愣，隨即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這秦盡安是打斷她們演戲上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