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133

發生這麼大的事，兄弟之間談來，始終比較放得開。

當夜，拍攝完畢，姜綺便給他們二人留下空間，跟蕭宸打遊戲去。最放寬心反而是他了，劇組成員出了這種事，提都不提，整天不是鑽研劇本就是玩電腦一一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這種事給經紀人操心就行了，他需要做的只有拍好電影，宣發與他無關。

影帝就是不一樣。

346號房。

願意花錢的人什麼享受都有，愣是讓客棧廚房倒騰出一大鍋麻辣小龍蝦來，先是屁顛屁顛地上供給媳婦一半，剩下的拿到劉濤房裏，一邊剝蝦，一邊談人生。小龍蝦吃起來不方便，雙手都得忙着，便沒空去玩手機，可以專心談星星談月亮，適合知己聚會。

「其實你怎麼想的？」

劉濤失笑：「還能怎麼想？我倒想知道她怎麼想的，非弄得這麼難看。」

「難過嗎？哥哥可以把肩膀借給你，讓你哭一晚上，不要介意打濕我的名牌襯衫。」何璋像個暴發戶似的炫了一把，得意非凡的眨眨眼，半點沒有安慰人該有的樣子：「有什麼感覺？」

「年少輕狂，擇偶不慎？」

劉濤垂下眼帘，眉目唏噓，命運浪潮不曾停歇地拍打着他，而他由始至終只是想演有趣的戲，愛有趣的人。即使現在一堆小姑娘在他微博底下跟他表白，他也很難像個突然爆紅的年輕人一樣受寵若驚。他早已明白，她們喜愛的，只是腦補出來的形象。

他並不冷酷，不邪魅，也不霸道。

會有做錯選擇的時候，後悔過，痛過，無奈過，到最後連嘆息都省下：「大概真的走投無路了，她打過電話給我。」

「誰？」

「還能有誰。」

何璋明白了。

「她還有臉找你？」

「她什麼事情做不出？」劉濤反問他，問完自己都笑了：「她求我原諒她，跟我說知錯了，想我幫忙把事情壓下去，連續爆出這種醜聞，公司真的會放棄她。你要說難過吧，有點，但當時是真的想笑，笑着笑着差點就吐了。」

他深深地皺起眉，始終不習慣將自己的私人感受吐露出來。

「別吐，挺好吃的，」何璋體貼地用一截剝好的蝦子堵住他嘴巴：「也挺貴。」

「多少錢？」

「蝦子是經理找人下山買的，我懶得算了，給了兩千，多餘的就當辛苦費。」

「真會花錢。」

何璋白他一眼：「請你話還這麼多，吃吧你。」

有時候，男人即使失戀破產被人拋棄玩弄，除非醉得一塌糊塗，都很難將自己心底話向朋友說出來，不是信不過，而是做不到。獨有的安慰方式，吃頓夜宵，什麼都談，談到睏倦睡去，有兄弟懂我，便已足夠。

劉濤真的說不出囗。

比起狠毒的謾罵還要傷人的是，陳允秀哭着求他，求了許久，見他不為所動，囁嚅著說：「其實我真的很愛你……」

他差點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二人之間曾經有過的感情，在這個時候成為一種卑微可笑的籌碼，用來乞求他的幫助。

他真寧願她罵他一頓。

＊＊＊＊＊

何璋來了沒呆幾天，公事纏身，又得走了。

姜綺看熱鬧看得心滿意足，《以魔證道》拍攝進度喜人，她要幫忙做的宣傳也完成了，和監製說一聲，便打算和男友一起回S市，劉濤還沒說什麼，最不捨得她的卻是蕭宸，臨走前幫她簽了整整一打簽名照。

不同角度，不同風格，風騷得一比的簽名。

「雖然我的確想找你求幾張簽名照回去當手信……」但你也太自覺了吧！

「那不就得了？不用太謝謝我，戰友，心領了。」

蕭宸拍拍她的肩，十分感慨：「哎，真不捨得你就這麼走了，不過你也是倒霉，來一趟鬧出那麼多八卦來。」

「你不介意白赫把劉濤宣傳得那麼起勁？」

「介意什麼，你再投一倍資源下去宣傳也不及我發一張自拍。」

影帝是個耿直人。

但這是大實話，蕭宸說這話主並無惡意，劇組裏他和劉濤關係算還可以，雖然在旁敲側擊出對方完全不知道什麼叫LOL之後頗感失望，但一再表示過挺欣賞他對演戲的認真態度。

營銷公司是幕後成員，雖然在天時地利人和下能達到不可思議的奇效，逆轉局面，但在炒作人氣方面……大多只能起到一個推波助瀾的作用，炒出來的始終不及人家有實跡有作品爆了那麼久的真正天王巨星。劉濤能越走越好，姜綺在背後推手是其中一個助力，但他本身厚積薄發的演技佔了更大因素。

雖然自己靠這行混飯吃，姜綺卻很高興看到這種情況。

天道酬勤，有實力的人終會冒出水面，是一件好事。

回到S市之後，頭天恢復上班，她成功用[蕭宸的簽名照X1]讓於彤消了氣，跟她保證下回員工旅行一定挑間更美更大的酒店。

於彤白她一眼：「我現在還差錢旅遊么？就是抽不出時間。」

「你請假我一定批。」

「得了吧，我性格你不是不知道。」

論工作上的責任心，於彤比她強多了，姜綺便沒堅持下去，暗暗留意哪個地方適合去短期旅行，想給她一個驚喜。

普通人有普通的日子要過，《以魔證道》拍攝一切順利，定檔在暑假，宣傳攻勢猛烈，走在街上抬頭偶爾都能看見它的海報，劉濤英俊陰鶩的笑十分吸睛，看來短期來是擺脫不了這個邪魅形象了。

而曾經拼了命也要東山再起的陳允秀卻是徹底消聲匿跡了，當人人都在談論的大丑聞熱度退去后，沒人再敢用她，她回歸為一個普通人的身份，還要閃避著記者的鏡頭一一都想看看這位落魄女星的下場，當邊角料嘲笑。

這些，姜綺都是從對劉濤遭遇義憤填膺的彤彤嘴裏聽來的，因為新聞價值太低，每日要翻閱大量新資訊的她實在沒時間關注。

當《以魔證道》上映后，她忙的程度更是翻了一倍。

首映禮、宣傳活動、吃吃喝喝飯聚都少不了她，劉濤有意拉她一把，拉着一圈人介紹，而要喝酒的場合，蕭宸則很夠義氣地替她解釋小姑娘對酒精敏感，有他開腔背書，比什麼解釋都頂用。

劉濤都很驚訝蕭宸對她的良好態度，姜綺揚眉：「他對你不也客客氣氣的挺好？」

「我不一樣，他很忌諱緋聞，對女孩子會特別保持距離。」

倒不是因為怕傷了粉絲的心，而是蕭宸厭惡被人當蹭熱度炒作的踏腳石，加上也不愛鬧出這種新聞。

姜綺啊地一聲：「可能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愛好吧。」

「原來如此。」

劉濤瞭然，目光欣賞……她猜測他已經往高雅愛好的方向想像去。

這種場合下認識的人脈非富則貴，首映更是各界大牛都在，姜綺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來珍惜友人給她製造的好機會。

出席這些場合，自然不能再隨性地白襯衫牛仔褲，跟個大學生似的了。

何璋倒是很高興有機會展現自己的『男友力』，開車帶着姜綺去名店買衣服，畫風一如台言小說里的霸道總裁。而他自己也是這麼自我感覺良好的，他眉一揚，意氣風發：「姜綺，我現在是不是特別像言承旭？」

「啊？何出此言？」

「他不是演過那什麼，花樣男子裏的道明寺么？」

「……這是言承旭被黑得最慘的一次。」

姜綺越想越忍不住笑，自從確定關係之後，何璋的心理年齡呈直線下降，想像力亂飆，有時比她這個知名寫手還有創造力。

雖然這輩子賺錢了，但名店姜綺依然逛得不多，一來是不需要，二來是沒養成那習慣。衣櫃滿了就不會想着買衣服，閑時娛樂以吃和健身為主，換得最勤的反倒是家裏的機械鍵盤。何璋倒是經常逛，但女裝他也不熟悉，於是兩隻小白在商場里逛了一整個晚上，幸好不用考慮價錢，不然格一下價，取捨一下，一晚上都不夠了。

在結帳時，二人再次就著這個問題發起了即時討論。

「我送你吧。」

「這樣不太好，我又不是買不起，而且還沒結婚。」

主要是她自己也不是買不起。

何璋想法較為另類：「衣服只要不是去拍賣會，都不會貴得太離譜，對我倆現在的收入來說都不算什麼，那誰來結帳意義就不大了。可是我想你穿着我送的衣服，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占我便宜的話……要不待會你陪我去買男裝？」

他說得也有道理，而且壕得渾然欠揍。

姜綺一挑眉：「給你挑幾條新內褲？」

說罷，便欣賞何少爺臉刷一下炸紅的效果。

他咕噥一下：「你越來越不規矩了。」

「我還有更不規矩的一面，你要試試嗎？」

何璋用力點點頭。

「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