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通話到這裡，就已經很不符合「戀愛中男女雙方需要注意的108件事」所提到的注意事項了，不過湯姆並沒有放棄，他想了想說：「童話故事裡的公主是常常會有這樣的奇特的技能，你聽起來似乎並不覺得它不合邏輯？」

「一半一半。」葛瑞絲把自己窩進沙發里，握著手機說著，「公主的智商在我看來遠遠不足以支撐她在聽懂所有動物的語言的同時，還能和它們交流並驅使它們完成，唔，家務活？這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那另一半呢？」

「人類與動物進行直接交流，並不是完全不可行的——」葛瑞絲從現實角度和現代科技發展水平出發，用專業術語闡述了這件事的可行性，她在拿到劇本后專門研究過這件事，不過聽得另一頭的湯姆一頭霧水就是了，這對他來講就和看葛瑞絲寫的那本數學方面的書籍差不多了。

「……劇本里提到的鴿子、老鼠和蟑螂，並不值得推薦，我個人認為螞蟻最合適，它們可以舉起它們本身重量五十倍的物體，它們之前階級分明，相互配合。」

葛瑞絲說完等著對面的湯姆來接話，湯姆顯然要比葛瑞絲擅長談話的多，儘管他根本沒有聽懂多少，但他知道這時候得說什麼不至於冷場，「唔，很不可思議。」

他說完就能想象得到葛瑞絲挑眉表示她很清楚真偽的模樣，在葛瑞絲開口前就主動坦白了，「事實上，我沒有聽懂多少——」

電話那頭葛瑞絲沉默了，湯姆痛苦的捂住了額頭，有個高智商女友的『下場』就是他有時候都要自我懷疑下自己的智商了，這時候就聽葛瑞絲乾巴巴的說：「或許你可以說一下你的興趣愛好。」

沒想到會聽到這麼一句的湯姆，一下子都沒有反應過來：「啊？」

葛瑞絲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戀愛學研究用書籍上，語氣也不再乾巴巴的了，而是變成了一貫的理所當然：「普通人的戀愛學上不都是這麼說的嗎？相互交流各自的興趣愛好。難道這一點不具有通用性？也對，我不用你說，我都可以清楚你絕大部分的興趣愛好。」

這段話聽起來真的不怎麼樣，但在湯姆聽來卻是再動聽不過了，他一下子滿血復活了，發出標誌性的笑聲：「我想我很樂意親自說給你聽，葛瑞絲。」

湯姆在劍橋大學讀的是英國文學系，本人又是莎士比亞的狂熱粉，即使現在出演舞台劇，磨練演技佔據了他大部分的時間，但平時有空時他都會讀書的。哦，最近他的書單里就多了葛瑞絲出版的書籍，還有他認為很有代表性的戀愛學書籍。在說起興趣愛好的時候，他首先就給葛瑞絲說了這個，還順便推薦了他最近看的印象最深刻的一本書，至於為什麼說莎士比亞作品集，這不是因為先前葛瑞絲已經知道了么，他想讓她見到她所不知道的他。

等他說完，原先他們談話的場景就反了過來，這次輪到葛瑞絲從『非專業』的角度評價了：「作者的思維很不可思議？」

湯姆一愣，感覺自己好像是報了『一箭之仇』，笑著戳穿葛瑞絲：「你對這類文學作品從來就不感興趣的對吧，darling？」

葛瑞絲想了想說：「如果你是暗指我沒有文學鑒賞能力，我並不這麼覺得，根據你剛才給我讀的幾段原文，還有整個故事梗概，我會認為作者在幼年受過女性長輩的虐待。」

湯姆：「……」

葛瑞絲聽他沒有回答，試探的說：「不是指這種鑒賞能力嗎？」

湯姆莫名想摸摸她的頭了，只可惜他們現在還隔著一個大西洋呢，所以就沒有全盤否認葛瑞絲這種獨特的鑒賞能力，用鼓勵性的語氣說：「這是很獨特的鑒賞能力，嗯，下次我想要了解作者生平時，我想這種鑒賞能力會很有用。」他自己說完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葛瑞絲輕哼一聲，帶著幾分惱人的可愛。

湯姆心中那股漂洋過海去找葛瑞絲的念頭更強烈了，尤其是在他終於問了葛瑞絲劇本里有沒有吻戲后。這件事呢，湯姆在知道那是一部由童話故事衍生到現實世界的浪漫愛情故事後就有所覺悟了，再說了童話故事裡伴隨著公主和王子的往往就是『真愛之吻』啊。

還真是這樣，這部摻雜了童話元素的浪漫愛情電影里，就涉及到童話經典元素『真愛之吻』來著。也就是說葛瑞絲第二次演電影，第一次做女主角，就要貢獻出她的熒幕初吻了。葛瑞絲對它沒有任何感想，好像女主角吉賽爾能夠用歌聲招來動物幫她做家務這件事，對她還比較有吸引力。

……

《魔法奇緣》採取的是動畫加真人的組合方式，關於女主角吉賽爾在和王子相遇的故事都是動畫形式的，這就需要後期製作。而葛瑞絲飾演的真人版吉賽爾，一開始出場就是從曼哈頓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的下水道里出來的，而且她身上還穿著相當繁複而笨重的婚紗——在安達拉西亞時，吉賽爾和王子愛德華一見鍾情，相約第二天結婚，吉賽爾是在去婚禮的路上，被邪惡的皇后化身的老巫婆推進無底的泉眼，而來到現實世界的——然後毫無防備的就直面了繁華的曼哈頓街道。

林立的大樓，光鮮靚麗的廣告牌，人來人往。

這一切都是在安達拉西亞沒有見過的，吉賽爾內心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她呆愣愣的，又充滿好奇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葛瑞絲在《贖罪》里貢獻了好幾次特別出彩的眼神戲，這一次也不例外，在靜態鏡頭下，她已經不需要說什麼，或者再做什麼誇張的動作，她的眼睛和神情已經告訴了觀眾她現在的內心感受。

在攝像機後面的利瑪導演暗自點頭，而另外因為今天是首次拍攝就過來掌舵流程的製片人約瑟夫森，在拍攝一下子就進入佳境后，在心裡鬆口氣的同時，又看著葛瑞絲飾演的吉賽爾像個傻瓜一樣躲避著行駛來的汽車，還連連發出驚呼聲，再想起他第一次見到對方時的場景，神情就微妙起來。

那時候，他見到葛瑞絲時很客套的說：「我是你的書迷，格林小姐。」

結果這位格林小姐在瞥了他一眼后說：「不，你不是。」

然後，然後就冷場了。

接下的事，約瑟夫森不是很願意回憶了。

在製片人先生陷入「往事不堪回首」情緒中時，葛瑞絲飾演的吉賽爾已經成功的讓好幾輛車剎車不及時撞在一起，而她自己也在倉皇逃開時，撞倒了路邊的小飾品桌，又被比肩接踵的行人擠到了地鐵入口裡，她都還沒有真切意識到她跨次元了——好像這件事她永遠都意識不到了——她只是認為她遠遠的離開家了，很理所當然的在問漠不關心的行人們，「求你們能不能告訴我怎麼去城堡？我應該在一個婚禮上和我的真愛結婚的，他是王子愛德華！」

她對現實世界的人們來說，與其說是穿著滑稽衣服的舞台劇演員，或者其他什麼的，更像是個瘋子。偏偏人家才沒有這樣的認知呢，她很理所當然的在找她的王子愛德華。

看的幕後工作人員都覺得尷尬症要犯了，不過尷尬症犯了就對了，這部電影最大的亮點就在這種戲劇化的，兩個世界的矛盾衝突上。

這種戲劇化的表演方式，還正是葛瑞絲無師自通就會的，對她來說表演難度都還沒有原先在《贖罪》中的高。所以拍攝的很流暢，當這一幕結束，要換到下一個場景的空檔里，站在不遠處圍觀的斯特林拿著手機走了過來，語氣像是微波過的白開水一樣說：「哦，我安排的人在機場接到了你的男朋友，真人版的。」

葛瑞絲偏頭看他，用和她飾演的吉賽爾，那天真純澈的眼神截然不同的，大概意思是『你還可以再傻一點的』的眼神看他。

斯特林皮笑肉不笑：「我的錯。真奇怪我竟然會認為像你這麼年輕漂亮，不到二十歲就拿了好幾個博士學位的，家世還相當好的女孩是不會有男朋友的。你覺得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格林小姐？」

「如果讓我說的話，我會認為那是因為你已經兩個月沒做過愛了，這導致你體內分泌的荷爾蒙沒有得到有效的紓解，進而導致了情緒上的躁鬱。」葛瑞絲就那麼一副公主的打扮，說出這麼…直接的話。

斯特林：「……」該死的，他一點都不想知道他的客戶是怎麼看出來他兩個月沒做-愛這件事的的，而且他的又一次反諷就這麼『有去無回』了！但話又說回來了，他現在不可避免的對葛瑞絲的男朋友感到好奇了，真人版的而不是什麼機器人的男朋友。哈啊，這件事聽起來就像他的客戶現在超級誇張的打扮一樣滑稽。

更滑稽的是，斯特林在了解過葛瑞絲后，認為不需要操心這位客戶的戀愛問題呢，所以簽訂的協議里就沒有涉及到這一方面，結果現實就兜頭給了他這麼一棒槌。

如果讓斯特林覺得安慰的話，那，千里迢迢過來紐約的湯姆，他根本就沒有告訴葛瑞絲他要來，他想給她一個驚喜來著。

還有，儘管已經從外祖父那裡得知自家妹妹交了男朋友的安格斯，原本還等著葛瑞絲親口告訴他的，結果妹妹沒等來，反而先等來妹妹的男朋友了，哼嗯，這件事用他家妹妹的常用語來形容，那就是——

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