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10.09(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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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應秦家哥哥的約,陳沫這些天來總算第一次踏出了陸家的家門,來到了四季錦園早已經定好的位置,她將車鑰匙扔給門童,問引座員:「阿意還沒到嗎?」

「秦先生還沒到。」

「可是這都快十一點了……」

陳沫看了眼腕錶,心中微訝異,秦意是軍人,時間觀念非常強烈,別說有約遲到了,他連自己做事都是時間安排精確的,絕對的規劃達人,現在卻遲到了將近半個小時,並且還在遲到中。

陳沫跟引座員確定:「他是說的今天十點吧?」

「是的陳小姐,秦先生今早八點多的時候還來電話確認過呢。」

「嗯。」陳沫點頭,緊了緊脖子上的絲巾,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又過了十幾分鐘,她實在等得不耐煩了,給秦家哥哥打電話,結果卻是通了無人接聽——吃國家糧的就是這點麻煩,陳沫煩躁地想,大概就是臨時出任務去了吧,可也該給她說一聲呀,這明明是他約了人的,這樣子臨時放她鴿子,也太掃興了。

後來,陳沫又不抱希望地打了幾次電話,無一例外都是沒人接聽,正當她準備掛電話走人下次再算賬的時候,電話那頭突然有人接起來了,陳沫立刻罵道:「你耍着我好玩兒啊!」

「您是——」電話里,是個陌生憨厚的男聲。

「阿意?」陳沫頓了一下,問道,「你是誰?這是秦意的手機,」

「秦長官被人撞了,現在重傷昏迷,在武警醫院——」

陳沫臉色陡變,立刻去取車前往武警醫院,開車的路上,她跟接電話的男人,也就是秦意的副官詳細了解了情況,說是秦意在今早開車出門的時候,被一輛運送茶葉的貨卡給撞到了,車子當場被抵到了護城河的欄桿上,要不是欄桿堅固,恐怕都車毀人亡了,現在人活了下來,醫生剛說脫離了生命危險,但到底也算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這說起來也怪,城南路段本不是事故頻發段,車速沒什麼大的限制,可是大貨卡為了安全起見,貨卡司機一般都不會往河的方向打方向盤,就算是跟秦長官的車擦到了,也不至於將車子給撞得差點衝下護城河……」

副官孫岩抓了抓腦袋道。

「交通局調監控啊你還在這瞎捉摸個什麼?」武警醫院內,病房外,陳沫沒好氣。

「事發地段處在監控死角。」

陳沫臉色更加難看了。

護士長過來說,家屬探視時間到了,陳沫立刻進了病房,看到了躺在病床床上打着石膏的男人,秦意剛好這時候醒過來,俊帥的臉上多處擦傷,見到她進門,招了招手示意她把病房門關上,過來坐。

「叔叔阿姨不知道你出車禍嗎?」陳沫坐下,問,

「一點小傷,哪敢勞煩爸媽。」

「這還算小傷?醫生說你差點深度腦震蕩啊,要不是手術及時,腿都廢了。」陳沫語氣不太好,也是出於關心。

秦意念她現在懷孕情緒反覆,沒跟她一般見識。

「撞你的車查到了嗎?」她又問。

「外地車牌,改裝過的,車主說自己的車已經丟失好久了,派出所備案了的。」

「偷車行兇?」陳沫皺緊了眉頭,「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秦意苦笑:「在我這行,走到今天,就算沒有仇家遍地,也該出門謹慎被人潑濃硫酸了。」

陳沫心知他為人正直,這些一步步走來,也是腥風血雨,險象環生,特別是守衛邊境那幾年,說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也不為過,為那時候她在幹什麼呢?她還跟前夫糾纏不休,每天在柴米油鹽的糾結中無病呻-吟,總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命苦的人,自我感動於自己那點可悲的小情懷。現在想起來,真想穿越回去給自己幾個耳光

「喝點水吧。」陳沫起身給他倒了杯溫開水,將他從病床上扶坐起來,水遞過去,問道,「近期有什麼可疑的仇家嗎?」

「仇家倒算不上。」秦意接過水杯,眼神微妙地看了她的肚子一眼,「只是我自己也基本知道是個怎麼回事,總之還是那句話,你好自為之,照顧好自己就是了,以後我的事情或者是別人的事情,都少攙和——對了最近怎麼樣,失眠好些了嗎?」

秦意上次偶然發現她吃安眠藥,才知道她間歇性失眠很嚴重。

「好多了。」陳沫笑得有些尷尬,撒了謊。

「對了,你今天找我來原本有什麼事?」她突然想起似的,問道。

「是有關陸饒。」秦意也正了神色,他說話的時候,關注了一下她的情緒,見她沒有什麼強烈的反應之後,才試探著說道,「當然,我現在說這種話肯定欠缺證據,要是說得不對的地方,你就當我受傷剛醒腦子不太清明——我懷疑,我這次無故被撞差點丟命,是陸饒的陰謀。他早前警告過我,別再插手喬艾的案子,也別再追究從前的一些陳年舊事,再加上他最近確實形跡可疑,許是狗急跳牆了。」

「這些都是你的憑空臆測?」陳沫不置可否,只淡淡的問道。

「你就當我是臆測吧,因為我目前確實拿不出確鑿的證據,如果有的話,我直接通知警方抓人了,也不會在這裏跟你扯這些。」秦意輕笑了一下,又提道,「不過有件事情就更蹊蹺了,你之前跟我提過,陸家在北港碼頭的貨倉可能有問題,裏面或許會有些非法物品,說來也是詭異,我派去查探的人,就沒一個是好手好腳回來的,無一例外地,都遇到些麻煩,不論輕重。」

要不就是被突來的摩托撞傷,要不又是倉庫掉下塊鐵板,地上多出個陷坑,最離譜的,還有被一群野狗猛撲過來,撕咬得血肉淋漓的——天知道,朗朗乾坤,北港要塞又不是什麼荒僻森林,哪裏來的那麼多野狗——後來警方介入調查,發現是在那附近有個狗場,狗場場主態度良好連連賠不是也賠了好些錢,但秦意怎麼想都怎麼覺得不對味兒。

這一切的事情,單獨挑出來都沒什麼,可接二連三地發生,包括如今他自己出事,再不懷疑到陸饒身上,那秦意就是真傻了——由此也證明了,那個男人確實自負,他不怕被警方查,甚至敢蓄意引火燒身,就是吃定了警局那幫子酒囊飯袋查不出個什麼東西來。

這個囂張的態度,着實讓人憤怒。

秦意咽不下這口氣,他還真就不信了,在S市,他自己的地盤上,姓陸的區區商人一個,還能掀翻了S市的天去?

陳沫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她鮮見地頓了好久,然後才伸手握住了男人烏青的手背,輕聲試探地說:「阿意,你有沒有考慮過,別再緊追着喬艾的案子不放了?她那種女人,別人不害她,老天也會收了她的,你自己也看到了,她之前是怎麼對我的,何必為了幫她而連累自己……」

「你講得是什麼話?國法是鬧着玩的嗎?」秦家哥哥一聲呵斥,陳沫立刻不吭聲了,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秦意道:「你明知道這件案子很可能跟陸饒有干係,你自己也是見不得他好的,現在為什麼又要幫着他講話,就因為懷了他的孩子?還是因為他這兩天對你獻殷勤?你別被一時溫情沖昏了頭腦,有些苦,吃一次就夠一輩子了。」

他話說得重了,但到底是為了她好,陳沫近日來也不知怎的,渾渾噩噩心神不寧,最後,兩人談完話,她離開醫院的時候,整個人的狀態看起來也是很恍惚——秦意到底是擔心她,臨走的時候問她要不要從陸家搬出來,找個清凈點的地方安心休養,孩子要不要可以再過一個月再作打算。

陳沫卻拒絕了。

踏出病房的那瞬間,陳沫的臉色就沒有再故作自然了,她陰沉着臉冷漠不言的表情,讓守在門口的孫副官都嚇了一跳,客氣地招呼了一句:「陳小姐,這就離開了?」

「嗯,好好照顧他,我還有點事情,明天再過來。」

回到陸家,迎接她的是趙姨,陸饒竟然罕見地還沒回來,陳沫直接問道:「他人呢?」

「公司臨時有事,才出門呢。」趙姨見她臉色不好,問道,「要打電話請先生回來嗎?」

「不用了,怎麼沒見到王昭王覺?」

陳沫這才反應過來,重新搬回陸家之後,她都好久沒有見到保鏢王氏兄弟二人了,聯合到這些日子事故頻發,她問道,「王家兄弟二人離職了嗎?那天送我回來之後,好像都沒看到老王了。」

「您說司機老王啊,後院洗車呢。」

趙姨奇怪,她竟然會突然問起個司機的行蹤。

陳沫去了後院。

果然,看到了正在自己用水管沖洗車子的王覺,看到他來,王覺還是那副死人臉,卻客氣地叫了聲夫人,繼續給刷車的動作,陳沫走近,看了面前這兩青褐色的大卡,問道:「家裏開來輛卡車幹什麼?」

王覺恭敬的回應:「這是改裝車,老闆讓我處理,我想再改一下,可以再增加些穩定性,就是開回來的時候正逢下雨,濺得都是泥,所以沖一衝,洗凈了待會就會開走的,這還沒上車牌呢,還得去上車牌。」

陳沫也注意到了這輛車沒車牌,卻沒想到她還未出口詢問,他就已經把話解釋得天-衣無縫,真不愧能待在陸家這麼多年,圓滑老道得讓人厭煩。陳沫冷哼了一聲,突然一陣反胃,她立刻掏出兩顆酸梅喂到嘴裏,自己出了院子。

「小羽回來了。」趙姨小聲通知她,「指名說要找您,臉色很不好看呢,像是有什麼重要事,您要是身體不舒服我就替您拒絕了——」

「他在哪?」

「小客廳。」

趙姨遲疑地說完話,也是兩頭難,小羽這個孩子,雖說從小驕縱跋扈,但到底是她親眼看着長大的,說不心疼是假話,可她畢竟又還是仰仗着陸饒,這個家裏面,最終還是陸饒說了算,而陸饒離開的時候已經明確說過:不準給機會讓小羽單獨接觸陳沫。

正逢這些天陸小羽回家的次數少得可憐,趙姨即便是再麻木,如今也該意識到,甥舅倆曾經的情誼到底是不再了,如今變得客套而疏離,雖沒有撕破臉地爭吵,但也親厚不再。

陳沫來到小客廳,看到了正靠在沙發上玩手機遊戲的陸小羽,她側身對趙姨說:「給我沖杯牛奶進來,多加點蜂蜜與檸檬,這兩天老是反胃。」

「可是——」

趙姨遲疑,心知她是要支開她。

「怎麼,我現在指揮不動人了嗎?」

陳沫臉一沉,趙姨立刻廚房沖牛奶去了。

陳沫在沙發上坐下,輕笑道:「好多天沒見你回來坐坐了,小羽,最近玩得開心嗎?怎麼沒看到Jesicca?」

「她不在,我今天專程回來找你的,有事情問你。」

陸小羽語氣冷淡道:「今天就我們兩個人,喬艾事件的始末,你知道多少,參與了多少,說個清楚吧。我不是警察,不會給你定罪,我只想在離開之前將事情弄個明白,看我是不是真的瞎了眼,看錯了人。」

「你這麼快就要走了?」

陳沫着急地要站起來,卻又被他壓着肩膀按了下去,陸小羽冷聲道,「你別轉移話題,我手上已經有相關信息。」

「我沒太明白你的意思。」陳沫察覺到他話中冷淡,也不復剛才激動,道,「你今天這樣來找我,開門見山就是質問,我沒太明白你的意思。你都說了,自己不是警察,那你有什麼資格來審問我?我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人,不就是個無關緊要的賤人,她的死活你們就這麼關心?怎麼就沒人關心關心我的死活?我被她折磨得寢食難安精神崩潰的時候怎麼就沒人關心關心我——」

哦,有的,陸饒。

雖然她寧願他沒有關心過。

陳沫冷笑道:「你不該回來的,小羽,你不回來,我們彼此可能都還能留下點美好回憶,你回來幹什麼,看着現在的我,悔恨自己當初瞎了眼?」

陸小羽見她情緒決絕,一時心軟脫口而出:「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陳沫立刻反問,「那你剛剛的問話是什麼意思,不就是你聽信外面的風言風語,以為我是個毒婦,跟那個女人爭風吃醋搶男人,買兇凌-辱她嗎?你不就是要我承認這罪名,然後心安理得認為自己當初跟我分手分得好,投入你嬌美未婚妻的懷抱嗎?」

「你別惡意扭曲我的意思,是你自己變了太多。」

「到底是誰變了太多?」陳沫冷靜質問,「我記憶中的陸小羽,不計手段地維護我,開車撞死人都不怕,他很壞,不守規矩,可能終有一天會鬧出事,但是我不在乎,我就喜歡那樣鮮活的人;我眼中現在的你,刻薄死板得像只殭屍,我討厭你,連同你那個討厭嬌氣的未婚妻一起。」

「你扯上Jesicca幹什麼?」

「怎麼,我不能提她嗎?」

「你簡直不可理喻!」

「你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不可理喻!」

陸小羽冷言數落:「你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你不過是嫉妒Jesicca,嫉妒她比你年輕比你貌美,出生比你好,文憑修養樣樣比你高,你不過是嫉妒她,才這樣口出惡言……」

陳沫倒抽一口涼氣:「你竟然敢說這種話?」

少年輕蔑地笑:「不然呢?看看你現在活得個什麼鬼樣子,我舅舅都這麼對你了,你卻只敢在小三身上撒氣,是,喬艾是騷擾了你給你難堪,可你不想想是誰促使她做出傷害你的行為的?你傻乎乎的只知道跟她對掐,平白讓別人看笑話,甚至可能把自己埋坑裏去,你有沒有想過,你如今這眾叛親離一團糟的境地,是誰推波助瀾造成的?是我的好舅舅你的好丈夫啊。」

「你對喬艾恨之入骨,你讓她死有什麼用?一點用都沒有。」

陸小羽冷冷地開腔,別開目光似乎連多看她一眼都懶得。

陳沫咬牙:「你只會站着說話不腰疼,你又知道些什麼——」

「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像中的還更多。」陸小羽猛的轉過臉來,逼近她憤憤不甘的臉,低聲道,「我知道,舅舅這些年沒幹什麼好事,他要是再繼續維持這樣的風格,翻船是遲早的事;我還知道,喬艾事件的幕後元兇,就是你和舅舅中的一個,別着急,狐狸尾巴總會露出來的,」

「你們都慣會掩飾,你們天生一對。」

「你胡說八道什麼?」陳沫變了臉。

「你愛上他了,是不是?」陸小羽答非所問,近距離盯着她的眼神十分刺人,「在這樣一段畸形的婚姻中,你也控制不住地愛上他了對不對?所以你才會現在這種情況都堅持不離婚?」

陸小羽遠比別人清楚,從沒得到過愛的人生,尤其容易被小恩小惠感動,進而做出些不合理智的事情來。

陳沫一臉聽到千古笑話的表情:「我愛他?你是說陸饒?我怎麼可能跟那種人……唔唔唔!」

她激烈憤懣的話還沒說完,唇就被人近距離堵住了,少年深刻而決絕的吻,帶着欺壓,帶着蠻橫,帶着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想念與折磨……陳沫使勁掙扎了幾瞬,直到最終胸腔內空氣越來越少越來越少,只能發出微弱的幾聲嗚咽,她以為自己會被吻死。

直到聽到門口哐當一聲。

「夫人,先生回——」

趙姨口中那句「先生回來了」還沒全部脫口,就被眼前的畫面嚇壞了,手中盛着牛奶的托盤哐當一聲掉落在地……這是怎樣的混亂,怎麼,怎麼會……可顯然,老天今天並沒有打算輕易放過她老人家,眼前的兩人還吻得難解難分熱火朝天,她正嚇得老臉發懵,上帝立刻又給了她一悶錘。

「Jesicca小姐?」

「小羽,我跟你說——」

Jesicca人未到話先行,等到目光接收到這一幕的時候,話已經自動消音了,雙目睜得大大的,懷疑自己是不是昨晚喝多了沒睡醒:小羽明明昨天說得好好的,今天最後來跟舅舅告別,然後就跟她回英國,以後再也不回來了,兩人機票都訂好了。

現在怎麼會,怎麼會……

怎麼會什麼都不管不顧了,明明知道她來了,明明都看見她了,卻還捨不得鬆手放開那個他不應該抱的女人?

大受刺激之下,Jesicca尖聲大叫了一聲陸小羽的全名。

趙姨覺得自己年事已高,咚的一聲腦袋缺氧,倒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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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術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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