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神醫師兄與小師妹(十二)

第79章 神醫師兄與小師妹(十二)

是日一早,醫谷便來了幾位貴客。

「哎,老裴來得可真早,害得我懶覺都睡不成了……」師父悠悠然打了個哈欠,將一個粗獷漢子迎進主廳,轉頭吩咐道,「司遠,快去上茶。」

「是,師父。」

漢子看他當着自己徒弟的面兒也沒個體面,不由得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睡什麼懶覺,就你愛睡。以前跟着大夥兒行軍,夜裏的呼嚕聲就數你最響,吵得人沒法睡,被攆出了營帳,沒想到你還繼續打呼,隔着營帳震天響,可氣死人了。」

「都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兒了……」師父斜睨了他一眼,自顧自走上主位坐下,「我還未計較你老是半夜把我踹醒呢。」

漢子朗聲大笑:「就你小心眼兒,還好意思說我。」

司遠很是利索,不一會兒便端來了剛泡好的熱茶,分別為兩位長輩滿上,正要轉身告退時被師父阻了一阻,吩咐道,「去將墨兒叫過來。」

聽見這個名字,漢子端杯的手略頓了頓,待那名徒弟走得遠不見影了,才徐徐將杯沿夠上唇邊,將熱茶飲盡。

曾經煎熬的等待彷彿又浮上心頭,漢子放下空杯,提壺又倒了一杯,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這幾年在醫谷,墨兒她……過得如何?」

「自然過得比跟着你那會兒好了,每日該吃吃該喝喝,少了你處處管束她,當真是無憂無慮地快活了好一段時日,活像個瘋丫頭似的。」師父笑着搖了搖頭,全然不怪自己將小姑娘寵得多過分,「若非後來我讓她跟着其他徒弟習醫,恐怕你現在要見她一面,都不知該上何處尋去。」

「是啊……不然,我也不會將墨兒託付予你。這麼數年來,真是謝謝你了,淮安。」

當年阮承運為了尋戰亂時失散的娘子,長途跋涉前往邊關,輾轉三四年才摸出門路,經多番努力尋回了娘子。而後在當地住了數月,又診出娘子有了喜脈,只得安頓在那兒,待孩子生下來稍大了些,這才帶着妻兒回來看看女兒。

時光飛逝,前後竟已過去六年。

「說好是兄弟的,跟我客氣什麼?真要謝我,怎不見你帶些外域的奇珍異草回來?」

「嗯,確實帶了一些,等會兒你去看,有看上眼的儘管拿去。」

「好說好說……」

門外漸漸傳來輕巧的腳步聲,交談的兩人同時停下轉頭望去,只見小姑娘白裙輕揚,素凈的小臉揚著輕鬆笑意,正步子輕快地往屋裏走。

「師父一大早便叫我來有何……」

「事」字未說出口,阮墨的目光便落在師父身旁的漢子臉上,頗有些怔愣地緩下步子,一步一步,走近那個與她記憶中稱之為「爹」的人。

「……爹?是你嗎,爹爹?」她輕輕喚了兩聲,語氣微顫。

猛然見着已然長成大姑娘的女兒,俏生生立於眼前,這個歷經滄桑的漢子也不禁有幾分動容:「墨兒,爹回來看你了。」

許是關於這個男人的記憶過於深刻,即便只是在夢中,可她一聽他開口承認,竟覺眼眶一熱,險些掉下淚來,微微哽咽:「爹……女兒終於見到您了。」

無論多少年不曾相見,血濃於水的兩人也不會變得陌生,只因在未能見面的日子裏,都將彼此放在心中深深挂念,未曾忘懷半分。

師父識趣地將地兒給父女倆騰了出來,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廳堂,留下空間讓他們好好聊會兒話。

他對父女敘舊的內容可半點兒不感興趣,倒是比較好奇阮承遠帶來的奇珍異草。

這般想着,便直奔外院而去了。

******

聊著聊著,不知不覺便時近午時,師父與阮家一家四口同桌用飯,難得與久違的摯友相逢,自然少不了把酒言歡,大醉一場,兩人你來我往,真是好不豪爽。

「娘……他就是弟弟嗎?」

阮墨望着襁褓里嘴邊還掛着口水的嬰孩兒,正用小手握住她的食指輕輕晃着,也不知高興些什麼,笑得樂呵呵的,不由得抿唇沖他彎了彎嘴角,眨眨眼逗着他玩兒。

「嗯,二包快滿兩周歲了,成日哭鬧着牙癢,你可當心他要把你的手放嘴裏咬……二包,正說你呢,真是個小調皮蛋。」

她忙將自己手抽出來,點了點弟弟的小鼻頭,問:「弟弟的名就叫二包?」

「只是小名,你爹總拖着不給起個正經名兒,說要等他三周歲時再決定。」李氏側過臉慈愛地看着她,抬手幫她將耳側的髮絲攏到耳後,「記得你也是三周歲定下的『墨』字,我覺得你爹呀,就是想讓弟弟也跟你一樣。他嘴上不怎麼提起,但其實心裏總挂念着你,還老說二包長得像你……所幸如今總算見着了。」

阮墨被娘親說得又要落淚了,忙點頭道:「嗯,爹都與我說過了,我曉得的。」

李氏也是眼眶微濕,拉着她的手捏了捏,溫聲道:「娘親和你爹都沒照顧好你,如今能看你長得這般好,娘親心裏也安慰不少,以前當真委屈你了。」

「爹娘也是迫不得已,女兒豈會委屈……不說了,娘有什麼愛吃的,女兒幫您夾吧。」

李氏抹了抹眼,點頭:「好好好,真乖……」

「哎,用個飯高高興興的,怎麼又流眼淚了?」阮承遠剛放下酒杯,頗為無奈地勸道,「待墨兒與我們回了家后,你想如何看都可以了,快用飯吧……」

「爹?」阮墨一愣,「您要帶我回家?」

「嗯,你離家也有數年了,如今我們從邊關回來,也不好再讓你在醫谷叨擾,便繞路來瞧瞧你,順便帶上你一起走……」

「不許走!」

清冷低沉,擲地有聲。

眾人皆是一怔,循聲望去,只見身着白玉錦袍的男人立於門前,背脊直挺,雖極力掩飾卻仍能看出微喘著氣,似是急匆匆趕至此處。

「哪兒來的毛頭小子……長輩說話,何時輪得到你插嘴?」阮承遠頭一個反應過來,看清來者不過是個二十齣頭的小子,酒意上頭,頓時激出了行軍時養下的暴脾氣,一臉不樂意地沉聲道,「給我出去。」

單逸塵恍若不聞,依舊站得筆直,沉靜的臉上分明蒙了一層連日奔波的疲憊,眸中的神色卻堅定無比:「您不能帶她離開。」

「給我出去!」

「您不帶她走,我便出去。」

阮承遠鮮有見過這般犟的人,還真跟他較上勁兒了,扯嗓喝道:「……出去!」

阮墨被這聲中氣十足的呵斥嚇得回神,先看了眼一臉潮紅的爹,又望向毫不退讓的單逸塵,顧不得為他重新回到醫谷而驚喜,只是不明白,他為何要固執得近乎幼稚地,與她那顯然已醉了七八分的爹爭執不下。

這……她是該先勸住哪邊的好?

「咳咳……」師父看不下去了,清咳兩聲,決定站出來打圓場,「承遠和嫂子舟車勞頓,而且還帶着二包,便暫且在此住上數日,休息好了再出發可好?」說罷,朝李氏使眼色。

李氏無異議,點頭贊成,道:「也好,瞧相公是醉得厲害,勞煩淮安師父幫忙扶他回房了。」

「不勞煩,哎,嫂子當心腳下……」師父半推半扶著阮承遠出去,經過單逸塵身側時,低聲道,「阿塵也趕路累了,先洗漱洗漱,休息過再說吧。」

待幾人先後退了出去,偌大的廳堂便只餘下仍靜靜立着的兩人。

一個為自己的衝動微微懊惱,一個依舊心情複雜,不知所措。

「你……」

「你……」

兩人異口同聲,又同時頓住的話頭,相視沉默了片刻,還是單逸塵轉眸別開了視線,沉聲開了口:「你先講。」

從認清自己內心所想,逃離寒隱宮,一路不停歇地趕回醫谷,直到此刻站在她的面前,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兒,他卻陡生了幾分退意,那些積蓄已久的感情一直深埋心底,似乎……還一時難以說出口來。

阮墨抿唇,直直看着他微低的臉龐,老半天才擠出了一句話:「你……你這些日子在外面……過得還好?」

「嗯。」

只不過,失了些自由,缺了幾冊醫書,還……少了一個你。

「連夜趕回來的?」

「嗯。」

怕你等久了,怕我來不及對你說……那些話。

「那……」

她凝視他眉間掩不住的疲色,以及微微皺起的眉心,欲伸手去撫平,胸口藏了許許多多要對他說的話,可現在顯然並非適宜的時機……

無事的,只要他平安回來了,便好。

「師兄奔波勞累,定是幾夜未合眼了,不如先回房休息,有什麼話,待你歇一覺后再與我說,可好?」

「……嗯。」他察覺她語氣中的擔憂,垂下雙眸,沉沉應道。

「那師兄快去吧,我得留在這兒收拾碗碟。」

單逸塵朝着大門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在她幾寸之隔的背後,低喚:」阮墨。」

她聞聲回頭,卻見他薄唇緊抿,眉心微不可察地輕跳,向來深邃沉靜的眼神隱隱有幾分閃爍,不由問道:「師兄?」

「你……莫要趁着我歇覺時,悄悄離開醫谷。」

阮墨愣了愣,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正欲再確認一遍時,男人已然快步走出了廳堂,那背影……竟頗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想起方才他說話時,臉上那抹不大自然的神情,她眨了眨眼,半晌,忽然「噗嗤」地笑出聲來。

這男人……莫不是在害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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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教主難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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