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一百一十六章

116.第一百一十六章

當看到南山的脖子上架著一把刀,顧升漸漸放慢了動作。

見他看過來了,徐亞於微微用力,鋒利的刀口刺破了南山的皮膚,鮮紅的血從她脖子上緩緩滑落。

在顧升看來,觸目驚心,心臟一陣刺疼。

……

南山見他眼中戰鬥之意漸漸消失,忙喊道,「你不要管我,握緊你的拳頭,繼續戰鬥,別他媽讓我看不起你。」

她急得爆起了粗口。

若是顧升真的為了她放棄戰鬥了,他們幾個人才是真的完了。

……

道理顧升都明白,選擇權也在他的手裏。

理智到最後也沒有戰勝情感,他怎麼能允許南山因為自己的抉擇而死?

他,做不到!

那可是南山啊,一個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女孩。

顧升又看了南山一眼,她的眼中滿是拒絕。

他又何嘗不知道他的選擇是一條不歸路,難道就沒有更好的選擇了嗎?顧升苦苦思索。

顧升腦袋靈光一現,有了!

他忽然暴起,不再顧忌柚子的尖刀,任憑刀子割破他的衣服,刺入他的胸口,像一個不知疼痛的戰鬥機器。

他像極了一把尖刀,出鞘便不再收回,直管勇往直前。

那股子狠勁嚇到了柚子,在柚子看來,此時的顧升就像一個瘋子,自己根本就抵擋不了。

三兩下功夫,柚子就被顧升給制服了。

事情發生德極快,徐亞於甚至都沒說上幾句威脅的話語,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顧升制服柚子。

這下子好了,自己手中有人質,顧升手中也有人質了,雙方都有了談判的籌碼。

顧升的手緊緊地扼住了柚子的喉嚨,拖着他走到了門前,對梅一茗說道,「你先出去。」

梅一茗第一次見到冷厲的顧升,他渾身散發着肅殺的氣息,使得她不由自主地點頭。

等到她走到了門外,才反應過來,她走了,那顧升和南山該怎麼辦?

這火勢一點點蔓延開來了,他們都得儘快離開才是。

梅一茗轉身,想再回到房間,未想到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她急促地敲著門,「快開門,讓我進去……」

無人回應。

……

關門的正是顧升,他死死地盯着徐亞於,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你敢動南山一根寒毛,我都會回報到柚子身上,若是她死了,」他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你們都得為她陪葬,我是不會讓你們出門的。」

他極擔憂南山的安全,這會兒做起事來有些孤注一擲了,大有魚死網破的悲愴感。

他眸色極黑,讓人望不見底,徐亞於覺得自己看到了深淵,稍有不慎,這顧升就會把自己拉到萬劫不復之地。

不要跟瘋子講道理,要順着他,不知為何,徐亞於心中這樣想着。

看着顧升這個樣子,徐亞於知道他定是會說到做到。

照剛才顧升的架勢,殺了叔叔后,以一敵二未嘗不可。

「你快……快把手稍微鬆開,好好說話。」徐亞於說。

徐亞於看着叔叔的臉色已經青紫,這顧升下手太重了,死死地掐著柚子的脖子。徐亞於擔心,再過不久,他弟弟會缺氧而死。

「好。」

顧升立刻就鬆開了他的脖子。

「你想怎麼做?」徐亞於冷靜地問道。

顧升說,「交換,你把南山還給我,我就把這柚子換給你,」他拍了拍門背,「你不答應的話,我們五人都死在這裏吧。」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徐亞於,開口道,「希望你能在火燒過來前,告訴我答案。」

顧升在提醒徐亞於,他並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考慮。

果然,徐亞於一聽到「火」這個字眼,果斷說道,「好,我答應。」

顧升不敢放鬆警惕,「待會兒我喊一二三,我們就一起放手。」

「可以。」

雖隔着一道門,熱感已經很明顯了,有滾滾濃煙傳來,徐亞於擔心他們被大火困住逃不出去,只想儘快離去。

在放柚子走前,顧升撕了自己的衣服,把柚子的手給綁上了,免得他在和南山匯合時,做出對她不利的事情來。

「一,二,三。」顧升數到了三,雙方同時放開了手,「快過來。」

南山幾乎是飛奔到了顧升的懷裏,顧升的嘴角有血,他右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安慰道,「沒事兒了。」

右手也不閑着,開了沒被上鎖的門,「我們快逃。」

南山點頭,立時調整好了情緒。

倆人出了門才發現火如一條毒龍,快要把他倆包圍了。

他倆並沒有看到梅一茗,猜測應該是順利逃出去了。

「往那邊。」顧升眼尖地發現了一個缺口。

跑過去后,才發現路的盡頭是一個空房間。

大火幾乎逼得他倆睜不開眼睛,倆人不得不重新開始找出口。

他倆不知道這個別墅的構造,這別墅又大的可怕,倆人一直在亂竄。

在吸入了大量的濃煙后,南山咳嗽得厲害,意識一點點模糊了。

她強撐著走了幾米后,就暈了過去。

顧升及時扶住了她,蹲下身來,拍了拍她的臉,焦急地叫着她的名字,希望能叫醒她。

可是南山毫無反應,顧升見她臉色趨於蒼白,而他有了一種缺氧感,他不敢再耽擱,義無反顧地背着她,繼續前行,尋找著求生之路。

他的汗濕了整件襯衫,胸前的傷口沒有包紮,血輕易地滲了出來,滴在地上。

顧升的眼神卻是越來越堅定的,一定要堅持下去,他的背上有南山,他不能輕易倒下。

饒是求生的意志再堅定,也抵不過身體的超負荷,顧升最終還是無力地倒在了地上,腦袋充滿了眩暈感。

他晃了晃頭,想要再度爬起來,彎著的腰還未伸直,整個人再一次摔倒了地上。

顧升感覺自己四肢百骸的力氣正在一點點抽走,他不能順利帶南山離開了。

他緊緊地擁著南山,輕輕地吻了她的額頭之後,一言不發。

想說的話太多,若是那人聽不到了,說得再多又有何用。

他看着前方的火光,在心中和所愛的人道別:再見了家人,朋友,對不起,我親愛的南山……

他的意識漸漸趨於模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

顧升又開始做起了那個夢。

這一次,小男孩的衣服愈加破了,眼神卻乾淨無比,有着對生的嚮往,並沒有因着長時間的囚禁而頹廢不堪,或者迷茫。

他苦笑,不明白為何自己都失去意識了,還要見到這個小男孩。

他更願意看到他同南山一起步入婚姻殿堂,也算是完成了他臨死前最大的心愿。

小男孩側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的枕頭,憂心忡忡地說道,「我有不好的預感,那些壞人叔叔會殺了我,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枕頭彎了彎身子,一副答應了的樣子。

顧升見到這幅場景,沒有很詫異。不過是現實的投射,南山也入了自己的夢,以穿越到物品中的形象出現。

小男孩見它答應了,卻是憂愁地嘆了口氣,「你那麼笨,也不知道記不記得住。」

聽到有人說自己笨,枕頭不樂意了,跳了起來捂住了小男孩的口鼻。

小男孩立刻就抓住了枕頭,手抬得高高的,躺在床上仰頭看它。

他笑着說道,「好好好,知道你最聰明了。」

枕頭這才滿意,不再掙扎。

「我把關鍵信息告訴你,你記下來。如果能接觸到電話,手機的話,幫我報警好不好。」

枕頭點頭。

小男孩整理了一下思緒,清了清嗓子,「我叫顧升,今年五歲,N市人,家裏有爸爸顧知章……」

聽到這裏,顧升頭疼得厲害。

他拍了拍腦袋,勉強緩了過來,看着眼前的這幅場景,他不由自主地跟着小男孩念道,「我被困在了一個小屋子裏,外頭有桂花樹,一共有兩個壞叔叔,一個周偉,一個叫黃順子……」

漸漸的,他比小男孩念得還快。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顧升的腦中如煙花炸開,他的腦海里出現了大量信息:孩子遊玩時暢快的笑聲,追逐的畫面,被人抓走時的哭喊聲……

他一時猝不及防,忍不住蹲下了身子,慢慢緩過來。

……

顧升站了起來,他終於意識到這並不是單純的夢,這是他被塵封已久的記憶。

夢中的事,他都曾經親歷過。

那些記憶紛至沓來,他被綁架的事,發生在五歲那年。父母要去C市出差,他死活要跟去。

父母瞧他哭的可憐,沒有辦法,只得帶上了他,隨行的還有一個一直在照顧他的保姆。

那時候他們住在一家酒店,白天父母都在外頭談生意,到了晚上才會回來。

保姆怕他無聊,就自作主張帶他去了附近的遊樂場玩。

他玩到一半口渴了,保姆讓他再玩一會兒碰碰車,她去買飲料,馬上就回來。

顧升就是在那時被綁走的,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陰暗潮濕的房間,角落裏放着他早就不玩的玩具。

當時他只覺得天崩地裂,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有一個綁匪嫌他煩,又打又罵。幸好另一個綁匪及時趕過來制止了。

小孩子都是怕疼的,挨打以後,他便沉默了下來,喜歡躲在床底,相對封閉的環境會給他一點安全感。

可是他封閉不了自己的耳朵,依舊能聽到壞人的咒罵聲。那聲音讓他忍不住渾身發抖。

那時的自己孤苦,害怕,絕望。

直到遇到了那堆會動的沙子,即使他感到害怕,認為它是妖怪,依舊忍不住想要靠近。

他答應了小妖怪的要求,和它玩在了一起。

之後的幾晚,小妖怪都會來,他和它一起玩,同它訴說自己的害怕,小妖怪用其獨特的方式分享發生在它身上的事情,鼓勵他堅強起來。

漸漸的,他把它當做了朋友。

因為知道它的存在,小顧升重新回到了床上睡覺,也不再害怕聽到綁匪的聲音了。

在小顧升把事情拜託給小妖怪的第二天,他就被救出去了。

場面混亂地很,父母抱着他哭泣,不住的同他說對不起。

小顧升轉而安慰起了父母,說道,「媽媽,我沒事兒。有一隻小妖怪一直陪着我,就是它救了我,我們把它也帶走好不好?」

顧母愣住了,淚眼婆娑地問,「什麼小妖怪?」

小顧升只想把他的新朋友介紹給父母,告訴他倆那隻小妖怪對自己有多少好,就把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一股腦地告訴了父母。

母親卻是哭得更厲害了,讓幼時的顧升一頭霧水。

之後任憑小顧升哭鬧,父母也沒有帶走那些沙子,枕頭,玩具。

他們帶小顧升去做了筆錄后,去醫院檢查了身體后,就回家了。

那幾日,小顧升仍舊心心念念小妖怪,記着他們之間的約定:每天都要一起玩。

他走了,甚至都來不及告別,小妖怪肯定會想念自己的,就像他想念它一般。

於是,他又一次請求父母把小屋子裏的東西帶回來。

小顧升有些想念小妖怪了,他天真的認為小妖怪會一直停留在那些東西上。

母親答應了,前提是,他必須跟一個叔叔聊天。

小顧升滿心歡喜地去了,那是一個帶着眼鏡長相和藹的叔叔。

那個眼鏡叔叔待他很友好,每次去都會為他準備可麗餅,牛奶,問了他關於小妖怪的事情,他都回答了。

然後,那個眼鏡叔叔會和母親聊很長時間。

去了幾次后,他被帶到了一個暗室。

再次出來時,小顧升已經沒有了被綁架的那段時間的記憶。

顧升現在都明白了,他在那時被催眠了,封存了這段記憶。

這次被綁架時出現的黑暗,水滴聲,綁匪的咒罵聲是一個契機,幫助他重新回憶起了這段記憶。

他清楚母親的想法,覺得自己在綁架時受了巨大的刺激,導致精神不穩定,臆想出來了一個莫須有的人物。

是以,母親才帶他去了心理醫生,也就是那個眼鏡叔叔。

那個眼鏡叔叔的催眠是有缺陷的,自那時起,顧升就變得膽小。實際上是因為他對綁匪和小妖怪還殘留着一點印象,不過是把兩者糅合在了一起,兇惡的綁匪加小妖怪奇怪的穿越能力等於他深深懼怕的邪惡力量。

現在想來,在他最無助時陪伴自己的小妖怪,可不就是南山!

他們原來這麼早就有了交集。

顧升想,他必須醒來,拼盡最後一點力氣,也要把南山帶到安全的地方。

他狠狠地撞向了牆壁,下一秒,他就睜開了眼睛。

白色的天花板,雪白的床單,窗台上的花朵,這是在醫院。

他意識到自己得救了,南山又在哪裏?她是否也同樣得救了,見不到南山的身影,顧升覺得自己的心臟空蕩蕩的。

顧升朝右邊瞧了瞧,這才發現自己旁邊還有一張病床,上頭躺着的正是南山。

恰好,南山也蘇醒了過來,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之後的反應和顧升相差無幾,急切地找尋他的身影。

當看到了顧升后,她緊繃地神經才鬆開,她呼出一口氣,「我們得救了,顧升。」

顧升問,「你身體感覺怎麼樣?」

「蠻好的,」南山揉了揉鼻頭,「鼻腔里感覺還有一股煙味,你呢?」

她記得他被刺了幾刀,傷得比自己嚴重多了。

南山一閉眼,就能看到滴落在地上的鮮血,簡直觸目驚心,使得她的胸口一陣陣疼。

「我恢復的挺好的,」顧升答道,又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南山。」

南山應了聲。

顧升看着她澄澈的眼睛,似是要望到她的心裏,他說,「南山,等我們出院了,就結婚吧。」

他說這話時,內心出乎意料地平靜。

他們只相處了短短的幾個月,卻仿若經歷了千山萬水。

既然相愛,為何不早點結婚?

南山一愣,未料到顧升會提起這個。

她早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也不扭捏,回道,「顧先生,餘生請多指教。」

見她應了,顧升嘴角彎彎,道,「這一生,我都會陪你一起玩。」

南山覺得他說的話有趣,笑了起來。

顧升看着南山的臉,也跟着笑了起來,像極了兩個不知憂愁的傻子。

沒有運氣的顧先生,覺得遇到南小姐后,他覺得自己成為了這世上最幸運的人之一。

遇到她,沒錯過她,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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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她不想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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