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第31章 |||

飛行器劇烈的搖晃,陡然湧進來的空氣讓它根本沒法再保持平衡。

【左翼中彈,機身正在下墜,請緊急迫降,現距地13400米——12100米——10056米——】

刺耳的警報聲響起,系統一遍遍重複着緊急情況,劇烈的下墜讓飛行艙里的一眾人根本無法保持平衡,被甩到七零八落,而就在這個時候,控制屏上原本空蕩蕩的航道里不知怎麼冒出來十幾個猩紅色的亮點,接着耳邊響起更恐怖的警報:

【發現不明飛行器十架,現在正不斷我方迫近,是否立刻進入一級警戒】

毫無防備的亞希兵此刻全都慌了神,往窗外一看才發現他們竟然已經被十幾架飛船包圍,頓時一眾人傻了眼:這些飛行器到底從哪兒冒出來的,為什麼雷達都沒發現他們!?

可就在他們愣怔的瞬間,更強的火力突然襲來,「轟」一聲巨響,整個機尾瞬間燃起了熊熊大火。

「艹他媽的!」

澤隆大吼一聲,顧不上肩胛骨的冒血的傷口,立刻下令開火反擊,可他們本來的目的就只是劫持晏殊青,為了隱藏行蹤更是用了非軍用的飛行器,就算經過改進,火力也遠遠不是十幾架軍用戰艦的對手。

眼看就要逃出蒼劍邊境,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被伏擊了!

澤隆狠狠地砸了壁艙一拳,知道這架飛行器怕是保不住了,用單臂一把架起昏迷的晏殊青就往逃生艙走,「你們幾個掩護我!今天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這小子帶回母星!」

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扛着槍簇擁了上來,將澤隆和晏殊青牢牢地護在其中,這時艙外傳來警告聲:

「澤隆,你已經無處可逃了,馬上交出人質束手就擒!」

響亮的警告聲在整個天空回蕩,攥著擴音器的副官剛要說下一句的時候,一隻手直接按住了他,他一抬頭對上了靳恆一雙冷凝的眸子,「不用說這麼多廢話,『眼鏡蛇』要是這麼容易被唬住就不叫眼鏡蛇了。」

「把飛行器開過去,我要親自過去。」

「……上、上校?」副官嚇了一跳,「我知道您救人心切,可澤隆他今天肯定逃不掉了,他們的飛行器現在隨時有墜毀的危險,我已經安排了一隊人過去,保證能把晏少校平安救回來了,您不必——」

他的話還沒說完,靳恆已經徑直打開艙門跳了下去……

這一刻副官的心臟都快嚇停了,上校這可是上萬米的高空啊!

越來越多的流彈襲來,整個飛行器宛如怒海江濤中被拋擲的七零八落的葉子,劇烈的晃動着,彷彿下一秒就要炸成碎片。

閥門轉動,逃生艙緩緩升了上來,澤隆迫不及待的抓住開關,猛地一擰,膝蓋骨猛得中彈,鮮血飛濺出來,他痛苦地應聲倒地,就看到硝煙之中,一個人影竟然撬開艙門跳了進來。

一眾亞希兵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可還沒等他們的子彈打出來,隨行的武裝部隊就直接爆開了他們的腦袋。

鮮血和腦漿飛濺出來,十幾個亞希兵應聲倒地,澤隆也中了幾槍此刻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武裝隊拿出鐐銬上前就要將他生擒,靳恆卻伸手攔住了他們,在一眾疑惑的目光中,他看都沒看澤隆一眼,徑直向躺在一邊早就昏厥的晏殊青走去。

不過兩天沒見,他幾乎瘦脫了形,此刻滿身是血的躺在那裏,嘴唇卻沒有半分血色,甚至在他伸出手觸碰的瞬間,他幾乎本能的瑟縮了一下。

一直以來,他眼中的晏殊青永遠是勇敢樂觀,堅韌不屈的,什麼時候出現過這麼瑟縮的樣子,靳恆一瞬間覺得呼吸都停止了,胸口劇烈的起伏了幾下,一雙眸子裏捲起了熊熊烈火,像是下一秒就要把這裏徹底的焚燒殆盡。

他伸手擦了擦晏殊青臉上的血跡,一把抱起他交給旁邊的武裝部隊。

「你們先把少校帶出去,澤隆交給我。」

他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冰冷的好像要把周圍的一切都凍住,對上這樣的目光,武裝隊長莫名打了個寒戰,忍不住開口,「上校……這傢伙最好是生擒……而且飛行器馬上就要墜毀了,您在這裏太危險了,不如您帶着少校先走,我們一定做好善後工作。」

「我再說一遍,把人現在帶走,至於這傢伙。」靳恆掃了一眼血泊中的澤隆,眯了眯眼睛,「你是覺得我生擒不了他?」

一句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上校親自動手誰敢有異議,武裝隊長默默地擦了擦頭上的汗,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好遵命帶着晏殊青撤離到旁邊接應的飛船里。

一時間偌大的飛行器里只剩下兩個人,耳邊是巨大的轟鳴,腳下的艙板不停地顫抖,像是下一秒就要分崩離析。

看到孤身一人留下來的靳恆,澤隆陰測測的笑了起來,「靳恆你小子真他媽有種,我都不知道該誇你自信還是愚蠢,就算我中了彈,你以為單槍匹馬能贏得了我嗎?」

靳恆挑了挑眉毛,「能不能贏只有試過才知道,上次被你僥倖逃了,今天我們就來算算總賬,你沒武器,我也不用槍,如果你贏了我今天就放你走。」

說着他順手解開軍裝的扣子,把腰間的槍扔到了一邊,澤隆當然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在他扔掉槍的一瞬間,猛地撲了上來。

兩個人像兩隻兇狠的烈獸霎時間纏鬥在一起,眼鏡蛇就算傷了依然是眼鏡蛇,這會兒沒了武器威脅,更是肆無忌憚,張開血盆大口,吐著惡毒的芯子,招招向靳恆的要害襲去。

而靳恆猶如一隻優雅的黑豹,面對他兇狠的攻擊,只是一味的躲閃和招架。

澤隆越戰越勇,看着節節後退的靳恆忍不住張狂大笑,「今天逮不到晏殊青,嘗不了那小s貨的滋味,拉你陪葬我他媽也不虧!」

靳恆躲過一擊,平靜的問道,「你對他做了什麼?「

他連連敗退,完全使不出任何殺招,澤隆知道自己提到晏殊青刺激到了他,笑得越發囂張,「怎麼生氣了?該玩的不該玩的,我已經全玩過了,雖然是個變異的怪物,但我先替你嘗過了,挺緊的,不過你可能下輩子才能嘗到他的滋味了!」

話音剛落的瞬間,他猛地撲了上來,巨大的蛇尾死死地纏住黑豹的身子,突然亮出不知從哪兒摸到的一把刀子,沖着靳恆的脖子狠狠地刺了下去——

鮮血噴濺的聲音傳來,刀子「哐當」一聲砸在了地上。

「啊——!」澤隆目眥欲裂,捂著被子彈打穿的脖子,砰一聲倒在了地上。

這子彈完全與晏殊青之前留下的那道傷痕重合在一起,徹底毀掉了他剛剛癒合的嗓子,這時靳恆抹掉脖子上被划傷的血痕,收起袖口裏的槍,一腳踩在他的胸口。

澤隆死死的瞪着他手裏突然冒出來的槍,嘴裏發出嘶嘶的氣聲,可是除了血以外,他沒能發出任何一個音符。

靳恆揚了揚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我說不用槍你還真信啊,那我說現在就宰了你,你信不信?」

澤隆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大量的鮮血冒出來,他嘴裏發出瘋狂的低吼,「……生擒……軍令,你……你不敢……咳咳……」

靳恆冰冷的沖他笑了笑,「你猜的很對,生擒你的確是軍令,畢竟你還有點利用價值。」

說完這話,他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黑色的瞳孔里浮現出陰厲狠辣甚至是瘋狂的神色,波瀾不驚一字一句的說,「所以你既然敢承認碰了晏殊青,我就一定不會讓你這麼容易咽氣,保證讓你想死都死不了。」

這時,整個飛行器再也支撐不住開始發出斷裂和爆炸的聲音,如果再不離開,很快他們兩個人都會跟這架飛行器一起同歸於盡,但靳恆卻沒有一點懼色,從腰間掏出一把鋒利的軍刀,輕輕的說:

「別看這把刀子小,但是非常快,連骨頭都能瞬間隔斷。」

話音剛落,他的刀子就直接入了澤隆的肉,下一秒他的一整條胳膊都被卸了下來。

「啊——!」

澤隆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呼,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胳膊就這麼變成了一個碗口粗的大口子,可靳恆完全沒有停止的意思,就像聽不到飛行器外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和眼前人痛苦地呼喊聲般,面無表情神色自如的把他剩下一條胳膊和兩條腿全都卸了下來。

大量的血湧出來,整個飛行艙里已經變成了血海,明明四肢已經全沒了,可澤隆還沒有咽氣,這種生不如死的恐怖感讓他瘋狂的大喊起來,「……殺……殺了我!靳恆你殺了我!」

可靳恆置若罔聞,拖着他卸下來的四件東西,直接先開發動機蓋子,把東西扔了進去。

飛快旋轉的扇葉被卡住了東西發出「嘎吱嘎吱」的恐怖聲音,接着下一秒運轉起來將四件東西一下子絞成了肉泥。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澤隆完全瘋了,張嘴就要咬舌自盡,可靳恆掏出一塊手帕死死地塞進他嘴裏,輕輕的跟他說,「別想這麼快死了,我答應了你不會讓你這麼快咽氣。」

「我的婚禮你送了這麼大一份禮物給我,作為回報,希望你也能喜歡我的回禮。」

說完這話他站起來,斯文的擦了擦受傷的血跡,繞開地上那些碎肉,友善的對他揮了揮手,「再見了,老朋友。」

「轟」一聲,飛行器爆炸了,天空瞬間染上一片火光。

一直守在艙外的十幾架飛行眼,眼睜睜的看着飛行器墜毀,卻仍然聯繫不上靳恆,正是心急如焚,以為他跟澤隆同歸於盡的時候,指揮艙倉頂突然「砰」一聲響,接着巨大的氣流卷了進來,一個滿身是血的身影跳了進來,直接把在場所有人都嚇懵了。

「……上……上校!?」

靳恆「嗯」了一聲,壓根沒看周圍人一眼,掃了一眼正躺在一邊吸氧的晏殊青,直接躺到了他身邊,親了親他的側臉。

這一幕更是讓整個指揮艙的人下巴都掉了下來,一瞬間甚至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剛剛剛……剛才他們看到了什麼,靳上校是不是親了晏少校!?

「上校……您這是受傷了?」

沒人回答。

武裝隊長艱難的吞了吞口水,「那……那澤隆呢?」

「死了。」

武裝隊長快哭了,「不……不是說要生擒嗎?」

「飛行器都炸了,你準備讓我為了個俘虜殉職嗎?」靳恆終於勉為其難的斜了他一眼。

長官啊天地良心,屬下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武裝隊長這次真哭了,一指揮艙的人也不敢再問一句,默默地看着靳恆牽着晏殊青的手,閉上眼躺在了他身邊,這一刻他們莫名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多餘……

***

晏殊青逐漸恢復了意識,但仍然不是很清醒,聽什麼東西都模模糊糊,努力睜開眼睛想要看清周圍的一切,卻只看到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一直守在旁邊,一瞬不瞬盯着他看的靳恆這時注意到他微微顫抖的眼皮,趕忙上前握住他的手,「殊青,殊青?」

正坐在旁邊跟幾個學生研究病例的陳澄聽到動靜,疾步走了過來,「他醒了?」

「我剛才看到他的眼皮動了,醫生你快檢查一下。」

靳恆一臉緊張的看着晏殊青,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難得露出這麼明顯的情緒,陳澄看得有趣,低頭叫了晏殊青幾聲,「少校,少校你醒了的話動動手指或眼睛示意我一下。」

他的聲音就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晏殊青努力的辨認卻怎麼都聽不清楚,恍惚的掙開眼睛,周圍的一切都朦朦朧朧,他隱隱感覺到右手似乎被什麼人緊緊握著,下意識的用餘光掃了一眼,對上了靳恆那雙幽深的黑色眼睛。

像是知道有自己人陪在身邊似的,他莫名其妙的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一旦鬆懈,他甚至還沒能完全睜開眼睛,又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看到依舊一動不動的晏殊青,陳成無奈的撇了撇嘴,轉頭調笑道,「我說靳上校,這已經是這一上午你第六次跟我說他眼皮動了,你知不知有一種病叫看護幻覺綜合征?說的就是你這種看着病人一會兒眼睛動了,一會兒手指動了,結果全都是幻覺的人。」

靳恆面無表情的掃他一眼,看不出高興也看不出不高興,一句話也沒再說,繼續低頭看着晏殊青。

他這幅冷嗖嗖的模樣莫名看的陳澄後背發涼,這傢伙果然沒有晏殊青那麼好說話啊……

咳咳兩聲,他收斂起笑容,正色的說,「靳上校,我說的是認真的,你現在還有傷在身,何必一直待在這裏,更何況晏殊青他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你少看一眼他不會出什麼事。」

聽了這話,靳恆抬起眉毛看他一眼,「那他到底什麼時候會醒,早上你不是跟其他幾個專家會診過了么,他現在的狀況怎麼樣了。」

陳澄把病例放到一邊,「按照理論,他今天就會醒,但是事情也沒有絕對,畢竟他被注射了太大劑量的執劍者基因提取物,這玩意兒對他基體和神經的傷害很大,依現在的檢查報告看,基本已經從身體里排乾淨了,但是留下的影響是終身的而且不可逆的。」

一聽這話靳恆抬起頭來,眉頭緊緊蹙著,神色冷凝道,「……終身不可逆?說清楚,這是什麼意思。」

看到他緊繃的臉色,陳澄不知想到了什麼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我說靳上校,你又是二十四小時陪床,又是時刻關心病情的,可你還沒跟我說你們是什麼關係,胡亂對一個不相干的人泄露晏少校身體的情況,恐怕……不太好吧。」

靳恆很明顯的翻了個白眼,故意用那隻帶着婚戒的手指拉起晏殊青的手,面無表情的說,「陳醫生,對病患的配偶隱瞞病情是違法的,這個你應該比我清楚。」

一句話挑明了關係,威脅了自己,還不忘秀一把恩愛,也真是夠了!

陳澄莫名其妙被虐了一把,忍不住嘖嘖兩聲,「那能再冒昧的問一句,你和晏少校……上過床沒有?」

靳恆的臉一下子黑了,這個醫生還真是哪壺不提提哪壺!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嗎。」

他一個眼刀扔過去,眼神冰冷的像是要殺人,陳澄趕緊舉雙手投降,「哎哎,您別這麼看着我,我也是得問清楚具體情況才能回答啊,你要是不跟醫生說實話,我怎麼能好好給晏少校看病。」

一句話戳到了靳恆的軟肋,他深吸一口氣,攥著拳頭好一會兒才粗聲粗氣的吐出兩個字,「沒有!」

說完這話,他耳朵先詭異的紅了,陳澄的眼神瞬間變得曖昧起來,「啊……原來是這樣,那以後你有福了。」

說着他沖靳恆眨眨眼,悄聲說,「既然你們已經結婚了,那你也應該知道他變成服從者的事情了,其實他的身體雖然變異了,但也只是有了服從者的雛形和身體構造,在基因和激素方面,還不能算一個真正意義的服從者,所以繁殖腔到底有沒有繁殖功能,誰也不好說。」

「但是這次敵軍給他下了這麼猛的葯之後,大劑量的激素刺激,直接迫使他身體那部分變異的服從者基因強化了。」

他一口氣說了一串,裏面還夾雜着各種名詞,靳恆沒工夫聽他說這麼多,直接擺擺手說,「說人話,直接告訴我他到底怎麼了。」

陳澄摸了摸鼻子,「簡單來說,就是他的繁殖腔徹底發育了,現在他已經是個完整意義上的服從者了,如果不做任何防護措施,任何一次x行為,都可能讓他懷孕。」

一句話讓靳恆呆在當場,他知道晏殊青變成了服從者,以後可能有生育的可能是一回事,聽醫生親口確定卻是另一回事,看着陳澄完全不似開玩笑的神情,他不知道腦補了什麼,一張臉突然紅了。

「所以……以後我們真的可能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他憋了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話,陳澄理所當然的點點頭,「只要不是他x你,理論上你們會有孩子。」

靳恆的臉黑了一半,剩下半張臉卻更加紅了,他一時間就像個毛頭小子似的,眼睛裏露出茫然又欣喜的表情,甚至連一貫冰山似的表情都端不住了,滿腦子都是長得跟晏殊青一模一樣的小孩子拽着他叫爸爸的樣子。

他被自己的腦補狠狠地戳中了,一張臉紅的更加明顯,這時陳澄還說個不停,「不過你也知道他剛剛從敵軍手裏被救出來,很可能會留下心理陰影,所以短時間內你不要主動刺激他,更不要做一些親密的事情。」

聽完這話,靳恆抿住了嘴唇,只是聽說他們以後可能會有孩子,他都感覺自己要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了,這會兒再看到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晏殊青,更是心猿意馬,同在一個屋檐下他怎麼可能忍住不做親密的事情!

他咬了咬牙,不再說什麼,癱著一張大紅臉,壓根沒再管陳澄說什麼,直接推著輪椅逃似的走出了病房。

「但是那些葯在他身體里還有殘留,如果他去找了你,你也不用怕,儘管……」

陳澄說得正起勁,一抬頭人沒了,忍不住跟出去,「哎哎怎麼走了!我話還沒說完啊!」

可惜這會兒靳恆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醫療處的走廊里,一副生怕自己慢了一秒就會後悔的樣子。

晏殊青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已經夕陽西沉,暖紅色的霞光灑進屋裏,讓他一時分不出自己究竟身在哪裏。

「醒了?」旁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晏殊青一抬頭對上了陳澄的眼睛。

看到熟悉的身影,晏殊青愣怔了一下,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一瞬間感覺自己還在做夢。

「不用看了,這裏是醫療處,你得救了。」

得救了……嗎?

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晏殊青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腦袋嗡嗡作響,眼前像放電影似的跳過無數凌亂髮雜的影像,他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敵軍的那架飛行器里,澤隆撕扯他衣服的噁心感覺仍然縈繞心中,他只記得自己當時被扎了第四針,然後就被那恐怖的灼熱淹沒了,隱隱的好像還看到了靳恆的臉……

對了,靳恆!他剛才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好像也看到了他。

一想到這個名字,他心中一跳,下意識的坐起來,結果因為躺的太久腦袋一暈差點一頭栽下床。

陳澄見狀趕緊扶住他,「我說祖宗哎你可消停消停,你才剛剛恢復,要是再摔出個好歹,你家那位靳上校非得活活撕了我。」

「……我家……靳恆?」晏殊青愣了好一會兒才從嘴裏說出這四個字。

陳澄看到他迷迷糊糊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我說你得了吧,不用裝了,你倆的事情現在整個軍部都傳開了,好傢夥,你小子隱藏可真夠深,你當初第一次來醫療處,我就問你那個執劍者是誰,你小子給我裝傻,沒想到就是靳恆啊。」

一聽這話,晏殊青臉色一變,「整個軍部都傳開了?怎麼回事?」

陳澄嘖嘖兩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還能是怎麼回事,靳恆救你的時候十好幾架戰艦都在場,你以為你倆的關係還能瞞得住啊?」

竟然真的是靳恆救了他……他一直以為那是自己臨死前的幻覺。

晏殊青一時呆愣在當場,沒法想像靳恆是費了多大力氣才找到的他,當時他身上既然沒有終端也沒有追蹤器,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留下隻言片語的線索,靳恆要想找到他,無異於大海撈針。

可他還是在自己最危急的時刻出現了,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再抱活下去的希望,但現在他卻安然無恙的躺在這裏,那靳恆呢,他現在在哪裏?

壓下心裏的千頭萬緒,他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開口,「那戰況怎麼樣,他……我是說兄弟們都沒事吧?」

「敵軍全軍覆沒,澤隆也死了,咱們的人就是傷了幾個,倒是靳恆……」

「靳恆怎麼了!」

陳澄聳聳肩,「還能怎麼,傷著了唄,本來就人是武裝隊的活兒,他一個長官坐在一邊喝茶觀戰就行了,結果他非得瞎摻和,自己去了飛行器里救人,結果傷的不輕快,聽說當時你倆都是用擔架抬下飛機的,這會兒他也在醫療處里住院呢。」

聽完這話,晏殊青的心狠狠地收縮了一下,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他說不清此刻心裏是個什麼滋味,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一道破開口子的牆壁,有什東西轟然倒塌,然後被一股洶湧炙熱岩漿填滿了。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這傢伙是傻瓜嗎?

既然大家只是合作關係,他又為什麼總是在自己最無助最危急的時候出現,難道就只是為了扣頭上那不值錢的一紙婚約嗎?

晏殊青的腦袋嗡嗡作響,心裏像澆了一盆滾燙的熱水,七上八下無法安寧。

陳澄這時檢查了一下他的營養液,正準備起身去換一袋的時候,晏殊青突然開口,「陳醫生,我從結婚那天就沒吃過什麼東西,一直吃的都是營養劑,嘴裏實在是淡出鳥了,你能不能幫我去買點水果,我現在看見這些白乎乎的營養液就夠了。」

說完這話,他的手心微微沁出了一層汗水。

陳澄看他一眼,笑了笑說,「得,誰讓我是你的主治大夫,乾脆送佛送到西,你等著,我一會兒回來。」

說完他就走出了病房,晏殊青也瞬間坐了起來。

其實他除了一點皮外傷以外,身上沒有其他更嚴重的毛病,要不是那藥劑作祟也不會一直昏迷到現在,所以他也顧不上自己手腳發軟,盯着陳澄走出去之後,連忙打開病房大門走了出去。

此時天色已黑,整個醫療處里都靜悄悄的,晏殊青稍微一打聽就找到了靳恆的病床。

透過窗戶往裏偷偷的掃了一眼,這會兒這傢伙正躺在床上,看起來像是睡著了,晏殊青躡手躡腳的打開門,悄悄地溜了進去。

結果床上的傢伙突然開了口,「我說了多少次了,我的傷已經好了,不需要吃藥了,你們怎麼還來?」

又一次聽到這傢伙硬邦邦的口氣,明明還是那麼欠揍,但晏殊青卻又懷念又想笑,他感覺自己好像很久沒聽到這傢伙的聲音了。

他低咳幾聲,故意壓低聲音說,「我是來打針的,陳醫生說您的情況吃藥恐怕已經無效了。」

聽到打針兩個字,靳恆更煩躁了,「我的毛病我自己心裏清楚,回去告訴他我不打針也不吃藥!」

晏殊青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幾分,這傢伙多大的人,竟然還怕打針吃藥。

他沒理會他,徑直推開門走了進去,靳恆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直接起身怒道,「你沒聽見我說——」

對上晏殊青那雙澄澈的眼睛,他的話戛然而止,像是沒反應過來似的以一個有些扭曲的姿勢僵在原地,看起來有些好笑。

看到他的表情,晏殊青一瞬間也有些尷尬,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鼻子,不自然的說,「我……聽說你住院了,就來嗯……看看你。」

這時靳恆才像突然反應過來似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眉頭緊緊鎖在一起,「你什麼時候醒的,誰讓你跑出來的?」

身體這麼虛弱,竟然還跑過來看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差點沒命。

說着他想下床把晏殊青送回去,結果腿上有傷,剛一動彈身形就有些搖晃,晏殊青趕緊扶住他。

要是平時靳恆跟他這麼說話,他真是要分分鐘翻臉,但現在他好像漸漸能明白這傢伙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他說不的時候真的不一定是不的意思,就像他現在趕自己走也不一定是真的不想看見他。

「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其實就是那些葯讓我一直昏昏沉沉的,現在藥效果了,我也就沒事了,你不用擔心的。」

他坐在床邊,仰著頭跟靳恆說話,還不忘對他笑笑,靳恆的耳朵很不自然的紅了,「我沒關心你。」

「對,你沒關心我,是我自己願意跟你說,也是我自己想過來找你的。」

這話讓靳恆身形一僵,再也說不出口是心非的話,他太想看見晏殊青了,之前要不是因為陳澄告誡他的那些話,他根本不會走,可他又不想晏殊青傷成這個樣子還來關心他。

他有什麼可關心的呢,又死不了。

「那你現在看見我了,能回去了嗎?」

「可你還沒有跟我說為什麼要救我。」晏殊青也不跟他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問出了心裏的話。

靳恆沒想到他會問這個,而且問的這麼直接,一時所有的毒舌和謬論全都沒了用武之地,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喉結上下滾動,手心出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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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際]就是不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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