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第 137 章

137.第 137 章

柳老夫人和柳媛自打那日被重嵐揭了短處,總算是消停了一陣,但柳老夫人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竟然還把柳媛留在齊國府賴著不走,和重嵐實打實照面過好幾回,每次見着她就兩眼憤恨,驚得清雲和清歌齊齊上來護着她。

重嵐瞧得心煩又噁心,乾脆往六嬸子那裏遞了禮,又傳了話過去,六嬸子旁的糊塗,但算計人的時候格外活絡,跑到柳媛的院子裏大鬧一場,言語難聽。

「...姑娘別怨我說話難聽,你是柳家的姑娘,又不是齊國府的姑娘,回到榮昌伯府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未嫁的閨女在別府長住多難看啊。更何況咱們幾位長輩還一屋子人擠一個院子呢,你倒好,一分錢不掏就在這兒白吃白喝白佔一套院子,果然是家學淵源喲。」

柳媛自然知道她是藉著柳老夫人的事兒諷刺自己,但讓她這麼走了又不甘心,只好忍着氣道:「那嬸嬸是什麼意思?」

六嬸子一掠鬢髮:「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姑娘想住下來可以,按著份例交錢就行了。」

她故意報了個高價,一副就是要宰人的嘴臉,本想着柳媛能知難而退,沒想到她只是皺了皺眉就應下了,倒讓六嬸子吃了一驚,但想到她們家都是拿齊國府的錢,心裏更恨了幾分。

不過讓六嬸子去還是有好處的,柳媛本來常在院裏走動,但她這幾日一冒頭六嬸子就跟等著似的趕了出來,不是冷嘲熱諷就是高聲擠兌,她被逼的無事不敢再出來,重嵐總算是得了清凈。

她安安生生地在院裏給晏和做鞋做衣裳,無事也不出門,總算安安生生地過了一個月,肚子又高隆了幾分,多走動幾步就氣喘吁吁。

不過大夫叮囑她生孩子之前得多動動,生產才能順暢,她就是再累也得堅持每天走路。

清歌怕她摔著,在一邊扶着她走,見她走的差不多了才掏出絹子來給她擦汗,一邊感嘆道:「當娘真是不容易,以後小少爺肯定得孝敬您。」

重嵐略歇了會兒就起身往回走,聽她說完打趣道:「你怎麼知道是少爺?沒準是個小小姐呢?」

清歌笑道:「小姐也好,娘的貼心小棉襖。」

重嵐拿起上午沒做完的針線活繼續做,她這幾日做鞋越發順手了,就是做衣裳還是剪裁的歪歪斜斜。

清歌怕她戳著自己的手,忙攔住她,又提醒道:「上個月少爺不是給您來了封信嗎?反正您也要把這些衣裳鞋子送過去,不如也回封信一道送過去,讓少爺也高興高興。」

重嵐想了想,點頭道:「說得有理。」

然後就開始研墨提筆,她自然沒有晏和那麼多精彩旖旎的句子,不過就把家事兒平平敘述了一番,然後寫了自己身子很好,讓他不用挂念,心裏想他又不想承認想他,最後一句漫不經心問了句『孩子生之前仗能打完嗎?』

清歌在一邊捂嘴偷笑,清雲躥騰道:「少夫人多寫點,把榮昌伯府這些日子乾的好事兒也寫進去,讓少爺給你出頭,好好整治整治那起子渾人。」

重嵐搖頭道:「他如今出征在外,怎麼能讓他為內宅之事分心,何況咱們自己又不是處理不好。」

清雲低聲受教,重嵐又打了個同心結絡子,和書信衣物一併放到送信人手裏。

晏和收到東西果然眉梢眼角俱都是笑意,看得跟他慣常打交道的下屬頭皮發麻,他這個月來一直穿着戰時的衣裳,重嵐給縫製的衣裳都沒顧得上穿。

如今好容易得了閑,自然不能辜負夫人的心意,展開衣裳瞧了瞧,又試了試,竟還頗為合身,便十分自得地穿着去和好些軍中將領談論軍.情。

他瞧著這些衣裳大氅千好萬好,比他原來穿過的好上數倍,但軍中將領卻不由得面面相覷。

就說這直綴吧,遠瞧著是不錯,但近看了袖子和領子縫的歪歪斜斜,有些地方線頭都冒出來了,打仗的時候暫且不論,平日裏何曾見過晏和穿戴的這般不羈?要不是他身條好模樣好,旁人穿來跟乞丐裝也沒甚區別了。

有位跟他相熟的副將低聲問道:「總督這衣裳...是何人縫製啊?」其實他更想問那人還安好否?

晏和唇邊挑起一點笑,神態略帶矜持和自得:「是我夫人所做。」

眾將領面面相覷一陣,異口同聲地道:「總督這衣裳真是巧奪天工!」

.......

重嵐收到晏和的回信,說好些將領都誇她衣裳縫的好看,她不禁得意洋洋,做起衣裳來更加賣力,看看咬斷一個線頭,就見流螢匆匆跑了進來,低聲道:「少夫人,二老爺那裏出事兒了!」

晏三思出事兒了?重嵐一驚,這些日子齊國府上下都忙着逼榮昌伯府把銀子交出來,也沒人有功夫搭理還在刑部大牢裏的晏三思,只有重嵐意思意思,遞了銀子送了些衣裳吃食進去。

她驚得起身問道:「怎麼回事兒?」

流螢低聲道:「具體是怎麼的不知道,不過聽說二老爺今天早上突然發起了失心瘋,一頭就撞在牢裏的牆上,現在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重嵐心頭急急亂跳,來不及細想晏三思這時候死了會有什麼後果,轉頭問道:「院裏其他人都知道嗎?尤其是二夫人那邊,可有話傳出來?」

流螢搖頭道:「其他人應該也知道了,不過二夫人院裏倒沒什麼動靜,還是跟往常一樣。」

重嵐又坐下仔細想着,晏三思要是死了,按著禮法晏和得辭官守孝,但這點她倒是不擔心,武將素來有奪情這麼一說,他現在出征在外,也不可能被召回來守孝,就怕他心緒受到什麼影響,還有這爵位...

按理來說,晏和是嫡長子,絕對的爵位繼承人,但他如今不在府里,府上盯着的人不少,誰知道會有什麼變故?

重嵐搖了搖頭,把腦子裏紛亂的念頭暫且壓下,打算先靜觀其變,清歌勸她躺下歇一會兒,沒想到剛躺了沒一會兒,就聽見正院那邊傳來個更棘手的消息,晏老夫人醒了!

她一時也頭疼起來,卻也不敢耽擱,急匆匆去了晏老夫人的院子,外間已經黑壓壓來了好些嬸子,六嬸子嗓門最大:「...老夫人也真是的,早不醒晚不醒,偏偏挑這個時候醒,老二的消息咱們到底說是不說?」

寧氏也皺眉道:「可不是這個理,說了怕娘身子受不住,不說總得有人拿個主意。」

她說着扯了扯六嬸子的袖子:「你小聲點,別讓裏頭聽見了。」

看來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想法,重嵐放慢了腳步,直接走進小輩堆里。眾人商討一陣,最後決定還是先瞞着,等看了晏老夫人的身子再做打算。

重嵐注意到,清河縣主輕輕地撇了下嘴角,似有不屑,但也並未出聲反駁。

眾人又絮絮低語一陣,魏嬤嬤突然打起帘子出聲道:「幾位夫人,少夫人,老夫人請你們進去說話。」

眾人都低頭魚貫而入,重嵐仔細瞧了瞧,就見晏老夫人頭上勒著水獺抹額,被人扶著靠在迎枕上,臉上乾枯蠟黃,人也似瘦了一圈。

她掩嘴咳了幾聲,聲音乾澀緩慢,微閉了閉眼道:「我知道你們心裏都怨着我,榮昌伯府那事兒...是我一時情急,莽撞了。」

眾人連稱不敢,晏老夫人語氣更為苦澀,這時候又帶了幾分恨意:「我沒想到...沒想到這麼多年的姑嫂了,她竟然...」

她話還沒說完,就低頭不住地咳嗽起來,魏嬤嬤忙捧了痰盂和清水來讓她漱口,重嵐偏頭看了眼,就見她吐出來的清水竟然夾着不少血絲,她心裏一驚,手指微微動了動。

晏老夫人還要說話,這時候錢嬤嬤突然沒頭沒腦地匆匆走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哀哀地叫:「老夫人...」

重嵐心裏靈光一閃,猛然意識到她要說什麼,厲聲喝道:「住口,還不快把這刁奴拖下去!「

不過這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錢嬤嬤嚎哭道:「老夫人,您快救救二爺吧,他發了失心瘋撞了柱子,現在快不行了。」

眾人大驚失色,還是寧氏頭一個回過神來,喝道:「你們都是死人啊,還不趕緊把這刁奴拖出去!」

晏老夫人顧不得許多,驚得臉色更難看了幾分,忙拉着寧氏細問道:「老大媳婦,她說的是真的假的?三思真的出事兒了?!」

她不拉着寧氏問倒還罷了,現在寧氏說是不對,說不是也不對,只好勸慰道:「娘,您先放寬心,把自己的身子將養好。」

晏老夫人聽她這麼說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身子晃了晃,一口血噴到花開富貴的被褥上,人直直地倒了下去,駭的屋裏人齊齊白了臉,混亂中只能聽得幾聲尖叫:「快去請大夫過來!」

......

秋風肅肅,自打晏老夫人知道晏三思的消息之後已經昏迷了五日了,期間倒是醒過幾回,但要麼叫着兒子的名字,要麼說些積年的老話,人也糊塗了。

今天她氣息格外微弱,所以寧氏幾個商議過後,提早把人都聚到正堂,以防不測。

重嵐坐在交椅里,見晏老夫人呼吸細細,嘴裏不住呢喃著晏三思和晏老太爺的名字,幾行渾濁的淚緩緩從緊閉的眼裏流了下來,滴到枕面上,將素麵的枕頭顏色都暈染深了。

這才幾天的功夫,她人像是萎縮了一圈,佝僂著脊背躺在床上,她忽然睜開眼,直挺挺地看着天花板,那模樣有點滲人,把眾人都嚇了一跳。

寧氏身為長媳,就算是再不情願也得硬著頭皮上前詢問,低聲道:「娘,您...」

晏老夫人壓根看也不看她一眼,呼吸急促地看着天花板,嘴裏胡亂叫了幾聲,然後大叫道:「老爺,你等我一程,我隨你來了!」

一陣尖銳的呼哨半的喘息過後,晏老夫人頭一歪,向後直直地倒在床上,大夫斷了斷脈搏,又探了探鼻息,嘆息道:「貴府老夫人...仙去了。」

屋內一靜,眾人不管是真是假,都齊齊高聲嚎哭起來。重嵐雖然極厭惡晏老夫人為人,但心裏還是莫名酸澀。

晏老太爺當年貪花好色,專寵妾室,逼得她抬不起頭來,處處讓她用嫁妝貼補,好容易熬到晏老太爺死了,晏三思又不是個省心的,成日的惹是生非,臨死之前還被最信任的嫂子背叛,這樣的一輩子,應當是很辛酸的吧?

重嵐抬頭看了看外面冷清的日頭,微不可聞地嘆了聲,用絹子掩著臉,也跟着哭了起來。

府里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因此已經把後事準備好了,設靈堂之後又做了場水陸道場,儀式從簡,但總歸算是過去。

晏老夫人死後第三天,已經癱了的晏三思就被送回府里,他算是命大,腦袋磕破了也沒死成,不過人也動彈不得說不了話,來人直接把他送到清河縣主院子裏,至於清河縣主會不會悉心照料...那只有天知道了。

還有就是守孝問題,府里眾人仔細商議一番,最後決定搭著班輪番給晏老夫人守孝,重嵐比較倒霉,抽到簽居然和清河縣主一起,清河縣主本來提議要換人選,看來也防着她,但被寧氏直接給擋了回去。

守孝是個苦差事,不過好在她身子還算撐得住,喝了碗提神的茶拿了幾本閑書和厚衣裳褥子,便在靈堂里安穩坐住了。

清河縣主到了深夜才姍姍來遲,來了之後打了個哈欠道:「最近不知道怎麼了特別渴睡,來遲了會兒,你不會介意吧?」

重嵐身上蓋着厚毯子倒也不冷,只是含笑道:「二夫人身子重,貪睡也是常事。」

兩人無話可說,說完之後就各自靜默了下來,重嵐低頭繼續看着喜話本子,看着看着覺得又有些困,抬頭道:「清歌,幫我沏杯濃茶來。」

清歌剛要領命去了,就見清河縣主猛然抬起頭,目光冷冷地從清歌身上剜了過去,沉聲問道:「你這丫鬟叫什麼名字?」

重嵐一驚,心裏才意識到不對,也是她大意忘了給清歌清雲他們改名,早知道就叫流螢了。

她心裏微驚,面上卻笑道:「她叫輕歌,輕重的輕,二夫人覺著這名字有何不妥嗎?」

清河縣主哦了聲,又懶洋洋地靠了回去:「原來字不一樣,我就說嘛,要是有下人沖了主子的名號,就是幾頓板子打死也不為過。」

重嵐給清歌遞了個眼色,她立即下去泡茶了,室內一時無話,只能聞的招魂幡被夜風吹的沙沙的聲響。

清河縣主不安地動了下身子,忽然又抬起頭問道:「什麼聲音?」

重嵐正低頭看書,怔了下才回話道:「兒媳沒聽見什麼聲音,二夫人怕是聽錯了吧。」

清河縣主猛地站起身,繞着靈堂走了一遭,又命下人四下搜尋,見真的沒什麼東西,目光又凝在內堂的棺木上,帶着幾分驚懼和驚疑地喃喃道:「我方才明明聽見有聲音的。」

她說着用長指甲撓了下桌面:「就是這樣的聲音。」

就算重嵐自詡沒做過虧心事,也被她說的渾身不得勁:「二夫人多慮了,咱們都在一處,我並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清河縣主將信將疑地坐下,這時候有丫鬟遞了濃茶過來,她接過來正準備喝,又尖叫了一聲,用力把茶盞子摔到地上,尖聲道:「這茶盞子裏有張人臉。」

重嵐可算是見識了清河縣主那疑神疑鬼的勁頭了,難怪寧氏她們一提起她來就滿臉煩躁,這般癲狂的勁頭簡直嚇人。

清河縣主不依不饒地要打死那端茶來的丫鬟,重嵐見她鬧的太大,再不情願也只能出聲勸道:」二夫人,這裏是靈堂,頭七有還沒過,要是見了血驚擾了鬧騰,她老人家會不會...」

這話倒讓清河縣主不敢再,只是坐在原處『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有位老嬤嬤用托盤端著碗不知名的湯水上來,對着清河縣主低聲道:「這是陳娘子熬的烏雞湯,夫人多少用些,好壓壓驚。」

那雞湯里加了不知道什麼料子,一股藥草和雞肉的鮮美味道自然而然地飄了出來,清河縣主忙不迭地接過來喝完,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最神奇的是,她喝完之後瞧著神態安穩了些,不復方才的狂態。

她似是很依賴那高湯,轉眼又喝了一碗,轉頭問重嵐道:「兒媳婦要不要來一碗,陳娘子的手藝倒真不錯,這雞湯里加了紅棗和枸杞,還有好多我都叫不上名字來的步搖,但味道卻十分鮮美,咱們懷孕的女人喝它再適合不過。」

清河縣主自打懷孕之後也設了個小廚房,只是採買的菜蔬魚肉還跟府里一道兒。

不管這玩意是不是真的這麼好,只要是清河縣主給的,重嵐都不敢輕易嘗試,忙擺手道:「多謝娘的好意,只是我近來害喜,沾不得葷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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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神寵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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