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第 119 章

119.第 119 章

重嵐懷胎堪堪過了五個月,大夫診斷說是胎已經穩固了,這時候正好快到晏老夫人大壽,她心喜之下,帶上了浩浩蕩蕩的一家子女眷去廟裡還願。

她最近和重嵐的關係和緩了不少,再加上重嵐自己也在院里悶的夠了,便欣然應下,還邀了鄭昭同去。

這天重嵐堪堪收拾停當,就見鄭昭風風火火地走進來,大咧咧坐下:「三妹,你託大哥幫忙問的先生,已經有著落了,剛好我今天順帶過來給你回話。」

她忙迎了出去,先是嗔道:「二嫂來了怎麼不使人通傳一聲?我好準備出去迎你。」又關切問道:「是哪家先生?」

她在幫晏寧找先生的事兒上十分用心,找來的先生品行學問要樣樣都好,就怕找個品行不端的,沒得教壞了孩子。

鄭昭道:「原本是住在江寧的一位老先生,姓白,原來是個舉人,落第之後就沒有再考了,教出來的學生倒是出過好些進士,自個兒子也是個進士,不過只任了從八品的須末小官,正好兒子要來金陵上任,他也跟著過來在金陵落腳,住的地方還挺偏僻,真不知道大哥怎麼尋摸到的。」

重嵐聽的十分滿意,又問道:「他們讀書人一身清高氣,他原本是開私塾的,現在跑到家裡來給人當先生,就怕他心裡不願意。」

鄭昭擺擺手:「所以白夫子也沒一口應了,只是說過幾天先看看孩子。」

重嵐暗自提醒自己最近要督促晏寧功課,正好這時候晏老夫人院子里派人來催了,她起身攜了鄭昭的手笑道:「祖母怕是急了,咱們這就去吧。」

她又抬起手讓鄭昭幫自己瞧:「二嫂看我今天打扮的可還得體?」

鄭昭仔細看了,見她頭上簪著水晶冰雁釵,脖頸上掛著同色的水晶鏈子,衣裳也選了淺淡的碧色,便點頭道:「你這打扮挺好的。」

重嵐抿嘴一笑,帶著她往晏老夫人院子去了。

晏老夫人先是瞧了眼她微微隆起的肚子,面上抑制不住的笑意,抬手示意她不必行禮,又指了座讓她坐下:「不是跟你說了嗎,你現在身子金貴,以後見了我都不必行禮的。」

重嵐低聲笑答:「長輩的體諒是咱們的福氣,卻不能因為這個失了禮數。」她又指了鄭昭介紹:「這是我娘家二嫂。」

晏老夫人更是笑容滿面,對著鄭昭也是和顏悅色:「你二嫂一看也是個有福氣的,都是好孩子。」

她見府外的車馬也準備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帶著一行人往出走,重嵐在府外還瞧見了跟著來一道上香的柳老夫人和柳媛。

讓她詫異的是,這兩人不知怎地,竟和清河縣主無端親熱起來,說笑著攜手上了同一輛馬車,寧氏這時候也走出來,見著清河縣主,唇邊泛起一個冷笑,被丫鬟扶著上了馬車。

鄭昭難得多看了柳媛幾眼,跟重嵐上了一輛馬車:「那姓柳的姑娘是你們晏府族親?」

重嵐答道:「是我們老太太的侄孫女,怎麼了?」

鄭昭哦了聲:「前些日子榮昌伯府給她說了門親事,是靖海伯家的三公子,也不嫌她年紀大了,說她模樣好詩文好,鐵了心要娶她,靖海伯門第不低,柳家本來也願意的,沒想到沒過幾天那三公子竟然病逝了,她本來就心比天高難嫁出去,這下子更背了克夫的名頭,現在滿金陵誰不知道柳家有個徹底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鄭昭瞧著冷肅,內里卻是個八卦狂人,重嵐捂嘴一笑,隨即搖搖頭道:「其實她想嫁出去倒也不難,關鍵是她自己心氣兒太高了,瞧誰都瞧不上,能瞧上的又看不上他們家。」

其實向柳媛提親的人不少,但她總覺著自己是金陵有名的才女,總有幾分自恃身價,巴望著門第高的人家,這才一直把親事拖到現在。

鄭昭嗯了聲,又拉著她說了些家長里短的閑話,見她面上乏了,便取了個迎枕墊到她腰后:「你先躺會兒吧,這裡到佛寺還得小半個時辰呢。」

重嵐確實有些倦怠,當下也不客氣,靠著迎枕蓋著薄毯眯了會兒,等馬車停穩了才下車。

這座觀山寺修建在半山腰,環境清幽雅緻,頂上霽光浮瓦,周遭雲氣繚繞,浮浮冉冉,漫山的花兒紫紅相間,雖然香火不甚鼎盛,但卻是難得的好景緻。

住持見來的都是貴人,忙親自出來迎客,晏老夫人瞧著興緻極高,被住持引著在寺里遊覽。

鄭昭拉著重嵐去殿里進香求籤,還沒走到殿里,就聽見晏茹的聲音傳了出來:「...這寺廟我瞧著還沒有我娘上回帶我去的聽音寺大,這麼小的地方也不知道菩薩能不能看見,真不知道祖母怎麼選了這裡。」

四下無人接話,晏芷柔柔的聲音傳了出來:「祖母說這地方雖然不大,但廟裡的菩薩確實極靈驗的『山不在高,有仙則名』,能應人所求便是好地方。」

晏芷哼了聲,隨即又得意地攏了攏腕子上的金鐲,黃澄澄的金光若隱若現:「我本來跟我娘說不是什麼大廟,不用打扮的多莊重,娘偏送來了一副上好的赤金頭面,還把她那隻寶石簪子借給我,說是不能丟了咱們家的人。」

她又轉頭瞧著晏茹,故意問道:「六姐姐,你怎麼穿戴的這麼素簡?難道二夫人沒給你準備衣裳首飾不成?」

清河縣主恨不得他們這些庶子女早死了,哪裡會特意照管,晏芷只是笑了笑,低頭並不言語。

晏茹討了個沒趣,旋身把晏芷擠開到一邊,自己跪在蒲團上念念有詞。

晏茹這麼大了還沒什麼長進,重嵐聽的連連搖頭,又仔細看了看,晏茹今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明晃晃地一身耀人眼。

她也沒多做理會,帶著鄭昭走了進去,先跪在蒲團上拜了三拜,心裡祈求晏和以後不要外出征戰,又祈求母子平安,然後取了簽筒準備求籤。

她手堪堪握住簽筒,沒想到那竹筒做的簽筒就一下子從中間裂開,裡面的竹籤嘩啦啦滾落了一地。

旁邊有個伺候的小沙彌走過來連連道歉,單掌豎著躬身道:「這簽筒好些年沒換了,今天不知道怎麼突然就裂開了,驚擾了女施主,實在是罪過罪過。」

重嵐搖頭說無妨,低頭一看卻有隻竹籤滾落到自己腳邊,她拿起來一瞧,竟然是只下下籤,原本極高的興緻瞬間敗了。

鄭昭也探頭跟著瞧了瞧,寬慰她道:「別擔心,不過一隻簽文罷了,再說了,這又不是你搖出來的,做不得數的。」

重嵐恩了聲,隨手把那竹籤遞給小沙彌,心裡卻失了興緻,在寺里匆匆逛了逛,和鄭昭轉身去了專供女眷休息的內室。

柳老夫人帶著柳媛還在求籤,晏老夫人在內間小憩,兩個兒媳卻都在裡頭捧著清茶慢慢用著。

清河縣主斜靠在迎枕上,見重嵐進來,懶洋洋地問道:「我方才見你在大殿裡頭求籤,求的是什麼簽啊?可找人解過了?」

重嵐答話道:「方才還沒來得及求,簽筒就已經裂開了,所以什麼都沒求著。」

清河縣主吹了吹茶葉沫子,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她的肚子,半笑不笑地道:「那就是一場空了?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你近來可得注意著些。」

重嵐還沒答話,寧氏就先一步開了口,笑道:「瞧弟妹這話說的,你也忒心直口快了些,知道的是你關心兒媳,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巴望著和哥兒媳婦肚子里的孩子有個好歹呢,這孩子是咱們晏家的嫡曾孫,多少人都盼著呢,能有什麼事兒?」

重嵐覺著她話裡有話,就見寧氏又轉過頭對她笑道:「你多多注意飲食,熏香脂粉那些近來都不要用了,還有盡量讓貼心人留在身邊伺候,那等不知根知底的都儘早打發出去,到底人心隔肚皮呢。」

寧氏話雖然不甚中聽,但說的都是實打實的好話,重嵐心裡十分詫異,她什麼時候這麼和藹可親了?

她心裡驚疑歸驚疑,面上卻不露分毫,躬身笑道:「謝大伯娘教導,我這頭回有孕的,要不是您提醒這些,我哪裡知道還有這些個講究。」

寧氏攜著她的手讓她坐下,親熱笑道:「不光懷孩子要注意,養孩子要注意的更多,不然一個不留神養歪了,那可是要後悔一輩子的。」

清河縣主不知道寧氏已經知道了她和晏三樂的醜事,因此也沒聽出她話里的深意來,只是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大伯母說的是,你以後得向她多學學怎麼養孩子,瞧她把自己的幾個孩子教養的多好。」

她轉頭瞧了眼身邊的丫鬟銀盤,問道:「方才咱們不是看見茹姐兒了嗎?她在做什麼?」

銀盤躬身答道:「回夫人的話,茹姑娘方才為了上香,差點把咱們芷姑娘搡倒了,又嫌寺里用的香不好,特地把住持叫出來大聲叱罵。」

清河縣主嗯了聲,瞧著臉色鐵青的寧氏,呵呵笑道:「茹姐兒果真是大家小姐的驕矜做派,到哪裡都有人捧著,這都是大夫人您教養得當的緣故啊。」

寧氏握著茶盞的手指根根發白,半晌才挑出一絲冷笑來:「茹兒性子被我養的嬌,毛病是多了些,但總算知道禮義廉恥,不像有些人,未婚先孕,跟男人勾搭纏扯,怎麼好意思來說別人?」

寧氏跟她針鋒相對的時候不少,但這般直言揭人短還是頭一遭,清河縣主先是一怔,以為她說的是自己跟晏三思,隨即面色又陰鷙起來,恨不能把寧氏和她生的幾個小崽子千刀萬剮了。

重嵐和鄭昭在一邊看戲,心裡越發好奇,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寧氏說話做事向來愛留幾分餘地,怎麼現在不留半分情面給清河縣主了?

晏老夫人在內間小憩,重嵐是晚輩,鄭昭是外人,都插不上話,只能由著兩人針鋒相對,屋裡的氣氛一時凝滯了下來,突然棉簾一陣響動,晏茹輕快地跑了進來,一下子撲到寧氏懷裡。

她撒嬌道:「娘,你好些日子沒帶我出來了,我在院里都快悶死了,你讓我帶上護衛出去走走吧?」

寧氏本來正和清河縣主較勁,見她這般沒規沒矩的衝進來,怒斥道:「你給我安安分分地呆著,當初學的那些規矩都忘了?!你看看哪個大家小姐像你這般瘋瘋癲癲,沒規沒矩的,讓人瞧了笑話!」

晏茹是寧氏的小女兒,向來最受疼愛,一向是有求必應慣了的,冷不丁被她用這般重話責罵,在原處怔了半晌,才抽泣著回道:「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氣,又不會跑遠,哪裡就瘋瘋癲癲了?在院里你整天逼著學女紅學詩詞,天天都是規矩長規矩短的,煩也煩死了!」

她提這要求也不為過,但誰讓她趕在槍口上了呢?

寧氏氣得額頭青筋亂跳,清河縣主幸災樂禍地瞧著笑話,一邊煽風點火:「大夫人說的是,茹姐兒還是好好獃在這兒吧。萬一不小心失了禮數,咱們家的人都要丟出去了。」

她話裡有話暗諷晏茹不知禮數,寧氏自然聽出來了,晏茹扯著她的袖子哭求得緊,她又不想遂了清河縣主的意,頭一疼就鬆口放晏茹出去了。

清河縣主冷笑了兩聲:「大夫人真是疼孩子啊,難怪教出了茹姐兒這般的驕矜性子。」

寧氏不甘被她嘲諷,也出言擠兌了回去。

重嵐聽的無趣,而且方才那隻簽讓她心緒不寧的,她正想推說身子不舒服,起身先回府,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天色突然一暗,瓢潑大雨毫無徵兆地就降了下來。

雨點打在青磚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把在屋裡靜坐的幾位夫人都驚了一跳,晏老夫人急忙走出來推開窗去看,就見雨水已經連密密的白線,嘩啦啦地傾瀉而下,轉眼外頭就積了有半個手掌深的水。

晏老夫人愁道:「本來瞧著天氣晴好的,也沒準備多少雨具,咱們這可怎麼回去?」

寧氏也是擔憂,忙吩咐下人去叫晏茹回來。

重嵐瞧著也發愁,但還是出言寬慰道:「祖母不用擔心,一般雨下的這般大,能下的時候就短了,咱們等雨停了就能回去了。」

晏老夫人這才稍稍寬慰,清河縣主和寧氏也沒了再針鋒相對的心思,都走到外面寬敞一點的正殿等著雨停,丫鬟婆子也俱都斂聲靜氣。

就這麼沉默了一時,忽然見聽見屋後傳來轟隆隆的雷聲,然後是什麼垮塌的聲音,摧枯拉朽一般地衝進所有人的耳朵,雕著蓮花的青磚地面狠狠地震了震。

晏老夫人坐在檀木椅子上驚道:「這,這是怎麼回事兒?打雷了嗎?」

都到了秋天哪裡來的雷聲?重嵐側耳傾聽了一時,臉色微變:「這怕不是雷聲,恐怕是山上囤積的泥土石塊樹木被從山上衝下來了,這寺里建的牆不知道能不能擋得住?」

清河縣主聽她說完也是臉色發白,嘴唇顫了幾下才怒斥道:「你不要在這裡危言聳聽了,你知道什麼是滑坡嗎?隨意聽了幾聲就敢瞎編排!」

她斥的色厲內荏,心裡已經是信了,重嵐也懶得理她,轉向晏老夫人道:「祖母,這地方怕是不安全了,咱們現在得找處堅固的地方躲著,您先把住持叫來問問。」

晏老夫人六神無主,胡亂點了點頭就要叫人,沒想到有位披著□□的僧人卻帶了十來個和尚先走了進來,隔著雨聲大聲道:「老夫人,山上已經被雨水沖塌了,寺里的圍牆也不穩當,東邊專門用來避難的地方,請老夫人和眾位夫人跟我去那裡頭躲著,等雨停了我再叫人來救援。」

晏老夫人長到這把歲數也沒見過這種事,正是慌亂無措地時候,自然別人說什麼就聽什麼,點了點頭就要答應。

重嵐仔細看著那突然進來的僧人,越看越覺得哪裡不對,聽他說話也十分古怪,便大聲道:「你是何人,你們住持在哪?」

那僧人微微一怔,隨即道:「我是住持的親傳弟子,住持已經到安全地方躲下了,請眾位夫人跟我前去避難。」

重嵐站在原處不動,抬眼冷冷地瞧著他:「你既然是住持的親傳弟子,想來應該不是普通沙彌,為什麼頭上沒有戒點?還有,你為什麼叫我們為夫人,而不是稱我們為女檀越或者女施主?」

那僧人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想不到老子竟然被一個深閨婦人給看出來了,兄弟們,給我拿下!」

他說著一甩緇衣的廣袖,用力一扯,露出裡面黑色的勁裝來,其他『僧人』也都紛紛褪去緇衣,從袖裡抽出短刀,露出跟他一樣的打扮。

殿里的一眾女眷都嚇得尖叫起來,縱然是跋扈暴戾如清河縣主,精明幹練如寧氏,也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都嚇得紛紛尖叫起來。

那十幾個冒充成僧人的匪徒都擰身上前想要劫人,所幸她們出來都帶了家丁護院,團團護住眾人和匪徒對峙起來。

晏老夫人見護衛不過寥寥幾個,也支撐不了多久,忙慌張地高喊道:「其他護衛呢,怎麼就你們幾個,快進來救人啊!」

其中有個護衛管事模樣的人一邊擋住匪徒,一邊勉強答道:「剛...剛才茹小姐說自己鐲子丟了,把人全都帶出去幫她找...找首飾了。」

他突然用力把圍在身邊的匪徒踢開,發出一聲大喝:「幾位夫人,趕緊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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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神寵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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