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平安的平安夜二

將車停在超市的出口，無視了對著他吹口哨的金髮大胸妹，謝默斯已經是第三次抬手查看時間：「亞當怎麼還不回來……」

唐無樂不近也不遠的吊在謝默斯身後飄著：「那孩子很識趣的，我說了『畢竟謝默斯是哥哥，如果在弟弟面前對另一個男人服軟，他會覺得很沒面子吧』這樣的話，他便主動提出要去解決個人問題，把空間就給我們咯。」

謝默斯瞪了他一眼：「有什麼事不能回家說，天色越來越暗了，亞當還是未成年人，在外面很不安全。」

唐無樂不以為然：「十七歲不算小，在我們那時候都是兩三個孩子的爹了。」

「哦，是嗎，我對李唐朝的風俗不是很了解。」

「這屬於常識吧，哪怕不在種花的領土上，只要有心去查也能知道，我沒必要在這種問題上騙你。」

雖然在跟唐無樂有一茬沒一茬的搭著話，謝默斯依然保持著凝視超市出口的姿勢，偶爾低頭再看一眼時間：「唐無樂，你死的時候是多少歲，也是十七？」沒等唐無樂回答，他自己就繼續往下說道，「不對，你那張臉確實顯嫩，但也沒水靈到十七歲的份上，那麼……二十七？」

唐無樂已經明白謝默斯接下來要拿什來堵他的話，然而他還不得不順著往下說：「如果死後的時間忽略不計，那麼我應該算是三十一歲。」

「三十一歲，奔四，可以算得上是大叔級的。」謝默斯終於捨得回頭看唐無樂一眼，雖然他眼神中滿是戲謔之色，「不知唐大叔是幾個孩子的爹了？說不定連孫子都有了吧？」

唐無樂滿臉無奈的用他的精鐵手套冰謝默斯的脖子，從來沒人敢這麼嗆他，偏偏他還不覺得生氣，甚至還有點高興？要知道唐家二爺囂張了大半輩子也就唐老太太能掐著他的臉喊一句皮猴兒，就是門主唐傲天的面子……呵呵，給不給也得看二爺心情。

如果這都不算愛……好吧，唐無樂對謝默斯充其量只是有好感和喜歡之間，不過距離「愛」似乎也不是那麼遙遙無期。

但如果謝默斯知道，他一定會說——這貨其實就是個披著抖s皮的抖m。

「怎麼不答話了？被我說中了？」

「當然不是，親愛的，沒有孩子，我甚至沒成親。」如果可以的話唐無樂很想摘下手套感受一下謝默斯的體溫，對方因為冰涼的手套而微微瑟縮的動作莫名的有點可愛，「你是第一個讓我想要追求的對象，也許你會成為我孩子的……」

「父親嗎？那真是要謝謝你。」謝默斯硬生生用他那雙漂亮的藍眼睛做出了死魚眼的效果，「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一個男人和一隻鬼，還是一隻性別為公的鬼，要怎麼生孩子？」

「呃……」

「又一個十分鐘，就算是給我們留出談話空間，未免也太長時間了。」

罪魁禍首自知理虧，摸摸鼻子飄了出去：「我去看看小亞當，順便把他捎過來。」

「我也去。」謝默斯看了眼在不遠處轉悠的巡警，車鑰匙一拔車門一鎖，至於罰單……這幾個錢跟弟弟的安全比起來不值一提。

然而謝默斯和唐無樂找遍了超市裡所有的衛生間，到服務中心發布尋人啟事，甚至要求工作人員調出監控錄像——亞當進了一樓衛生間的某個隔間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

亞當失蹤了。

又或者可能更糟。

謝默斯不願意多想糟糕的可能性，但腦子裡充斥著他曾見過的各種屍體的慘狀，而那些屍體無一例外都換成了亞當的臉。

「這位先生，也許你需要報警？」超市保安看著六神無主的謝默斯好心提醒道。

「對，對沒錯，報警……」謝默斯抖著手把手機從口袋裡摸出來，卻半天沒能按亮屏幕，「該死的，關鍵時刻掉鏈子，去特么的蘋果……」

「謝歡！冷靜，親愛的你得冷靜，你手裡的傢伙不是說『沒電關機』了么？」

唐無樂用力拍了一下謝默斯的背，來自於鬼魂的冰冷質感和疼痛讓他神智回歸，沒電的手機被隨手甩到監控中心的操控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他一把抓住距離他最近的超市工作人員的肩：「可以借我一下手機或者電話嗎？」

正在心疼那塊被摔的最新款apple的保安小哥反應遲鈍了幾秒才慢慢點頭，指著安放在操控台邊緣的電話機：「請隨便用。」他擔心自己那老舊的翻蓋鍵盤手機對方用不順手再給摔了。

半小時后，聖保羅東區警署。

「失蹤不滿24小時無法立案調查，這是規定。」五大三粗，要不是有胸都看不出是女性的警探對謝默斯一家三口說道，「我很抱歉，請回家吧，一旦有新線索我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科林扶著無聲哭泣的凱特的肩膀，皺著眉頭打量著辦公區中央釘滿照片的案情板，那上面有一張特別顯眼的尋人啟事：「亞當已經是東區失蹤的第二個孩子了，還不足以立案嗎？」

女警探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案情板：「並沒有證據證明這兩人之間有聯繫，所以……」

「dad，我們用『那個』吧。」謝默斯拽住科林的胳膊，「只有用『那個』，我們才能在最短時間內找到亞當。」

自從成年，也許更早，說不定是上了高中之後，科林便沒再聽過謝默斯叫他「dad」了，但這不足以動搖他：「不行，除非我死，只要我在一天就絕對不能讓那東西重見天日。」

謝默斯從來沒發現他家向來開明的老頭子竟然頑固的像塊石頭：「你不能這麼自私！如果現在和亞當一樣處境的人是我，你還會這麼說嗎？」

沒有半點遲疑，科林點了頭：「即使下落不明的人是你，我也不會啟動它。」

「很好，非常好。」謝默斯倒退著一步一步遠離了科林，「你們都不在乎亞當，沒關係，他還有我，你們不調查我來查，你們不找的話，我來找！」

目送大兒子來著小兒子的車絕塵而去，科林抱緊凱特痛苦的閉上眼睛：「凱特，對不起，我不是不在乎亞當，但如果動用了謝默斯說的東西，不光我們一家四口會死，還有牽扯到很多無辜的人，我不能那麼做。」

「科林，我相信你，也相信謝默斯和亞當，他們都會沒事的。」凱特輕咬下唇，認可的良人有辦法找到兒子卻不肯用，她不是不怨的，但她也能感受到科林現在承受的的痛苦煎熬並不遜於她，一切譴責的話語都說不出口了。

「它讓我失去了謝默斯的母親，凱特，我不能再失去你們……」

凱特輕拍著科林的頭，那個總是能為她撐起一片天空的男人此時顯得如此脆弱，至於他口中說的關於謝默斯母親的下落……聰明的女人懂得哪些該聽哪些不該聽。

兩個大人在警署無功而返，而謝默斯那邊卻有了新的發現。

超市中亞當失蹤的廁所隔間已經被拉上了「keepout」的警示條，但無論是監控錄像還是人為封鎖都攔不住一隻看不見摸不著的鬼，唐無樂再一次光顧第一現場收穫了幾片像是爬行動物身上脫落的鱗片，以及一些不怎麼明顯的指甲划痕。

「亞當是從通風管道離開的，而且當時隔間里不只有他自己。」唐無樂一本正經的裝著偵探，謝默斯在種花國的房東正經職業是偵探，且不論他究竟學沒學會左翔的本事，至少看起來挺像那麼回事，「現場沒有搏鬥痕迹，也就是說亞當跟那個不明人士認識所以沒防備。」

「也不排除對方在體型和力量上佔據絕對優勢，亞當完全沒有反抗能力的可能性。」

這兩個推測無論哪個謝默斯都不喜歡，綁架了人卻不與其家人聯繫索要贖金，要麼是犯罪者非常沉得住氣，要麼就是對方的目標是人而不是錢。

謝默斯寧願破財免災。

畢竟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唐無樂，你視力比我好，看一下亞當的脖子上有沒有戴著一個十字架掛墜的項鏈。」

這真是有些難為人了，即使是唐無樂也很難在滿是雪花點的黑白影像中找出一個丁點兒大的掛墜，而且亞當也不是看見攝像頭就擺個pose笑一個的類型。

唐無樂的語氣不是很自信：「應該……有……吧？」

「希望他好好的戴著那條鏈子。」

「那條鏈子怎麼了嗎？」

「我送給他的，見證了兄弟親情的締結。」謝默斯走向超市的貨架分布圖，在它面前停了十幾秒，然後抬腿朝更深處走去，「當然，我還在裡面加了點料。」

「哦，那我們接下來做什麼？」

「去買手機充電器，然後去酒店開一間房給手機充電，我需要給幾個朋友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