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信仰三
謝默斯不喜歡髒亂的環境，大概是醫務人員的通病，畢竟那會讓人聯想到更多的細菌病毒微生物。
比如現在，他一點都不想走進眼前的汽車旅館。
光是在門口就有點挑戰謝默斯的底線，撲面而來的包含著人類的體液、木頭腐朽、垃圾的酸臭等各種氣味的「混合毒氣」，地板上的污垢厚得幾乎能反光，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的牆壁上除了各種各樣的污漬還有數不清的蚊蟲屍體，而躺在門口躺椅上曬太陽的老太婆頭髮亂糟糟的，泛黃的長指甲鉤子一樣，像極了黑童話中的老巫婆。而在西服三件套外加了件駝色長風衣和淺灰色羊絨圍巾的謝默斯乾淨整潔到與眼前的建築格格不入的地步。
如果不是擔心從醫院偷溜的迪恩，薩姆的手機又一直佔線打不通，謝默斯早就掉頭走人了。
幸好還有唐無樂，身體不會沾染穢物的他迅速的找到了溫徹斯特兄弟的位置：「他們在二樓，從西邊數第三個房間。」即使曾經為了接近目標沒少易容成乞丐什麼的在下九流的地界混，但他一點都不想讓乾淨的心上人體會髒亂差，「不喜歡就別進去了，那個腚命不該絕，死不了的。」
雖然謝默斯知道唐無樂覺得英文發音奇怪，把「薩姆」叫「三木」好歹不是很彆扭，可「腚」在中文裡是「屁股」的意思吧……不過想想迪恩能把直男掰彎的顏值……謝默斯默默的掐掉開始往奇怪方向延伸的腦洞：「你什麼時候把神棍技能給點亮的，還讓不讓純陽宮的道士混口飯吃了。」
「你也知道我們唐門有『四不殺』的規矩，賞金最多的滅門任務大多數時候接不了，還有明教搶生意，只能開展其他的業務養家糊口。」
「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啊你真是。」
「若能博君一笑，別說是胡說八道，便是死也心甘情願的。」
——撩漢小能手唐無樂發動技能[嘴上跑馬]
——被撩的謝默斯被會心一擊
「……你那張嘴，真該縫上！」謝默斯將圍巾往上拽拽擋住紅得發燙的臉，埋頭衝進汽車旅館，至少有外人在場的時候唐無樂不會這麼肆無忌憚的調戲他。
不就是臟點臭點么，大不了把這套衣服扔了！
謝默斯還沒察覺到自己有點害羞過度，妥妥的一隻懷春少年，將一切盡收眼底的唐無樂懷著滿心愉悅跟上他的腳步——不但成功讓心上人跨越心理障礙，還發現了對方自身都尚未察覺的愛情小幼苗，他不開心才怪呢。
所以說，很多事情只有親身經歷過才能明白。
比如曾經對所謂「愛情」不屑一顧的唐無樂如今卻樂在其中。
敲開二樓西數第三個房間的門，謝默斯裝作沒看見薩姆背在身後右手裡的匕首一矮身鑽進屋：「我去查房的時候發現你哥偷跑，不放心他的身體就跟過來看看。」算是解釋了他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薩姆收了匕首，從冰箱拎了兩瓶啤酒出來：「臉怎麼紅成這樣？」
「圍巾太厚了，捂的。」謝默斯忍住踹旁邊偷笑的唐無樂一腳的衝動，接過薩姆給的啤酒灌了一大口，「之前聯繫你總是通話中，怎麼回事？」
「迪恩的手機壞了，還沒來得及買新的。」薩姆灌了一大口啤酒，眉頭緊縮，「我一直在給老爸打電話，但是該死的打不通！『有事找我兒子迪恩，他的號碼是……』可迪恩怎麼辦，要是我們解決得了還用得著找他？」
謝默斯偷偷瞄了一眼因為心臟衰竭而面無血色的迪恩，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好像薩姆抱怨的事跟他半點關係都沒有，只是眼睛有些泛紅。然而他開口說的卻是：「我的啤酒呢？憑什麼只有你們在喝，我也要！」
薩姆殘忍的拒絕了迪恩的要求：「不行，你不能喝。」
「病人還是不要碰酒精比較好。」身為醫生的職業道德讓謝默斯站在薩姆那邊。
「總歸這病治不好，比起在這兒憋屈著多活那三兩天，不如讓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開開心心的死。」
薩姆的眼圈立刻紅了，巨大的熊掌摁在迪恩肩頭，標準的床咚姿勢卻看起來隨時都會哭出來似的：「你不會死！我不會讓你死！上帝、女巫、祭祀、東方咒術甚至是求助惡魔也無所謂，我很快就會找到治好你的方法，你馬上就會好起來，所以在那之前無論如何你都得給我活著！聽到了沒有！」
迪恩撇撇嘴，看起來並不相信，好在他沒再作死的說些撩撥薩姆怒氣的話。
就是本身擁有治癒系能力的謝默斯都不信薩姆能救得了迪恩。
然而……
「你說的『唯一的希望』，就是個在帳篷里看病的醫生？」臉色蒼白嘴唇呈現紫紺色的迪恩十分不樂意下車，在他看來跟著薩姆跑這一趟完全就是無用功。
看著車窗外泥濘的堪比沼澤地的土路，謝默斯也感到了後悔，他當初是為什麼要多管閑事才會跟著跑到這種地方淌泥巴：「我可沒聽說過內布拉加斯州有擅長治療心臟疾病的醫學專家。」
看來他需要扔掉的衣服鞋子又多了一身。
薩姆被兩個人毫不留情的吐槽搞得也有點心虛，他清清嗓子，一雙狗狗眼中滿是懇求：「既然都來了，就治治試試吧，說不定就好了呢？」
迪恩被狗狗眼盯得渾身不自在，「得了吧，我可不想死在連個美女護士都沒有的地方。」
「這都什麼時候你還滿腦子美女護士？」
「不然呢？該死的，薩米，你就不能讓我安靜的死掉嗎！」
「閉嘴，jerk，我不會讓你死的。」薩姆一拳砸在方向盤上，黑美人聲音洪亮的回應了一聲，也把路過車子的其他人嚇了一跳，「我不會讓你死的，無論如何。」
「要不然……試試？」謝默斯倒戈太快就像龍捲風，其實他只是聽到路人的免費宣傳對神秘醫生的神秘治療方法感興趣了而已。
因為謝默斯的突然插話，本來都到了嘴邊的「bitch」沒能罵出來，迪恩甩開薩姆想要扶著他的手，回頭看還坐在車裡的謝默斯：「你的同行混得有夠慘的啊，嘖，帳篷。」
「不要根據外表來定性，格蘭神父是個好人。」路人笑眯眯的賣了一發安利。
只可惜除了薩姆沒人願意買這份安利，原本心中生出的些許期待因為「神父」這一稱呼消散大半，謝默斯嚴重懷疑他們此次的目標壓根是個騙人錢財的神棍。
不過也不一定，畢竟鳥大了什麼林子都有，就像他的琴曲可以滋潤損傷的心臟起到修復作用，說不定這個「格蘭神父」也有什麼用來治療的神奇本事呢？
剛這樣想，他們就看到有人向巡警舉報格蘭神父是個騙子……
謝默斯頓時覺得臉好疼。
本以為這個插曲會加劇迪恩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結果敵方陣營只出了個漂亮妹子便讓某不老實的病號乖乖就範，那張漂亮臉蛋笑得及其蕩漾，哪裡還看得出他是個命不久矣的心臟病患者。
「他平時也這德行？」謝默斯跟在春風滿面忙著泡妞的迪恩身後和薩姆咬耳朵。
薩姆的神情特別複雜，複雜到謝默斯幾乎要看不懂：「他……一見美女就這樣，習慣就好。」
謝默斯看一眼唐無樂，再看一眼薩姆，再看一眼唐無樂：「你脾氣可真好。」換成唐無樂成天在他面前沾花惹草，反正謝默斯自認沒那麼大度，光想想心就有點堵得難受，若真發生了……恐怕唐無樂會被揍得不成鬼形？
咦？唐無樂沾花惹草？想想心裡就堵得慌？
謝默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猛地回頭，不偏不斜的與唐無樂對上視線，曾經深沉如墨色的黑眸中被他自己的身影填滿，彷彿在眼前這人眼中他就是唯一……
完，完蛋了。
謝默斯的臉在唐無樂幾乎可與視jian媲美的熱烈目光中，慢慢的，慢慢的漲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