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斯文人」完整的解釋應該是——斯文多敗類
百里傾乾批完奏章後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一身龍袍在微風的吹拂下獵獵作響，斜依靠在大殿的紅漆雕龍大門上，遙望着明月殿的方向，桃花眸子微微眯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一站就是一個時辰攖。
沈浪不知道在帝后離宮的日子裏都發生了些什麼，只是皇上在閑下來的時候便經常會一個人發獃，等到了明月殿的時候就像個沒事人一樣，這樣的反常讓他暗自心驚。
只是帝王的心一向難測，他又只是一個奴才，即使心有疑惑也不敢冒然相問。
當民間妖星的言論依舊盛行的時候，百里傾乾再次作出了一個讓眾人瞠目結舌的舉動，雖然這個決定已經不是第一次提及了，但是當初的這個決定來得快消失得也快，根本沒有多少人會放在心上。只是這一次，有敏銳的人從中嗅出了一份堅決的味道。
百里傾乾下令遣散後宮，獨留一后。
對，你沒有聽錯，不是商量，而是向眾人宣佈他的決定。
這次帝王以雷霆手段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宣佈這項決定后的三天內，肅清了整個後宮。
不來接人？好，親自送回府里。
不樂意？也好辦，直接下旨償。
凡有抗旨不尊者，一律按律法處置。在這樣的高壓政策下，起初眾多反對的聲音漸漸消音，即使依舊有不滿之人，也不感冒着滅門之禍大放厥詞。
因為曾在聖旨下達的第一天，就有所謂的忠義之士冒死進諫，聲稱如果皇上不收回成命就撞死在大殿上。對於這樣的行為百里傾乾最終只說了一句話：「給他準備好棺材。」
有大臣在看到這一幕後，深感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於是聯合眾大臣聯名上書，長跪於太和殿下，懇求皇上三思後行，但是百里傾乾連眉毛都沒有眨一下，「喜歡跪就跪着吧。」
百般無奈之下的眾大臣只好再次去找太后，誰知道卻碰了一鼻子的灰，因為太后早已經被百里傾乾以休養為名送出了帝都，到了江南的別院。
眾臣們在東奔西跑中漸漸發現，今日的帝王早已經不再是能夠任由他們左右的新帝，他在眾人的不知不覺中已經成長為了一位真正可以龍游九天的王者。
種種消息傳到明月殿的時候，十三月只是一開始有些吃驚，但是很快歸於平靜。
當今日種種最後化為塵埃，當一切的經過只能在回憶中尋找之時，有人曾這樣問過十三月：以帝王之尊許你一人相守，這是愛？是痴？
十三月那時只是淡淡淺笑，答曰：是孽，也是緣，你我在劫難逃。
相知是劫，相愛是劫，遇見——是人生的一場浩劫，我插翅難逃，甘心做你的囚徒。
明月殿。
「怎麼西涼大人也是來讓本後去勸解皇上收回成命的？」這幾日來，許是被逼無奈不少大臣竟然開始病急亂投醫，前來這裏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勸說她這個「妖星」，不要再迷惑皇上，以免動搖了社稷根基。
十三月一開始還念在他們是朝廷的肱骨之臣，好言好語的解釋，但是她一向不是一個很有耐心之人，無時無刻湧入明月殿的大臣擾得她不厭其煩。
有些只懂得上陣殺敵的武將不知道是受了什麼蠱惑，竟然也摻和一腳，所謂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十三月對他們倍感無力，最終只好選擇緊閉宮門裝病不出。
西涼澹對此也有所耳聞，頗有些幸災樂禍的笑道：「皇上待娘娘的心真是可昭日月啊……娘娘現在受些煩惱，絕對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划算的很……划算的很……」
十三月對此只是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沒有想到西涼大人還有這種經商的頭腦，既然大人深諳此道，不如本後向皇上提議一下，讓大人解甲歸田，好好地經商，免得耽誤了前程。」
這三言兩語就化被動為主動的本事，讓西涼澹再次開了眼界，連忙拱手告饒：「別……千萬別……微臣費了千辛萬苦才謀得這一官半職，娘娘可不能做這種傷天害理之事啊，這有傷天和，傷天和啊，娘娘……」
對於西涼澹刻意的耍乖，十三月顯然很是受用，大人大量的放過了他，「說吧，有什麼事情？」
西涼澹提起正事，立即抖擻了精神，正襟危坐：「微臣在一次尋訪過程中發現了一件怪事。」
對於他的故意停頓，十三月無視的很徹底。既然對方今日來的目的就是告知她這件「奇怪」的事情，就一定會說，她對此毫不懷疑，既然如此，就沒有急於知道的必要，否則沒白的落了下成。
並不知道十三月心中所想的西涼澹就見她氣定神閑的在那吃着新進貢果子，愜意的很，似乎根本不着急知道。
兩人就這樣坐着，沒有人先開口說話，心照不宣的比著耐心與定力。
半個時辰后，西涼澹先坐不住了，不是他定力不好，也不是他沒有耐心，而是……一個外臣如果待在皇後宮中過久難免會被人詬病，他犯不着讓自己為難，撇撇嘴，先開了口：「娘娘好耐性。」
十三月品了一口茶說出了一句讓西涼澹吐血的話：「承讓……不過西涼大人這耐性着實不怎麼樣。」
這算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嗎？
西涼澹覺得自己如果跟十三月同處一室太久日後一定短壽——這也太噎人了。
無奈之下西涼澹老老實實的將自己偶然看到的事情交代了出來：「微臣不久前……因為私事在夜間出府了一趟，在回來時，偶然經過一間庭院的時候，恰巧有一輛馬車停在了微臣前面的不遠處，當時微臣並未在意，但是車上下來的人身形魁梧異常不像是新月本土之人倒像是西單人。當時微臣就起了疑心，西單與我朝一向關係交惡，即使是商人間的來往都很少，又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帝都。但是那人很是謹慎，沒有容微臣多做觀察，就進了院子。」
「等微臣回到府中越想越不對勁兒，於是派人前去暗中打聽，可惜……他們防範極嚴，微臣所探聽到的東西有限。」西涼澹有些惋惜地說道。
十三月的丹鳳眸子閃爍莫名，如同一汪深不見底的海水，「越是防範的嚴密，越說明他們有鬼。此事你繼續暗中調查，有了進展第一時間向本后彙報。」
西涼澹領命，但是很快他突然間意識到一件事情，而且是很大的一件事情，這件事情他好像應該第一時間回稟皇上的，對吧？
可是……他為毛會見鬼的把這種事情首先告訴了皇后！
這一但讓有心人知道了，再加以利用，他是有嘴也說不清了，甚至還會因此牽連皇后。
這這這……
十三月看着西涼澹突然變換莫測的臉，大致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打趣道：「現在才意識到，西涼大人真是讓本后刮目相看。」
西涼澹本來就懊惱不已，買塊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現在又聽到十三月的打趣，更是覺得自己一定是鬼上身了才會這麼做。
「娘娘……現在該想的應該是補救的措施，而是不在這裏打趣微臣吧……」西涼澹苦笑道。
十三月毫不在意的揮揮手，「行了，這件事情本後會親自告訴皇上的，就說你在拜訪本后的時候，偶然提及的，皇上不會怪罪於你。」
西涼澹這才安下心來，畢竟皇上寵愛皇后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這件事情由皇後去說再合適不過。
「那就多謝皇後娘娘。」西涼澹起身，有模有樣的沖她鞠了一躬。
十三月抬眉，一雙丹鳳眸子若有若無的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果然是斯文人。」
這應該是一句讚賞吧？
當時的西涼澹是這樣認為的，直到很久之後，兩人混的熟了之後，再次聽到十三月用同樣的話「讚賞」另外一個人的時候，他才明白這話真正的意思。
「斯文人」完整的解釋應該是——斯文多敗類！
「多謝娘娘的誇獎。」西涼澹謙虛的說道。
這是讀書人的習慣，或者說是一種禮節，一種類似於傳承的慣性——客套。
丹鳳眸子幽深的瞳孔有着點點星光，那是熟悉十三月的人才會發現的細微笑意，更準確來說是幸災樂禍。十三月毫不心虛的接受了西涼澹的感謝。
---題外話---今天三更畢，寫了一下午啊……
不過今天的月亮確實很漂亮呀……
皎皎明月夜十三，十三號是個好日子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