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知前路

簡單收拾完辦公室的東西，拒絕同事好意相送，常笑在公司門口打車回家，那背影當真看不出一絲留戀。

常笑車子才離開，一道玲瓏身影跑到相送常笑人群中，「常姐呢，人呢」。

「唉，她走了」。

「啊，你說我幹嘛非得今天跑社保局啊，常姐怎麼沒等我回來呢，至少讓我送送她啊」，玲瓏身影語氣是滿滿的失望。

「我說趙照，你傻啊，你倆住一起，你還送什麼呀」。

「哦，也對呀，瞧把我急的，都把這個給忘了」，趙照訕訕的傻笑。

同事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剛入職場的小丫頭，哪個不是這麼過來的。

挨時間挨到下班，原本步行二十分鐘的路程，趙照反常的打車到家。

進門后，趙照有說不上來的感覺，明明有著一肚子想說的話和濃厚的不舍情緒，忽的被常笑的一貫風格，搞得不那麼想說離別的事情。

穿著可愛牌睡衣溫婉面孔的常笑，因不高和較瘦的身材，自然的盤腿坐在電腦椅上，手裡滑鼠鍵盤啪啪直響，沉浸在網路遊戲《王者鴻途之前路鴻途》里無法自拔。

在網游世界里常笑是個有著絡腮鬍子手拿大刀的彪悍男人，彪悍不僅僅指人物外貌，事實上常笑的操作也相當之彪悍。網游世界中常笑原則是：打不過就認慫，打得過你若不服，就打到你服為止。

趙照看著常笑愣神。

她入職兩個月時得常姐照顧，兩個人也投緣，她便搬到常姐租的兩室一廳，算是一起合租。

也因此，她知道的，從大半年前入職時同事之間八卦談起常姐身上發生的變故，她就知道的，常姐生活得不開心。

同常姐住了這麼長時間，偶爾談心，常姐說過她的生活是省略號，重複到沒什麼可說的地步。她也曉得常姐既孤單又寂寞，也許換個工作真的是常姐想要的吧。

迴轉思緒，「姐」，趙照示意正在網路遊戲里PK的常笑自己已經回來。

「趙照回來了啊，我剛餓先吃完了，你自己打電話叫吧」，常笑可不敢過於分心，她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她公會前十的位置。

趙照吃完飯收拾完畢，坐到常笑身邊，安靜的看常笑玩遊戲，她覺得常笑在玩網游時是最真實的，彪悍呢。

十幾分鐘后，揉揉發僵的脖子，常笑和趙照四目相對。

「姐，你真走啊」，趙照語氣透出濃濃失落。

微笑常笑安慰趙照，「我同孫董事長和秦總經理告別時還建議著重培養你呢，趙照，要加油呦」。

表情忽地委屈起來，趙照眼中淚水泛出，很明顯正強忍著，「姐，別走了」。

輕甩僵硬的手腕，常笑只能沒招的只能再次對著趙照笑笑，「早就想走的，今天這事只是一個導火線罷了。還有放心吧，孫董事長說要把周總監調到銷售部外事崗，不給他實際職權，難為不到人事部的」。

「姐，你對我真好」，撒嬌后，趙照猶豫著問出一下午她都想知道的事情，「那個，姐你當時怕嗎，我去看了，周總監辦公室掃除好多玻璃碎片呢」。

呵呵呵笑，常笑深呼吸，「怕啊，怕的手直抖呢，怕得到家的時候在沙發上發獃好長時間才返過勁來，現在我都感到不可思議，我當時實在太勇敢了」。

「那姐，你後悔了嗎，還有以後怎麼辦啊」。

「山人自有妙計」，常笑挑眉，一副顯擺的樣子。

「姐」，趙照語氣帶著焦急和撒嬌。

「好了，好了，我已經找到工作了」，常笑是最受不了趙照撒嬌攻擊的。

「這麼快，姐，好佩服你啊，哪個，哪個公司，什麼工作」，趙照忽然激動起來，她好羨慕啊，一下午常姐就能找到新工作，她能進北方鋼鐵，可完全是因為家庭因素啊。

用東北話說趙照屬於『欠蹬』型人才，什麼事都愛管管，這也是常笑選擇趙照做自己下屬的原因，人事行政崗嘛，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人才』。

對付『欠蹬』型人才最好方法是速戰速決，常笑快速打開招聘網站，找到頁面，示意趙照自己看。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趙照覺得不是常姐瘋了就是自己瘋了。

華美影視公司的導演助理，什麼鬼。

趙照真懷疑自己看錯了，向下拉了拉頁面，確認沒錯，皺眉看著常笑。常姐不是受刺激，真瘋了吧。

接收到趙照散發出的微妙氣場，常笑未語先笑，笑得有一絲絲的勉強。

好吧，她承認，她也不確定，這份工作好壞真假。只是抱著好玩的心裡，和對方聊了聊，然後發現對方的營業執照之類的證明文件都很齊全，她就和對方約定面試時間了。

哎呀，趙照此時表情太可愛了，常笑伸手捏住趙照的小下巴，來回搖了搖，示意趙照回神。

見她回神常笑故意打趣，指著電腦頁面，「趙照，你這什麼表情。看看，待遇多好，包吃包住，報銷往返路費，工資還高，相當於免費去旅遊懂不；還有最重要的，可以自己選擇簽訂長短期勞務或勞動合同，我壓根沒想過長干，真是太符合我的需要了」。

趙照可不這麼認為，「哪好，哪好，萬一是騙人的呢，到時把你弄去黑加工點或者挖煤都是好的，小心墮入紅塵」。

話說趙照著急樣子實在很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調戲，不過，看在趙照沒戀愛過經不住調戲的份上，常笑聳肩，並打開另外一個頁面，火車訂票信息，「所以呀，我特意約定七天後面試，四天後我就出發去同江省騰龍市，先打探招聘信息上內容真偽，行就在那裡工作一年，不行就當旅遊了唄」。

「姐，你瘋了吧，我求求你，正常點吧」，趙照感覺不是常姐要瘋了，是她要瘋了。

「你個傻丫頭，沒聽電視說嘛，趁青春放肆飛，姐要的是一場說走就走，外帶報銷往返路費的旅程」，常笑滿不在乎的語氣。

何況她畢業時多多少少對娛樂圈還是有些接觸的，作為最底層不想上勁的她來說，沒趙照想的那麼危險。

趙照無語，滿頭黑線。

其實，常笑很早很早便有過要去騰龍市去首都等等娛樂業發達城市的念頭，她好想能夠不期而遇遇見他，偷偷的在他身後，知道他好便好，遠遠看一眼便好，為自己唯一的一場戀愛默默做場告別。

三天後下午兩點，常笑背著包裹拉著一大拉杆箱，出現在尚景市飛機場。

距離登記時間還早，辦理完託運，在機場樓偏僻處，常笑望著和趙照出租屋的方向。

心裡很是抱歉，她還答應趙照，今晚為她送行呢，希望趙照看到她的留言會理解她吧。

對不起趙照，我的傻妹妹，一直沒告訴過你，我最受不了離別的，所以，我提前一天先走了。還有尚景市，除了大學幾年，承載著她目前全部生命的城市。在這裡經歷那麼多，以為自己會豁達生活，更多的卻是不開心，原來自己孑然一身，除了回憶，別無其他。

所以，再見了尚景市，不管騰龍市是工作還是一場旅遊，不管以後的路是怎樣會怎樣，再回來，她當自己是客人。

我走了，再見，我的過去。

其實人生也許，還有另一種可能，遇見過去，或者有幸遇見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