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夢裏他是誰

第190章 夢裏他是誰

第二天,蕭憶月的病情,還是有些反覆。加上持續的暴風雪天氣,她這小身板從未經歷過此種嚴寒,即使處在燃有數個火盆的屋內,蓋着厚厚的棉被,還是會覺得異常寒冷。可悶在屋子裏久了,她又會覺得憋悶還有一些燥熱。開窗通風吧,會冷,門窗緊閉吧,又悶得難受,簡直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蕭憶月整日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醒著時,吸著鼻子,啞著嗓子,咳個不停,好不容易睡著了,要麼因着鼻子不通氣給憋醒了,要麼因着腿抽筋給痛醒了,再要麼又被肚子裏的寶寶給折騰醒了,反正是怎麼也睡不好。

眼見着,才一天功夫,她整個人都憔悴了,鼻頭通紅,眼瞼一片青腫,臉色更是暗淡無光。原來還是清秀的容顏,這下子,只差不是黃臉婆了。偏偏,這樣的她,落在皇甫元烜的眼裏,他滿是疼惜的目光一刻也離不開她。

皇甫元烜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了韓雨楓,脫了外袍,靠坐在床頭,擁著蕭憶月入睡,喂她吃飯喝葯,替她按摩小腿抽筋。她冷了,他不給她蓋厚實的棉被,運起內力,替她暖身;她熱了,他替她松被、擦汗,事無巨細,事事親為。

即使是這樣,某個嬌弱的女人,還是越病越重,嗓子也越來越啞,幾乎貼靠着皇甫元烜說話,他都聽不到聲音。好在他們二人還算默契,她簡單的比劃,他也能明白她的意思,時間久了,她的一個眼神,他甚至都能明了其中的含義。

由於蕭憶月腹中的胎兒已然七個多月了,很多治風寒的藥物,她是不能吃的,只能通過食療及針灸來治她的風寒,所以,她經常被大夫扎的跟刺蝟一樣。偏偏,她又怕疼,每次扎針都會被扎哭,因有皇甫元烜在場,她只能咬牙忍着,淚花閃閃的。

這般可憐凄慘的模樣,落在某個鐵血的將軍眼裏,直比拿針戳他的心還要痛。他忍不住大聲斥責,替蕭憶月看診的,都是一群庸醫。

也因此,蕭憶月的主治大夫,是換了一個又一個,但凡棠樾有名氣的大夫,都被皇甫元烜著人請來過,只是,沒有誰人有本事,在皇甫元烜像要吃人的目光下,還能快速治好蕭憶月的這一場普通的風寒。

只因,蕭憶月每次都會問大夫開的藥方,是否對她腹中的胎兒有影響,但凡有影響的藥方,一概都會被她否定。她這又是發熱,又是咳嗽,還怕扎針灸,除非神仙下凡,不然,沒有哪個凡間的大夫能快速治得好她的風寒。

皇甫元烜不但著人廣貼告示,重金懸賞能力非凡的醫者,還命人在棠樾及其周邊到處追訪李大夫口中的那個無名醫者。

如此找尋了三天,連那個無名醫者的點點行蹤,都沒找到,這期間倒是來了許多為了重金而來的大夫,結果吧,他們開的藥方無一例外地被否定了不說,甚至有一個大夫太過緊張,竟然扎得蕭憶月胳膊血流不止,想當然的,懸賞沒有,挨上幾十大板再下大牢免費游一趟,是必須的。

這下,整個棠樾,再沒有哪個大夫敢來替蕭憶月治病了。而蕭憶月的病情,也在這些大夫的傳播之下,變得更嚴重了。

皇甫元烜在棠樾,那是神一樣的存在,當人們得知他的夫人,身懷有孕還得了重病時,許多人冒着漫天風雪,跑到廟裏去為他和他的夫人祈福,祈求上蒼保佑他的夫子母子平安。

這事被容沐知道了,他側躺在宴月樓的某間屋子裏,仰望着窗外滿天飛雪,不但諷刺那些百姓們愚昧,暗嘲既然皇甫元烜是戰神,他的手上必須沾滿了血腥,這樣的一個人,他的妻與子又怎麼會有好報?

容沐還不知,他暗諷的戰神夫人,其實是他心心念念的愛人,如果他要是知道了,就算大夫開的藥方是要拿他的心頭血來入葯,只怕他也是會二話不說的雙手奉上了。

桃子說她的祖父曾經有個用桂花果入葯的方子,治咳嗽有奇效,皇甫元烜讓軍醫驗看桃子寫出來的藥方,軍醫說方子倒是沒問題,只是不知道藥效幾何。

想着這個藥方對蕭憶月和她腹中胎兒都無甚影響,皇甫元烜連忙讓桃子熬好了送來,他親自品嘗了,覺得味道還可以,這才喂到蕭憶月的嘴邊。

蕭憶月聽說是桂花果,想着應該會好香,可她吸了吸鼻子,鼻子塞塞的,什麼味道也聞不出來,就著皇甫元烜嘗了一口,嘴裏也感覺不到什麼特殊的味道。苦的也好,甜的也罷,都一樣淡然無味,她實在不想喝,這一抬頭,眼看着皇甫元烜面色擔憂,而桃子則一臉的緊張,她心中微嘆了口氣,一口氣喝了下去。

喝了一大碗熱水,蕭憶月很快就出汗了,在杏子和桃子的幫助下,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乾淨清爽的衣裳,倒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許是喝了桂花果入的葯,蕭憶月這一覺睡去,竟然做了個特別奇怪的夢。

夢裏有位容顏絕美的姑娘,這樣美麗到極致的女子,蕭憶月自問平生從不曾見過,誰人能長成她那般模樣,就是讓帝王傾國傾城,只怕也會有人如意如此。

美人面帶憂鬱,倚窗而立,美目凝望着窗外,窗外的院子裏,有一顆粗壯的桂花樹,那樹上掛滿了青色的果實。那些果子,呈橢圓形,個頭和水晶葡萄一般大小,密密實實的,在枝葉地掩映下,有陽光透射下來,隨着風地吹動搖曳生姿著。

此時,陣陣微風襲來,美人忍不住掩唇而咳。忽然,一個身着黑衣的男子,手執一件雪色狐狸毛披風,快速地閃至美人身邊,面色焦急地說着什麼,很快美人展顏而笑,那笑如春花一般燦爛迷人,男子看迷了眼情入了心,伸手想要輕觸女子的臉,被女子躲閃了開去,見男子有些黯然,女子笑指著窗外的樹上,似乎是想要男子為她做些什麼。

很快,黑衣男子明白了女子的意圖,高興地上樹為她採摘了許多桂花果,又替她洗凈了泡好桂花果茶。看着女子端著杯子,喝着飄香的桂花果茶,黑衣男子的臉上滿是帶着寵溺深情的微笑。

這一幕,落在了站在庭院門口的白衣男子眼裏,他手捂著胸口,看似面色痛苦極了,震驚、心痛、不甘種種情緒摻雜着,俊逸清朗的眉眼,露出如被人剜心一般的痛苦之色。

半晌后,白衣男子終是提着果籃子拖着沉重的步伐,悄悄遠去。

那蕭條慘淡的白色背影,直令蕭憶月看着心痛不已。

「清,不要走!不要,不要離開我!不要走,不要走,逸清!」

蕭憶月吶喊著醒來,兩手揮舞著帶動了皇甫元烜的大手,皇甫元烜也從睡夢中醒來,一見蕭憶月醒了,連忙輕觸她的額角,好在她只是出了一身汗,體溫並沒有再次升高。

皇甫元烜柔聲問道:「月兒,你醒了,你感覺怎麼樣了?好點沒?」

蕭憶月還沉浸在夢境之中,心痛的感覺那麼明顯,就像是她親身體會到了那個白衣男子的一片痴心與痛苦似的,她,因他的心痛而心痛不已。

「月兒?」

「……」

「算了,月兒,你不要說話了。想來,桂花果就是有效,也不會這麼快就能見效了,你的嗓子還是發不出來任何聲音。」

「……」

看着蕭憶月無聲的唇語,皇甫元烜手指輕撫了撫她微帶紅潤的臉頰,輕聲道:「餓了沒?想吃什麼,我讓人去做。」

蕭憶月沒有說話,輕輕轉頭望向窗外,皇甫元烜明了她的意思,連忙說道:「此刻已近未時末了,真難得,你這一覺居然睡了兩個時辰。」

蕭憶月微笑着眨了眨眼睛,伸手撫上了隆起的腹部,她其實真的沒有餓意,不過,想着肚子裏的孩子需要補充營養,便拉着皇甫元烜的大手蓋上了她的腹部,沖着他笑着點點頭,皇甫元烜的目光落在相覆在一起的兩隻手上,掌心處有細微的脈動,那是一個全新的生命,雖然不屬於他,但它屬於她。

皇甫元烜明了蕭憶月的意思,他再次問道:「那月兒你快告訴我,它想吃什麼,父王我去替它準備!」

蕭憶月想了想,終是拿手指在皇甫元烜的手心裏寫着什麼,皇甫元烜低頭看着掌心上的小手,仔細地感受着那一筆一劃,奇異的溫情在心間升起,這一刻的感覺,他無法形容,只覺與她即使是這般無聲地交流着,亦是無限滿足。

皇甫元烜起床親自去了趟宴月樓,只因蕭憶月說,她肚子裏的寶寶,想吃宴月樓做的桂花糕。

「姑娘果!」

蕭憶月側躺在床上,一隻手側撐著頭,一隻手撫著腹部,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嘴裏喃喃念叨著一個奇怪的水果名字。

那是她在夢中最後看到的場景,那個果籃里裝的是顆顆金黃色的小果子,她覺得自己對那種果子有種特殊的感情,說不上來是因為什麼,她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那種果子,為何腦海中會浮現出「姑娘果」三個字呢?

難道,那種果子叫做姑娘果?

蕭憶月招來杏子和桃子,在紙上寫出「姑娘果」三個字,問她二人是否有聽說過這種果子。杏子和桃子聽了,連連搖頭,以為她是嘴饞了想吃,連忙問她從何處聽來的這種果子,果子到底長何模樣,讓蕭憶月細細說來,她們好派人出去尋找。

蕭憶月想着終究只是夢一場,也許這世上並沒有這種果子,便也沒有讓人真的大費周章地外出尋找。

她揮退了侍女,靜靜地躺在床上,回想着夢境中的一切。

夢裏人物的面容都淡了,蕭憶月也想不清他們的模樣了,只是那種心痛的感覺,依然清晰。還有一個男人的名字,也留在了她的心底里,那就是:清。

「清」這個字,蕭憶月無聲地默念了一遍又一遍,可她始終記不起他的模樣。再想到,夢境中,這個叫做清的男子,是對那名有着絕美容顏的女子痴心一片,並不是對着她蕭憶月的,蕭憶月嘆了口氣,勒令自己不許再想了。

她如今,有夫有子,女兒也即將問世,兒子天資聰穎、孝順可愛,夫君戰功赫赫、神采卓然,令世上多少女人艷羨,她怎麼能還不滿足,連着做夢都想着其他的男人呢?

蕭憶月想着,她的親親夫君,此刻正在去宴月樓的路上,一個威嚴的將軍,竟然親去替她買饞嘴點心,她就覺心中無限甜蜜。

蕭憶月閉上了眼睛,露出甜美的笑顏,靜靜地等待着皇甫元烜的歸來,不想竟然枕着胳膊再次睡了過去。

邶邢國的都城——邶都,這間悅來客棧,最近時常有許多年輕的女子特意前來就餐,掌柜的心知肚明,只因這客棧中住着兩名身材修長、神采出眾的年輕男子,雖然他們面相普通,仍然引得無數美貌女子趨之若鶩。

路上遇見,主動上前搭訕者,有之;向掌柜的表明,這二人的房錢飯錢,她們要全部承擔者,有之;被人家拒絕了,還死心不改地送衣送香囊送各種吃食者,更是有之。

若問誰人有如此本事,沒有出眾的相貌,竟然還能引得一眾妙齡女子如此痴纏,這答案嘛,當然是我們掩了真容的唐逸清唐公子和薛澤昊薛公子啦!

這掩了真容,還能引來如此多女子糾纏,若是露出原本的俊顏,只怕這客棧天天會人滿為患啦。

當然啦,唐逸清和薛澤昊煩死了這幫似蒼蠅一般的女人,這幾天邶都連着下起了暴風雪,他們白天待着了客棧,只有晚上才會去夜探太子府找線索。

此時,薛澤昊站在窗前,冷著臉看着窗外樓下,那裏還有幾名年輕的女子,身披着厚厚的毛披風,站在雪地里,抬頭望着他的方向做作地嬌笑着,她們動作一致,都在揚着手中製作精美的各式貂毛大衣,連連沖着他喊著:「薛公子!薛公子!」

「啪」地一聲,薛澤昊十分嫌惡地關上了窗戶,沖着靠坐在床沿的唐逸清煩躁地說:「清,我們走吧,離開這裏,離開邶都。在這裏找了這麼久,一點兒玉兒的線索也沒有,會不會是我們猜錯了,玉兒她根本就不在邶都。」

唐逸清雙手枕在腦後,普通的容顏,遮不住他清風朗月一般的清冷氣息,淡聲道:「你想去哪裏?你覺得,玉兒她,又可能會在哪裏?」

「清,你知道嗎,那個容沐,我以前見過他。在東虢國虢城郊外的雁盪山上,我曾經暗中跟蹤過他。」薛澤昊再次回想着,那個突然而至又突然而離的容沐,忍不住想將心中的疑問說出來。

「哦?是嗎?你為何要跟蹤他?難道,他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被你發現了?」唐逸清也在想着自己的事情,聽着薛澤昊之言,隨口答應了一句。

「這倒不是。當時,他跟玉兒在一起。我那時與他們方向相同,同是去往雁盪山。我以為,玉兒這般美貌的女子遇上了歹人,這才一路暗隨着他們,只是,後來我才發現,他與玉兒不但相識,還看似關係親密。」說到這些的時候,薛澤昊其實心中微微酸澀,任是誰人提及情敵,都不會好受的吧。

果然,但凡是跟楚玉扯上關係的人和事,唐逸清都會十分在意,他連忙坐了起來,急急追問事情的原由及細節。

薛澤昊便把楚玉那傾城一舞,如何美妙,美麗歌聲,如何感人,他又是如何被這一舞一曲蠱惑了心神,從此丟了心,情陷楚玉身上,詳詳細細地說了出來。

唐逸清仔細地聽着,默默地想像著那種絕美的情景,不由暗羨薛澤昊雖然丟了心,可薛澤昊畢竟親眼所見過,而他那時遠在千里之外的西南,對這一切毫不知情不說,每天都被那種揪心的思念給快折磨瘋了。

當唐逸清聽說,薛澤昊親眼所見跟隨容沐的是大內侍衛,由此,薛澤昊還曾揣測過,容沐是東虢國太子慕容皎易容的。雖然,不知道慕容皎為何要易容結識楚玉,但是楚玉看起來是完全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的。

可是,當容沐再次出現在薛澤昊面前時,薛澤昊又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只因,如今天下都已經傳遍了,東虢國太子慕容皎被冷月門的歹人所殺,他的屍首都已經葬到慕容皇陵了。這樣的話,那個容沐就不可能會是太子慕容皎了。畢竟,就算他真的沒死,也不可能放棄唾手可得的江山,以死匿跡,只為了到處尋找楚玉。

雖然,原來的楚玉,確實極美,可她畢竟只是天下眾多美人中的一個,想要一個皇儲,為了一個女人,放棄萬里江山,說出去,只怕沒有人會相信。

聽說,再有一天,慕容皓就要登基為帝了。若是,容沐真的是太子慕容皎,他一定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他人奪了他的皇位,畢竟,九五之尊,是多少男人,終其一生,做夢都無法得到的!

唐逸清仔細地想了想,也覺得那個容沐是慕容皎的可能性不大,畢竟,生在皇家,皇子們對權利的渴望,因着從小的耳濡目染,只會更加強烈,哪裏會輕易放棄的。

不過,唐逸清還想過,若是換成他自己,在江山和楚玉之間做個選擇,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楚玉,只因,他對權勢地位從來不曾渴望過,而楚玉在這之前,已然深深地鐫刻在了他的內心深處。

終究,薛澤昊和唐逸清停止了再去猜測容沐身份的問題,畢竟,再有一天時間,真相或許就能大白了。

容沐那天匆匆離去,說他要去棠樾視察宴月樓,若他真只是個普通的商人,他此去的必定如他所說,是真的去了棠樾;若他是慕容皎易容假扮的,明天東虢國登基為帝的新皇名字,極有可能不是慕容皓,而是慕容皎。

所以,一切的真相,或許,明天就能揭曉了。

唐逸清和薛澤昊商定,今晚,他們再去夜探一番邶邢國太子皇甫元炘的府上,再無所獲的話,明天如果真是慕容皓登基為東虢國新帝,他們到時候也要去一趟棠樾,去那個宴月樓找容沐,問問他,是否有了楚玉的消息。

到那時,他們或許會去調查容沐的真實身份,畢竟他想要接近的女子,是他們的妻子,只是,他們也許不會再將容沐跟太子慕容皎關聯在一起了。

此時的唐逸清和薛澤昊沒想到,這最後一趟夜探皇甫元炘太子府之行,會有驚人的新發現,而他們由此改變了原本的打算,沒有去到棠樾,相應的,也就失去了見到楚玉的機會了。

------題外話------

這麼多男主之中我最喜歡的還是太子。這個男配上位的男主,很讓人心疼。生在皇家,人生無法自主,夾在皇族跟母族的利益之間,失了青梅,換來了一樁不愛的婚姻。在親弟設計下的美人計,他失了心,不及說出愛,又親眼目睹了那一場,不及悔,又失了佳人蹤跡,不及恨,又得知了心上人的死訊。情傷未愈,又逢母死,此時,我已經下不去手去虐了,草草帶過,還是會讓我心痛。一顆真心,遭遇兩張假臉,人重逢卻不相識,比那牛郎織女還慘哪!牛郎織女尚在今日可以攜手言情,而他與她,何時相見,何時相知,相知之後,相愛之期又在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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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品師兄追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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