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沈嘉禾帶著秦如一從西街往東街折返,沿途買了一些趕路要用的東西。

因為事發突然,她的行李還有馬都留在了東來客棧,沒來得及帶出來。

回想起之前黑花庄和白花庄那彷彿要拆掉客棧的架勢,她就止不住地擔心。

行李里有一些衣服和沈嘉禾自配的幾瓶葯,丟了也沒什麼。

畢竟她經過下山那次遇襲便學精了,那些用作襲擊或是保護自己的東西,能藏身上的她都盡量藏在了身上,像是腰帶的夾縫,這種觸手可及又不易被人察覺的地方。

然而包裹裡面還有書琴要她好好保存的話本,以及季連安當作出師禮物送她的銀針。

這兩樣東西都有它們的特殊意義,是不能丟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行李里還有沈周氏寫給沈嘉禾的信。

由丞相府發出的信上都帶著些特殊的標誌,比如說家信就會在信封的右下角畫上一朵蓮花,取「蓮」的諧音連,寓意無論身在何處,家族之間血脈相連。

根據用途不同標上圖案,是為了方便辨別和表明身份。

也不知道是何時由誰傳出去的這個方法,坊間還一度傳過「丞相府的信很特殊上面會標竹子長/槍肉包子」這一類的說法。

因為標示太過鮮明,而京都中又鮮少有人用這種方法傳信,所以這信若是被聽過傳言的人看到,那沈嘉禾的身份很容易會被懷疑。

要往東街走,左右是要路過東來客棧的。

於是沈嘉禾便提議先觀望一下黑花庄與白花庄相鬥的狀況,等他們散開之後再把兩人買來的東西放在客棧里,畢竟他們也不能捧著一手的東西去拜訪白花庄。

秦如一想了想,也覺得這些東西累贅,就點頭應了下來。

東來客棧的前門和後門對應著不同的街道。

秦如一打算原路返回,習慣性走到前面帶路。

沈嘉禾覺得再跟著他瞎跑,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回東來客棧,便嚴肅著臉喚道:「少俠。」

秦如一頓住腳步,轉身看了過來。

沈嘉禾仍舊嚴肅道:「你不常用的那隻手。」

秦如一不明所以,乖乖伸出左手。

沈嘉禾抽出一條布帶,纏上他的手,又在自己的手腕上打了個結,滿意道:「走吧。」

秦如一:「……」

秦如一:「……這是在做什麼?」

沈嘉禾理所當然地答道:「防止你走丟。這次我帶路,千萬不要解開。」

秦如一:「……」

秦如一低頭看了看系在兩人手腕上的布帶,半是無奈地退讓道:「隨你。」

秦如一這個人屬於和自己戰鬥的類型。

對於路痴這一點,他當真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並且在此過程中還養成了死要面子,不喜歡別人帶路,不願張口問路這些習慣。

如果不是情況嚴峻的壞境,即便是沈嘉禾在前面帶路,他也很有可能覺得另一條路才是正確的。往往跟著跟著就沒有影了。

所以沈嘉禾就想了這個法子把他拴住。

布帶選擇了灰暗的顏色,但仍是有些顯眼。

沈嘉禾便走到了秦如一的身邊,隔著若有似無的距離,將布帶因偏長而垂落的部分握在了手心裡,大略地隱藏了一下。

她本是打算利用布帶將想往別處走的秦如一給扯回來。

但出乎意料的是,這一路上他老老實實地走在她的身邊,隨著她挑選的路走,沒有像平時那般認為他所選的才是正確的路,南邊也想走北邊也想走的。

沈嘉禾雖然不知道他做什麼忽然轉了性子,但能這般輕鬆,她倒也蠻樂意的。

沈嘉禾悠閑地走著,而秦如一為了配合她的步調,也慢了下來。

她無所事事地隨口道:「少俠,我們還是第一次這麼並肩而走呢。」

秦如一怔了怔,回她,「是么?」

沈嘉禾點點頭,「平時都是你在前面走,我跟在你的後面。騎馬也是。」

秦如一似乎經她提起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嘗試著解釋,「我獨行慣了,不太習慣……」

然而說到此處他又戛然而止,思索了一下,認真道:「我記得了。」

沈嘉禾:「……」

她就是隨口一說,少俠你記得什麼了呀?

白花庄和黑花庄的大戰似乎已經結束。

沈嘉禾進了後門,順著白花庄之前砸破的那道牆,向里悄悄看了看,只覺得一片狼藉,能拆的幾乎都拆了,就剩寫著「要打出去打」的那副字還搖搖欲墜地掛在了牆上。

沈嘉禾:「……」

雖然這幅字很有先見之明,但真是一點用都沒有呀。

店小二捧著一個布包坐在樓梯的台階上,表情倒是很正常,不見有什麼悲傷。

他看到沈嘉禾和秦如一進來,熱情地說道:「二位客官回來了。」

沈嘉禾點頭,遲疑道:「你們這客棧……」

「誒呀,也是常有的事,不過這次重了點而已。」店小二擺擺手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一樓是拆得差不多了,最近得翻修一下。不過二樓和廚房還是完好的,客官放心住。」

店小二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道:「本來這客棧取名東來,是想著紫氣東來。誰知道變成了拆房隊從東邊過來。大概都是命。」

沈嘉禾:「……」

也是慘。

店小二打開布包的一角,露出裡面白花花的銀子,道:「不過白花庄還賠了能夠再蓋一個客棧的錢,我們和瓷器店,木匠他們又早就說好能便宜拿貨。裡外里還是我們賺了。」

說完他嘆了口氣,「那木匠的媳婦如今都能穿金戴銀的,富得比我們掌柜的都快。」

沈嘉禾:「……」

拆客棧還能帶動其他行業也是厲害的。

沈嘉禾看到地上沾染上了幾處血跡,好奇問道:「白花庄和黑花庄誰輸誰贏呀?」

店小二想了想答道:「不知道,他們沒打完。」

沈嘉禾一愣,「發生什麼了么?」

店小二點頭,「他們正打著呢,有個穿白衣服的跑來傳信,說這位少俠去了黑花庄。他們就沒心思再打,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他雖然知道客人的事不該多問,但一時按捺不住好奇的心,小心翼翼道:「聽之前那番談話,您應是打算去白花庄的,怎就去了黑花庄呢?」

秦如一:「……」

沈嘉禾替秦如一答道:「他給我買青梅干吃。」

店小二點頭,又是感慨道:「您二位真是恩愛呀。」

沈嘉禾:「……」

秦如一:「……」

沈嘉禾嘗試著解釋,「不是,我們之間……」

她說到此處又有點卡殼。

他們之間肯定要比陌生人好些,但若說是朋友,她還怕他冷不丁冒出一句「我不需要朋友」,那就很尷尬了。但總不能說他是她花一百文雇來護送她到宿州的吧。

她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措辭,卻忽然見店小二將視線放在了系在他們手腕上的布帶。

沈嘉禾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就看店小二遞來一個「你們會玩我都懂」的曖昧眼神。

沈嘉禾:「……」

你懂個鬼呀!

沈嘉禾索性也放棄了,帶著秦如一上了樓。

兩人都要回到各自的房間,所以沈嘉禾便在房門前將布帶解了下來,率先進了門。

布帶綁得不緊,輕輕一解便鬆開了。

秦如一看向自己的左手,握拳又張開,最後垂下手臂,入了自己的房間。

沈嘉禾一入門便先確認行李里的東西是否完好。

她一樣一樣查看,發現沒人動過,放心地舒了口氣。

新買來的東西被一起包了進去之後,她便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將行李藏了起來。

雖然按照常理來講,他們出現在東來客棧的事情被黑花庄知曉,理應換個地方住。

然而這烏城的客棧撐死了也就那麼三家,黑花庄要找人並不難。

東來客棧雖然一樓被拆得歇業了,但各方面都要比其他客棧好些。

所以沈嘉禾也就不打算再去別的客棧,忍那麼一晚上就可以離開烏城了。

素凈的白衣上沾染了些許塵灰。

沈嘉禾覺得自己等一下還要去見白花庄的莊主,灰頭土臉的有些不太像話,索性就換了一套新衣裳,將防身用的東西都藏好,整理了一番,才慢條斯理地出了門。

沈嘉禾行李裡帶的都是男裝。

顏色大多相同,就是上面的刺繡,都是她閑著沒事自己紋上去的。

雖然比不得綉娘的手藝,但好歹也看得過去。

秦如一早早便等在了自己的房門前,見沈嘉禾出來,道了一聲,「走吧。」

沈嘉禾走到秦如一的前面,背著手道:「少俠,我換衣服了。」

秦如一聞言仔細端詳了一下,問她,「為何都是男裝?」

沈嘉禾回道:「方便呀。逃跑起來比扯著裙子輕鬆。」

秦如一:「……」

「在下趙英權,老莊主有請。」

秦如一動了動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然而卻被這一聲所打斷。

他抬眼看去,就見白花庄的那位弟子站在樓梯口,恭恭敬敬地等著他們。

沈嘉禾道:「既然人家都來迎了,我們就趕緊走吧。」

秦如一垂眸,將要說的話咽了回去,平淡道:「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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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江湖那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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