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醫生離開后,席閻便回卧室繼續看沈瞳,陰鬱的臉色因對方乖乖安睡的樣子而稍微緩和下來。

戀愛的人都知道,心上人靜靜睡在觸手可及的眼前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更何況沈瞳睡着的模樣沒了醒著時的冷淡和遙遠,只餘溫順和純真,讓席閻忍不住想要疼著呵護著;又帶着一種恬淡靜謐、不忍驚擾的美感。

與此同時還令席閻產生了說不出的害怕。

每日每夜的看着對方,可自己仍舊惶然而沒有出路。握在掌中的手溫潤如玉,又細膩到隨時會滑脫。越是硬扯,就越會掉落,並且越行越遠。

不知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好好的保護,又永遠的佔有。

沈瞳喜歡側躺的姿勢,小半個腦袋都埋在枕頭裏,露出小巧的鼻子和微嘟的唇,白嫩的耳朵襯著軟軟的髮絲,臉蛋也軟軟,乖得叫人想咬一口。席閻撫了撫他的軟發和臉,睡眠中的沈瞳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就像面對韓贏或尼古拉斯那樣,無意識的用臉挨着席閻的手輕輕蹭了蹭。

席閻頓時一愣,不自覺停住了呼吸,大腦也跟着放空,彷彿周圍所有東西都不存在了。

他本來有滿心的壓抑痛苦和狂躁不安,也曾對雷逍山裘江產生瘋狂的嫉恨,可此時此刻望着沈瞳,突然覺得一切都不算什麼。

席閻就這樣在床邊對着心上人坐了一宿,直到早上天亮也不覺得疲憊。

孩子沒有就沒有了,只要沈瞳還好好的就行了,他本來也不願意再多一個人出來分走沈瞳的關注。他決定以後要盡量控制自己的嫉妒心和佔有慾,全心全意彌補自己做錯的事,重新追求沈瞳,一點點打動他的心,不管時間多久,過程多難。

孩子還不足三個月,醫生建議葯流,但在眼下這個藥物短缺的年代早就沒有針劑可打了,只能採用最古老的法子,通過口服的方式把打胎葯喝下去。

席閻按照醫生說的把葯放在湯里,煮好了端到桌前,深吸了一口氣才開口:「瞳瞳,你聽我說,之前在醫療院,醫生診斷出你懷了寶寶……」

沈瞳當然知道自己有寶寶,所以沒有表現出驚訝,只有些奇怪為什麼席閻突然在這個時候提起。

席閻暗地裏攥緊了拳,繼續道:「但是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生寶寶會有危險,所以不能把他留下來……」

他努力保持語氣里的平靜,但手依然微顫了一下,然後把湯碗朝沈瞳的位置移近,「瞳瞳,這碗湯里有打胎葯,把湯喝了就……」

話沒說完卻因沈瞳往後退的動作而中斷了。只見沈瞳聽到打胎葯三個字后急急退了好幾步遠,一副戒備和恐慌的態度,身體都緊繃起來,如同面對危險的小獸。

除了任務需要之外,對於肚子裏的寶寶,沈瞳已通過這些日子不知不覺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感情,第一反應自然是遠離任何企圖傷害寶寶的人和物。

接下來便忍不住以為席閻不喜歡這個孩子,所以才這樣狠心的要把孩子打掉。

畢竟沈瞳覺得自己身體狀況沒有任何問題,除了嗜睡之外,連孕吐等不良反應都沒有,自然不理解醫生的言論和席閻的糾結掙扎,甚至忍不住懷疑也許席閻覺得自己身為男人卻能懷寶寶,是不正常的怪胎,所以才要把寶寶扼殺於未然。

「你,」這樣一想全身都有點發冷,一張臉顯得更加白皙剔透,「你不要這個孩子?」

席閻心口莫名揪緊,想要解釋卻因為天生不善言辭而不知道怎麼說,只能略顯僵硬的道:「不是這樣的,我……」

「出去,」沈瞳突然指著門外,直接趕人,聲音都變的有些尖利,「滾,帶着那碗葯滾出去!」

「瞳瞳……」席閻怕沈瞳情緒太激烈會傷到身體,試圖上前安撫他,卻沒想到沈瞳的抵觸情緒更激烈了,根本不容別人靠近。

席閻最後只能依言出屋,老老實實的守在門外面。

雖然待在外頭,席閻卻一點也不敢放鬆,時刻注意著門裏的動靜。但裏面半天都沒有傳出任何聲響,直到許久之後,席閻才聽到很輕的腳步音,——沈瞳似乎走回到床上,疲倦的睡了過去。

席閻在門外又等了很長時間,直到感覺沈瞳徹底睡熟了,才小心翼翼的推開門,輕手輕腳的走進屋。

沈瞳蒼白的睡顏讓席閻忍不住產生各種擔心,隱隱覺得自己似乎又做了一件錯事,甚至想要找醫生重新討論一下打胎的問題。席閻又靜靜看了沈瞳一會兒,仔細幫他掖好被子,便鎖了門準備出去。

卻不知沈瞳在席閻剛走後便睜開了眼。

他眼裏根本沒有一絲睡意,坐起身,抱着膝蓋想問題,整個人安靜的像一座冰涼的玉雕。

——沈瞳決定現在就趁機離開這裏,提前回森林。

明明已經下了決心,卻還是有種說不出的焦躁,又不知道那焦躁從何而來。

沈瞳站起來,最後環視了一遍空蕩蕩的屋子,熟悉的桌椅,窗紗還在隨風輕揚。

心底竟生出了幾分強烈的不舍。也在這時突然明白,那些焦躁全來源於此。

與此同時的席閻莫名感覺到一陣不安,手下的兩個隊員還在向他報告獸潮的事,他卻一直在走神,最後乾脆打斷了隊員,「我要回家一趟。」

章華愷跟他同學那麼多年,自然知道沈瞳的事,想要說話卻又把嘴閉上了,只看着席閻匆匆離開的背影微微皺起眉。

席閻完全不知道就在他離開狩獵隊的同一刻,沈瞳已經迅速抵達了城門。研究所的成員和狩獵隊員一樣有自由出城的權利,更何況沈瞳兩個身份兼有,其中一個守城衛兵甚至因為之前常見他出去而跟他打了聲招呼,並叮囑說獸潮要來了,務必要早去早回。

一切竟是出乎意料的順利,連沈瞳自己都不敢置信。轉眼的功夫,他已經身處森林邊緣,又回頭遙遙看了一眼明日之城的方位,然後一步步邁入森林深處。

席閻同樣越走越快,最後幾乎是飛奔到家的,還沒開門就察覺出不對。

裏面靜的可怕,只能聽見他急促的腳步和粗重的喘息。席閻隨即便直奔卧室,動作異常迅猛,卻在下一秒就愣住了。

卧室里的擺設全部沒變,所有的東西也都還在,可人不見了。

席閻又不死心的翻找了一圈才終於確認沈瞳不在的事實,還想着他會不會又被別人帶走了,立即就要找人去查。

章華愷再看到席閻的時候就見他渾身陰鷙駭人,站在那裏,連所處的環境都跟着緊張焦灼起來,並讓周圍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席閻的人脈已經滲透了大半個城區,如果他事先在城門口安排了人,沈瞳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出城,可惜席閻完全沒想過這一點,不僅如此,還只顧著在城內搜查,甚至壓根沒想過讓人去問守城的衛兵。

畢竟馬上就是冬季,而且有獸潮的威脅,任何人都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出城。而席閻在城內搜查的結果自然是毫無頭緒,隨着時間的流逝,他心裏也越來越焦躁,鋪天蓋地的恐慌快把他壓垮。

初冬傍晚的陽光灑了他一身,他全身上下卻冷得厲害,好像是被生生推進了冰窟。心裏甚至產生了一種憤懣,想着等他找到沈瞳之後,一定要把他關起來,然後狠狠的、狠狠的……

可還是捨不得。

席閻砰的一聲一拳砸在牆上,手都砸出了血來,壓抑且狠厲的模樣把趕過來報告最新情況的手下給嚇了一跳。

大半天過去了,席閻已經足足有五個小時沒看見沈瞳的身影,沒聽見他的聲音,一想到這樣的日子也許會繼續延續下去,就痛苦到抑制不住的發抖。

他很小的時候就嘗遍了被拋棄的滋味,卻從沒有這樣痛過。人最可怕的除了習慣,就是偏執的愛情。而他對沈瞳已經成了習慣,對他的愛也偏執到無可救藥。

這麼多年以來,他全靠着沈瞳的,才得以成長,才變得強大,他人生的所有期望和夢想,他能想像到的最美好的事情,就是要得到他,和他在一起。

「你不要急,」章華愷小心翼翼的開口,「再耐心等等,一個大活人總不可能憑空消失,說不定馬上就找到了……」

席閻沒有說話。

他怕自己一張口就是沙啞的嘶吼,也沒有辦法丟臉的告訴手下,他等不了,一刻都等不了。

席閻終究在入夜之前查清楚了沈瞳的去向,並找到了曾和沈瞳說過話的衛兵。

「我只是看到他一個人出了城,真的沒有說要去哪……」

衛兵被席閻恐怖的神色嚇到了,立馬就完完全全的交代了出來。席閻先是一愣,然後一把揪住衛兵的衣襟,瞪着眼一字一句:「你說什麼?你親眼看到了他出城?」

如果說剛才還有憤懣,現在卻什麼情緒都沒了,只剩下鋪天蓋地的擔心。這個季節出城有多危險不言而喻,更何況家裏的東西原封不動,沈瞳竟是連件衣服都沒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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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妖精后蘇炸全世界[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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