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新的劇本

近期盛典唐朝通過海選大賽簽約了一批實力突出的新人，這是誰都知道的事。而在這100多名新人中，胡堯和林譽的待遇簡直是兩個極端。

林譽作為公司重點培養的新人，每天的行程排得非常滿，工作多到做不完，隨著不斷的宣傳和曝光，他現在的人氣已經遠遠超過同期的海選選手，更不要提完全沒有曝光度的胡堯了。

對林譽，胡堯是很羨慕的。他暗自盤算以林譽現在的程度如果去電視台打廣告至少可以拿到個9折的價格，而自己不知要努力多久才能達到這種程度。雖然他還不知道公司準備如何打造他，但總像現在這樣每天上課下課，是完全不行的。在公司沒有做出決定之前，他需要更多的機會提升自己的知名度，增加自己的曝光率。所以，當mr.林說有了新的劇本的時候，胡堯非常高興地接下了。

一部電影，一部電視劇。電影的名字叫《紅塵中的一粒砂》講述的是兩個從大山裡走出來的少年，來到大都市奮鬥的故事。最開始他們一個送水一個送快遞，後來送水的男孩因為偶然的機會救了一位心臟病發的大學教授，得到教授資助成功考進了大學。而那位送快遞的男孩愛上了一位都市白領，為了能夠有資格表白，他開始了倒爺的生活，最終發家致富。故事很勵志，是一部很不錯的文藝片。

電視劇的名字是《同桌你還好嗎？》一聽名字就知道是青春偶像劇，講了一個15歲的少年因為母親改嫁某集團總裁，不得不轉學到貴族學校，然後與患有公主病的女同桌，發生了一系列啼笑皆非的愛情故事。

mr.林建議胡堯電影試鏡選送水的少年，因為那是個學霸，與胡堯非常吻合。電視劇直接選男主角，因為偶像劇只要你夠帥，基本沒問題。

胡堯很認同mr.林的建議，拿著劇本準備晚上好好研究一下。至於現在，他要去一家報社，準備登一則尋人啟事。

胡堯已經打聽過了，在報紙上登一期尋人啟事價格並不貴，最起碼還在他的承受範圍內。他先回宿舍將需要的東西帶齊，手機、錢包、鑰匙、平板，帽子、墨鏡、口罩，然後背上背包出了門。

這是來到s市之後，他第一次一個人走出公司，看到什麼都覺得很新奇，雖然出門不再有司機接送，但他發現其實坐公交車也是很不錯的體驗。因為天氣太熱口罩一直放在口袋裡，他只戴著墨鏡遮住了半張臉，雪白的皮膚一大半露在外面，這一路自然引來了無數側目，在公車上，甚至有女孩子偷偷地拍他，更有不少人悄悄地議論著他。

胡堯當然看到了，也聽到了，但他現在已經非常有作為一個藝人的覺悟，他要學著給予這些關注他的人最大的包容。

換乘了兩次公交，胡堯終於來到了那家報社所在的大樓。他剛下車就看到報社門前圍了好多人，隱隱地還能聽到女人的哭聲。

報社在大樓的9層，門前這些人卻將大樓唯一的出入口堵得水泄不通。胡堯皺了皺眉，決定還是要擠過去，今天他必須要把尋人啟事登上，不然就要等到下周的今天才有機會出來，下周的時間誰說得准，尤其是他現在還面臨著兩個試鏡。

胡堯將口罩戴好，一邊說著『讓一讓』一邊擠進人群。這時人群的對話傳進胡堯的耳朵里——

「劉小姐聽說你已經起訴了這家報社，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他們的不實報道是對我嚴重的誹謗！」

「那你被富商包養的事情是真的嗎？」

「你們怎麼能相信這些？」

「那你流產這件事情怎麼解釋？」

「視頻里打你的那個女人是誰？你方便透露一下嗎？」

「你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他都已經拋棄了你，你總可以公布他的身份了？」

……嘰嘰喳喳……

胡堯艱難地穿過人群，回頭看了眼被一群記者包圍的女人，看到她精緻的妝容被淚水沖花，胡堯再次感受到了娛樂圈生存的不易。這段時間那件醜聞鋪天蓋地，胡堯自然認出了這個女人就是整件醜聞的主角，劉亦娜。看她精緻的妝容就知道她對今天被圍早有準備，甚至胡堯覺得她還想借勢自我炒作，這樣的勇氣並不是誰都有的，雖然看起來是那麼的愚蠢。

既然如此不甘心被醜聞埋沒，那麼一開始就不要讓自己陷入醜聞里。胡堯搖搖頭，不再關注人群，徑直走進大廈。坐電梯來到9層，入眼便是醒目的背景牆，上面寫著華夏日報四個大字。

胡堯走到前台，說明自己的來意，前台的女孩兒很快幫他聯繫到了相關版面的負責人王編輯。王編輯戴著一副眼鏡，看起來很斯文的樣子，他帶胡堯走進一間接待室，落座之後，很耐心地說：「我們這裡登尋人啟事分兩種，一種是純文字的，一種是帶照片的。周刊純文字每一期500元，每月1800元。帶圖片每期加200元。我們還有月刊，月刊尋人板塊每期600元，全年7000元。月刊帶照片也是每期加200元。你要選哪種？」

「沒有折扣嗎？」胡堯最關注的是這個。

王編輯推了推眼鏡，看了一眼這個奇怪的少年，說：「折扣需要社長特批，我是沒有許可權的。」

那就是有折扣咯，只不過需要認識社長才可以。胡堯盤算著他需要努力多久才能和華夏日報的社長成為朋友。

見少年不說話，王編輯又推了推眼鏡，依舊很有耐心地問：「你考慮好要做哪一版了嗎？」

從海選大會至今，胡堯一直沒有什麼機會花錢，除了在l市住了三天兩夜旅館花了1000塊錢，他現在身上還有3700多塊錢，都是白長老給他的錢。盛典的工資要到下個月10號才會打到工資卡，所以他很果斷地選了周刊純文字一個月。倒不是他不想選帶照片的，主要是關於父親在人界的資料，他只知道一個名字而已。

胡堯將自己的情況告訴王編輯，說：「我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失蹤了，他沒有留下任何的照片，我只是聽同族的長輩說我和他長得很像，我不知道該怎麼找他，所以只好來登尋人啟事。」

「那你介不介意讓我看看你的長相？」王編輯看著胡堯捂得嚴嚴實實的一張臉無奈地說道。

胡堯這才發現自己竟然還戴著口罩墨鏡，連忙摘了下來。然後他發現王編輯直勾勾地看著他的臉半天沒說話。胡堯被人看習慣了，倒不覺有什麼，他伸開五指在王編輯眼前晃了晃，笑著叫了他一聲。

王編輯直覺得自己一顆玻璃心瞬間融化在這笑容里，但他畢竟是一個二十六歲的成年人，就算心中再如何驚濤駭浪，還是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他又推了推眼鏡，微低著頭掩飾臉上不斷升高的溫度，說：「嗯，你父親如果長成你這樣，一定很容易辨識。你現在可以帶上眼鏡和口罩了。」

胡堯聽話地戴好裝備，王編輯這才鬆了一口氣。天知道，王編輯此刻的小心臟跳得有多快，這完全就是基友見到夢中男神那無法剋制的激動。

然後王編輯從文件夾里拿出一張表格和一支筆遞給胡堯，說：「基本信息要填寫完整，關於你父親的描述盡量把知道的都寫上，我會再最終定稿前，將啟事的內容發簡訊給你，這是我的電話你記一下。」

尋人啟事需要把內容發給登記者嗎？當然不需要。可是，這是與男神私下交流的機會啊，王編輯才不會錯過呢。

胡堯當然不知道王編輯的用心良苦，他只是覺得王編輯好負責啊，真是個不錯的人。

在尋人描述那一欄里，胡堯絞盡腦汁也只寫了很短的一行字：胡玖，字魅生，男，40歲左右，（其實父親應該有4000多歲了，從他人類名字也可以看出來，他那個年代和自己現在的時代完全不同。不知道他現在還有沒有用這個名字，不過既然他用過，那麼肯定會有人或妖還記得，只要他們知道自己在找父親，與自己聯繫就好了。至於身高，胡堯想了想，就按照前輩的寫吧，）於是，身高1米83，體重75kg，膚白，很帥。

寫完之後，胡堯將表格還給王編輯，然後去財務處交了一個月的廣告費1800元，他拿著那張收據走出報社的時候，心想一個月的時間也不知道夠不夠，希望下次自己再來的時候，已經和華夏日報的社長交上了朋友，那樣，自己就可以拿到相應的折扣了。

這樣想著，少年的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

然而，前方總是光明的，現實卻總是需要努力的。

此時，胡堯就在自己的宿舍里努力地研究著劇本，那個文藝片的電影還好，他覺得整個劇本寫得非常順暢，人物的心裡路程和轉變是完全符合邏輯很容易理解的。

可是這個偶像劇，有很多地方，是胡堯完全無法理解的，比如說：男主轉校后與患有公主病的同桌女主經常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吵架，男主認為女主自戀變態，並且與女主勢如水火，本來兩個見面就吵，相看兩厭的人，卻在一次夏令營中莫名其妙的開始互訴衷腸，之後男主開始心甘情願地為女主做牛做馬，甚至後來在女主各種誤會和侮辱的情況下還表白心意？！

這到底是個什麼梗？！難道說現在人類年輕人的愛情觀已經變得如此奇葩了嗎？這樣的劇本真的有人願意投資，有人願意看？胡堯皺眉看著劇本，深深為這部劇的前途擔憂。

這時，門鈴響了起來，胡堯將劇本放在茶几上，起身去開門。他想不出這個時間會有誰來找他，難道是林譽？

當胡堯拉開門，看清來人，一個大大的笑容瞬間在臉上綻放開來，「前輩？！」胡堯驚喜地叫道，忙將人讓進屋裡。

唐喆滿臉風塵，右手拿著包，西裝搭在手臂上，很明顯是剛收工。他進門先緊緊抱了胡堯一下，然後將人推開一點兒仔仔細細看了兩遍，說：「真的沒有受傷嗎？」

胡堯想了下才明白前輩問的是中午打架的事情，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說：「不是我被打了，是我打了別人。」

「嗯，我聽童軒說了。」唐喆邊說邊將外套和包放進門口的更衣櫃里，又給自己找了雙拖鞋換好，這才拉著胡堯的手進到客廳沙發上坐下。

「現在將事情的經過和我說一說吧？」唐喆道。

「這，也沒什麼好說的吧，反正我也沒受傷。再說他們都是小孩子，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

「說得好像你有多大了一樣？」唐喆點了下胡堯的鼻頭，「你就不想向我訴訴苦嗎？」

胡堯心想我都一千多歲了當然比他們大，但他也看得出唐喆今天就是專門來看他的，在得知他被找茬了之後，他在擔心他。胡堯心裡還是暖暖的，想到唐喆最近那條新聞，他笑嘻嘻地說：「訴苦就不用了吧，倒是前輩你難道沒什麼要向我坦白的嗎？我可只給你這一次機會哦！」

「我？」唐喆明顯不知道胡堯指的是什麼，一臉茫然。

「哎呀，前輩！你要不要這麼遲鈍啊？」胡堯難得想八卦一次，急道：「就是你的女朋友嘛！我很好奇啊，前輩喜歡的女孩子是什麼樣子的啊？」

這下，唐喆明白了，他看著胡堯笑得很神秘，說：「你真的想知道？」

胡堯點點頭，期待地看著他。

唐喆說：「那你抱我一下，我就告訴你。」然後他張開雙臂，等著胡堯主動投懷送抱。

「前輩，你這也太小氣了吧，你明明就很想說的樣子，還偏要和我談價還價。」嘴上是這麼說但他還是乖乖站起來抱住了唐喆的脖子，然後他的腰被唐喆緊緊抱住了。

胡堯很清晰地感覺到在那個瞬間自己的心跳忽然快了半拍，雖然只有一下便恢復了正常，但那種感覺太陌生了，胡堯肯定自己不會弄錯。

他的腰被唐喆緊緊抱住，唐喆的臉埋在他的身前。他聽見唐喆的聲音從自己的肚子上悶悶地傳來，唐喆說：「哪有什麼女朋友，我只……」

「前輩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

「我沒有女朋友。」唐喆抬起頭來，這次說得很清楚。他的眼睛里有無限的溫柔，此時，胡堯望進去就像陷入兩潭溫暖的泉水裡。

胡堯望著唐喆的眼睛，腦袋有些暈，臉頰有些燙，他不知為何急切地想要說點什麼來打破此刻這種詭異的氣氛，於是，他說：「我是沒聽清你後面那句啊！」

後面那句嗎——我只喜歡你！唐喆望著胡堯在心裡默默說了無數遍，卻沒有一遍真正說出來，他很清楚現在還不行，會嚇壞胡堯的，這個美好的少年很有可能會因為自己這一時的衝動被嚇得再也不敢出現在自己面前。

唐喆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將臉再次埋到胡堯的身前，收緊手臂。

胡堯的心跳忽然又快了半拍，這一次非常強烈，直到現在他還能明顯感覺到那絲餘悸。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只能歸結為是『女朋友』的話題太糟糕，絕對不是自己得了什麼怪病。

但是這樣的氣氛令胡堯莫名感到慌亂，於是他又開始找話題，他說：「前輩，我今天拿到了兩個劇本，我不知道該怎麼選擇，你幫我看看吧？」

唐喆在心裡長長哀嘆一聲，心想你這個不解風情的小妖精，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開竅呢？他戀戀不捨地鬆開手，見胡堯如釋重負般鬆了一口，暗暗慶幸自己剛剛沒有把那句話說出來。他拿起茶几上的兩本劇本翻看起來，胡堯跑進廚房去給他倒水。

過了一會兒，見唐喆看完，胡堯問：「怎麼樣？」

「你覺得呢？」

「嗯……我覺得電影還行，偶像劇有點——」

「有點腦殘？」

「對！就是腦殘，這個男主實在是……太不招男人喜歡了！」胡堯想了下，給了一個比較準確的形容。

「這個劇本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作者應該是個很有背景的小女孩，建議你不要選這個了，將來等你成功的那一天它有可能會成為你光環上的污點。」唐喆彈了胡堯腦門一下，繼續道：「至於那部電影，如非必要也不要選？」

「為什麼？」胡堯不解地追問。

唐喆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說：「你為什麼這麼急著拍劇？工資不夠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