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靈貓

「靈貓！」見靈貓瘋狂地攻擊著森林，張晴忙上前阻止他。

她驅使著黃符陣將他團團圍住，又用繩子將他綁起來。可是被她施了法的繩子只是禁錮了他一會兒，便斷裂了。

張晴受到反噬，心口一痛，吐出一口鮮血。

靈貓扇動着翅膀，下一瞬便飛到她面前，舉起尖利的貓爪，狠狠朝她身上劃去。

張晴忙打開結界，可是靈貓的貓爪輕而易舉地將結界撕破，貓爪狠狠地划傷她的肩頭，濃稠的鮮血迅速從深可見骨的傷口流出。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張晴還沒反應過來，便被靈貓重傷她。張晴那一刻真以為自己會被靈貓殺死。電光火石之間，她想起了靈貓喜歡玩樹枝。

「靈貓……」在靈貓尖利的爪子再一次朝她劃下的時候，張晴迅速從乾坤袋裏拿出一根樹枝，將樹枝放到他的面前。

原本發狂的要殺死她的靈貓怔了怔，他慢慢收回攻擊張晴的貓爪，把他尖利的指甲收進了肉掌里，毛絨絨的貓爪碰了碰樹枝。

他弱弱地啼了一聲，兩隻貓爪忽地伸高把樹枝抱在懷裏。他那渾身炸起來的貓毛慢慢順了下來，碧綠的貓瞳也變成了粉紅色。

張晴鬆了一口氣，失血過多讓她眼前一陣陣發黑，她強忍着身體的不適，伸出手揉了揉他毛絨絨的貓頭，又給他順了順毛。

「靈貓……」張晴開口叫他的名字，正想說什麼，卻因為太虛弱而無法駕駛晴月劍而掉了下去。

耳邊的風呼嘯著，她的黑髮被風吹的飛舞著，她慌亂了一會兒，忙念咒語讓晴月劍來接住她，可是晴月劍根本不聽她使喚。

忽然一襲白影向她飛來，伸出雙手將她抱住。

張晴抬起眸，便看到了靈貓精緻的五官和他那雙碧綠的眸子。靈貓背上的雪白翅膀扇動着，減緩了他們下降的速度。

靈貓把張晴平放在地上，單膝跪在她的身邊，手心蓄起靈力緩緩拂過張晴受傷的肩頭，很快張晴的傷便痊癒了。

「靈貓。」張晴猛地坐起身，伸出手抓住靈貓的手。

靈貓很快掙脫她的手，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靈貓總是面無表情的，他那張精緻的臉彷彿蒙上了冰霜一般，以前張晴並不覺得什麼，但此時她卻覺得靈貓的神情太過冰冷，因為他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話：「我討厭人類。」

這是靈貓第一次開口說話，他的聲音很冰冷，就像碎冰擊盤一般。

他轉過身不再看張晴，扇動翅膀飛走了。

「靈貓！你去哪裏？」張晴忙站起身，快步跟着他走了幾步。

然而靈貓很快消失了，他與張晴簽訂的主僕契約一下子碎成了兩半。

靈貓不願意做她的妖仆，所以他走了。他能輕易地從乾坤袋逃出來，也能輕易地終止契約，他的法力遠遠在她之上，她想把他禁錮在身邊好像是個笑話。靈貓願意陪在她身邊這麼久，是在逗弄她還是因為無聊？

在這之後的兩年，張晴再沒能見到他。等到第三年的時候，張晴見到了他，他卻完全記不得她了。此話暫且不表。

霧氣蒙蒙，張晴看着另一個空間的白衣女子，見她捧著那張碎掉的契約許久不語，張晴能感受到白衣女子的低落和不甘。

三年前的張晴因為靈貓輕易地中斷了契約而難受，所以那個面無表情的白衣女子忽然把那張契約撕成了粉碎。白衣女子不知道那個化成人形的靈貓並沒有離開，他站在粗壯的大樹后，手執著那根樹枝，碧綠的眸子幾番翻湧，最後化為平靜。

靈貓將樹枝上的葉子一張張扯掉，等到樹枝徹底光禿禿了，他的身影也慢慢消失了。

而那個白衣女子也撿起了她的晴月劍，朝着相反的方向離去，直至她的身影完全消失。

隨着白衣女子的消失，那個空間也一併消失了。張晴的眼前重新恢復了霧氣蒙蒙的樣子。

張晴不知道為什麼她會看到三年前她所發生的事。那個忽然出現在她面前的無法接近的空間到底是一個平行世界，還是她的夢境。

「靈貓他沒有離開……」張晴低喃。

三年前的她沒有察覺到靈貓沒有離開，所以她怨過他的，她以為她對他的好都是浪費了。如今通過幻境，張晴看到了靈貓對她還是有點留戀的，她此時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心情。

張晴的眼前忽然又出現了幾隻螢火蟲，螢火蟲一閃一閃地在前面飛著為她帶路。張晴便跟在它們背後。

張晴沒有開口問它們這裏是哪裏，因為螢火蟲們沒有靈識，它們聽不懂她的話。

螢火蟲引導她向前走了一會兒，她眼前濃重的霧氣又慢慢散了去，她看到了一個古樸的宮殿。

天上的月亮是紫色的，宮殿外環繞着黑氣，一群蝙蝠飛向天空。宮殿厚重的大門從里打開，幾個面色死白卻畫着大紅唇的妖怪從宮殿內走了出來。

張晴美眸一凝，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地方。她腳步不自覺向前走了兩步，然而那個宮殿明明就在她的面前，她卻無法靠近那個宮殿，就像之前她明明看到了青衢峰、看到了師父，卻無法靠近一般。

妖怪們捧著一個紫色的透明球體，紅色的嘴巴張張合合，似乎在商量着什麼，然而張晴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妖怪們捧著紫色球體離開了，他們駕駛着黑雲來到了一個美麗的村莊。

那個村莊依山傍水，樹木蔥鬱。張晴看着那村莊的景色，覺得很熟悉，她忽然想起她和丹來過這裏，她們是來這個村莊尋找師叔的魂魄的。

然後發生了什麼？張晴就記不清了。

妖怪們將紫色球體拋到空中，球體一下子四分五裂，封印在球體內的黑氣瞬時逃逸出來，黑氣朝着村子的四面八方飛去。

一旦被黑氣襲擊到的生靈都陷入了沉睡。

張晴猛然意識到，她也被這黑氣襲擊過，後來她便暈了過去，難道她現在正在夢中？

妖怪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似乎在感受着什麼，當一陣風吹來，他們尖尖的耳朵動了動，迅速朝山上飛去。

在山上的一塊長滿青藤的巨石下面，一隻渾身雪白的靈貓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妖怪們迅速地走上前，將一個黑籠罩住靈貓。靈貓半垂著碧綠的貓瞳，尖利的貓爪無力地划著那個牢籠，卻被黑籠忽然騰起的火苗燒傷他的貓爪。

「靈貓！」張晴快步地朝靈貓那邊走去，然而她如何也接近不了他們。

妖怪們提着黑色牢籠離開了，張晴焦急不已，卻不知如何是好。

「姑娘……你醒醒……」

張晴忽然聽到一個飄渺細弱的聲音，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讓人聽不真切。

張晴猛地睜開眼，她看到一個衣着樸素的老嫗正坐在床邊輕輕推着她的肩膀。

「靈貓！」她還沒完全從夢中走出來，睜開眼的那一刻，她猛地坐起身，抓住老嫗的手，急急問道：「你有沒有看到靈貓！」

張晴的話沒頭沒尾的，老嫗聽得糊塗：「什麼靈貓？」

張晴怔了怔，她感受到老嫗的手是有溫度的，老嫗是人類。她再看了看四周，這是一個陌生的房子，簡樸乾淨。牆上還掛着幾張虎皮和弓箭。

外面的天色已晚，房內點起了油燈，油燈上的火苗輕輕搖晃着，橘色的光芒將房子照亮，顯得房子十分溫馨。

她的思緒慢慢回攏，她剛剛是做夢了。她現在正躺在一個陌生人的家裏。

見張晴醒了，老嫗臉上掛起了柔和的笑意，她的眼尾擠出了深深的魚尾紋。

「姑娘，你可終於醒了？感覺身體怎麼樣？」

張晴單手撐著身子，烏黑的長發垂在她的胸前，給她添了幾分柔弱，她疑惑地看了老嫗一眼：「老婆婆，這裏是您的家么？我怎麼會在這裏？」

張晴的神情雖然嚴肅漠然，但她的聲音十分柔和，聽起來很舒服。

老嫗笑容親切了些：「姑娘你在山上昏倒了，是我的孫兒把你帶了回來。」

「我昏倒了么？」張晴低聲喃道，她歪著頭想了想，忽然想起了什麼，猛地抬眸：「老婆婆，那您的孫兒有沒有看到一朵牡丹花？或者是一個紅衣男子？」

老嫗搖了搖頭：「我沒有聽他說起這個。」

恰好這時，從門外走進了一個高大的漢子。漢子大概二十歲左右，身材健壯，皮膚黝黑，長得濃眉大眼、容貌俊朗。

他看到張晴醒了，走進房間的腳步頓了頓，不知道該不該進來，濃眉微微皺起，那雙明亮的眼睛微微垂下，沒有看張晴。

「阿凌，你快進來，這個姑娘有話要問你。」老嫗倒是招手讓他快些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