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靈貓
古老的宮殿黑煙繚繞，紫色的圓月高掛天空。
宮殿內四周擺著石雕的凶獸，凶獸口中叼著夜明珠。夜明珠散發著淡淡幽光，給昏暗的宮殿帶來幾分光明。
宮殿正中擺著一張黑玉椅，椅上雕著古怪的花紋。一個黑衣黑髮的魔坐在黑玉椅上，慘白的手背輕貼著嘴唇，虛弱地咳嗽著。
幾個白面紅唇的妖怪提著一個鐵籠走到魔的面前，半跪在地上：「魔主，按照你的吩咐，我們把靈貓捉了回來。」
籠子里的生靈發出嬰兒般的啼哭聲，不停地用爪子抓著鐵籠，但是他每一次抓到鐵籠的時候，爪子總會被鐵籠忽然騰起的火苗灼傷。
魔幽綠的眸子看著鐵籠里的生靈，紫黑的唇輕啟：「他是那個道士曾經的妖仆？」
「是的，他的額頭有與道士締結契約的痕迹。」
魔拿起黑色聖珠，黑色的長指甲在聖珠上面劃過，聖珠便出現了一個畫面。
秀美的村莊綠樹成蔭，神色淡漠的女道士，以及站在女道士手心上的一襲紅衣的男妖精。
魔蒼白俊秀的容顏平淡柔和，幽綠色的眸子卻冰冷一片。
他寬大的黑袖微微拂動，站起身，走到鐵籠面前。
「靈貓，她是否會過來救你呢。」輕柔無力聲音響起。
而鐵籠里的生物像發了瘋般，瘋狂地抓著鐵籠。鐵籠火花四濺，濃重的燒焦氣味在空中蔓延。
村莊。
涼風吹來淡淡的稻香，蔥鬱的樹木發出沙沙的聲音。
一襲白衣的女道士眼眸到處看了看，那種古怪的被人窺視的感覺又來了。
「臭道士，這個氣味不就是那個臭貓的氣味嗎？」站在張晴手上的紅衣男妖詫異說道。
紅衣男妖白嫩的俊臉忽地閃過厭惡的神情，白嫩修長的腿踹了踹張晴的手指：「臭道士！我不想見到那隻臭貓！我們去別的地方找魂魄碎片！」
張晴伸手抓住他亂踢的腿，表情嚴肅：「丹，你別任性。」
水晶球指示在哪裡有魂魄，他們就能從哪裡找到師叔的魂魄，豈能去其他地方找的道理？
更何況，她也有許多天沒見過靈貓了，她想看看他怎麼樣了。
丹見張晴不肯答應他離開這裡，他又委屈又氣惱，抱著她的手指，張開嘴就咬。
丹平時不輕易咬人的，只有被氣急了，才會張嘴就咬她。可見他確實非常討厭靈貓。
張晴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看來丹是忘不了靈貓拔他葉子那件事了。
她伸出手指捏住丹纖細的腰身，把丹提起來：「丹，別胡鬧了，再胡鬧，我就讓你進乾坤袋面壁思過了？」
丹在空中手腳撲騰，紅衣翻飛，因他從來不把紅衣穿好攏好，他雪白的手臂、大腿便隨著紅衣翻飛而若隱若現：「臭道士！放開我！」
張晴把他放回手心上，惱怒委屈的丹雙手雙腳纏住她的手指，抱緊她的手指又要咬。
張晴最終還是把丹收回了乾坤袋，因為他一直在鬧彆扭亂折騰，不願見靈貓。張晴怕傷到了他，便把他收回乾坤袋，讓他好好休息順便面壁思過去了。
張晴握緊晴月劍，朝村莊走去。
有一種生靈長相似貓，背上長翼，通身雪白，眼睛呈碧綠色。他們的叫聲如嬰兒啼叫，嘴能噴火，眼睛可以看千里之外。這種貓被喚為靈貓。
只是他們雖然外觀嬌憨可愛，但他們性格卻是極其敏感暴躁。若是有什麼東西讓他們不順心，他們就會炸毛，從嘴裡噴出火苗，將讓他們不順心的東西消滅。
這是一種十分危險的生靈，所幸的是靈貓的數量稀少，又喜歡在深山居住，與人類很少有交集，所以他們也很少會做出傷害人類的事。
張晴三年前遇到過一隻發狂的靈貓，因為一個村民不小心踩到了他的洞穴，他便要噴火想要把村民燒死。
張晴救了那個村民，還把那個靈貓收服了。靈貓是她第一個收服的妖精，可是也是最讓她頭疼的妖精。
因為靈貓非常敏感，很容易暴躁，一旦暴躁起來，他的殺傷力是很驚人的。
張晴對待他要很細心，不管是生活上還是心理上，她都不能有疏忽。這樣他才會溫順下來。
村間的小路曲折而坑坑窪窪，幾灘積水在太陽的照射下閃閃發亮。
幾個袖珍小妖坐在積水邊，小手捧著水洗臉。
張晴經過積水的時候，把小妖們嚇了一跳，慌慌忙忙地逃跑。張晴抓住一個小妖纖細的腳踝，將它提起來。
小妖鳥頭人身，身著褐衣，細胳膊細腿的，被張晴倒提在半空，慌的手腳亂撲騰，背上的烏黑翅膀撲騰著掉下了幾根鳥毛。
「啊啊啊，道士姑娘饒命！小的從來沒有干過壞事啊！！」
張晴把小妖放到手上，手指碰了碰它小小的鳥頭，試圖讓她的聲音更柔和些。
「小妖，我問你，你可知靈貓的洞穴在哪裡？」
「在在在山上……」小妖慌的哆哆嗦嗦，連話也說不清楚。
張晴手指蓄了一點靈力，手指輕輕觸碰它的鳥頭，試圖安撫它的情緒。
「小妖，麻煩你帶我去。」張晴真誠說道。
「是是……」
鳥頭人身的小妖扇動著翅膀，在前面飛行著，而張晴沉默地跟在它身後。
張晴按照水晶球的提示，在村裡走了許久，也沒有找到有關於師叔魂魄的線索。她便猜想，師叔的魂魄可能在靈貓的手上。
果然，小妖把她帶上山後，她手中的水晶球閃爍的光芒愈加明亮。
小妖把她帶到了一個巨大的石頭前面。石頭上長滿了青藤，綠油油的青藤上點綴著星星零零的野花。
張晴想起了靈貓最喜歡扯葉子的遊戲。他們喜歡折下一根樹枝，然後把上面的葉子一片一片扯掉。
所以他們很喜歡把洞穴建在有植物的地方。而這裡布滿了青藤，大概他們的洞穴確實在這裡。
張晴剛想走近那塊巨石，她忽然發現巨石的石縫裡隱隱偷出黑氣。
飛在她前面的小妖忽然渾身哆嗦起來，背上的黑翅膀掉了幾根鳥毛。
「道，道士姑娘，到了。」哆哆嗦嗦地說出這句話后，小妖像是看到了什麼，忽然哇哇大叫，噗地化作一縷煙閃到了張晴的背後。
張晴瞳孔一縮，看著巨石里慢慢溢出來的黑影，她猛地退後一步，握緊晴月劍擋在她的面前。
「什麼東西？！」張晴厲聲大吼。
既沒有妖氣也沒有魔氣，卻讓人感到不安和害怕！
張晴緊握晴月劍，晴月劍劇烈嗡鳴，劍身金光閃爍。
可是黑影卻感受不到她的敵意一般，若無其事地向前挪動著。
黑影沒有確定的形狀，不停地流動著，當張晴把晴月劍刺向它的時候，它忽然之間消失的一乾二淨。
「消失了。」張晴怔了怔，她回頭看著小妖，正想說話。
小妖看到她卻像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哇哇大叫起來：「好恐怖啊，道士姑娘被傳染啦……」，也沒等張晴開口說話，它便逃一般地飛走了。
「等等……」張晴忙伸手想要抓住它的腳踝，卻頭腦眩暈，差點摔倒在地。
她忙用晴月劍撐住身子，心裡疑惑又慌亂。她感覺到她周身的靈力在慢慢消失，彷彿她靈力被什麼吸收了一般。
是那個黑影的問題嗎……小妖說她被傳染了，是什麼意思？
她手上的水晶球閃爍的光越來越黯淡，張晴忽然在水晶球里看到了靈貓的容顏。
碧綠的眸子，清秀的容顏，烏黑的短髮，還有他頭頂上軟軟的貓耳。
他張著嘴似乎想說什麼，可是一團黑氣慢慢將他侵蝕，直到他徹底被黑氣淹沒。
「靈貓！」張晴驚呼一聲，清澈的眸子瞳孔微縮，忙施法讓水晶球帶領她去找靈貓。
然而她的法力完全施不出來，她越是用力，她頭腦的眩暈感越嚴重。
最終張晴為了保存體力而停止了施法，因為若是她沒有了法力，就只是個普通的女子，而山上的野獸這麼多，她肯定會對付不了它們。
她把乾坤袋的紅衣男妖揪出來的時候，整個人虛弱的快要站不住。
她不知道那團黑氣是什麼，既不是魔氣也不是妖氣，卻能把人的力氣全部吸了去。她即使想向師父求救，也沒有力氣畫符了。
她只能把丹揪出來。丹雖然身子弱，但他至少是一個妖，她想讓丹幫她畫符。
「臭道士！」趴在張晴手心上的紅衣男妖看到一向強大冷靜的張晴出現了如此虛弱的模樣，他白嫩的俊臉閃過一絲慌亂，忙爬起身，抱住她的手指咬她。
鮮血從張晴的手指溢出，沾了丹滿臉，丹顧不了許多，忙把自己身上的靈氣通過鮮血傳輸給她。
「丹，別亂來。」張晴手指微動，避開丹的靈氣。
丹身上的泛著紅光的靈氣接觸不到張晴血液，便又返回到了他的體內。
丹氣急地從她手心跳下，漫天花瓣飛舞著，化成人形的他把張晴推倒在地。
「臭道士，你若是敢死了，我即使追到閻王殿也要把你抓回來！」
他白嫩的手心忽地升起一枚花瓣，花瓣閃著淡淡的紅光，他修長的手指拈住花瓣一邊，把花瓣遞到張晴的嘴邊：「吃了它。」
張晴把丹放出來，只是想讓他幫忙畫符，她卻沒想到丹的反應這麼大，連她的話也沒讓她說，硬是要把他的靈力渡給她。
張晴無奈地側過臉，避開那枚花瓣，她的聲音柔和無力的，可細聽便能聽出她聲線中蘊含的感激：「丹，我沒事。不會死。」
她只是被奪去了所有靈力和力氣而已，她的身體並無大礙。
丹俊美的臉逆著光，柔順如瀑的長發垂下來落在她的臉頰兩邊，與她的黑髮交疊在一起。
然而即使丹就在她的眼前，她卻慢慢地看不清他了，更是聽不清他的聲音了。她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很想睡過去。
「喂……臭道士……」
張晴用盡全力，將手上的黃紙塞到了丹的手上。
「幫我……通知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