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跪求

第一百三十八章 跪求

宴幾何皺眉,接著道:「可是,當他到櫃檯要酒的時候,我卻聽見了他跟櫃檯的小廝用密語說了幾句話。」

「說的什麼?月色的事兒?」

「對。他說,月色嚴格來說不是毒,而是蠱。毒好解,而蠱卻難解。月色算是中等蠱術,就算現在招人來解,顏公子也等不到那人趕到。」

平瑤也皺起了眉頭:「他拿酒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顏青中毒的事兒了?」

「對。而我沒有發現他是怎麼知道的。」

平瑤之前也跟宴幾何在另外一個賭場玩兒過。

當時有人出老千,就算是幾十年的賭徒,動作已經快速到人眼看不清,宴幾何也能輕而易舉的發現。

但他卻沒看見沈蔚是怎麼知道消息的。

「算了,先不想這個了。那那個小廝是怎麼把消息送出去的?」

宴幾何笑了:「說了你也不相信。就連我也不信。是一個送菜的漢子,那小廝算賬的時候,把小廝夾在了單子里,給了那個送菜的漢子。可巧了,那漢子負責的也是大司馬府的菜蔬。你說,誰能想讓送菜的傳遞消息?亂糟糟的菜市場雲龍混雜,說不定什麼時候事情就暴露了。也就沈蔚那個奇葩敢用。」

「怎麼不敢?乞丐能成一個幫派、道士能收一干教徒。菜場、青樓、賭場又算什麼?在平陽城裡,沈蔚才是真正的盟主。」

晏幾何感嘆:「你說得對。江湖原本就沒什麼界限。我在這兒嘲笑沈蔚荒誕,說不定他心裡也嘲笑我們萬壑山莊愚笨。」

平瑤輕笑:「你一介武林名門正派,跟他一個權力的走狗比什麼?」

晏幾何笑著拍了拍平瑤的肩:「瑤瑤,我真的越來越喜歡你了。」

平瑤一塊點心塞住了晏幾何的嘴。

夜已深沉。

平陽城的百姓準備安寢。

忽而,一聲嘹亮的聲音傳來:「大家快來看,大司馬家的公子跪在太子府道歉呢!」

頓時,原本已經熄燈,一片黑暗的街道,瞬間亮起一盞盞燈。

好多人披著衣服,頭髮半攏著出來了:「這幾天是什麼日子,一件兒接一件的事兒。」

「看的我這幾天都亢奮了。我好多活都還沒做完呢。」

「別廢話了快走,一會兒搶不到好位置。」

一批人潮水一般湧向了太子府。

燈火通明的太子府前,有一塊區域,卻是所有圍觀的百姓都不敢過去的。

顏青就跪在那裡。

十月的天氣,夜裡只是微涼,但絕對算不上冷。

然而顏青,披著厚厚的呢子披風,漆黑的顏色顯得更加厚重。

頭上戴著帷帽,風吹過帷帽上的紗,能看見帷帽裡面,顏青的臉上還圍著一層面紗。

看熱鬧的百姓紛紛奇怪。這種天氣,顏青怎麼打扮如此怪異?

難道染了惡疾?

太子府前的紅燈籠足足有九串,每串九隻。紅彤彤的燈光倒映在地上,連一片陰影都沒有,璀璨耀眼。

就連圍牆上,也是三寸一燈。夜裡,從遠處看去,太子府的輪廓就像是一條紅色的圖畫。

據說是因為太子已故的侍妾喜歡。

顏青就跪在這一片紅光璀璨之中。

他的身體僵直而基本,帶著莫名的冷意。顏青的身後,是大司馬府上二十多個侍衛。

顏青正對面,就是太子府的正門。

不同於大司馬府上晝夜都開啟的大門。太子府的大門是隨時都緊閉著的。

一個中年婦人用力不停的敲門:「太子殿下,大司馬夫人求見,太子殿下,請殿下開門。」

婦人敲門的時候,顏青撐在地上的手緊緊握了起來。

婦人一遍一遍的叫著,嗓子都沙啞了起來。

然而太子府的門依舊緊閉。

顏青的指甲無意識的在石板地上劃過,並不長的指甲斷落到肉里,鮮血直流。

「太子殿下,顏青今夜特來道歉,是我不敬殿下愛妾在先,又妄圖染指殿下愛妾,顏青懇請太子殿下大人大量,放過顏青。」

低沉而黯啞的聲音從低俯的顏青口中響起,清晰的傳到了所有人耳中。

敲門的婦人聞言,急切的動作頓了下,回頭看向顏青,眼框里滾出兩行清淚。

她是吏部尚書家的嫡女,從小嬌聲慣養。嫁到大司馬府後,相夫教子,大司馬府除了顏青,哪裡有人敢對她說一聲不?

她一直寵愛有加的兒子,今天當著她的面被人侮辱。她從來沒有想過,還會有這麼一天。

婦人從台階上下去,走到顏青身邊,愛撫的摸了摸她兒子的肩膀,然後在顏青身邊也跪了下去。

「求太子殿下開門。」

就在眾人紛紛議論到底是該說大周太子可憐、顏青可恨,還是該說顏青可憐,大周太子冷血可恨的時候。

太子府緊緊閉著的大門,開了。

顏青抬起頭。

太子府的大門被人輕輕推開了一點,一個粉色衣衫的姑娘,從裡面走了出來。

燈光下,那姑娘的容顏清秀,大大的眼睛輕輕一轉,顯得分外活潑。

顏青隔著一層紗幔,看著那個陌生的姑娘。

他以為,是那個被雲弋稱為愛妾的姑娘。

可是,並不是。

這個姑娘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太子府的下人。

他跪在這裡那麼久,他母親在門外敲了那麼久的門。

太子府卻讓一個下人出來。太子府的人也還真是各個都尊貴。

那姑娘走到顏青面前,開口道:「你就是大司馬家的公子嗎?」

顏青沒有說話。

只是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血流的越來越快了。

情緒波動越大,血液就流的越快,滲出的血也就愈多。

顏青拚命壓抑住自己的情緒。

大司馬夫人卻連忙開口:「對。我是他的娘親。太子殿下呢?姑娘能不能讓他出來,或讓我們進去?」

那姑娘搖搖頭:「殿下已經休息了。」

大司馬夫人的臉色頓時一片蒼白。

顏青用力的握拳,準備起身離開。

卻聽見那姑娘接著說道:「但是,殿下休息前告訴我,要是大司馬家的公子來找,就讓我把這個給你。」

那姑娘拿出一隻瓷白的瓶子。

解藥。

大司馬夫人連忙拿過那隻瓷瓶。

「殿下讓我給公子帶句話。我主子一向豁達,但是卻心胸狹隘。這麼早就把這個交給公子,我主子一定不開心。但是公子不用擔心,殿下一定會幫公子勸我主子。所以也請以後,公子再在街上我主子的時候,還是繞道走為好。」

顏青這種身份的人都知道,如果丫環分了院,在誰的院子稱誰主人。

所以,這個丫環是那個女的院里的。

呵,他在這裡跪了那麼久,那兩人就派這麼一個小丫鬟來打發他。

還說要是他來找,就把東西給他的話,怎麼他在這裡跪了這麼久,都沒人出來。偏偏他道了歉之後,有人出來了?

這些路數,顏青不知用過多少遍,他一清二楚。

顏青站起來,他母親忙過來扶著他。

顏青對那姑娘開口:「你回去告訴太子殿下,他說的話,我一定記得。」

那姑娘笑了笑,明媚的如同三月春光。

「夜深了,公子趕快回去吧。」

顏青定定的看著他對面那沐浴在一片光明之中的姑娘,沉聲開口:「敢問姑娘芳名?」

那姑娘愣了一下,笑道:「我叫雲碧。」

平瑤對著月色,睡得香甜。

雪竹掀開青色的紗幔,往裡看了看,慢慢退出去了。

房間里安靜一片。

平瑤張開眼睛,望了望溢滿紗帳的月色,閉上眼又睡去了。

這裡是寒府。

就在太子府旁邊。

下午的時候,平瑤跟宴幾何又去了黎親王府牆上蹲了片刻,回來的時候天已經晚了,索性就在寒府住下了。

宴幾何特別驚喜。

宴幾何在大司馬府聽了雲弋讓顏青晚上去太子府求解藥的時候,就特別想留下來看看。

這麼一來,願望達成。

宴幾何吃過飯,就要拉著平瑤去太子府牆頭上守著,被平瑤拒絕了:「不行不行。我這兩天天天在路上奔波,臉不舒服。我要休息一下。你自己去吧。」

宴幾何只能抱個劍自己去了。

平瑤舒服的回房間休息。

寒府還有兩名廚子,幾個下人,物品一應俱全。

第二天,平瑤正洗臉的時候,宴幾何就挑著輕紗進來了。

宴幾何靠在一邊的柱子上,邊興緻盎然的看平瑤洗臉,邊興緻盎然的跟平瑤說話:「瑤瑤你昨天沒看真可惜,昨天顏青真的在太子府門前跪著道歉了。」

平瑤掬水洗臉,水珠細細散在臉上,衝掉了臉上的泡沫、

雪竹遞上毛巾,平瑤擦了臉,回頭看宴幾何。

素麵凈顏,乾淨清新。

聲音也帶著幾分早起的閑散慵懶:「肯定要跪的呀,大司馬都想殺雲弋了,雲弋讓他們跪下來道個歉,顏青還會覺得雲弋過分?就這麼輕易的把解藥給了顏青,估計顏青還覺得奇怪呢。費盡心思,還浪費了月色這麼好的毒藥,就為了讓顏青丟個臉,恐怕連大司馬都覺得顏青沒這麼大臉呢。」

「並不是那麼輕易就給了。顏青和他娘在外面等了將近半個時辰了,太子府才有人出來。而且,出來的還是個丫環。你沒看到,顏青的手指甲蓋都氣的掐斷了。」

平瑤悠然的敷臉,邊問:「丫環?」

宴幾何搬了個凳子,就在平瑤後面大喇喇的坐了。前面的菱花鏡里還倒映出他半張臉來。

「對呀,確實是一個丫環出來了。顏青在外面跪了這麼久,連一個主子都沒出來,雲弋就讓一個丫環把她打發了。」宴幾何的語氣頗為遺憾,「我還想著,雲弋肯定要讓你、或者讓人假扮你出來,以此來羞辱顏青一下,誰想到,他更狠。他讓一個丫環出來說,是伺候你的,特意給顏青解藥。」

她的丫環。

平瑤突然覺得自己鏡子里的臉好大、好白。

估計今天茶樓里又會盛傳,雲弋新的愛妾好生得寵啊,大司馬家的公子跪了半天,竟然只能見到她的丫環。

正主都不屑出來的。

不過,反正與她不相干。

平瑤回過頭,看宴幾何:「我發現,你真的挺八卦的。」

宴幾何哈哈笑:「誰不喜歡八卦。我好奇心比較強。」

平瑤撇嘴,沒說話。

寒霽走進房間,對平瑤道:「主子,早飯已經擺好了。」

平瑤起身,整了整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皺,走了出去。

吃過早飯,宴幾何趕車,帶著平瑤回梨塘。

雪竹拿出一封信,給了平瑤:「回來的時候剛得的消息。估計最遲今天下午這個消息就要送到平陽城了。」

平瑤打開那封夾了紫戳的信件。

內容很短,一句話:宋副將慘敗,幾乎全軍覆沒。

動作這麼快?

這封信應該是前天傳來的。

平瑤算了一下日子,宋副將帶軍走了將近半月,按照正常的速度,前天,宋副將的軍隊應該剛到壤州才對。

難道是剛到壤州,就遇到了突襲?

這也太巧了吧,不明真相的人肯定懷疑,宋軍裡面是不是有內奸給敵軍送信,才能這麼巧的圍擊上趕路疲憊不堪的宋軍。

平瑤將信撕得粉碎。

她掀開車簾,對車外的宴幾何道:「咱們不回去了,掉頭回平陽城吧?」

宴幾何疑惑的回頭:「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嗯,大概有些事情。」

馬車掉頭,走到去平陽城的官路上。

此時平陽城上許多攤位已經出來了,人流涌動。

宴幾何看到一處買栗子的,聞著味兒很是香甜,就把車停在一邊,要給平瑤買著吃。

可正巧停在一間茶樓前,來往都是如茶樓喝茶的人,果然有很多人在議論昨天晚上,顏青跪在太子府道歉的事兒。

「你不知道,聽說昨天晚上,這事兒傳到皇宮裡面,皇帝正跟他的親寵妃玩的不亦樂乎呢,一聽到這個消息,氣的連茶杯都摔了。」

附:前幾章有個時間需要改一下。就是顏青被打之後,原本說是第二天就去帶人包圍了沉魚閣。但是這樣一來,這一章行軍需要的時間就對不上號了。而且,也不可能第一天挨了打,第二天臉上掛著傷就出了門兒,所以改為,顏青休養了幾天後才出來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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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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