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B[調劑卷]/B

第81章 B[調劑卷]/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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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台最新新聞報道,9月27日晚在桃李區a棟503室發生的入室搶劫事件中面目已模糊身中數刀的中年人已確認身份,為一育初中的初一(4)班班主任彭臨高老師…………目前案情正在進一步調查…………請廣大市民在家注意安全…………」

…………

「頭兒,你說這犯人怎麼想的!為什麼要用刀劃一個中年男人的臉呢?」林永安翻閱着手裏現有的資料,表情微微有些不解。

被他稱為頭兒的是一個穿着警服的男人,他身材偉岸,五官卻是極為俊美,輪廓如希臘的雕塑般分明而深邃,一雙劍眉下是一雙略顯冷淡的眼睛,長的像女人似的睫毛如羽翼般掩下了眸中的犀利之色,鼻子高挺,下巴微抬,只讓人感覺到一股壓迫逼面而來。

此時微微抿起的薄唇似乎暗示著這個男人現在的心情,他只輕輕勾起,卻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了淡漠和冷峻的氣息,那雙.飛揚的雙眉不知道為什麼也輕輕的蹙了起來,眉宇間不知道藏着什麼樣的情緒,似乎是有着極為重要的心事。

林永安看了一眼老大,知道他現在在思考案子,只好暗暗壓下出口的話,打算等他想完再表述自己剛剛從此案情當中分析出來的疑點。

*

齊秉亭桌上的資料一直沒有動,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資料的一張照片上,那張照片是因為窗戶壞了,窗欞上掛着個淺藍色的珠子串成的極為細小的繩,旁邊還放着一朵壓碎的花,雖然沒有看出多大的問題,這樣的珠繩幾乎每個女孩子都人手一條,但是警員還是拍了這張照,夾在了資料里。

可能別人看着這張照片沒有多大感想,甚至覺得這珠繩可能是彭臨高前妻獨生女兒的,對破案幾乎沒有半分幫助。

但是他不一樣。

在見到那串珠繩的第一眼,他甚至差點控制不住自己胸腔涌動的情緒,上前把那串珠繩握在手心裏。

他用盡了渾身最大的力氣,緊緊的用指甲扣著自己的掌心,遏出血跡來才勉強在眾人面前鎮定下來。

即便是這樣,他那天的情緒還是無法安定下來,根本無法平靜腦海中衝擊越發兇猛猶如海浪般的情緒,彭臨高的死態他根本沒有集中注意力去觀察,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它的身上。

那是她的繩子!

他不會認錯的!

絕對不會認錯的!

只是這個繩子…………為什麼會出現在彭臨高的家裏呢?

齊秉亭用力的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腦海里回憶起當年的事情。

*

他們家隔壁現在是另外一戶人家。

而前幾年的時候,隔壁住着的,還是一個美滿的家庭。

兩家人關係十分要好。

尤其是隔壁鄰居家還有個跟他年紀差不多大的,長得粉雕玉琢五官精緻十分可愛的一個小女孩。

她的名字叫紗甜。

紗甜有個弟弟,不過那時候他還在襁褓里。

所以就算齊秉亭想要跟小弟弟玩也是有心無力。

於是,漸漸的,他跟紗甜慢慢的玩了起來。

甜甜不僅長的跟她的名字一樣,就連說話也都跟名字一樣。

每當她抱着洋娃娃扎著小辮子,眨著大眼睛鼓起腮幫子軟萌萌的叫他「秉亭哥哥」的時候,他就覺得不管她說什麼他都不忍拒絕她的要求。

雖然其實他只是比甜甜大兩天。

就兩天哦。

再慢慢慢慢的、兩家的關係越來越好。

他和甜甜也從一起上小學到一起報高考志願,他們幾乎不分彼此。

兩家不止一次開玩笑叫對方親家,甜甜臉皮薄,每當這個時候,她總是臉紅紅的揪着衣角不說話,然後很害羞的讓大家不要再說了。

其實他也怪不好意思的,但是看見甜甜這麼害羞的樣子,他就又感覺內心極為歡喜了。

好像在心裏種下的種子發芽破殼而出柔軟的伸展枝丫那種又軟又帶着清新的感覺。

齊父是當兵退伍的特種兵,他從小就被要求站就要站的筆直,坐也坐的筆直,如果有懈怠,就要被皮帶抽。

雖然被抽也有點痛,但是他每次看到甜甜因為他受傷霧氣蒙蒙的大眼睛不停的掉眼淚的時候,他就又感覺很高興。

看!

甜甜在乎我呢!

在他的眼裏,甜甜長得跟芭比娃娃似的,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精緻不可愛的。就算是她瞪他,他也覺得超級漂亮。

好想把她揣進兜里,去哪都帶着她呀。

最重要的是,可以不讓別人看見。

她是他的。

怎麼能讓別人白白看呢!

後來甜甜的弟弟也開始長大黏姐姐了。他跟甜甜完全不一樣,甜甜愛笑愛鬧,很少有不開心的時候,但是紗焱不一樣,他不怎麼說話,而且也不常笑,但是在甜甜面前,他乖的不像是一個小孩子。

甜甜對他那麼好,他都有些嫉妒了。

他們上高三的時候,紗焱讀小學五年級。

因為他們高三也比較緊張,所以很多東西大人都沒有跟他們講。

甜甜的理綜成績不是很好,他也忙着給她補課,偶然從家裏面聽到的父母偶爾透出的隻言片語都被他拋在了腦後。

一直到高考結束。

高考完后,齊父想讓他去部隊待個兩年。

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去部隊兩年?

那怎麼行!這樣的話他不就要跟甜甜離分開了?!他還想要告白呢!

就算他也想去當兵,他也想去感受下那股氣氛。

但是甜甜和當兵比,他是一定會選擇甜甜的!

所以他把著這份心拒絕了無數次。

齊父拿這麼倔的他沒辦法,只能無奈的打算放棄。他剛想鬆口氣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的這件事被甜甜知道了,她知道的第一時間就噠噠噠的跑過來問他:「你為什麼不去當兵啊?」

他對上她滿是疑惑的大眼睛,有些不知道怎麼說出口。

在面對齊父的時候,他還能理直氣壯坦然的道:「我就是為了甜甜不想去當兵!」但是在真的看到她的時候,那句話卻始終沒辦法吐出來了。

他緊張的額頭都冒汗,她細心的拿起汗幫他擦掉,然後道:「你還是去當兵吧!要不然齊叔叔訓練你的那些都白白訓練了!」

她很認真的開口道:「那樣就太可惜了!」

齊秉亭聽到自己怎麼鬼使神差的開了口:「那你答應我我去的這兩年你不許找男朋友!」

說的時候感覺自己棒棒的,等說完了他就感覺自己額頭上的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淌,剛才是在想什麼啊,竟然把這種話說出口了!

但是說完之後,他又隱隱有些期待,希望她能答應他這個無理的要求。

他本來是想直接告白的,那這樣甜甜就是他的人了,是他齊秉亭的女朋友啦!但是轉念一想,怕這個嬌嬌娃不肯答應,就小心翼翼的換了個說法。

但是令他沒想到的是——

她看着他,半點都沒有猶豫的答應道:「好呀!我等秉亭哥哥!」

那一瞬間齊秉亭覺得內心的小芽兒搖啊搖的,就快要開心的長成小花朵啦!

然後他很鄭重其事的道:「好,那你一定要等我回來哦。」

她也很高興的擺擺手,大大的眼睛彎成一個月牙:「嗯嗯嗯!」

於是他就很興高采烈的去跟齊父說了。

齊父感激了一下紗甜,迅速的就找當年認識的人去通了通關係,然後他就很快的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進部隊了。

走的那天他很依依不捨,好想今天走了明天就回來。

但是看到齊父期望的眼神他又說不出那口話,齊秉亭挨個抱了一下,在最後的時候緊緊抱住甜甜,好像要把她整個人都抱進自己的懷裏一樣,然後他開口的時候才發現竟然自己哽咽了。

「甜甜你要等我回來…………」

紗甜只感覺到頸窩處有些一滴兩滴涼涼的,她踮起腳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你也要加油哦!」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我會在這等你回來的。」

他很高興的笑了。

然後走的時候還揮了一下手。

那時候他不知道這竟然是見她的最後一面。

*

在部隊的每一天都很苦。

超越他想像的苦。

但是一想到甜甜握著小拳頭加油的模樣,他每次就又都能感覺到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

他一天比一天更加期待着回家,每天算著天數,勞累過後最幸福的一件事就是在日曆上又劃掉一天。

在這裏他甚至不能跟外界溝通,不能打電話,不能出去,只能日以繼日的操練。

當最後一天來臨的時候,齊秉亭甚至都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那天的所有訓練都是面帶大大的笑意完成的。

被領導訓了都不能抑制他興奮的內心。

可以回家了!

可以去找甜甜了!

幾乎是在出部隊的指令一下達,他就拿着收拾好的東西飛奔回家。

嘿嘿嘿,坐的是飛機!

快快快,再快一點!

到了熟悉的城市之後,他幾乎是馬不停蹄的趕到甜甜家,把一包大行李砰的扔在家門口就徑直的跑到隔壁了。

7月份,暑假,應該在家吧!

他很開心的咚咚咚的敲門,結果出來的是一個不認識的中年女人,他還奇怪以為是甜甜家的親戚,只是從門口處看到裏面完全不一樣的家居風格的時候心下莫名其妙的有點害怕,他道:「阿姨,請問紗甜在嗎?」

阿姨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開口道:「沒有這個人。」

他腦里好像砰的一聲被耀眼的白光炸開了,沒有這個人?

怎麼會呢!

他急道:「怎麼會呢,阿姨,這裏之前不是住着一戶紗家嗎?」

阿姨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你說的是之前住在這的那個小姑娘啊,她一年前就不住這了啊!」

一年前就不住這了啊…………

他獃獃的離開隔壁,回到自己家的門前,齊父齊母都還在上班,沒有回來,他伸手從行李箱裏掏出一把鑰匙,把門打開,把行李拖了進去。

然後關上門。

不是說等他回來的嗎?為什麼搬走了呢!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等到齊父回來看到的時候,房間的燈也還是滅著的。

他開燈的時候還真被嚇了一跳。

看到自家兒子坐在角落裏,伸著大長腿,他第一感覺是高興的,剛想開口叫兒子的名字,但是等走近了發現他整個人都散發着頹廢的氣息甚至眼眶都有點微紅的時候,他心裏卻下意識的咯噔了一下。

「爸,」齊秉亭沙啞的開口,「紗阿姨紗叔叔呢,還有…………甜甜呢??」

他原以為只是普通的搬家,但是看到父親臉上的猶豫之色卻有些疑惑起來。他從地上站起來,緊緊的盯着父親,「發生了什麼事?」

「爸,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瞬間,齊父甚至在自己的兒子身上感覺到了一股壓迫感。

但是一想到他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他又覺得對這個才二十齣頭的兒子來說實在太過殘忍。

「你先坐下來吧。」齊父深深的嘆了口氣,「我慢慢跟你講。」

齊秉亭看見這樣的父親,莫名的突然感覺到手腳一陣冰涼。

…………

他到現在都忘不了自己父親說的那些話。

「你走之後,甜甜上了外地的一所大學……」

「…………你紗叔叔和紗阿姨依舊還住在隔壁……紗焱那會讀六年級…………」

「焱焱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他比較沉默……那會兒五年級的時候,我們都忙着給你倆補充營養,焱焱在外面被受欺負我們也不知道…………「

「…………焱焱六年級的時候被學校裏面的人欺負,結果被人推搡之間滾下樓梯…………」

齊父從喉嚨當中硬生生的擠出這幾個字,「……當場……死亡。」

「……你叔叔阿姨沒有勇氣告訴異地讀書的甜甜………把當時在場的學生和老師都告上了法庭……不接受庭下和解……」

「結果……那邊學生的家長當中,有一個比較有權勢………」

「硬是壓下了這個案子……你紗叔叔紗阿姨在法院門口大鬧,但是……都沒有人理會…………」

「你……紗叔叔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在多次這樣的情況下……他在法院門口,當場就因為過度勞累和情緒崩潰患急性心肌梗死……在送醫院的路上沒趕得及……」

「……然後你的……紗阿姨…………就瘋了……」

說到這裏,齊父已經不由自主的哽咽了起來。

齊秉亭聲音發抖:「那甜甜呢?甜甜呢?」

齊父嘆了一口氣。

「事情無法再瞞下去……你媽打電話給了甜甜…………什麼都沒說,只是讓她快點回家……她回來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整個人都崩潰了,你媽那幾個星期都陪着她一起…………後來事情所有都處理完了之後她跟我們打了個招呼就回學校…………」

「她真的看起來跟平時一模一樣…………那時候都過了幾個月了…我和你媽以為她真的去學校了……她還說去那邊租個房子也還方便照顧媽媽………於是我們把她送到了學校門口,一切安頓好了之後才開車回家…………」

「等過了兩天學校那邊的人千方百計的聯繫到我們的時候……」齊父看着已經失控的兒子,還是殘忍的吐出後半句話,「我和你媽才知道,甜甜沒有去學校…………甚至帶着她媽媽不知道去了哪裏…………」

「這一走,就是整整一年的時間…………」齊父話音剛落,就看到他整個人沖向門外,忍不住喝道:「齊秉亭!你要去幹嘛!」

「我要去找她!!」他緊緊咬住唇,高大的身體一瞬間竟然給人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俊美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腦海里一片空白,他想不出來什麼,或者說是太多紛雜心疼的念頭湧進自己的腦海里但是他卻一點都抓不住那線頭,只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生氣在一點一滴的流逝。

光聽到這些話他都心痛的無以復加。

那甜甜真正面對的時候呢?

她還那麼小,什麼都不懂,還剛從家裏和他手上的小公主變成去外面上學的一個獨立的大學生……她怎麼能夠接受這些甚至連他都不敢面對的事情呢!!

齊秉亭有些手無足措的開口道:「爸…………我要、我要去找她……她什麼都不懂……阿姨又……她一個人肯定受不來的……我知道她有哪些地方可以去…………我要去找她……」

他的眼眶禁不住的濕潤了起來。

聲音也好像低的完全聽不見了一樣,「她…………這一年多……肯定……還是……很難受……」

齊父看着這樣的兒子,內心也痛的幾乎承受不住。

原本幸福的兩家,結果被校園暴力給無情的摧毀掉了……

想到每天都跟他一起下象棋朗朗大笑的紗爹,現在卻只能看着照片睹物思人…………他的喉嚨也不由自主的哽住,「傻孩子,那些地方我們都找過了,你以為我們不知道……」說到此處,齊父不由又想到他和紗爹每次討論兩個孩子的時候,他總是笑言之:

「親家親家!不用管小孩子之間的事情,他們愛去哪兒去哪兒吧!」說完他還很老頑童似的眨眨右眼,「反正我們就當做不知道!嘿嘿,我們下棋!下棋!」

他那時候也知會的一笑。

而現在…………

齊父掩下胸口酸楚的痛意,對兒子開口道:「所有有可能的地方……我們都找過了!」

他只感覺洪雷炸響在耳邊,往後噔的退了好幾步。

心頭只感覺蔓延的疼痛與酸楚,紛至沓來。

…………

「頭兒,你在想什麼呢?!」

齊秉亭睜開眼,眸中恢復了一往的剋制與冷淡,他不著痕迹的翻了一頁資料,剛好把那張圖片給蓋了過去。

然後他淡淡的開口道:「我在想,兇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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